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夜風流以後, 沈桑落再一次走着羞恥的步伐, 回到了自己家。
她以為自己爬起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動作輕緩, 其實江靈雁比她醒的還早，她也不出聲, 就閉着眼睛, 聽沈桑落窸窸窣窣的穿上衣服, 然後踮起腳，提着綁帶鞋小跑出去。
江靈雁随手扯過自己昨天穿的襯衫, 松松垮垮的穿上, 然後走下床，站在落地窗旁邊，看着空無一人的花園。
大概一分鐘以後，沈桑落出現在花園裏，她找到自己的車，跟做賊一樣貓腰跑過去, 把渾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也沒找到車鑰匙, 好不容易從包裏翻出鑰匙, 沈桑落差點喜極而泣，她打開車門, 一屁股坐進去。
她沒有立刻開車，而是先放松了一下身體, 回到車裏, 就相當于回到了她自己的地盤, 連空氣都變清新了，她長長呼了一口氣，把車鑰匙插進去，她剛要打火，一擡眼，就看見江靈雁半裸着身體，站在落地窗邊，正不錯眼珠的看着她。
江靈雁并攏雙腿，用右腳勾住左腳踝，她沒有扣住襯衫的扣子，襯衫自然敞開，柔軟的胸部就在襯衫下面若隐若現。袖扣不知道散落在哪，袖口多出來的布料遮住了她的手掌，她把雙手交疊在身前，這樣的姿勢，看着頗有小鳥依人、妩媚不自知的味道。
見她發現自己了，江靈雁還擡起手，對她擺手再見，她看起來很開心，臉上的笑容都能閃瞎沈桑落的眼。
沈桑落：……我不想活了。
回到家裏，沈桑落崩潰的趴到床上，怒捶枕頭好幾下，然後才面癱着臉坐起來，她拿出手機，發現韓飛絮從十點半到十二點半給她發了十幾條消息。
【韓飛絮：你回來了嗎？
還沒回來？
喂喂，回我一句啊，十一點了，再不回去你就不用上班了。
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
我都給你打五個電話了，你是沒聽見還是手機丢了。
……
……
……
沈桑落！你再不接我就報警了！
剛剛江靈雁接電話了。沈桑落，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那個……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們完事了嗎？】
沈桑落沉默的看着手機屏幕，良久以後，她手腕一動，一條完美的抛物線過後，手機魂歸垃圾桶。
梁杼心裏煩躁的時候會抽煙，韓飛絮心裏煩躁的時候會制造噪音，沈桑落最高雅，她煩躁的時候，會練字。
站在寫字臺前，沈桑落扶着腰，氣沉丹田，醞釀好情緒，她大筆一揮，潇灑寫下七個字——一将攻成萬骨枯。
……
等沈桑落情緒平穩了，她從垃圾桶裏把手機撿回來，然後把這幅字拍下來，發給了韓飛絮。
看到照片的韓飛絮，再一次笑的像個二百斤的孩子。
韓飛絮讓李阿姨熬了一鍋濃濃的豬骨湯，然後又熬了一鍋老母雞湯，準備給沈科長補補渾身快散架的骨頭。
送完湯，韓飛絮就該收拾收拾去參加綜藝了，早上，韓飛絮把漪漪送到幼兒園，在車裏親了一下漪漪，看着仲圓圓把漪漪送進幼兒園，韓飛絮才離開。
她到的時候，別人差不多都到了，綜藝也有開機儀式，挨個上香以後，江靈雁一聲令下，這個節目才算正式開拍。
節目的第一個鏡頭是從酒店開始，雖然演員們沒在酒店裏住，但要營造出一種住過的假象，每個演員都有兩個跟随攝像師，他們會把演員的一言一行都拍下來。
開機儀式以後，各位演員找到自己的房間，然後開始拍起床鏡頭。
此時他們扮演的是“剛剛起床”的選手，韓飛絮把自己的第一個鏡頭放在了衛生間。
“準備好了嗎？韓老師。”
韓飛絮提高聲音，“準備好了。”
外面開拍以後，韓飛絮打開水龍頭，洗了一下手，然後才打開門走出來，看到鏡頭，她下意識般的笑了笑，“來的好早，我才起床。”
仲圓圓在攝影師後面站着，看韓飛絮表現自然，她立刻對她豎起兩個大拇指，用口型說道：“很好！保持住！”
韓飛絮：“……”
沒人理她的話，她可以自如的演下去，仲圓圓那麽捧場，她反而有點出戲了= =
她走到床邊，此時床已經被仲圓圓提前弄亂了，她把一個行李箱打開，看着裏面滿當當的零食，韓飛絮僵了一下。
攝像師當然不會錯過這種畫面，他趕緊把鏡頭推了過去，韓飛絮刷一下蓋上行李箱，僵笑道：“錯了，這不是我的行李箱，這是我助理的。”
仲圓圓：“……”瞎說，明明是韓飛絮叮囑她，說讓她多帶點零食，她怕拍的時候沒飯吃。
韓飛絮聽葉明心說綜藝開拍的時候很忙，基本沒時間吃飯，才叮囑了這麽一句，可沒說過讓她帶一整個行李箱的零食啊。
韓飛絮蹲在地上，默了默，她一本正經的擡起頭，“剛才那個鏡頭可以删掉嗎？”
見攝像師不說話，她還把行李箱打開，拿了一袋薯片出來，“如果你把鏡頭剪掉，我送你一袋。”
面對薯片賄賂，攝像師也沉默了，“韓老師，我是負責拍的，不負責剪。”
韓飛絮愣了愣，然後把薯片又放回去了。
……
走出房間，韓飛絮正好碰上另一個演員，盧爾思。
在聚會裏，盧爾思是最安靜的一個，基本不說話，別人說什麽，她就聽着，提到她，她只會羞澀的笑一下，笑的人心裏癢癢的。
然而今天，在鏡頭下，盧爾思特別熱情的叫了一聲，“飛絮姐！原來你也在這個節目裏！”
她一路小跑過來，用星星眼看韓飛絮，“飛絮姐，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呀，我昨天半夜才下飛機，剛睡了五個小時，就被叫起來了，真想回去再睡一覺。”
？？？你不是前天還在和大家一起玩嗎？
韓飛絮終于對梁杼說的，這個圈子裏全是戲精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短暫的錯愕以後，韓飛絮也露出很驚喜的表情，“我也是昨天晚上到的，我說昨天半夜怎麽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原來是你。”
盧爾思一邊笑，一邊伸出手，想要牽她，“咱倆一起下去吧，聽說樓下早點已經準備好了。”
韓飛絮看見她的動作，她擡起手，攏了一下頭發，“正好，我也餓了，走走走。”
盧爾思臉上的笑容頓了頓，然後她笑的更燦爛了，“聽說池秋姐也來了，昨天都沒見到，一會兒我去跟她打個招呼。”
兩人邊說邊下樓，期間還碰上了住在二樓的張同輝和聶開元，幾人一起來到一樓大廳，此時導演組已經就緒，江靈雁站在最中間，但她不是拿話筒的人。
拿話筒的是副導演，他負責為大家講述這一期的規則。
後期會把每個演員的資料和介紹都剪輯進去，八個演員全介紹一遍，好幾分鐘的鏡頭就沒了，正好補上開機儀式占用的時間。
也不需要寒暄，副導演直接就開始講規則。
“為了争奪主角之位，各位選手需要經過多輪比拼，注意哦，比拼之後分數最低的一位，會被淘汰掉。不過這是第一期，沒有那麽緊張，第一期比賽和第二期比賽的分數平均之後的最後一名，才會不幸淘汰。好了，閑話不多說，請大家認真記下本期規則。”
“本期，八位選手将會男女組合，分為四組，抽簽獲得自己的身份，然後去指定地點完成指定任務，完成任務期限是明天下午四點為止。”
“注意！所有任務都有一個硬性規定，就是不能被任何人認出來，攝像師将會在非常隐蔽的地方進行拍攝，請大家放心，我們的攝像師都是專業的，不會給大家添麻煩。”
韓飛絮雖然提前看了策劃表，但策劃表上寫的地點、比賽形式有幾十個，很多都是備選，後期有什麽變動都不一定，她也不清楚這一次到底要做什麽。
張昊在她身邊嘀咕，“不能被認出來，難道要化裝偵查？”
這麽一想，張昊拳打掌心，一臉痛心疾首，“聶開元，你完了，你肯定是第一個被淘汰的。”
聶開元飛起一腳，張昊靈活躲開，氣氛被他倆活絡起來，池秋也怼了一下韓飛絮的胳膊，“我看你也危險了，別人都好說，就你個人特點最明顯，那麽長的頭發，人家就是不認識你的臉，也認識你的頭發。”
韓飛絮不甘示弱，“我頭發可以盤起來，你才是最好認的，而且最不好隐蔽，一米七五的身高，人們肯定第一眼先看你啊，然後才能注意到我們這些矮個子。”
韓飛絮給她出了個主意，“要不，你扮成駝背？”
池秋笑罵一聲，“去！你不要偶像包袱了，我還要呢！”
等他們說完了，副導演拿出一個抽簽箱，這回抽的是男女組合名單，由女士先抽，男士等着被分配。
第一個上去的是韓伊人，她抽完以後，看到上面寫的名字，她笑了一下，然後大大方方亮了出來，韓飛絮探過頭去一看，戚清。
戚清是所有人裏長得最白淨文藝的一個，走的人設也是高材生人設，所有人都發出長長的一聲，“噢~~~~”
張昊吹了一聲口哨，“才子佳人吶~”
韓佳人笑着走下來，自然接受大家的調侃，池秋接着走上去，她把手伸進抽簽箱，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張紙，赫然印着張同輝的名字。
張同輝是他們八個裏名氣最低的一個，但人還不錯，池秋覺得挺滿意，也下去了，裏面就剩兩張簽，下一個走上去的是韓飛絮，她還沒開始抽，盧爾思就特別緊張的對她喊了一句，“飛絮姐，千萬別抽到聶開元！”
她話音剛落，韓飛絮就把抽簽紙拿了出來，展開一看，鏡頭給了個特寫。
就是聶開元。
……
這下好了，兩位最不好化妝的湊到一起了。
抽完搭檔，接下來是任務，見節目組又拿一個抽簽箱過來，韓飛絮往旁邊瞧了瞧，奇怪道：“不是說下來吃早餐嗎，我怎麽沒看見有早餐。”
副導演：“別急，抽完就可以吃了。”
這回抽的人是男士，聶開元随意撿了一張回來，然後和韓飛絮一起看，兩人湊着頭、看紙上寫的什麽。
韓飛絮念了出來，“在榮慶裏菜市場三號攤位，擺攤賣烤鴨？！”
韓飛絮瞪大眼睛，擡頭問副導演：“我們都不會做烤鴨，怎麽賣？！”
“這種專業性極強的由攤主師傅來做，你們要做的就是賣東西，而且要編造出一個合理的身份，保證自己不被認出來。”
除了賣烤鴨，後面還有一句話，賺夠五千塊。
菜市場的烤鴨一向很便宜，半只也就二十五塊錢，兩千塊，一只五十，也就是說要他們賣出一百只烤鴨……
韓飛絮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就已經哀嚎四起了。
盧爾思：“走街串巷賣大米？現在還有這行業嗎？？”
戚清：“賣東西我沒意見啊，可也得看賣什麽東西，祖傳秘方風濕良藥，這不是假藥嗎？不會我們剛出去賣了一會兒，就被警察帶進派出所了吧？！”
池秋：“你們好歹還有賣的東西，我倆是要去當乞丐啊！有手有腳去當乞丐，肯定會被當成騙子！不對，我倆本來就是騙子！”
聽完其他選手的震驚發言，韓飛絮轉過頭，一把握住聶開元的手，用力甩了兩下，“謝謝，謝謝！”
聶開元也不謙虛，“不客氣，出門在外，就靠這點歐氣走天下了。”
其他選手：“……”
所謂早點，就是用自己賺的錢去買，他們再不能接受，也只能接受，八個人，四輛車，大家一起上路，奔向自己的任務地點，車裏也有攝像頭，韓飛絮知道在鏡頭前要保持矜持，可她實在保持不下去了。
她低下頭，用手撐着額角，肩膀一顫一顫，聶開元把視線從窗外轉移過來，他問道：“怎麽了？”
韓飛絮沒回答，他就拍了拍韓飛絮的肩，韓飛絮受不了了，捂着胸口擡起頭，“哎呦笑的我都快窒息了，哈哈哈哈哈哈乞丐哈哈哈哈哈哈哈……”
聶開元：“……”上回沒跟韓飛絮說幾句話，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她笑點這麽低。
而且反射弧還有點長= =
來到菜市場，他們是從店鋪的後門進去，此時裏面已經準備好了，攝像頭都藏在極隐蔽的地方，連窗臺上挂着的那個烤鴨模型裏都塞了一個向下拍攝的攝像頭。
韓飛絮和聶開元先跟烤鴨師傅打了招呼，然後商量起怎麽打扮和設置身份。
聶開元：“兄妹？”
韓飛絮搖頭，他倆長得太不像了。
聶開元：“夫妻？”
韓飛絮又搖頭，夫妻需要默契，他倆演不出來，別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聶開元：“那我也不知道了。”
韓飛絮：“你就能想出兩種身份？太少了吧。”
聶開元：“你想的多，那你想一個。”
韓飛絮：“我也只能想出這兩種身份。”
聶開元：“……”那你說個毛線！
最後，他們還是用了單獨的身份，韓飛絮是老板——也就是烤鴨師傅的表外甥女，聶開元則是烤鴨師傅新請的員工。
兩人身份分開，施展的空間也就大多了，他們只要編造自己的身份和故事就可以，不用和對方配合。這也是他們賣烤鴨的一個優勢，像那些走街串巷賣大米、或者賣假藥、或者當乞丐的，身份根本不能分開，一定要配合着來才行。
确定以後，他倆就開始就地取材化妝了，聶開元換上烤鴨師傅放在店裏的一套工作服，師傅的衣服有點小，他穿上以後十分緊繃，再換上滿是油污的圍裙，聶開元始終表情不變，他還拿起後廚的油桶，特意給自己手上、身上蹭了點油，弄完這些，他覺得還是不像，于是走出後門，拿起堆在後門的炭，給自己畫成了燒煤工人。
聶開元最不好遮掩的是身材，臉倒沒什麽，只要髒點、亂點，他那副硬漢長相就很容易被忽視了，韓飛絮則比較麻煩。
她換上老板媳婦的一套大花裙，然後把頭發盤了上去，盯着小鏡子裏的自己，韓飛絮直皺眉。
她看着太幹淨了，頭發也太油光水滑了，打工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幹脆，韓飛絮也學聶開元那樣，把自己弄得髒髒的，後廚有個小水池，韓飛絮接了點水，把頭發泡進去，然後又拎出來，打濕的頭發看上去蔫了不少，她也不盤頭發了，就紮成亂糟糟、松松垮垮的麻花辮，然後甩在身後。
今天早上來的時候，她是帶妝出門，韓飛絮從随身帶的包裏拿出補妝工具，她先把自己臉上的妝全洗了，用素顏面對鏡頭，然後看着腮紅盤裏的各種顏色，挑了一個紫紅色的腮紅，也不用刷子，直接用指腹沾了兩下，就開始不要錢般往臉上抹。
聶開元在外面把自己整成了犀利哥，回來以後，看見韓飛絮的臉，他吓得後退一步：“嚯！你被開水燙了？！”
韓飛絮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怎麽樣？”
聶開元心有餘悸，“挺驚悚的。”
韓飛絮：“……”
韓飛絮自覺挺美，她對着鏡子看了一會兒，即使變成打工妹了，她也是打工妹裏的一枝花嘛~
來到前面窗口，韓飛絮和聶開元戴上塑料手套，然後就開始等着客人上門，聶開元不知道該怎麽賣東西，韓飛絮比他強一點，她會吆喝。
于是，兩人商量好了，聶開元切鴨子，稱素菜和鹵菜，韓飛絮負責收錢、拉攏客人。
早上十點，菜市場裏根本沒什麽人，即使有，也是來買水果的，好不容易有個客人越來越接近窗口，韓飛絮趕緊吆喝起來。
“美女！看看俺們的烤鴨子，将才剛出爐滴呀！”
聶開元：？？？剛才有說要用山東話吆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