第13章
大約過了一個月,我哥給我打電話,說他在那邊安頓好了,問我現在怎麽樣。
我說自己不會去租房住,打算退租,省點錢。
我哥說:“你不要擔心錢的事兒。”
“親兄弟明算賬不是嗎。”我說。
我哥說:“那好,你要是不住,放着也是浪費。回頭我把房東的聯系方式給你,你和他交涉。或者退租或者轉租都可以。”
雖說我想要把房子退掉省些錢,但一直沒舍得。我哥把他的東西都帶走了,但到底是我們兩人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到處都是他的痕跡和氣息。
有時候打掃出他的一根頭發,我都能欣喜不已,捏着看半天,而後夾到書裏。
當我把這些痕跡搜刮得差不多了,就把房子退了。
我們開始還經常通話,後來次數也越來越少,穩定在每周一次。
有那麽小半年,我都活得非常痛苦。兄弟二十餘年,而相處的記憶卻遠遠不夠用。距離便遠之後,性幻想都漸漸變得不着邊際,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了,而在某次痛苦的徹底失敗之後,我就把手淫這件事兒戒掉了。
我又變回了以前那個無情無欲的人,活着也好像死了。
仿佛感知到我的痛苦,許楊頻頻約我出來,有時只是說說話,有時吃吃飯。一天她說學姐要帶她去gay吧玩,拉我一起去。我随她去了,同行的還有她學姐的男友,于是我便放下看護者的角色,喝了很多酒。我看到了很多男人親密接觸的樣子,仍是覺得惡心,被某個男人觸碰到大腿之後跑去廁所吐了。
許楊和她學姐男友扛着我出來,把我放在路邊,許楊蹲下來陪我說:“哥,你真的是gay嗎?還是被帶去電擊了,反應怎麽這麽大?”
我或許太想要找人傾訴了,借着酒意我問她:“喜歡一個完全沒可能的人怎麽辦?”
“你說你哥啊?他怎麽是完全沒可能呢?他太有可能了吧。”
我無語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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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知道了啊……太明顯了好吧?傻子才看不出來。”
“那你說我哥知道嗎?”
許楊說:“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哥這人完全看不透啊。但是以他現在扔下你走掉來看,我覺得他是知道了。事發這麽突然,所以他以前應當是不知道的。但他也不傻,可能以前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當局者迷,或者自己騙自己。”
“那……你說我們有可能?”
“他對你那麽好,又喜歡男人,應該可以接受吧。”
“可是我們是親兄弟啊……”
“你擔心他硬不起來是嗎?”
“不是……我是說……我的意思是……許楊,我又重新認識了你。”
她笑出一對兒深深的小酒窩。過後,她又說:“其實喜歡的話就去自己争取啊,他躲着你了,你就追着他啊,他不也追着你跑了這麽久嗎?”
那晚之後,我仿佛豁然開朗了。後半年過得十分順暢,拿到畢業證,也順利地在我哥現在所在的北方城市找到了工作。
我和他說了,他也沒太反對,問我用不用在他那兒先住一陣,等找到房再搬走。我這些日子都住的酒店,也沒打算找房,想等找到我哥再一起合計合計。
他說先給我接個風。我去到他住的地方,許久沒見到他了,被封存起來的心髒又重新跳動起來。
他沒怎麽變。
面對面交流的時候顯得有些生分,但很快也好了。
吃完飯已經很晚了,我打算留宿,在我哥收拾碗筷的時候四處溜達,發現他租的仍舊是個兩居,只有他一個人住,他仍是住更小的次卧,主卧空着,但布置得幹淨整潔。
真希望這裏會是我的家。
床頭擺着睡衣和替換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衛生間也有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還有一個嶄新的電動剃須刀。
他一個人住兩居,自己還住次卧幹什麽?其實他分明是想讓我住在這裏的吧?為什麽還說讓我租房。
還沒有問他,我來了,他高興嗎?
我發現我完全無法揣摩他的心思,但我自己已經高興得要瘋掉了,只是看着他我就感到渾身沸騰,我想要爆炸,要狂奔,我想咬着他的脖頸喝幹他的血,我想一口一口把他吃下去,我想要觸碰他的眼角,撫摸他的眉梢,我想聽他說別的東西,說真的東西。
如果我告訴他我愛他,他會接受我嗎?
我不想再作這樣虛僞的兄弟了,我想要真的東西,我想要他的一切。
他已經把盤子都洗完,拿着布在擦。
我從後面緊緊地摟住了他。
他那樣站着不動,這樣過了很久,他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過了身。
我們面對着面。
我揚着頭望着他,我哥與我近在咫尺,他是我哥,而我要吻他了。
我閉上眼,湊上前去。
我的嘴唇碰到他的,我整個人炸裂開來,接觸的地方滾燙,火星卷着紙邊,我不斷地沸騰着,爆炸着。他好柔軟,我更加深入地吻他,舌頭進入到他兩唇之間,受到阻礙,我舔舐着他,吸吮着他的體液。他溫暖而又柔軟。
我仿佛融化在他的身上,他的牙關從未打開,也沒有半點回應,在我孜孜不倦吻着他的時候,他推開了我。
我揚頭看他,嗓子嘶啞得很,我喊他:“哥……”
他說:“你有那麽多路可走,為什麽非要選最難走的這一條?”
“是我沒有想清楚,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今後不要再見面了。”
我離開他那裏,打車回到酒店,我躺到床上,很快便睡着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去新單位報道。
第二天回到酒店,洗漱,睡覺。
第三天繼續去上班。
第三天晚上,我蹲在酒店的浴室裏埋頭哭了一會兒。
哭過之後的第四天,我又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