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姝聞言一愣,視線從空了一格的書架移到眼前的書上,看了看後才伸手接過,“謝謝。”她說完正準備轉身走,就聽謝長寧問道,“這是柳州的地域志,寫的是柳州一帶的地理地形,可不是什麽有趣的話本故事,你怎麽會想起來找?”

沈姝真想轉過身去送他一個白眼。強調這麽多,擺明了就是覺得她是那種沒見識的人,也就配讀一讀市井上流傳的話本,地域志這種東西,仿佛不該是她這種人看的一樣。或者說,大概在他看來,女人都是膚淺的。

不過沈姝最後到底忍住了,回道,“只是忽然好奇而已。”她說完剛想走,又忽然想起一事來,猶豫了一下,轉過身面對謝長寧,“那個,我想問一下,你這裏有柳州的地圖嗎?繪有山川河流的那種,我想拿了配合地域志一起看。”

南朝不同于她曾經生長生活的那個科學技術與信息十分發達的現代,地圖,或者說描繪準确的地圖,這種東西,不是人人都能看的。冷兵器時代的戰争,地形無疑是其中一項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若是讓敵方摸清楚了,我方就會損失極大的優勢。雖然柳州地處內陸,戰火幾乎從未波及到此處,但是沈姝覺得,那種精确度比較高的地形圖,市面上肯定是買不到的,有的大概就是那種糊弄人的玩意。她如果想要看,希望也就是在謝長寧身上了,如果他都沒有,那就基本別想了。

謝長寧聞言,深深看了沈姝一眼,到底還是點了頭,“有,不過你不能拿走,只能在書房裏看。”雖然并不覺得沈姝一介婦人能做什麽事,他始終是謹慎的。

沈姝聽到肯定的答案,也算松了一口氣,她點點頭,“我知道。麻煩你幫我找了一下,謝謝。”

謝長寧聽了這話,心中卻覺得有些奇怪,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她已經說了兩次謝謝,乍看會覺得她很有禮貌,但是別忘了他們卻是夫妻關系,如此一來,只會讓人覺得她這樣是客氣而又疏離。

他朝沈姝點了點頭,轉身去書房一角,從一個上了鎖的書櫃裏取來了地圖交給她。

沈姝再次向他說了聲謝謝後,便拿上柳州地域志與地圖走到了書桌前坐下。那是一張很大的條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還零散的放了幾本書,似乎還有沒處理完的公文。書桌安放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正對着的院牆下種了些花草,天氣好的時候,打開窗戶陽光便能照進來。

沈姝拉開椅子坐下,動作十分小心的先将地圖攤開來,幾乎占了一半的桌面。她粗略的掃了一遍,弄清楚山川河流的樣子,腦中勾勒出大致的輪廓後,才翻開柳州地域志,卻不是逐字逐句的讀,同樣只是粗略的掃一遍,若是有她歸納出來的關鍵詞,就會停下來仔細看,沒有的話就繼續翻頁,速度之快,幾乎快趕上一目十行了。

她的這番表現落在謝長寧眼裏,就是在鬧着玩的。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這些內閣婦人,最多也就是看看市井話本之類的書了。偏偏沈姝又是一副十分認真的樣子,謝長寧忽然就覺得有些好笑。他索性坐到沈姝旁邊,拿了一本還未讀完的書,慢悠悠的看了起來。

沈姝這會兒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裏面去了,根本就沒注意謝長寧的動向。柳州地域志一本書看起來到是挺厚的,然而古代的書跟現代的書是不同的,古代的書無論手抄還是印刷,字跡都是很大的,一個能頂鉛字很多,再加上排版問題,這麽一本書其實根本就沒多少字,沈姝又是在快速閱覽,很快就給翻完了。

翻完了書,又根據記下來的內容比照地圖,這麽一來,沈姝心裏就有了大概的譜。至于更多的,就需要實地去查看才能确定了。

沈姝正琢磨着這個問題,忽然被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是蕙姐兒的聲音,正在同小書童說話,“母親她可是在裏面?”

小書童回道,“在的,夫人從午後過來後就沒出來過。”

“知道了,我進去看看。”蕙姐兒的話音方才落下,沈姝便聽見有腳步聲漸漸靠近,片刻後便見到蕙姐兒的身影進到屋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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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來了?”沈姝回過身去看她。

蕙姐兒走近了來到沈姝身邊,先同坐在她對面的謝長寧問好之後,好奇的瞧了瞧她面前擺着的地圖與書本後,才回道,“我與祯哥兒去東院陪母親一起用膳,到了卻被琉璃姐姐告知母親你來了書房這邊,我便尋了過來。”

聽她這麽一說,沈姝才想起還有吃飯這一回事。今日一早用過早點之後便出的門,期間只吃了祯哥兒給的那朵糖花,此外再沒別的東西,回到東院後稍坐了片刻便又來了書房,就一直待到了現在。

沈姝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隐隐已經有些暗了,她也的确有些餓了。她原本是想直接回去的,但是想到屋裏還有一個謝長寧,之前又得了他的幫忙,就這麽把人丢下未免也太不禮貌了,但是她又打從心底裏不想跟他同桌,于是便問他道,“你是要去周姨娘那邊用膳,還是去東院?”

她并未直接邀請謝長寧,反而把周姨娘拖了出來放在前面一個選項裏,雖然并未明說,但是也很容易就能聽得出她話裏的意思。她覺得以謝長寧驕傲的個性,聽了這話肯定不會選擇留下來,誰知她卻猜錯了,謝長寧不知怎麽的想的,還真就選了第二個選項。

“去東院吧,正好硯哥兒也在那邊,我好久沒去看他了。”

沈姝,“……”他不說,她也快忘了還有一個一歲大的孩子也住在她那邊呢,主要是硯哥兒真的是太乖了,平日裏不哭不鬧的,又有奶娘帶着,完全不用她操心。

沈姝沒能如願把謝長寧“送”走,就只能跟他一起回了東院。

祯哥兒在屋裏等着,見了沈姝便笑着喚了一聲母親,之後才向謝長寧問好。很快硯哥兒也來了,被奶娘抱着,因為謝長寧說要見見他。往常他都是不跟沈姝一起吃飯的,因為他才剛斷奶,最近吃的都是迷糊糊或者蒸蛋之類的流質食物。

大約是之前因為母親一詞的讀音被沈姝給糾正的次數太多了,硯哥兒仿佛記得了她,這會兒見了她,直接就開口喚了一聲母親,雖然在沈姝聽來發音還是不夠标準,但是已經比起之前已經好多了,吐字清晰,完全不用猜測就能聽得懂。

硯哥兒一邊喊着沈姝,朝她伸了兩只小胖手,要抱抱。

沈姝想了想,從奶娘手裏接過了他,剛入懷就覺得有些沉。她下意識的回想之前抱的那次的感覺,似乎才沒過多久,硯哥兒就又長了些。

謝長寧聽到硯哥兒開口叫人,并且還這麽清晰,略微有些驚訝,問道,“硯哥兒是什麽時候會叫人的?”

可見對這個孩子,他是真有些疏忽的。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如今才到而立之年,便有了五個孩子,前頭有蕙姐兒與祯哥兒兩個嫡出的,中間又有周姨娘生的一雙龍鳳胎,硯哥兒出生的那年又縫沈瑜病重去了,他根本分不出多少關心給他。

奶娘笑着回道,“回大爺的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過之前說得都不清楚,如今也只能說的清楚母親兩個字,還是靠着夫人之前教了一個上午才行的。”奶娘這番話,算是給沈姝賣了個好,在謝長寧面前說她的好話。

謝長寧聞言,視線便落到了沈姝臉上,見她一邊逗着硯哥兒玩,面上表情卻是淡淡的,只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沒想到你有這耐心。”他道。

沈姝點頭,“嗯。”

說了這麽一會兒話,廚房的人已經把菜都擺上了,好幾個都是沈姝愛吃的。當然,這不是廚房的人自己摸索出來的,而是蕙姐兒特意去交代過的。

奶娘便将硯哥兒抱了過去,去了隔間。

吃飯的過程中,坐在沈姝旁邊的着祯哥兒大概是有些吃醋了,一邊吃着飯,小臉板起,表情有些悶悶不樂的,吃一口菜,又眼巴巴的盯着沈姝看一眼。

沈姝很快察覺到他的眼神,沒弄明白他為什麽會這幅表情,想了想後,給他夾了一筷子花菇鴨掌,祯哥兒便笑了起來。

蕙姐兒在旁邊看了,也忍不住揚起嘴角。

謝長寧掃了一眼在坐三人,顏色沉了沉,卻是沒人發現。

吃過了飯後,衆人移步去了側間。謝長寧逗了硯哥兒一會兒,便要起身離開。

沈姝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他,“你若是不忙的話,我有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謝長寧步伐一頓,最後又坐了下來。

沈姝原本還想說讓蕙姐兒送祯哥兒回去,誰知不等她開口,蕙姐兒就自己提了出來。她點頭應下,蕙姐兒便帶着祯哥兒走了,奶娘也把硯哥兒給抱走了,伺候的丫鬟也都退下了,屋裏就只剩下沈姝與謝長寧兩人。

“你想問什麽事?”謝長寧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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