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我們吵過架嗎
禮堂裏，文藝部和宣傳部兩個部門在熱火朝天地讨論文藝演出的事宜。定好宣傳方案，文藝部開始讨論他們的話劇選角問題。
“一定要長得帥的！”
“臺詞功底也得好吧？不能光看臉。”
“沒有臉誰來看啊！”
“就是，你看現在的明星哪個不是臉好看？就算有演技，臉也是必須的！”
“那不一定，你看XXX……”
……
岑妩靠在一邊的椅子上，看漫畫。
學長和他們一起參與讨論：“我覺得高一六班的那個邬童不錯，長得挺帥的，他是我初中學弟，我覺得可以扛起來。”
立刻有女生附和：“是啊是啊！我也覺得邬童适合，咱們校園宣傳片也是他演的，光看那張臉，咱們的上座率都能保證了。”
“我還是覺得六班的尹柯更好，又文藝又憂郁，很适合我們的男主啊！”
岑妩忘了上一頁看的漫畫是什麽內容，只好倒回去重看。
“尹柯是不錯，人還好說話，起碼比邬童好交流多了。”
“可是尹柯好像沒什麽時間吧？你看他每天放學就急急忙忙棒球隊訓練，完了之後立刻回家，哪有時間跟我們一次一次彩排啊……”
“哎哎哎！我覺得四班的陸通也行……”
岑妩覺得一口氣嗆着了自己。
“什麽？陸通？！上次和邬童宣戰穿的跟山雞一樣的那個？你是在逗我笑？！……”
“我還是覺得邬童更好一些。”
“我也覺得。”
“——岑妩，你覺得呢？”忽然，學長叫她。
她茫然地擡起頭，常識扔給她劇本，“你看男主角誰演比較合适，邬童還是尹柯？”
岑妩翻了幾眼《刺》，正好看到和仙人掌表白那段話。
她果斷合上扔回去：“邬童不會演的。”頓了頓，“尹柯……肯定沒時間。”
常識無奈：“你別這麽武斷啊……你又沒問，你去勸勸邬童呗，我真的覺得他合适。你要是都勸不動他，咱們學校真的沒人能勸得動了。”
……
周圍的女生開始竊竊私語，小聲驚呼，發出細微的讨論聲。
岑妩覺得，應該是那個叫班小松的哥們是最能勸動邬童的人。
文藝部部長跑過來，有些八卦又有些狗腿地搓着手：“同學，你要是能勸動邬童，就拜托你試一試，我們文藝部全體都會感謝你的！”
“……不是，”岑妩坐直身子，把椅子滑着後退了一點，盡力忽略周圍的眼神，整理了一下表情，微笑解釋，“這個劇情，真的不是邬童喜歡的類型，他做不到和一顆仙人掌說那麽多肉麻的話……如果他有把柄在你們手上，或者有求于你們，你倒是可以試試。”
她已經盡力說得委婉了，然後周圍傳來噓聲。
一個散着頭發帶着發箍的女生抱着手臂冷哼道：“還說什麽只有她能勸動邬童，瞎吹牛，以為她是誰啊。”
岑妩搖了搖頭，只是笑了笑，沒有理會。
常識走過來，替她解圍：“算了，如果邬童的青梅竹馬都這麽說了，那是真的沒戲了。我們還是讨論下一個方案吧。”
……
一句話出口，立刻沒有竊竊私語的聲音了。
岑妩扶額。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棒球隊剛剛結束了訓練，邬童和尹柯穿着棒球衣迎面走來。
岑妩感覺頭皮發麻，看了看周圍覺得突然走開會顯得太突兀。
邬童：“岑岑，最近拍照你怎麽都不來了啊，真的那麽忙啊？都見不到你。”
岑妩應付地嗯了兩聲，心裏想着怎麽脫身：“校慶越來越近，我幾乎都長在學生會了。”
邬童哦了聲：“好吧，那你等我換個衣服，然後一起回家。”
尹柯還在他旁邊站着，一句話都不說，岑妩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不了不了，我爸媽今天要回來了，我得趕緊回家，好久沒見他們了很想他們，就不等你了。”
說完之後，她立刻閃人。
邬童：……
他回頭看尹柯，對方正在看岑妩兔子一樣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尹柯，你和岑岑吵架了啊？”
尹柯回過頭，眼神飄了一下，“……沒有啊。”
邬童：“還裝。那天吃飯你們倆太明顯不對勁了，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問她，問你也一樣。說，怎麽回事？”
尹柯抿了抿嘴唇，在邬童的冷眼中無奈嘆了口氣，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
“所以說，你先拒絕了岑妩的表白，跟她說別再喜歡你了，然後又跟她說為了她好你們別再見面了？”
尹柯：“……是盡量少見面。”
“有什麽區別？”邬童一口反駁，“我說不至于吧你尹柯，岑妩她雖然喜歡你，但沒幹什麽啊，沒有誇張地天天表白給你□□心早餐，沒有逼你跟她在一起，更沒有宣揚得人盡皆知，她有影響到你嗎？讓你連見她都不想見了。”
“……”尹柯咬了一下下唇，“……是沒有，可是，那天我确實，情緒不太對。你知道的，就我和我媽吵架，離家出走那天。”
邬童想了想，的确是。
“而且，我媽雖然不攔着我打棒球了，可是談戀愛是絕對不可能的。我這樣對岑妩不太好，還不如跟她說清楚。”尹柯緩緩說，“所以，雖然那天的話有點過分，但我也沒有再去找她道歉。”
邬童靠在欄杆上，嘆了口氣：“那怎麽辦？你跟岑妩從此就不再說話了？”
“……”尹柯似乎并不想這樣，可他也沒有說出該怎麽解決。
“算了算了。”邬童撓了撓頭，“我回去先安慰安慰她，你也好好想想吧。岑妩對你跟對別人都不一樣，你們倆的事只能自己解決，別指望我能幫你。”
“……嗯。”
晚上，岑妩和柴總岑岑玩了好一會，被它邪魅狷狂的笑給治愈了，才上樓寫作業。
開着門，聽爸爸媽媽在客廳看電視，總算有了家的感覺。
她聽見樓下有客人來，爸爸開了門之後爽朗地笑了一聲。兩人有說有笑，似乎是到了樓梯的地方，爸爸朝上面喊：“小妩，小邬來看你了！”
岑妩：？？？
爸爸你能不能不每次都這麽叫我倆，聽起來像是一個人。
她嗯了一聲，坐在椅子上不動。
半分鐘後傳來敲門聲。她回頭，邬童抱着她家狗站在門口，靠着門框看着她。
岑妩：“……你把岑岑放下。”
邬童摸了摸岑岑的頭，“不要，叫你你都不出來，還不許我和你家狗玩一會啊？”
岑岑在她面前從來都是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可是邬童一抱它它立刻變成一只毛絨玩具，張嘴吐着舌頭二傻子樣。
兩人僵持了片刻，邬童蹲下放下柴犬，嘆了口氣：“跟我出去走走，我有話跟你說。”
然後兩人就出去遛狗了。
岑岑在前面歡快地跑着，邬童把狗鏈握在手裏，另一只手插褲袋，他随口道：“我們就要開始比賽了，你給我們弄個特輯吧。”
岑妩嗯了一聲：“我明天跟常識說。”
邬童回頭：“我說讓你弄，別人我信不過。”
“……我實在是沒空，邬童。”岑妩無奈，“而且我所有能力都是常識教的，咱們初中的時候棒球隊的宣傳也是他弄，你有什麽信不過他的？”
邬童停下來在原地踱了幾步，思忖了片刻，說：“——岑岑，忙是假的，你不想見尹柯才是真的吧？”
“……”岑妩別過頭。
“……我說不至于吧，你們倆。”邬童踱到她面前，拍了她一下，“尹柯那天離家出走是因為他媽媽逼他太緊了，不讓他打棒球。白天我和班小松還跟他吵了一架，他心情實在是不好，所以才會跟你說那些，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岑妩随意地嗯了一聲：“我沒放在心上。”
“那你還現在這樣？！”邬童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尹柯說那些也是為你好，他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他的情況實在太特殊了。他媽媽現在是允許他打棒球了，可這跟談戀愛是兩碼事。你說如果被他媽媽發現你的事，她會不會親自找你讓你別耽誤她兒子？所以你就別生氣了，尹柯人真的很好，別再跟他較勁了。”
“……邬童。”岑妩忽然靜靜開口，“你是覺得我在跟尹柯較勁嗎？”
“不然呢？”
岑妩搖搖頭：“我沒有跟他較勁，相反，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尹柯是為我好。我不理他，是真的想借此跟他保持距離，看看我能不能忘了他。或許，他說的沒錯，我真的不是喜歡他，而是依賴，我要用這個時間想清楚這個問題，再作打算。”
邬童的表情十分複雜，覺得整個事情亂七八糟。
岑妩笑了笑：“說起來，你們兩個和好了，還真是不錯，你都能來為他說話了。”
邬童仰天長嘆了口氣：“……有什麽用，你們兩個的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他心想，還是再去和尹柯聊一聊吧，岑妩是個一根筋，與人交流又一直都有些障礙，從她下手實在不是個聰明的決定。
真人秀錄制結束，學校又進行了一次月考。
岑妩成績從年級第二落到了年級六十七。
然後她光榮地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談話。
“岑妩，你的成績一直不錯，上次月考還考到了年級第二，老師表揚了你。可是這次居然下降這麽說，你跟老師說，是不是因為錄制真人秀，你耽誤學習了？”班主任看着她的成績單，皺着眉問。
岑妩絞着手指頭：“不是的，老師，我連班裏來的明星長什麽樣都不太記得。”
是最近心情起伏太大了，她根本沒心思學習，考試也沒複習，很多題目讀都讀不進去。
“那是為什麽呢？”
她頓了頓，把鍋推給校慶：“是最近校慶文藝演出一直在忙，我有點忽略學習了。不過，老師您放心，我心裏有數的，已經檢讨過自己了，之前落下的功課我都做好了标記，等校慶一過，我立刻不眠不休地補回來！”
老師撇了撇嘴，觀察了一下她，似乎真的是在認真保證。最終也沒有說什麽，畢竟是個乖乖的女學生，也不好過多嚴厲的批評。
岑妩告別老師，低頭走到辦公室門口，眼前卻出現另一雙白鞋。
她下意識地往旁邊看，卻看到了最近一直躲着的那個人。
尹柯來辦公室交作業，一進門就看到岑妩在他們班主任那挨訓，他也看到月考排名了，心裏也大概清楚岑妩是為什麽考砸。
狹路相逢，岑妩和他一起走出了辦公室，全程沉默，出門之後想拐向和他相反的方向，就此別過。
剛走出兩步，身後的尹柯還是出聲叫住了她：“岑妩——”
岑妩停住。
？？？
尹柯叫她？？
？？？怎麽回事？
她回過頭，有些膽怯地看了看他。
尹柯抿了抿嘴，和她對視了好幾秒，才露出一個緩和的微笑：“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話，随時找我。”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
岑妩茫然地點點頭，心裏卻在犯嘀咕。
尹柯這是什麽意思？之前不是他說兩人盡量少見面嗎？她都決定要遠離他了，他這個時候跑出來滅自己的士氣是要搞什麽？
她心裏琢磨來琢磨去，還是一句話沒和尹柯說就回了教室。
下午去禮堂排練，一進門就聽到女生極其熱烈的叽叽喳喳聲，還伴有歡呼。
什麽情況。
她走到圍成一堆的文藝部附近，問怎麽回事。
一個女生面帶花癡極其興奮地說：“邬童答應演我們話劇的男主角了！”
岑妩黑人問號臉。邬童轉性了？
她往臺上一看，表情複雜且尴尬。
班小松穿着莎士比亞風格的紳士服，誇張的一比。旁邊邬童面無血色，視死如歸。尹柯居然也在！
她走上去，繞開尹柯，直奔邬童：
“——臘雞，你總想搞個大新聞。”
邬童翻了個白眼，按捺住自己，示意她不要接着說下去，強行露出一個微笑：“……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我只想靜靜。”
她又看向班小松，企圖問清楚是怎麽回事。
班小松那個常年笑呵呵的樂天派仰頭望天，一臉悲壯：“……我現在，也只想把這個衣服換掉。”
然後那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閃人，快速離開衆人視線。
岑妩一臉莫名其妙。
她撓了撓頭，怎麽回事？一轉頭，就看到尹柯還站在原地。下午尹柯對她說的那句話意義還未明，她縮了一下目光，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岑妩。”沒等她想明白，尹柯已經走到她面前，“有時間嗎？我們聊聊。”
……
站在天臺上，岑妩還顯得有些拘謹。
尹柯要說什麽？要給她最後一擊了嗎？不好吧，她最近很乖的，完全沒有吵到他……
對方似乎也在想怎麽開口比較合适，氣氛一時相當尴尬。
“……我們班班長因為真人秀的原因成績下降，邬童想幫她……所以我們策劃了一個節目，想讓學生會幫我們加進去。”尹柯終于緩緩開口，準備先破個冰，“學生會……提出的交換條件就是，讓小松幫忙彈鋼琴，邬童演話劇男主角，我負責舞美。”
岑妩噢了一聲，只是點點頭。
她在心裏吐槽：邬童那個臘雞，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多管閑事。
不過她就喜歡他這種糟糕的性格。
兩人又開始沉默，迷之尴尬。
一向能言善辯的尹柯竟然覺得有些詞窮，他別過頭在岑妩看不到的方向做了一個很孩子氣的表情，整理好情緒，深吸了口氣，終于做好心理準備——
“岑妩，我今天，其實想跟你道歉。”
岑妩懵，結結巴巴：“道……歉？道什麽歉……”
“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真的不好意思，我态度有些過激了。”
岑妩恍然大悟：“啊，那個啊……沒事的，我能理解。……再說，你的話也沒什麽錯，之前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尹柯搖頭：“沒有，那幾天我壓力太大了，我跟我媽……鬧得很不愉快，你應該知道大概。……所以我對你，完全是遷怒。”
是這樣麽……岑妩舔了舔嘴唇，頭歪向一邊。
“岑妩，真的，你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困擾。相反，你喜歡我，我卻什麽都沒辦法回報你，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尹柯以為她還想不開，繼續補充。
回報……我喜歡你的回報當然就是你也喜歡我呀。她幽怨地看了尹柯一眼，“……我還內疚了好久，是不是因為我的性格有些問題，自以為很隐蔽的追求方法打擾到你了。”
“沒有，真的沒有，岑妩，你相信我。”尹柯一本正經，“我拒絕你完全是因為我媽，所以……”
岑妩悶悶不樂：“那你媽現在呢？”
說到這個，尹柯靠在欄杆上，嘆了口氣：“她只是不再攔我打棒球了，但還是不支持。在她心裏我的成績永遠是最重要的，她根本不在乎我是怎麽想的。”
岑妩猶豫：“……你也別這麽說，所有父母都是望子成龍，我爸對我也是恨鐵不成鋼，但你看我中考出了那麽大失誤，他什麽都沒說，只讓我趕緊養好身體以後再說。”
尹柯低着頭，沒有搭話。
她一時想提起邬童，想想他家那個悲慘的樣子，偶然間岑妩偷聽到的爸爸媽媽之間的談話，知道了一些連邬童都不知道的秘密，她就特別心疼邬童，拼命想對他好。
他連管他的媽媽都沒有了。
想到這裏，岑妩眼神一黯，也不再說話。
“……算了。”尹柯籲了一口氣，“我媽的事，我能解決好的，最遲等比賽結束，我會好好跟她聊一聊，盡量不吵架。”
岑妩點點頭，情緒還在低落中。
“那我們……算是和好了嗎？”
岑妩懵，擡頭和尹柯對視。
對面那個少年的眼神如此單純，讓她憋了這麽多天的氣瞬間消散。
“我們，”她揚起微笑，“吵過架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落落的地雷，等我有空會加更一個=3=
放心，這真的是甜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