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顧慮

張翠山明顯一震，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句話。

“我想了許久，這是唯一的方法。”殷素素知道這樣是有些勉強他了，他原本就是名門正派，正人君子，要他當衆撒謊，難免會有些為難。可是，以他的性子，他也決計不會說出謝遜的下落的。

難道，為了保全謝遜，他就只有自殺一條路了嗎？雖然她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樣的感情，但是要她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心中難免還是不舍。況且，在原著裏，如果不是無忌多嘴，那些人也就相信了。所以，只要搞定了無忌，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

“那五年之後呢？到時候咱們接得大哥回了中原又該怎樣？”

殷素素一愣，她想了無數個回答，獨獨沒有想到張翠山會說這個。

是啊，五年後呢，又該怎麽辦？到時候接得謝遜回了中原，他們的謊言就會被戳穿，她倒是無所謂，可是張翠山呢？堂堂武當張五俠，居然說謊，那他的一世清白不就被毀了？

可是，她幹嘛要替他想那麽多，他不是連休書都寫了麽，殷素素有些惱怒，“那你說怎麽辦？”她想來想去，也只想到這一個法子，這件事本來就不好辦，要不是這樣，她幹嘛巴巴的跑來跟他商量？

張翠山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反正我們是決計不能透露大哥的行蹤的。”

“你這不是廢話麽？”殷素素白了他一眼，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她一回到中原就會撒腳丫子開溜，找地方生孩子去，到時候小無忌和張翠山該怎麽辦？如果她不在他身邊，張翠山又傻不拉幾的以死謝罪怎麽辦？

真要命！殷素素捶捶腦袋，到底該怎麽辦呢？

“素素，要不這樣。”張翠山想了想，說道：“大哥當初殺人，是因為報仇，說到底，成昆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不如我們就直說現在大哥已經棄惡向善了，便是罪孽深重、窮兇極惡之輩，也該讓他有一條悔改之路吧？”

“哼，你以為這世上人人都像你張五俠一樣深明大義？”殷素素冷笑道，“那些人不過是借着報仇的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大哥手中的屠龍刀。你不會笨到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張翠山一時無言以對，素素說的不錯，那些人不過都是沖着屠龍刀去的。可是他想不明白，這屠龍刀到底有什麽好，不就是一把鋒利點的刀嗎？說什麽武林至尊，寶刀屠龍，他卻是不屑一顧的。況且，為了這屠龍刀，不知多少人死于非命。不說別的，就說當年王盤山一戰，那許多人，最後還不是被謝遜一聲“獅子吼”弄的神經錯亂，成了瘋子。就連三師哥，也是因為屠龍刀被人暗算，這才受了重傷。

因為這屠龍刀，謝遜甚至都不肯回中原，寧願一個人呆在那荒無人煙的冰火島上，日日夜夜守着那把破刀。他真的搞不懂，那屠龍刀裏究竟藏着什麽秘密，讓那麽多人趨之若鹜，甚至甘願搭上自己的性命。

最終，張翠山也只是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麽。每個人價值觀不同，他不稀罕的，別人不一定也不稀罕。

殷素素也沒有再說話，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最後只得作罷。

Advertisement

到時候見機行事好了，張翠山在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反正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不會吐露謝遜的行蹤的。即使是付出生命，他也絕對會保得謝遜平安。

大船已經在海中緩緩航行了十多天了，因為這裏到處都是冰山，為了安全起見，張翠山只張了副桅上的一小半帆，航速雖然緩慢，卻很安全，縱然不小心撞到冰山上，也只是輕輕一觸，便即滑了開去。直至遠離冰山群，張翠山這才張起全帆，急速前進。

大船一路南行，眼看離中原越來越近，張翠山心中既是歡喜又是不安。原本是大海上就是兇險無比，所以夜晚他都睡的極淺，生怕遇見什麽風暴。

可是不知道是因為他們運氣好，還是因為什麽，總之，這一路上，他們居然出奇的順利。

而小無忌終究不過是個孩子，很快便将謝遜的事情忘在腦後，又開始變得活蹦亂跳起來。

殷素素也漸漸的變得嗜睡，經常是吃過飯就犯困。張翠山也只以為她太勞累了，所以并未懷疑什麽，心中只盼着快點回到中土才好。

船上的日子過的極其緩慢，反正也無事可做，張翠山幹脆又教小無忌練起武功來，父子倆在船艙外面一招一式的比劃着，遇到比較難的招式，張翠山只解釋幾句小無忌便可以很輕易的融會貫通。

開始的時候，殷素素也是樂得清閑，天天在船艙吃了睡，睡了吃。可日子一久，難免覺得無聊。所以當張翠山變着花樣哄她開心的時候，她也能答上幾句。慢慢的，二人之間的關系竟也緩和了不少。

當然也僅僅是緩和了一些而已，因為每次她被感動的時候，只要一想那封休書，還有張翠山說的那些話，心依舊會像針紮一樣疼。

原來還是是會疼。

她以為她忘記了，她以為她不會在意了，可是面對那些傷害，她卻是始終做不到視而不見。即使傷疤好了，卻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張翠山在她心中的印象，也早已大大的打了個折扣。現在的他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前夫而已。

自從她上次醒來之後，張翠山就不再叫她小小，而是素素。原本心中聽着挺別扭的，但是時間一久，竟然也習慣了。畢竟，她現在用的，的确是殷素素的皮。而蘇小小，早就死了。死在了幾個月前的那場冰天雪地裏。

活下來的，是素素。妖女，殷素素。

輕輕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殷素素不禁唏噓不已。誰知道呢，在她已經絕望的時候，老天又派了一個天使下來陪她，為了孩子，她不惜破壞原著的劇情，提前五年回了中土。可是這一回去，不知道又有多少困難在等着她？

私自改編劇情，強制扭轉命運，不知道她會不會遭到天譴呢？

殷素素不禁嘆了一口氣，其實這還不是她最擔心的，她最擔心的是，如果她走了，小無忌該怎麽辦。

難道要帶着他一起嗎？可是如果這樣，張翠山是肯定不會罷休的。況且，即使回了中原，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回殷家嗎？可是，她一個人也不認識。

況且，她肚子裏還懷着孩子，殷家的人，會接受她嗎？這裏可是古代，五年前，殷素素失蹤的時候還是一個未婚少女，五年後，她卻帶着兩個孩子回去，這倒也罷了，最大的問題是，她已經被休了！

堂堂天鷹教教主的女兒，生下孩子卻被人抛棄，如果傳出去，這将是多大的一個笑話？他們還會認她嗎？

原著裏，殷素素和張翠山感情極好，又帶回一個孩子，殷天正自然會歡歡喜喜的接受。可是這一次，她不過是個棄婦，被張翠山以‘邪教妖女，心若蛇蠍，陰險毒辣’為理由休掉的棄婦。

如果天鷹教知道了這件事，不知道會不會與武當派大動幹戈呢？

或者，她不該回去的。殷素素心中這樣想着，可是，如果不回殷家，那她還能去哪裏？找個地方躲起來，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來？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可是生下孩子以後呢？她怎麽會忘了，她回中原除了生孩子之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就是早日奪得倚天劍，早點把謝遜接回來。

謝遜的事還有五年可以準備，她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個地方，先把孩子生下來，只是，這段時間如果她不在，又會發生什麽事？張翠山還會因為不肯透露謝遜的行蹤而自殺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小無忌該怎麽辦？

殷素素懊惱的拍拍腦門，想了半天，沒想到卻又繞回來了。或者她可以先想一個辦法拖延一點時間，至少，在她生下孩子之前能保得張翠山和小無忌的平安。

如果江湖上的人不知道張翠山已經回到中土了呢？殷素素腦中靈光一閃，如果沒人知道他們回去了，那張翠山和小無忌就安全了。

可是，要怎樣才能隐瞞他們的行蹤呢？

在原著裏，他們是快到中原就遇到了天鷹教和武當派的人，這倒好辦，因為他們整整提前了五年，所以不一定就會像原著一樣遇到這些人，即使遇到了，他們也可以想辦法避開的。

如果這樣的話，至少他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中土。可是那之後呢？武當山肯定是不能回的，因為只要張翠山一回去，用不了一天，大概全江湖的人都會知道，到時候那些人逼上武當，事情就變得不可收拾了。

可是不回武當，他們又能去哪？張翠山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他的師父張三豐，以及他的同門師兄弟，既然都已經回到了中土，他能不回武當麽？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她現在應該想一個辦法阻止他帶小無忌回武當。這雖不是長久之計，但是至少可以保護他們一段時間，要不是這樣，以張翠山的性格，用死亡來逃避一切的事情是絕對有可能再發生一次的。

再怎麽說，他也是小無忌的爹，如果他死了，無忌就可憐了。

可是要怎麽做，才能讓張翠山暫時不回武當，而自己的離開又能不引起他的懷疑呢？

殷素素打了一個呵欠，又開始犯困，算了，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回到中原，慢慢想吧，反正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