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前些日子有一世家子弟借着春光明媚的由頭,邀請城中風流才子齊聚湖邊吟詩作對,為了助興,更是請來花名遠播的青樓歌妓。徐淵心儀之人也在受邀之列,于是他便不請自來。

對于徐淵的到來,衆人表面上待他客客氣氣,暗地裏卻嗤之以鼻。

徐淵渾然不知,兩眼只癡癡地盯着對桌撫琴女子妃雪。

好事者見此,心生別意,慫恿着徐淵也來吟詩一首。

徐淵的不學無術,衆人皆知,因有人帶頭,餘下之人便起哄,場面一時好不熱鬧。

因着心儀之人在此,徐淵不好翻臉,但又不想平白讓人取笑,便吟誦了一首耳熟能詳的《關雎》,并借此向妃雪表明心意。

好事者不罷休,非逮着他要他現作一首,還說要妃雪姑娘評價一二。

徐淵瞧着妃雪笑着應承,便只得趕鴨子上架,但張口結舌半天,也沒說出一字。

衆人雖是靜候,但眼裏嘴裏卻是滿滿的嘲笑。

最後徐淵還是讓他們看了笑話,羞赧之餘,徐淵瞥向妃雪,見她竟與旁人一樣掩嘴輕笑,遂心生憤懑,當即便指着衆人揚言道:“諸位且等着”

有人心知鬧過頭了,這徐淵雖是草包,但其父乃當朝丞相,輕易不能得罪,便出來打圓場,和顏道:“賢弟,方才我等只是與你玩笑,切莫當真,再者……”

徐淵話未聽完,便冷哼一聲,道:“玩笑?”

來人走近了些,悄聲說道:“确實是玩笑,其實展之兄也是好意,想幫你在妃雪姑娘面前好好風光一回,誰知你竟……哎,罷了,也怪我們,沒有事先與你通氣。”

聽他這般解釋,徐淵半信半疑:“果真如你所說?”

“确實如我所說”來人說着便拉了拉徐淵的衣袖,邀他入座:“來來來,方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說完便招呼其他人來給徐淵敬酒。

但很快徐淵就回過味來,掙開這人的手,看着那好事者,說:“倘若真如你所說,那方才爾等又怎會取笑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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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知道徐淵心結在哪,便對着他口中的展之兄擠眉弄眼。

李成憬一臉笑意的走了過來,朗聲說道:“常言道‘宰相肚裏能撐船’,汝貴為丞相之子,難道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

他不說也罷,說了這句徐淵更氣,立即回道:“倘若無恥之人比船還大,那我的容人之量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你……”

“李成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與我作對。”徐淵連名帶姓稱呼對方。

李成憬皮笑肉不笑:“賢弟誤會了。”

“是不是誤會你心裏清楚得很”徐淵撂下狠話:“你且等着瞧。”說罷便拂袖而去,剛一轉身,腳上被什麽東西一勾,導致重心不穩,身子一晃,竟摔落湖中。

雖被救了上來,但卻因此連着幾天高燒不退,之後才有了鄭淩的穿越。

思及此處,鄭淩低聲念道:“李成憬”

恰在此時,遠處行來一人,禀告說:“少爺,禮部尚書李大人攜公子前來,現在客堂,夫人邀您過去。”

來得正好。鄭淩點點頭,随着這人前去。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鄭淩這才來到客堂,先是與二人客套一番,然後便坐在主位的下首,伺候在旁的丫鬟端來茶水。

由于丞相大人出巡在外,而丞相夫人又是女眷,不便露面,于是這接待一事便落在了家中獨子徐淵身上。

鄭淩端起茶托,揭開茶蓋,一言不發地細細品茗。

喝了幾口,李尚書卻耐不住了,放下茶盞,笑着說道:“世伯今日才得知世侄落水一事竟與我兒展之有些瓜葛,故此特領展之前來賠罪。”說着便拱手佯裝起身。

鄭淩忙放下茶盞,站起身伸手虛撫,道:“雖說養不教,父之過,但世伯您也太見外了,且不說您與我父親同朝為官數十載,按着輩分,小侄我也不能受您這般大禮啊,就算要賠罪理應也是展之兄賠罪才是,小侄我還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

李尚書幹笑一聲,忙讓兒子李成憬作揖致歉。

李成憬原還一直盯着鄭淩的臉看,突見父親動作,忙回神拱手作揖,鄭淩先一步朝他伸出手,李成憬會錯意,以為他是讓自己不必如此,又收回手,站直身子。

誰知鄭淩仍伸出手,且手指前後動動,盯着他說:“拿來。”

李成憬見此,茫然道:“什麽?”

鄭淩一臉無辜地笑着說道:“俗話說‘禮多人不怪’,即是賠罪,怎會少了見面禮,展之兄你就別藏着掖着了,快拿出來吧。”他特意曲解了這個“禮”字,反正他是不學無術之人。

聞聽此言,李家父子倆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這茬,正當二人尴尬之際,鄭淩又睜大眼睛說道:“怎麽,難道是小侄我理解錯了,展之兄并非真心前來賠罪,而是被李大人威逼而來?”

李尚書只得硬着頭皮笑說:“非也,世伯一時心急世侄身子,便匆匆趕來,竟與展之齊齊忘了這等要事,改日我定讓展之送來。”

鄭淩恍然道:“哦~原來你們是忘記了,我還以為是壓根就沒想着要給呢,看來是小侄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說着,鄭淩拱手賠禮。

“呵呵”李尚書只得再次幹笑着。

見二人站着,鄭淩便客氣地邀他們入座,三人正捧茶喝了一兩口,鄭淩好奇地問道:“那既然說到這事,賢弟我很好奇展之兄會送什麽給我,畢竟我可是聽說展之兄連打賞給歌姬的都是些稀世珍寶呢。”

李成憬立馬矢口否認道:“這純屬子虛烏有、無稽之談。”

鄭淩一臉失望地說道:“原來是無稽之談啊,我還以為是真的,害我白高興了一場。”

見此,李尚書便接口說道:“世伯我雖然為官二十載,但一直兩袖清風,這種無稽之談,世侄以後還是莫要相信的好。”

鄭淩心直口快地說道:“原來世伯這麽清廉啊,哎,我本來還想獅子大開口呢。”

聽到這裏,李家父子倆互看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狡黠。

誰知鄭淩轉而又說:“不對啊,我記得前些日子有人在炫耀他新得的稀世珍寶,展之兄卻嘲笑那人說那東西也叫稀世珍寶?還說改日要把他那件無價之寶拿出來給大家瞧瞧呢,當時很多人都在場呢。”說着就對李成憬挑了挑眉:“展之兄,不知賢弟我能否一觀?”

“呃,這個……”李成憬正支支吾吾的時候,李尚書又從旁說道:“我兒若有無價之寶我這當爹的又怎會不知?他那日也只是随口一說,純粹是為了争強好勝。”說着就板起臉,轉頭教訓他兒子:“爹對你說過多少次了,做人不可争強好勝,你竟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經他爹這番提醒,李成憬登時醒悟,忙低頭說道:“爹,孩兒知錯了。”

鄭淩在心裏嘀咕了一聲:老狐貍。面上卻裝作興致缺缺的樣子,道:“那好吧,那我就不再強人所難了。”

李尚書當即笑道:“還望世侄見諒啊。”

可鄭淩慢悠悠地又說:“不過……”

這個轉折可把李家父子倆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不過我得請世伯允我一件事。”

“可否先說來聽聽”李尚書并未直接表态。

鄭淩啜飲了一口熱茶,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只要世伯保證以後展之兄不要惹我不快就行了。”

李尚書遲疑地看了眼兒子,犯難道:“這……”

鄭淩揭開茶蓋,吹了吹,說:“怎麽,難道展之兄不想與我和解?話說回來,只有與我為敵的人才會惹我不快,若是展之兄信不過賢弟我,那我可以先保證,雖然賢弟我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李成憬緊緊攥着拳頭,陪着笑說道:“愚兄我向來不會說話,恐日後言語得罪賢弟,不如改換一個?”

鄭淩擺手,不以為意道:“無妨,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就行了。”

聽到這話,李成憬差點咬碎牙齒,深呼吸幾口氣,待情緒平複了,這才改口說道:“不如愚兄我還是送禮如何?”

“送禮?”鄭淩挑了挑眉,想了想,末了,嘆了口氣,妥協道:“好吧,既如此那就不勞煩展之兄費心搜尋了,我且告知于你,如何?”

李尚書正待拒絕,李成憬卻生怕鄭淩反悔,搶言道:“說吧,何物。”

鄭淩立即說道:“千年靈芝三棵、千年人參三株,不多,就這些。”

李成憬咬牙說道:“賢弟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鄭淩蹙眉說道:“我怎麽獅子大開口了,我受了風寒,又發了燒,當然需要這些補品來好好調養了,你看我這都瘦得跟你一樣了。”

李尚書正欲開口,鄭淩卻又在那重重咳嗽幾聲,說:“看來還需再添一只千年的王八。”

李成憬嘲諷道:“賢弟這一偶感風寒,不光人消瘦了許多,就連這嘴皮子也更伶俐得很了。”

鄭淩斜睨着他說:“說來這還是托了展之兄的福呢,再說比起展之兄,賢弟我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日後還得精進。”

“你……”

李尚書終是坐不住,重重喚了聲:“展之”話落,又掉轉過頭,對着鄭淩堆起笑臉,溫聲說道:“世侄你看,這千年靈芝和人參世上難尋一株,要不換成百年的如何?”

鄭淩眨了眨眼,傻乎乎地問道:“原來千年的這麽少啊?我還以為這些很常見呢!我看那珍寶店裏随便拿出來的都是些百年的,所以我才意思意思的簡單要了點呢。”

聽到這,李尚書在心裏想着:真是無知小兒。

李成憬在旁也冷笑一聲。

鄭淩立馬指着李成憬向李尚書告狀:“世伯,他笑我。”說完便兀自嘀咕道:“難道是我要的少了,讓展之兄見笑了?”

李尚書聞言,拍着桌子,斥責兒子:“混賬東西,誰給你膽子取笑世侄的?”

李成憬忙低下頭,說:“孩兒并沒有,是賢弟一時眼花看錯了。”

鄭淩瞪大眼睛,裝模做樣道:“沒想到我這一落水,竟眼也花了,看來還得再多要些補品了,有勞展之兄了。”

李尚書氣得手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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