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病
小無忌依舊沉沉的睡着,只是呼吸已經變的平穩。
張翠山心下一陣恍惚,眼光不經意的瞟向洞口,那裏被岩石堵的密不透風,連一只螞蟻都爬不進來。
洞外的聲音已經消失了很久,到底是多久呢?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或者,一天,兩天?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洞外的聲音,消失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響起。
萬籁俱寂,四周安靜的吓人,仿佛連雪花飄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心中突然傳來一陣莫名的恐慌,張翠山忍不住站起身,不知道心中的害怕從何而來,只是背着雙手不停的來回踱步。
洞外突然傳來的腳步聲,他心中竟忍不住一喜,連忙停下腳下的步子,站在洞口凝神靜聽。
沒有期待的聲音,只隐隐聽得洞外傳來一聲輕嘆。不知道為什麽,張翠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惱怒,剛要說話,外面那人卻先他一步開口了。
“五弟。”是謝遜的聲音。
原來不是她!
莫名的失落感,張翠山猛然驚醒,原來,他一直在等的,還是她嗎?
不!怎麽可以這樣?她是邪教妖女,是傷害三師哥的兇手,他怎麽還能被她迷惑。她的溫柔,她的笑臉,不過是為了掩蓋她所犯下的錯!張翠山啊張翠山,你怎的如此沒用,居然被她給迷得神魂颠倒,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嗎?
無力的閉上眼睛,努力抑制心中莫名的情緒。
“五弟,你在嗎?”想是謝遜半天沒用聽到回應,于是又問了一句。
張翠山回過神,應了一句,“大哥,有事麽?”
過了半晌,洞外才傳來謝遜的聲音,“五妹病了,你且回去看看她吧。”
心中一驚,卻仍是咬唇不語。心中思索着她又在玩什麽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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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想到她在雪地待了那麽久,心裏又忍不住一陣疼痛。想到她一聲一聲的苦苦哀求,張翠山心中內疚至極。
他怎麽不知道,單單是幾根蚊須針,根本不能把三師哥害成那樣。他怎麽不知道,三師哥其實是被少林寺的大力金剛指所傷。
可是,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如果三師哥不是先中了她的蚊須針,再中了殷野王的七星釘,他也不會被大力金剛指所傷,追根究底,還是她有錯在先。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是,她竟然不思悔改,瞞了他整整五年。五年的朝夕相處,她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他,可是她都沒用開口。如果不是自己無意中提起,不知道她還會瞞他到什麽時候。
他為什麽要內疚,為什麽要自責?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好好的懲罰她一下,她只會變本加厲。
謝遜的腳步聲已經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寂靜的雪地裏。
終于還是忍不住劈開了洞口的岩石,雪地裏已經幹涸的鮮血,狠狠的灼傷了他的眼,他的心。
她受傷了!
再也顧不得那許多,施展輕功朝山下奔去,走到半路又折了回來,抱起熟睡的無忌再次朝山下掠去。
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他的妻,五年的朝夕相處,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早已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張翠山就帶着小無忌落在了那個熟悉的地方。心中的不安越加強烈,雙腿竟然忍不住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別的緣故。
走進山洞,他一眼就望見了躺在石床上的殷素素。
此時的她,竟然毫無生氣,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泛紫的嘴唇緊緊的閉着,呼吸急促而不穩定。額頭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張翠山猛地震住,腳下卻已挪不開半步。
她竟然……
努力的壓制住心裏的疼痛,抱着小無忌,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去。
短短的一段距離,他卻走得如此艱難。
殷素素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無力的垂下,上面依稀還挂着兩點淚珠。即使身上蓋着無數的狐裘熊皮,她的身子仍是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站在床前,她額頭上的傷痕,看的他觸目驚心。
他都做了些什麽?
心中一痛,顫抖的雙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下一刻,卻又猛的縮回來。
她的額頭,燙的吓人。
“對不起……”心中升起的,是從未有過的慌亂。他真的沒想過要傷害她的,他只是想要給她一個教訓。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碰觸,床上的人兒一震,凍的發紫的嘴唇輕輕的一開一合。
“你說什麽?”張翠山湊了過去,努力的想要分辨她說的話。
她說的是,無忌。
她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無忌。
張翠山醒悟過來,連忙将小無忌抱過來,伸手解開了他的睡穴。
很快,小無忌便醒過來,看着床上的殷素素,忍不住大哭起來,小小的身子撲過去,使勁的搖着她的手臂,“娘親,娘親你醒醒,我是無忌,娘親……”
張翠山輕輕小無忌拉過來,“無忌乖,娘親沒事的,娘親在睡覺,無忌不可以吵鬧。”
小無忌卻并不吃他這一套,伸出小拳頭狠狠的砸在他身上,“你走,你這個壞人!都是你害了娘親,都是你!”往常天真無邪的眼睛,此刻盡是憤怒。
默默的站起身,心痛的無法呼吸。剛拿了濕布準備替她擦去額頭的血跡,卻被小無忌一把搶了過去。小小的身子整個趴在床沿上,細心的擦拭着殷素素的額頭,一邊擦,還一邊自言自語,“娘親乖,無忌給你吹吹,不痛哦!”說着,他還真的将小嘴湊上去,輕輕的哈着氣。
擦完額頭,小無忌狠狠的瞪了張翠山一眼,又跑道洞口用水将濕布上的血跡洗幹淨,再墊着小腳跑回來,小心翼翼的将濕布搭在殷素素的額頭,這在蹲在床邊,支着腦袋發呆。
張翠山站在那裏,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多出來的。
想走近一點,小無忌雙眼一瞪,他只好讪讪的退回去。心裏哭笑不得,自己的兒子防自己跟防狼一樣,居然不讓他靠近她身邊半步,生怕他再次傷害到她。
無奈,他只好退到桌子旁邊坐下來,遠遠的看着床上毫無生氣的人兒,心像是被撕開了似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說,張翠山,你都做了些什麽?她在怎麽十惡不赦,也是你的妻子,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痛苦的閉上眼睛,又有一個聲音說道,可是,她是兇手,她是傷害你三師哥的兇手。
一邊是為自己生兒育女,朝夕相處的妻子,一邊是自己從小就敬重的師兄,他到底該怎麽去做?
如果就這樣原諒她,那他該怎樣跟三師哥交代,又該怎樣跟師父以及衆師兄弟交代?
張翠山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了似的,終于忍不住倉皇的逃出山洞。
寒冷的海風吹在他身上,卻絲毫感覺不到冷。他究竟,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她?
作者有話要說:會不會太快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