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闫諾回班時看到付路陽揮着掃帚沒個正形,坐在桌子角上和梁然聊天,眉飛色舞激動的不行,于是走過去直接拿過掃帚,晃到第一組去開始掃地。

付路陽滿腦袋八卦,“哎哎哎”的跟在後面問,“哥,你怎麽又回來了?”

“回來安撫你,但是看你活蹦亂跳挺開心的。”

“我跟他講游戲呢,任天堂新出了一款游戲,我們倆都打算買。”

闫諾知道付路陽有一個switch,寶貝的不得了,就在宿舍放着,生怕帶到班裏來被老師沒收被同學觊觎,每天都要和他的室友一起耍到半夜之後才過瘾。

他拍拍付路陽,“趁掃帚還在我手裏,你趕緊帶着你室友消失。”

“遵命。”跟游戲比八卦算什麽,付路邊退邊沒話找話的,“哥,那啥,行吧,勞動使你快樂。”

闫諾懶得搭理他,掃帚意思意思的蹭了幾下地面,還有同學在的座位直接跳過,最後再把黑板水洗一遍,完事兒,哼着小調兒又晃到二班去了。

二班留下來的同學表示今天的瓜真多,體育課上還幹架的兩個人下了課居然是一道兒捧着燒仙草回的教室,在旋轉樓梯口一個走大廳左邊,一個走大廳右邊,走左邊兒的學霸還主動拿過校霸的空杯一起丢到垃圾桶裏,而現在,學霸這是在給校霸補課呢嗎?

大家都表示,開學第一天,鳶高校報月月見榜的兩個人畫風就完全不對。

方樂的确是在給闫諾補課,他扣上化學書,決定先不再去講解“物質的量”了,他側過身,問,“你平時化學考多少分?”

闫諾琢磨了一下,要點兒臉的虛報到,“十到二十之間吧。”

方樂不知道說什麽好,簡直啞口無言,并且發自肺腑的感嘆自己着實低估了差生的實力。

闫諾看他眼睛裏全是震驚,問了句廢話,“那你呢。”

“九十到一百。”

闫諾又沒臉沒皮的,“嘿,那你再少考個十分,咱們倆正好互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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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補你大爺,方樂覺得還是給他點兒信心,“你...你上升空間還挺充足的,如果你想好好學。”

闫諾頓了頓,把化學書攤開,再看一眼“物質的量”定義,再看一眼随手的塗鴉,哀嘆着往書桌上一趴,“如果能像畫畫這麽簡單就好了,多畫幾次就能上手,不像一個定義,我聽你講了兩遍了還沒聽懂。”

“那你就再多聽兩遍,本來這個單位就奇怪,做題做一做就習慣了。”

“你也覺得它奇怪啊。”

“... ...我覺得它簡單。”

闫諾“操”了一聲,把本來就只露着的半邊臉也埋到胳膊裏去了,悶悶的說,“我想學,化學占一百分,我能學到三十分就超級滿足了。還有物理,生物,理綜三百分我能考到一百分就喜大普奔了,還有語數外...方樂,你把你的分數分我一點兒吧。”

方樂特別無語,而且滿頭霧水,他說,“活該,早幹嘛去了。”

“你還兇我,我這麽弱小,可憐,又無助。”

“闫諾你是不是又想幹架?”方樂覺得挺好笑的,“你當初怎麽考進鳶高來的?還是買進來的?”

闫諾又把腦袋轉出來,露出一只眼睛看方樂,神秘兮兮的說,“這是個秘密,不能說,而且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初中成績還挺好的,班級前二十不是問題。”

是...是挺好的,對比現在。

方樂剝開闫諾請他的布丁,吃掉之後又問,“還講不講了?不講你回去。”

“不。”闫諾想也沒想的說。

“不什麽?”

“不回去。”

“軟磨硬泡沒有用。”方樂合上他的化學書拍在他頭上,拿起手機就走人。

夏天的夜晚天空很高很遠,望去是月朗星爍的美景。

可方樂的心情就沒那麽美麗了,他被闫諾念叨的煩不勝煩,從教室一路到操場上,耳邊兒就沒清淨,他終于停下腳步,拍拍闫諾肩膀,“你,一句話的事,你是不是還想幹架?”

闫諾癟嘴,“你太兇了,就知道幹架,你就不想以小老師的身份帶個小學生一起好好學習麽?你就答應吧。”

方樂簡直不想跟他廢話,拽着闫諾的衣領,屈腿照着肚子就撞去。

闫諾沒讓他得逞,兩個人很快就重演了體育課的場景,一個攻一個防,纏的不可開交,夜跑和散步到這裏的同學們都被吓了一跳,有的躲遠有的上來試圖勸架。

闫諾偷空說,“別別別,小心誤傷,我們就是小打怡情而已,別管...啊操!”話沒說完,被揪着手腕狠狠甩到跑道裏的足球場上,一屁股摔進草地裏,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方樂跨坐在腰上給壓住了,方樂回頭對圍觀的同學吼了一聲,“滾!”

闫諾忍着痛附和,“真沒事兒,散了散了,再看連你們一起揍啊!”

不知道是誰好奇心那麽旺盛,開了手機裏的手電筒照過來,闫諾立馬坐起身子把方樂的腦袋按進自己肩窩裏,腰上挨了一拳也沒放手,他對着光源的方向低聲說,“還不滾?!”

這一回沒了玩笑的語氣,圍觀的這一小波人裏有人認出了闫諾,一聲“是闫王爺”散開後,大家都很識趣的該幹嘛幹嘛去了,不帶猶豫的。

“你他媽的趕緊放開!”方樂被闫諾野蠻的力道按的頭疼,實實在在的頭疼,眼睛硌在他的鎖骨上硌的都能“看”到麻麻點點跳躍的白雪花。

闫諾這才放手,留了個心眼兒捉住他的手腕,“我說你動手怎麽不看場合的啊,說幹就幹,這麽不擔心學霸人設崩塌麽?”

方樂還是那句話,“松手。”

“那你夠了啊,我不想跟你打架。”

“松。”

闫諾嘆了口氣,松開手,見方樂一翻身躺進草地裏,他也跟着倒下去,兩個人看着夜空安安靜靜的半晌沒說話。

“我覺得你有點兒變态。”還是闫諾先開口,“你怎麽喜怒無常呢。”

方樂扯開嘴角笑了笑,闫諾沒看見,他一直看着閃爍的星星,又問,“你答應我周末一起去看貓,還算數麽?”

方樂開口卻問,“闫諾,你父母感情好麽?”

闫諾被問的愣住,愣了很久,眼神在夜色裏放空,好不好呢,他怎麽會知道。

闫諾說,“挺好的。”

“你說的沒錯,我也覺得自己變态。”方樂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後語,自顧自的說,“不知道是遺傳我爸,還是被他影響,從小就心理變态。”

闫諾後知後覺又開錯玩笑了,他媽的能不能好了。

“那...那還真是印證了‘天才都是瘋子’這句話啊,”闫諾感覺好像又說錯話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因為你變态所以智商高啊...”

“啊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闫諾急的都支起身子,他看方樂閉着眼,沒有表情,心虛的不得了,“方樂,我是說我看你就像看天才,成績好的讓我特別羨慕嫉妒,我說你變态也只是玩笑話,你挺好的,我上次就說了你挺好的,你記得吧,什麽遺傳什麽影響都是瞎幾把扯淡的,你就是悶騷就是外冷內熱而已,真不是什麽變态,喂,方樂。”

方樂睜開眼,“你話真多。”

闫諾被嗆,看他又淡定的閉上眼,這才洩了氣倒回到草地裏,“行,你就是變态。”

方樂的父親,闫諾回想起那個下午出現在小超市裏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挺和藹可親的,應該就是方樂的父親吧,那看來方樂對他父親的确有些疏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躺到第三節 晚自習下課了才回去宿舍,操場雖然熱但是好歹有小風吹,宿舍夏天不斷電可以通宵吹風扇,卻還是悶熱的恨不得讓人往床鋪裏潑冰水再睡。

闫諾尾随着方樂到505門口,看這四人間的宿舍裏一共住了三人,他靠在門框邊兒自來熟的跟玩兒手機游戲的那個打招呼,“嗨,待會兒天臺見麽?”

室友一號正是戰況激烈的關鍵時候,他沒仔細聽,以為是室友二號和方樂一起回來了,“見,幫老子占一個風口的好位置啊。”

“那可不行,好位置是留給學霸的,熱壞了腦袋怎麽辦。”闫諾剛說完就收到了方樂的刀子眼。

“靠,你他媽的不愛老子了麽,別想讓我再給你帶飯幫你打水。”随着室友一號語畢的還有角色的死亡,他這才擡起頭看到了闫諾,再掃一圈兒宿舍,哪有室友二號的影子?

室友一號上演了無措臉:“... ...”

方樂說,“我幫你占,你的涼席呢?”

室友一號指指靠在床邊兒卷成的一個筒,指完了才反應過來,趕緊一把抱過涼席,“不用了不用了,你先上去吧,我等室友二號。”

方樂只好點點頭,轉身進了衛生間,闫諾趁着這個空檔猛瞅方樂的書桌,看上面只有一個排插和兩個充電器,幹淨的一目了然,他問,“哎,同學,方樂平時在宿舍都不加夜班學習麽?”

室友一號跟樹袋熊似的還抱着涼席,被點名了趕緊回答,“不,不學,洗洗就睡。”

方樂出來就看見他室友如臨大敵的模樣,手機游戲都不玩兒了,就那麽你打量他的床位我打量你的看着闫諾,讓他就很想問一句,你們都在忌憚闫王爺什麽,明明就只是個二貨。

不過他沒問,他拿好東西跟闫諾說,“走吧,去你宿舍。”

等看到兩尊大爺消失在門口之後,室友一號給室友二號發消息:如果我沒聽錯,方樂今晚要去跟闫王爺睡!

正在跑圈的室友二號看着消息一臉茫然:啊?他們剛剛還在操場上小打怡情的抱成一團,發展這麽迅猛的麽?

闫諾的宿舍在609,六樓是頂樓,樓上沒有架空層,夏天熱的就跟強勁百倍的桑拿室一樣,一開門就是熱氣糊臉。

方樂站在門口等他,“你一個人住麽?”

“嗯,你別站着啊,進來随便坐,”闫諾邊說邊從衛生間裏抱出一個玻璃魚缸,“本來也有兩個室友的,一個高一分文理班搬去文班同學那兒了,還有一個直接轉校了,就剩這兩條金魚陪我。”

圓肚型的魚缸裏游着兩尾金魚,一紅一白,方樂接過魚缸,看它們肚子吃的圓滾滾的,“怎麽放在衛生間裏?”

“放陽臺怕烤熟了,就衛生間裏有通風又不曬太陽的地方,我養了一年多,死了要心痛的。”

“你還喜歡養金魚?”

“去菜市場看別人擺攤兒賣的,當時就剩這兩條了,看着可憐。”

“...你還去菜市場?”

“會做飯是我們暖...暖男必備技能好麽?”

方樂終于不逗金魚,擡眼看闫諾,覺得這個人不僅二貨還很自戀,有一股蜜汁自信。

闫諾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把魚缸放到陽臺上的時候喃喃自語道,“給你們沐浴點兒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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