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有話要說:對思城的一個交代又是一年之春,悠悠碧空,微微南風。
思城是春天出生,性子也如春天一般,他的出生注定帶着不一樣的色彩,因為他成了柳太太承寵的最有力砝碼,也是擊倒思晴生母的最利武器。
那年他還是個孩子,嫡母去世,他沒有心痛,因為嫡母眼裏一直只有自己的妹妹,家裏唯一的嫡出。在嫡母膝下的思晴好像天生便長了笑眼,笑起來十分美,小小年紀變可以看出是個美人胚子,思城很喜歡看她笑,像是夏日的陽光明媚耀眼,可是他知道他是庶子雖然是哥哥但卻不是她的胞兄,那時候思城最想成為思晴早夭的那位哥哥,能與她一同玩樂。可是自從嫡母去世後一切都變了,思晴的臉上不再有笑容,思城知道對思晴來說母親的離開就是晴天霹靂,看見思晴整張臉哭得已經看不出模樣,思城有些微微心痛。
思城自己是有胞妹的,只是不知為什麽,他對思晴就是更多的關注,也許是她從小就那般耀眼的緣故。
嫡母的去世,柳太太的上位使思城的生活最大化的改變,從庶子一下變成嫡子,這是多麽大的變化,雖然父親一直很重視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但身份地位是任何人都無能為力的。
柳太太搬進了正房,思凝住進了曾經只屬于思晴的房間,而自己成為家裏最受重視的人。
不得不說柳家的分支,柳國公的庶出兄弟們甚至比柳國公過的還要好,但怎麽說這一系都是嫡系,未來的嫡子,一家的族長自然是重視。
一下從毫無壓力變得十分有壓力,思城是半點都沒有适應,而這個府中與思城一樣不适應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思晴。
思晴像是從天上掉落到了地獄,一下子從府裏最受盡寵愛的孩子變成了最讓人可憐的孩子。從正房搬進了偏僻的小抱廈。
思晴哭的昏天黑地的那日思城心裏是很痛的,那般驕傲的女孩,一瞬間從孔雀變成了麻雀,況且這麽小便失去的母親。
自從發生了這樣打的轉變後,思晴就像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但卻總是倔強的抿住嘴,一雙有神的眼睛裏裝了滿滿的傲氣與不服氣。柳太太對待這個喪母的小孩子更是不客氣,連曾經的庶妹也能跟她叫上三分,思城那一刻就下定決心,要替自己愛的所有人補償思晴。
時光是最厲害的武器,它磨平人的棱角,改變人的性格,轉換環境,磨光天真,思晴就是這樣一點點打磨光滑,變得堅強。
思城總是偷偷的塞給這個妹妹好東西,只是思晴總是用倔強不屑的眼神看着他,也不肯收他的東西,漸漸得她還是放下了戒備,不像曾經一般以為的拒絕,像一只小刺猬一樣,束起全身的刺,滿滿的防備着,懂得去接受,只不過這接受冷冰冰的,更像是應該的。
或許那時的思晴幼小的心裏只認為思城是壞女人的兒子。僅僅如此。
“給你吃。”思城拿出小點心遞到思晴手中,思晴推了回去,“不要。”
“哥哥給的東西為何不要?”思城滿臉受傷的看着思晴,思晴一字一句道“你是惡毒的柳姨娘的兒子,不是我哥哥。”字字穿進思城的心裏,小小的思城不過想替母親補償一下自己這個妹妹,想不到這麽小的孩子已經将恨意深中,這是何等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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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思城不停的讨好思晴,只希望這個妹妹能夠開心,不厭其煩,雖然思晴态度反抗依舊強烈可是心底多少接受了思城的好。
漸漸這種好變為習慣,無論是思城還是思晴。水滴石穿,何況是人心,漸漸他們有了說話的機會,雖然只是淡淡幾句,思城大概一生都不會忘記梨樹下,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那樣站着。
那時候總有個小小的女孩,在院牆外偷偷看着兩個人,然後嫉妒的快要瘋掉,為什麽明明是胞兄妹,卻還不如一個異母妹妹。
人總是要長大,總是要離開家,思城一離開家就是幾年,待到梨花又開之時思晴已經長大了。不再是滿身的鋒利,但卻沒有少了那份疏離,與家裏每一個人的疏離,當然除了思城,她曾任性的扔掉過思城手裏的點心,咬過思城的手臂。
只不過那時她已為人婦,将軍夫人,蕭三奶奶,而不只是柳思晴。
思城知道自己的感覺,只是不想承認罷了,過于的關心,超乎的兄妹,何況對胞妹都沒到這個程度。承認便是**,不承認便是欺騙自己。
思城記得思晴回門的那天,他送思晴離開,看的出來,那時候的思晴并沒有多開心,蕭将軍剛成婚便離開,又要面對妯娌和繼子,顯然不比國公府輕松多少反而更難辦,只不過這些人不是自己的至親,至少思晴的身上沒有流淌着跟他們一樣的血,有時候最大的傷害是來自最親的人,不管是最愛,還是最恨。
兄長倆個字對思城來說便是最大的壓力,正是因為是兄長所以不能對自己的妹妹有非分之想,正是因為是兄長才要照顧弟妹。
思城這一生最不想勉強的便是感情,可是自己生活中的感情卻處理的一塌糊塗,娶了一個妒忌成瘋的女人,愛得太重的女人,害了自己的妹妹。
娶香菱是母親的意思,父母之命不可違,思城想做一個仁兄更想做一個孝子,只是他在大婚之前從來不知道自己對思晴的感情那麽深。
以前只是認為一切都不過源于自己想要補償思晴,為自己的母親,後來漸漸對她好變成了習慣,一切不過是尋常,大婚的時候才明白,有些感覺不到一定時候是說不清楚的,往往你認為的卻不是真實的,當思城感到心中那份熾熱的時候同時感到羞愧,那是自己的異母妹妹,留着一樣的血液。
**兩個字如千斤重壓在思城的身上,思城的腦海裏來來回回的始終是都是思晴那張臉,一颦一笑一回眸,一停一動一皺眉。
思城只有努力的灌自己酒,一醉解千愁,卻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那晚,思城曾雙眼猩紅的拉住拉住思晴的手腕,“叫我哥哥。”
“不叫。”
“叫我哥哥。”
“哥哥。”
聽到哥哥思城笑了笑,他以為自己會感到輕松些,沒想到卻更覺得壓抑,原來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簡單,有些感情早已悄悄萌芽,在自己不注意的情況下長大,一發不可收拾,思城是想讓思晴叫自己哥哥的,只有思晴叫出哥哥兩個字,思城才能想起來自己的身份是兄長,用最假的謊言來告訴自己有些事,不過是責任罷了,告訴自己是不會愛上自己的妹妹的。
可是一切像是無用功。沒有起任何作用,反而像是助燃物一般,讓這團心火越燒越旺。大雨也不能熄滅。不能澆熄。他從來沒有怨過,連生在妾的肚子裏他都沒有怨過為什麽不是嫡出,這一次他怨了,為什麽生在柳國公府與她成為兄妹。
這一刻思城的內心像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不能自已,他怪自己,恨自己,但是一切都沒有用也太晚了。
大婚之後思城便常常一個人到思晴住過的小院,站在梨樹下懷念曾經的情景,他會把思晴的畫像留在自己的書房裏,只是他忘了,現在要與他過一生的女子是香菱不是思晴,他忘了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
想不到最後變成了這樣的結果,家不像家,夫妻心不合,面子上也維持不住了。思城想挽回,卻不想原諒,挽回一段可以變得琴瑟和諧的妻子,卻不願原諒一個害過人的蛇蠍婦人。似乎思城的一生都是在矛盾中度過的。
思晴派人把思凝接到府裏是在思城來的第二日不管思凝喜不喜歡自己,願不願意來,她總是要來的,以思晴現在的身份,就是給思凝做的最好的後盾,能讓王府在行事之前記住,思凝的姐姐可是從一品诰命夫人。不管怎麽樣都會給思晴三分薄面。
“我知道你不喜歡來,但你只要在這屋裏呆一呆就好,可以不與我說話。”只要是來過了便證明思晴與這個妹妹還是有感情的,這便是思晴和思城想出來的緩解辦法。
思凝勾起嘴角,“我從來不會感謝你。”那樣子還是小時候般劍拔弩張,思晴不在意,只是歪在炕裏,繼續看着手中的書打發時間。
屋裏漸漸安靜下來,空氣好像也凝固了一般,思凝咬着嘴角“為什麽?為什麽從小到大你什麽都比我好?你是嫡出,現在我也是嫡出,哥哥對你好,可是我才是他的親妹妹,”思凝自嘲一笑“甚至明明我比你嫁的好,卻還是沒你過得幸福,為什麽?憑什麽?我什麽地方比你差?”
思凝的語言中每一個字都帶着怨恨,不平,甚至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