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襲暗殺

只是待楚世子再次回頭時,身後已經沒有了剛剛那道清麗秀美的身影。

“世子在看什麽?”那富貴女子突然開口說道,“世子若是不想陪本宮逛這些閑散無聊的地方,大可以先回便是了。本宮準你随時可以離開。”

一旁掌櫃等諸人聽聞此言立即跪了下去,能自稱“本宮”的自然是皇家女眷,看眼前女子梳未婚發髻,鐘掌櫃首先開口賀道:“公主萬福,祝公主千歲千千歲。”其餘人後知後覺的一同齊聲跪拜。

鐘掌櫃沒有猜錯,這女子正是當朝康平公主,與當今聖上乃一母所出,且聖上很寵愛這個親妹。

楚業揚聽了康平公主的話,不由得皺了下眉,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想應付這個刁蠻任性的公主,可若是真的就此走掉,事後必定免不了父親的一頓訓斥唠叨。

回想起昨日父親在書房中的話,楚業揚只覺自己的腳有千斤重。

如今華陽侯在朝中是只有侯位沒有實權,朝中權貴哪個不是踩低就高之輩,父親在其中受到的奚落和嘲弄是可想而知的。父親每日為此長籲短嘆,只盼華陽侯府能早日找回往昔的榮光。而楚業揚作為華陽侯府的世子,對重振家族門楣有不可推辭的責任。

可對于父親的重振計劃,楚業揚心裏卻是一萬個不情願的,父親想讓他先娶公主做驸馬再做後計。楚業揚不同意可卻提不出能改變父親心意的辦法。

最後,楚世子不得不舉步來到康平公主的身旁,只聽公主正抱怨道:“難為大長公主會看上這裏的東西,依本宮看,沒有一樣是上得了臺面的。”

葉婉柔快步走出玲珑坊,頭也不回的疾步走出很遠才漸漸放緩了腳步。

劉嬷嬷在後面小跑的跟着,幾次欲言又止。她心裏知道此刻婉柔的內心絕沒有她的表面看上去那麽平靜。從她緊緊握着的手指就可以窺探得出一二。

見她腳步終于漸漸放緩,劉嬷嬷上前關心地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葉婉柔卻搖頭,說:“我們去嵘品齋。”

嵘品齋并不遠,走過兩條街口就到了。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葉婉柔就拿着二十兩銀子走出了嵘品齋。

劉嬷嬷在一旁惋惜不已,在玲珑坊時,那鐘掌櫃最後已經給到了八兩一副的價格,而這嵘品齋的掌櫃太不識貨,只給開出最多二兩一副的價錢,可是婉柔卻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劉嬷嬷忍不住抱怨心疼,別人不知,她怎麽能不知小小姐為了畫這些圖樣花了多少的心思,之前她還不明白小小姐費力畫這些畫的意圖,如今想來竟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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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婉柔心裏卻清楚,嵘品齋比不得玲珑坊,他們歷來以傳統式樣為主,講究的不是造型出新而是用料上乘和超凡工藝,所以能買到二兩一副圖已是不易了。

話雖如此,只是如此這樣一來,原本打算帶着劉嬷嬷到邊郊買所宅子生活的計劃卻是不知要到幾時才能實現了。

葉婉柔攥着手中的錢袋,去買了冥錢白燭後,又尋着鄧府的後角門,小心的回到了自己的落魄小院。

入夜,月隐星稀。

葉婉柔脫下身上那件母親的外衫,拿在手中輕輕的摩挲着。劉嬷嬷在一旁不忍地道:“早點歇息吧!夜裏好起來給小姐燒紙,頭七日少不得這個。”

葉婉柔看着手中的衣裳,輕聲道:“白日裏的事情,怕是讓母親失望了,本以為可以賺到些銀子,離開這裏的。”

葉婉柔一直都想買田置地出去生活。可母親在世時總是猶豫不決。

劉嬷嬷聽了不禁搖頭,心道出去生活怎能如小小姐想的那般容易。

如今她們早已沒了戶籍,出去怎能有人肯賣田賣屋給她們?莫不是要到深山老林裏去獨自墾荒蓋屋來過活?可現在看來,繼續這麽住下去也總歸不是辦法,以姨母素來對她們不管不問的态度和鄧老夫人刻薄的為人,怕是沒人會操心婉柔的婚事,而婉柔已到了可以行笄禮的年紀。

唉!真是一想到這些就讓人心頭難安。

葉婉柔擡頭看看窗外的天色,随後走出屋子,在院子的西南角擺好兩只完好的白燭,兩盤糕餅水果,一旁放個燒紙用的鼎。

還未再做其它動作,劉嬷嬷便猶豫的在一旁低聲道:“這個時候,怕是……主院那面此時正在給老夫人過壽,若是被閑雜人等瞧見這裏……我們等到夜裏也是不遲的。”

葉婉柔繼續着手中的動作,平靜道:“看天色,今夜會起風。”

劉嬷嬷還想再說什麽,突聽院門處有動靜,不禁警覺地望過去,直覺便想雙手叉腰,随時準備與對方展開一場罵戰。

卻見無門的半月形門道處閃進一個消瘦熟悉的身影。看得院內的二人都稍稍松了口氣。

葉婉柔開口道:“這個時候跑來我這裏,當心被他們發現了又讓你挨板子。”

那個消瘦的身影本正欲疾步跑進屋去,被這院角突然發出的聲音吓得一定,随後尋聲跑過來,用略帶興奮的聲音說道:“今兒晚上沒人會注意我,快看我帶了什麽來?”

說話間,人已經走到了近前,只見來人是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少年,身量比同齡的男子要顯得矮小消瘦很多。他懷裏抱着個紙包,來到葉婉柔面前便動作小心,面帶興奮地把紙包打開,遞到她面前,一臉期待地等着她們的反應。

葉婉柔和劉嬷嬷同時探頭看去,只見油紙中盛放着四只大小不一的雞腿。

葉婉柔一看便知這定是在壽宴上偷拿的。她不由得皺眉,甚不喜這種為一時口腹之欲而做出折損志氣的事。可當她擡頭對上少年滿是期待的雙眼時,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若說在這府中有誰過得比她還辛苦,那眼前這個小少年就當仁不讓的算是一個。

這個小少年叫鄧知軒,是這府中的庶子,生母趙姨娘在他十歲那年因為一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的一盆花而被賣出了府,如今不知是在哪裏為奴為婢,生死早已不詳。

而鄧知軒自那時起便在這府中如下人一般過活,甚至連下人都不如,除了衣食不繼,每日還要被人差使做工,稍有差遲便會招來一頓打罵。好在他自小也不曾被人當成少爺般照顧過,生活的落差還不至于到天差地別的地步。

葉婉柔與他自幼相識,交往加深卻是從他生母被賣之後開始,那時婉柔的母親可憐這個小男孩的處境。常偷偷照顧他,他們倆個自然就成了一對同命相憐的小夥伴。

“四只雞腿,我們一人一只。”鄧知軒說着拿出一只雞腿放到白燭前的糕餅盤中,将其它三只又重新包好,捧在懷中。

葉婉柔沒有拒絕他的心意。她跪下去,手中繼續之前的動作,劉嬷嬷和鄧知軒也跪了下去。

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安靜的看着眼前的冥紙一張張的燃燒殆盡,化成一片片輕飄飄的薄灰。

空中突然一聲炸響,三人應聲擡頭,卻見一朵碩大的五彩煙花在夜空中無限綻開,炫目缤紛,映亮四野。

這是工部尚書鄧晖在正院為鄧老夫人祝壽所放的煙花。伴随着煙花一朵朵鱗次栉比的綻放,葉婉柔的臉頰上滑下了一行行的淚水。

過了不知多久,空中的煙花突然停了,緊随而來的是一片吵鬧聲越演越烈。一旁的鄧知軒猜測道:“是不是走水了?”說完不由得小聲嘟囔,“活該!全都燒光了才好!”

劉嬷嬷思索着接話道:“怎麽喊的不是救火而是救命?”說着突然站起來,“看來火勢很兇,怕是已經燒死人了,我們得趕緊避一避,要是燒到我們這裏可怎麽是好?”

說着已經快步跑回屋裏收拾東西去了。

鄧知軒卻因此高興起來,拉過葉婉柔的手臂,說道:“走,婉柔我們瞧瞧熱鬧去。”

說不定趁機還能再拿點好吃的出來。

劉嬷嬷說的沒錯,他們的東西不拿白不拿,不吃白不吃,那都是他們欠我們的。

此時,鄧府正院。

數名黑衣人在飛檐走壁間紛紛自空中落下,刀光劍影中橫屍滿地,火光不斷蔓延的院落內一時間玉石俱碎,哭叫聲,喊殺聲,求饒聲,聲聲震天。

尚書大人鄧晖、尚書夫人慕容氏、盛裝的鄧老夫人及衆家眷被一群手持刀劍的家丁圍護在庭院的中央。俱都驚恐萬狀的看着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慌亂中,鄧晖吩咐身邊的家丁全力沖去府門口,試圖将府門打開引起旁人注意。他在心中算計此時剛剛入夜,街上尚有行人走動,最重要的是剛剛因為失火而離開的賓客都還沒有走遠。他不信這些暗襲之徒敢明目張膽的在朝廷命官府中殺人越貨。

一名身手敏捷的家丁得令後揮刀奮力奔至府門口,卻在将府門打開的瞬間,被迎面一劍當即斬殺于門前,血濺門廳。

門外的情形使鄧晖腿一軟,險些站立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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