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賊喊抓賊

孝合殿裏,陰風陣陣。

二皇子李蒙背對着殿門而立,身後跪着一片黑衣刺客。

“廢物!”李蒙的聲音像數九寒天的冰刃,刺進每個刺客的心髒。黑衣刺客們大氣不敢出,齊齊将頭磕在地上。

“滾,見不到李簡的人頭,不要回來見我。”

“是!”

黑衣刺客們早驚得魂魄離體,他們是李蒙培養的殺手,妻兒老小都在李蒙手上,只得為李蒙賣命。

只因為被抓着把柄,便任他宰割,原以為今日辦事不利要被處死,聽到一聲“滾”,不怒反倒歡喜,一群人互相交流了眼神,迅速退出孝合殿,隐入夜色裏。

二皇子李蒙同李簡都是當今皇後南宮氏所生。李簡生性純良,但從十二三歲突然患上惡疾,久治不愈,以至于成了個病秧子。

而李蒙則生性狡詐狠厲,對李簡的太子之位觊觎已久。原本他只是不服李簡,但在他十歲那年,母後卻暗地裏慫恿他争奪儲君之位,後來,皇宮裏流傳着一種說法,說太子李簡不是皇後親生的,後來幾個造謠的太監宮女都被私下處死了。

這麽多年,皇後處處表現出對李簡的不喜,常拿話來打壓他,再加上他身子孱弱,做太子這些年不愛出風頭,在宮中規規矩矩,可以說是無所作為。

宮中曾有傳聞,太子李簡曾在崇龍殿裏向皇帝請求廢儲,皇帝不準。

這是前話,卻說皇帝如今一病不起,眼看着就要歸西了,皇後急了,這才和李蒙一起謀劃這場刺殺。

先是派太子替父祭祖,将他調離皇宮,等他回來時,又派刺客将他謀害。

那隊護送李簡的人馬早被李蒙收買,即便沒有殺死李簡,他們也會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照舊回到宮中,到時候,讓刺客在外拖着李簡,在宮裏,還不是憑他們胡作非為。

雖然沒能殺死李簡,李蒙也沒有失了分寸,一切仍舊還在他的計劃之中,只等着天明,要在朝堂中弄出個腥風血雨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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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皇宮中傳出消息,皇帝駕崩,太子由于哀思過度,也跟着薨了。

聽門下來報,驚得缙康王瞌睡全無。

倒不是缙康王因為先帝駕崩有多哀痛,他作為最不受待見的親王,若是新皇登基,只怕第一個就要拿他開刀了。

老王爺抖抖索索穿好衣服,準備着一會進宮悼喪,走到庭院裏,忽然想起自己那個不孝子,腳步一轉,直往南廂房來,想要交代他今日萬萬不能出去鬼混了。

卻說昨晚李簡見這小子自己暈了,便丢開手,又不敢輕易出房門,便在房中将就了一晚,又因為昨晚經歷一場生死劫難,早已筋疲力竭,便倒頭睡到天亮。

金雞報曉,韓靈玉一個機靈從榻上坐起,迎面撞進一個寬闊而又平坦的懷抱中。

韓靈玉:“……”胸這麽平的女子還真是頭一次見。

不過這女子身上香香的還挺好聞,韓靈玉似乎是睡昏了頭,一時間忘記昨晚這女子的厲害之處了。

頭頂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傳來:

“聞夠了嗎?”

韓靈玉立馬彈開,将被褥抱在胸前,做良家婦女狀縮在牆角:“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麽我?”李簡戲谑道,昨晚燭光微弱,且形勢危急,沒來得及看清這人,此時正好趁着天光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年。

只見他生的白淨陰柔,身量也弱,便放松了警惕,又見他堂堂男兒縮在牆角向個受辱的黃花大閨女,忍不住笑出聲。

“你你你……無恥之徒,膽敢私闖王府,來人——”

韓靈玉正要開口叫破喉嚨,又被那個香帕子捂住了口鼻。

“救……救命……”韓靈玉欲哭無淚,聞了這帕子,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去花街柳巷了。

恰在此時,老王爺已走到庭院中,因肺裏吸入清晨的寒氣,咳嗽個不停,聲音傳到李簡耳中,李簡暗道一聲不好,手上松懈,被韓靈玉掙脫開。

韓靈玉見他爹來了,心下多了幾分勇氣,一拳捶向李簡,卻被李簡一手握住。

“你!松手!”沒想到一個女子的手勁兒這麽大,當下被握得死死的。

只見女子的手腕一轉,韓靈玉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胸口上,任憑韓靈玉怎麽掙脫也掙脫不開。

救命啊,女流氓玷.污良家少男啦!韓靈玉的手腕幾乎要被掰斷了。

恰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房門被推開了——

見到床上的情形,缙康王的下巴掉在地上。

李簡忙拿起帕子痛哭,韓靈玉早被驚得呆住了,一只手還握在李簡胸口,恰似他正對這女子圖謀不軌。

只聽“咣當”一聲,老王爺的玉仗掉在地上,一咕嚕滾到臺階下了。

爹……孩兒冤枉啊!!

韓靈玉面如死灰:“爹,你聽我解釋……”

不!不用解釋了!老王爺的臉比死了老子爹還扭曲。

“孽畜,不孝子!你看我打死你!”老王爺捂着胸口連連後退,他是日提防,夜提防,就怕養出個□□好色之徒,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韓靈玉難以置信地看向李簡,猛然瞧見這人喉嚨處一塊凸起,分明是個男人!

“爹,你聽我說,他分明是個男人!”

李簡忙從床上下來,跪在地上,哭的像個淚人,捏着嗓子道:“小女子昨夜晚歸家,這個爺便起了色膽,将小女擄回來,行了那茍且之事。若是王爺不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便一頭撞死!”

老王爺老暈眼花,哪裏能分辨出男女來,只看見一個穿紅着綠的弱女子嬌滴滴慘戚戚跪在自己面前,霎時火冒三丈,一口氣沒喘上來,又翻起了白眼。

“王爺先別暈,朝……朝廷來人了。”門外的家丁急忙來報。

朝,朝廷?!老王爺的白眼生生壓了回去,叫來管家,将不孝子韓靈玉帶到祠堂額罰跪,又叫丫鬟給李簡梳洗壓驚,自己忙攜了衆人前往大門處恭迎聖旨。

只見大門外停着一排藍蓋馬車,從中走出幾個紅衣太監,正是宮裏宣旨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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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喪鐘鳴之時,湯潮第二任皇帝李蒙身着鎏金的龍袍,于百官朝拜聲中登基。

早在登基之前,李蒙已命禦林軍重圍皇宮,并派出千騎衛封鎖皇城,對外宣稱,先皇登基,恐朝堂動搖,朝臣皆不得擅出。

殊不知,早在先帝病危時,朝堂中的大臣早就換成了李蒙的勢力,先帝駕崩後,太子的黨羽就被血洗一空。而幾個對國家忠心耿耿的大将軍出征在外,尚且不知道朝廷中的變故。

朝中早就是一片血海。

只因缙康王多年不事政事,雖沒有被當做眼中釘,但也被劃入了先帝舊勢力。此番诏書下達,也在老王爺意料之中。

只是沒想到李蒙竟然沒有對他下死手,反而給缙康王世子,也就是韓靈玉升官加爵,拜兵部尚書都察院右都禦史總督東琢三洲事務。

原本韓靈玉身為世子是沒有功名在身的,如今天上掉下個大功名來,老王爺卻笑不出來。

且道東琢是什麽地方?

東琢乃是大湯潮最東的三州縣,那裏雖然地域廣闊,奈何山高皇帝遠,流寇土匪成災,從開國至今,朝廷都不曾正經管過,可以說是仍處在待開發狀态。

此番授予韓靈玉總督之職,表面上是加官進爵,實則是将他調出皇城,流放蠻荒,扔到一個對朝廷毫無妨礙的地方去了。

送走紅衣太監,老王爺的腿都是軟的,一進門,就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的喘。

把這麽一個心尖兒的寶貝疙瘩從他身邊帶走,簡直就是拿那淬毒的刀割他的血肉。

老王爺抹着眼淚來到祠堂,韓靈玉正一臉無辜地跪着,李簡則仍舊一副哭唧唧的模樣。

“爹,爹,孩兒真的是冤枉的,昨晚分明是他硬闖進來的……”韓靈玉一個飛身,撲倒在王爺腳下。

“混賬東西,老祖宗面前也敢妄言!”聯想到自己這個不孝子平日裏的孟浪言行,老王爺怎麽也不信他的鬼話。

老王爺深吸一口氣,按耐住剛剛那道聖旨所帶來的威懾,玉仗狠狠敲在地上。

再細眼去瞧昨晚被這不孝子強擄回來的女子,生的也算白淨喜人,又想到自己這不孝子總也不肯成親,便想着或許可以趁此機會逼他一逼,況且缙康王世子強搶民女,傳出去壞了名聲不說,在先帝駕崩這個節骨眼上弄不好要吃官司,掉腦袋的。

老王爺一心想要息事寧人,咳嗽一聲,道:“姑娘莫哭,都怪本王教子無方,竟對姑娘做出如此禽獸之事……”

本王?李簡聞言心頭一驚,偷偷瞟了缙康王一眼。京城裏大大小小的王爺不少,但是年紀這麽大的王爺,據他所知,只剩下缙康王那個老不死了。

想到這裏,李簡心中暗喜。此刻朝堂上肯定沒有他的黨羽了,若是現在貿然出去,說不定會被當成假太子處死。而缙康王屬先帝勢力,多少給了他一些安全感。

縷清這些利害關系,李簡便打定了主意,捏着嗓子道:“王爺雖如此自責,可小女子已沒了清白,如今出去再不能做人。若是王爺不給小女子一個交代,小女子即刻死在你們面前。”

“這……”王爺故意頓了頓,一臉責備地看向韓靈玉。

“爹,你怎麽就不相信我,他根本不是個女子,不信你看。”韓靈玉飛撲上去,一把扯住李簡的領口,作勢要脫他的衣服。

“小女子不活了。”李簡躲開他的手,向柱子撞去,“昨夜已沒了清白,今日又這般淩.辱……”

“快攔住她。”

家丁們忙上前阻攔,李簡又哭鬧了一陣才停歇。

王爺年紀已高,早受不住此番折騰,便道:“罷了罷了,左右靈玉不曾娶親,你若不棄,靈玉娶了你可好?”

李簡早止住了眼淚,反正都是男人,自己也會吃什麽虧,況且保命要緊,便一臉含羞帶臊地點頭應允。

韓靈玉:“……”爹,你難道看不見他那小人得志的眼神嗎,不帶這樣坑兒子的。

“如此便好,我這就差媒人去你家下聘。”老王爺總算松了一口氣。

“不用提親,爹娘早死,家裏只剩我一個了。”

韓靈玉:“……”明顯就是有預謀的有木有。

韓靈玉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兩句,就見李簡又哭唧唧起來,韓靈玉剛喊了一聲“爹”,李簡的腦袋就又對準了柱子,逼得他只能閉嘴吃啞巴虧。

“孽子,還不快在祖宗面前請罪,今日便娶了這姑娘過門,日後若是再犯,小心你的腿!”

玉仗又敲在地上,“咚”的一聲,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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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收藏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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