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己一個人生活很辛苦，我一開始掙得不多，找了個合租房，另外兩個室友都是很邋遢吵鬧的人，每天回家都難得清閑。

上班倒是不忙，但複雜的人際關系總是讓我焦頭爛額。

北方又好冷，秋天開始就好冷了。

我哥大學離家就沒拿過家裏一分錢，他在這麽冷的地方是怎麽過的？

想到他，我便釋懷幾分，畢竟我們在同一個城市，我也正過着他活過的生活。

我試着不總去想他，戒斷反應持續了小半年。每天犯瘾的時候都覺得抓心撓肺，想要回到半年以前，我不去抱他，不去吻他，是不是現在還擁有着他？

春節的時候我回到家，父母再向我問起我哥的事，我便如實相告了，畢竟他們知道我現在在我哥的城市工作生活。

“我剛到的時候見過他一面，他挺好的，後來就沒再聯系了。”

“唉，這個當哥哥的，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媽對他的态度已不那麽尖銳，或許現在我哥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是不是該給他打個電話說說？

還是算了，還是不要上趕着給他找不好受了。

過完春節回去上班，這樣比起來在家的時間都變得非常美好。

許楊快要畢業，向我咨詢找工作和考研的事。

我突然給自己找到了新的目标，生活瞬間變得充實了起來。

我哥的大學就在這個城市，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考研，到他生活四年的地方感受一下。

算了一下收入和開支，我一邊準備考研我又找了個晚上的兼職，以補上補習班的支出，還有為了之後的學費生活費做個積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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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請假去學校旁聽專業課，瘾便會偶爾發作，渾身發癢發麻，像寒風過後的一陣激靈。

許楊聽說之後也決定考研，也打算考我哥的學校。

他開學過不久就來這邊找我一起聽課備考，我們合計着兩人租了一套房子。互相推脫了半天讓她住了主卧，而後我才明白是我自作多情了，為人兄長會自然而然地想要讓着小輩。

有時候和許楊聊天，她問我如果我們一直都沒有對象，就互相湊合一下。

我連忙搖頭。

許楊嘆了口氣，說：“唉，結婚了的話會輕松一些吧，對你來說是這樣，對女人來說更是這樣了，一了百了，再沒人天天追着你指手畫腳，所以我們挺合适的不是嗎，畢竟不會彼此幹涉。”

我說：“堅持一下有錯嗎？騙自己有意思？”

許楊撇撇嘴說：“也是。”

她又瞅着我笑，笑得我發毛，我扔給她一套新的卷子。

許楊回學校答辯，拿到畢業證之後和朋友出去玩了一個多月，回來之後成績已經差我許多，她讓我也休息休息，不要幹什麽都那麽較真。

她又問我打不打算找個對象什麽的。

我搖頭。

她說：“那你以後怎麽打算的？”

“就這樣啊。”

“有沒有想過試着接觸一下別人？”

“別人啊，大概要和我哥一模一樣，還要有他的血液，還要知道我從小到大的一切，要有他所有的記憶和經歷。”

“就是說你哥如果是個雙胞胎，這個拒絕了你你可要考慮一下試試另一個？”

我被她形容的畫面逗笑了。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到了冬天我和許楊一起參加了考試，春節一起回家，而後一起過線，複試，錄取。

我選的我哥的本科專業，偶然得知我們導師帶過我哥，并且印象深刻。

他偶爾會把我和我哥在一起比較着說起，或者在我的追問下講一些我哥的事情。漸漸的，更多的骨肉被加在名為我哥的那個不太明朗的影子上，他不在是那個照顧我陪伴我的哥哥，而在我不在，我沒有參與的期間，也漸漸活了起來。

導師介紹給我一個助教，當年和我哥是室友，知道他更多的事情。

就像當年我趴在地上一處處看過去找他的一根頭發，我這樣一點點地搜集着他的一切。

他大一到了學校，一件行李都沒帶，手上的錢買了火車票交完學費就所剩不多了，教材都買不起。他課餘時間打了兩份工，到了大二開始跟着導師幹活，生活才寬裕一些。

他說他有個弟弟，特別聰明，學習好，性格也好，特別乖，從來不惹事。

他說他的弟弟跟他最好了，爸媽的話都不聽也要聽他的話。

他說他好久沒見到過弟弟了，離家之後只想念弟弟，後悔的只有這一件事。

有一天他買了火車票，什麽都沒帶就突然走了，他說他去見他弟弟了。

他說他要多多賺錢，給弟弟買好東西，弟弟如果想做什麽，他能有條件支持他。如果弟弟在身邊，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以後想要在離弟弟不遠的地方生活。

想要每年都陪弟弟過生日。

騙子。

我或許錯得太多了。

若是說他對我有情，絕沒有任何一點超越兄弟之情範疇。

是我知道他是同性戀的事情之後介懷，嫉妒，又想得太多。

雖然很痛苦，但感情一旦變了質，就再也回不去了。

想見他。

見見面，或者只是說說話就好。

一直在一個城市，卻從來不聯系，刻意不見面，對我的懲罰到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