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我們如戲的人生
最近月亮島出現了很多詛咒信。校園裏議論紛紛，人人自危。
敏銳的記者焦耳立刻和岑妩彙報了這個事情。
最近校報做的不錯，內容充實又美觀，宣傳部在學生會特別有面子。可是銷量沒有很大，畢竟周一發生的新聞到了下周一報紙發行就已經過時了，如果非時事板塊質量跟不上就不會太吸引人，這也是要思考的地方。
詛咒信事件一發生，岑妩立刻感覺機會來了，和學長簡單溝通了幾句就開始帶領焦耳及另外的幾個記者寫稿，加緊在新的一周正式發行。
因為詛咒信事情一直沒有解決，同學們關注非常高，三百份報紙迅速銷售一空。
岑妩心裏美滋滋，覺得宣傳部總算揚眉吐氣，跟着部長開例會，等待着主席的表揚……
然而結果等來了教導主任。
是不久前新上任的女領導，職場女性，看起來就不好惹。
她領着學生會主席，直接叫走了常識學長，到小黑屋裏去。岑妩隐隐感覺有些不妙，可又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周圍的人竊竊私語，朝宣傳部看過來。
十多分鐘之後，教導主任出來，冷着眼看了所有人一眼。
“學生會是學生組織，影響力可能比有些老師還要大，所以以學生會的名義發出的東西更要嚴加審核。傳播負面新聞，引起恐慌，後果誰都承擔不了。趁着影響還不大，抓緊時間把這一期校報回收。”她轉頭看向跟着她出來的常識，“以後不要再出現這種情況，不然，校報也不用再做了。”
……
！！！
岑妩感覺腦子發蒙，她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自己的報紙上究竟怎麽評價詛咒信事件的，怎麽就讓領導不高興了呢？
周圍的各種古怪眼神已經影響不到她了。她慌張地看着學長，他極其高的個子特別醒目，但是他沒有責怪地看岑妩，只是點頭回應教導主任的話：“這次确實是我們的問題，校報賣不出去我們很着急，所以這次的事情一發生我就立刻讓記者團寫稿了，沒想到這一層。我們确實經驗不足，以後還是要老師多多把關。”
岑妩感覺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學長總是這樣，像愛護小孩一樣保護自己的小幹事。說到底，這件事的責任明明在她啊！
教導主任點點頭，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麽，“對了，校園宣傳片也是宣傳部負責的吧？”
主席點頭：“是的。”
“嗯，小樣我看了，不錯。”她淡淡道，話鋒一轉，“但是我和老師們讨論過了，我們想換一種敘述方法，以一個學生為主角來拍攝。所以就不用學生會的人了，我們老師會全權負責。”
……
校報就算了。學長為了拍好校園宣傳片，連小樣都是用精品的标準做的，拍了無數素材，剪了好幾個通宵，一次次審核檢查，才交上去。宣傳部的大部分人力物力都在忙這個事情。
結果就是說你們創意不錯但拍的不行不用再管了？
她看向學長。
常識沒反應。旁邊的學生會主席拍了他一下，他才點頭。
……
老師走後，例會繼續。可是氣氛已經不一樣了，別的部門都在看宣傳部的笑話，常識癱在椅子上，沒有再發表任何看法。
例會結束後，等其他人都離開，學生會主席來安慰了宣傳部幾句，學長好像緩過來了，只是聲音還有些虛，和對方客套了幾句。
等只剩岑妩和他兩人，她低頭道歉：“對不起，學長。”
學長長嘆了口氣：“沒事，都是正常的，學生工作本來就是這樣。”
岑妩：“可是詛咒信的校報是我做的，我沒考慮周全，如果我當初多想一點，多和你讨論讨論，說不定……”
“沒事的岑妩，你也是在認真做事而已，反倒是我沒負責任多審核審核，責任自然不能怪在你身上。”學長嘆道，“我也沒有認真看你們寫的文稿內容，一直以來我都在弄宣傳片，校報就交給你帶着其他幹事做，是我太不負責了。”
越聽他這麽說，岑妩越覺得難過。
……
常識看了她一會，放軟了語氣：“好了閨女，沒事，真不怪你。”
“可是，我給部門丢人了……”全學生會都在看我們的笑話。
“丢人算個腿？”學長嗤之以鼻，“學生工作本來就是為了自己開心，自己過得不開心，別的都是扯淡。還管個部門的面子？”
……
岑妩擡起小眼皮：“……那你的宣傳片，就這麽算了？”
學長攤手：“還能怎麽辦？我做出來的小樣跟我兒子一樣，她說丢就丢了？就算當學校宣傳片不行，我重新剪一下，當學生會的宣傳片也一樣可以。別的部門在我面前照樣得磕頭叫爺爺，照樣得承認宣傳部是最牛逼的部門。”
……
這種心理素質，岑妩是真的佩服。
話雖這麽說，學長心裏肯定還是十分難過的，岑妩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裏，不然他肯定還會騰出心思安慰岑妩。
和學長道了個別，岑妩就離開學生活動中心了。
剛好放學鈴聲想起，岑妩越來越覺得心煩，周圍有下樓回家的同學其中一個拿着今天的校報，她更是憋屈。
停住腳，轉身，快步走回教學樓。
然後迎面樓梯上下來了尹柯。
岑妩停住，就在臺階下仰頭看着尹柯，一臉委屈。
尹柯看到她也頓了頓。
接着下來走到她面前，渾身也籠罩着不開心。
？？？
往常都是尹柯安慰她，這次來雖說也是尋找安慰的，但看到他那憂郁的小眼神她的心立刻就軟了。
岑妩：“你怎麽了？”
兩人肩并肩往出走，尹柯嘆了口氣。
“我們班有個同學，今天一直纏着我，有點煩。”
？？？
等等。
岑妩忽然想起了什麽，脫口而出：
“——班小松找你加入棒球隊？”
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嘆恨自己剛剛心情不好跟着腦子也沒了，立刻亡羊補牢加一句：“邬童告訴我的。”
這麽一補充，尹柯倒是看出了不對。他回過頭，盯着她：“岑妩，你是不是跟這事有關？”
“當然沒有！”岑妩果斷否認，“我是肯定站在你這邊的呀，我一直都是你的小迷妹嘛。”
尹柯上上下下把她過了一遍，看得她後背發涼，渾身冒汗。
“哦。”
然而他挪開了目光，小眼神一擡，擺明了不信并且已經有了小情緒。
岑妩簡直要咬舌自盡。尹柯接下來一直沉默，岑妩覺得如“履”針氈。
尴尬到校門口，她還是忍不住了。
“是我讓邬童勸你加入棒球隊的。”她低頭承認錯誤，反正今天已經這麽衰了，不差這一點，大不了這周末去廟裏燒香。她低聲說，“我也不說什麽為你好，确實是我自私了，我沒考慮到你的現實情況，想着你曾經那麽喜歡棒球，就想讓邬童拉你一把重新給你個機會，是我想當然了。對不起……”
尹柯嘆了口氣。他側頭看着委屈的岑妩，也有些感慨，許久才緩緩說：“我的話，确實喜歡棒球，可是喜歡和能堅持下去是兩碼事。棒球訓練的話會占用我太多的時間，我真的沒法參加，我媽也不會讓。”
所以他選擇了不會占用很多時間，自己也很喜歡的畫畫。
岑妩低低地嗯了一聲，想起曾經家長會上的他媽媽，不禁一哆嗦。
“算了，不說這個了。”尹柯清了下喉嚨，轉移話題，“你剛上樓是要找我嗎？有事？”
岑妩張了張口，又小心地看了看尹柯的表情，心裏衡量了一下，再次閉上嘴。
唉。
“……沒有，我只是來打聽一下邬童讓你進棒球隊的結果的，沒想到會這樣。”
他已經夠煩了，別再給他添亂了。
聽到邬童的名字，尹柯又冷淡了幾分，撇過頭，不再接話。
岑妩忍不住：“其實邬童還是很看重你的，尹柯。你們兩個真的不至于鬧成現在這樣。你看，棒球隊建立他還是會想到你……”
“——那只是他覺得我有利用價值。”尹柯開口打斷，話一出口覺得語氣有些太過嚴厲，便緩了口氣，抿着嘴看了看路口，“我從這邊回家了，明天見。”
尹柯帶着情緒回家了，岑妩的情緒壓根兒都沒發洩出來，也是一點都不痛快。
回到家，她也沒心情吃飯寫作業。抱着書包坐在書桌前發呆。
拿出手機，還是選擇和邬童說了這件事。
臘雞：……
臘雞：他說的也沒錯，我的确是覺得他有利用價值。棒球隊缺少核心成員沒法成立。
岑妩氣笑了，手上飛快回複：你可拉倒吧！要是你真的相信當年那件事的真相沒有尹柯的不得已，你現在建立棒球隊會想拉他？你就不怕到時候比賽他再來那麽一次？你就算拉個阿貓阿狗都不會叫他的！
臘雞：……
臘雞：你就會哔哔，那你倒是去幫我把真相問出來啊。
岑妩慫了：……這個，不好吧，都說了是人家的不得已……回頭我一問，碰到他的傷怎麽辦？這種事情怎麽能讓我這個追求者來幹呢？
臘雞：……
臘雞：……
臘雞：岑岑。
岑妩：？？？叫誰岑岑？
臘雞：你見過白色的感嘆號嗎？
岑妩：？？？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岑妩：你在幹什麽？？？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岑妩：邬童你個臘雞。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前面那個碩大的紅底白字感嘆號讓岑妩氣極反笑。
十分鐘後，邬童終于把她從黑名單裏拖了出來。
臘雞：還哔哔麽？
岑妩：不哔哔了不哔哔了。
岑妩：我想跟你說說學生會的事。
憋了一晚上的話終于找到了垃圾桶，岑妩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給邬童講了一遍，那個高冷的家夥先是鄙視了她一頓，然後給她講了大道理，讓她以後遇見這種校園新聞一定要避開，能不寫就不寫。被外校的人看到報紙是老師最不願意看到的。
岑妩：可是校報賣不出去啊！雖然我們學生會內部真的覺得做得特別棒，可是就是賣不出去我們很頭疼啊！
臘雞：白癡，當然從你們自己身上找原因了。為什麽賣不出去？他們感興趣的內容少呗。同學們對什麽東西感興趣？吃喝玩樂。你就加強學生會和各個社團的合作，多拍多寫校園美女帥哥，肯定有人買。
岑妩覺得有道理。
但一看帥哥，她就知道邬童又在說他自己。
所以她必須得扳回一城：你說的太棒了！那明天我就去甜品社，拍幾張邬童帥哥的圍裙照，我們的銷量就有保障了！
臘雞：……
臘雞：你還是去黑名單呆着吧。
岑妩：不要啊~~~~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
……
岑妩翻着聊天記錄，看着“岑岑”這個名字，忽然就笑出了聲。
那個時候棒球全國大賽剛剛結束，尹柯和邬童正式鬧掰。
所有棒球隊的人都繞着走，岑妩也不敢問真相。
尹柯的話越來越少，岑妩看着心裏着急，就有事沒事和他說閑話。
那天聊着聊着，尹柯忽然說：“你跟邬童關系真好啊。”
岑妩愣了愣，“是啊，發小兒嘛，一起長起來的……”
“我是說，叫你岑岑，”尹柯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忍俊不禁，“挺好玩兒的，在你家不會和你爸混麽？”
……
……
=皿=
岑妩木着臉：“……他叫我岑岑才不是因為關系好……”
“那是為什麽？”尹柯好像來了興趣，追問道。
“咳。”岑妩移開眼神，“……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挺想知道的。”尹柯一臉認真。
“……”岑妩坐不住了，強裝鎮定，看向窗外。
“告訴我呗，難道是什麽秘密？”尹柯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
難得見尹柯說這麽多話，又這種好奇寶寶的姿态，聲音還這麽蘇。
……
“……我家養了一條柴犬，挺可愛的。”
“你別岔開話題。”
岑妩平靜：“……大名叫岑岑。”
“……”
尹柯忍了好幾次，還是笑出了聲。
岑妩一臉複雜：“……都說了你不會想知道的。”
他抿着的嘴角裏全是愉悅，搖了搖頭，露出潔白的牙齒：“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玩兒的。”
“……”岑妩的表情更複雜了，“你是認真的？你不會也要這樣叫吧？”
每次邬童來她家一叫岑岑兩個聲音回複真的很尴尬。
尤其是真正的岑岑和她對視還露出那種霸道總裁的微笑。
“不會，我是說故事很好玩兒。”尹柯還在回味，忍不住又笑了一聲，“邬童真是太壞了，就喜歡逗人玩兒。”
“……”
尴尬的是，正好邬童回到教室，聽到了這句話，然後他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我再喜歡逗人玩兒能有你尹柯喜歡？耍的我們全隊團團轉。”
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剛還笑得很開心的尹柯立刻安靜了下來，什麽都沒反駁，靜靜地打開書開始學習。
岑妩感覺無力，她白了一眼邬童，恨他過來壞事。
邬童短促地笑了一聲，充滿了不屑，上下抛接手中的棒球。
在那之後，中考，畢業，錄取，開學。
就這樣，邬童按計劃去了中加，而岑妩和尹柯意外到了月亮島。
真的，人生如戲。
作者有話要說： 岑妩和邬童之間搞笑的對話基本都取材自我和我大學男閨蜜的聊天記錄XDDD
有這樣一個朋友真的特別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