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醫院對闫諾來說是個比較新奇的地方。

暖書堂配置齊全,有一棟粉嫩嫩的醫務樓,還是小不點兒的時候去排着隊去那裏接種疫苗,闫諾記得自己哭的鼻涕黏答答的吃進嘴巴裏,吃的津津有味,邊哭邊吃,竟然忘記了要挨針,等壓着棉簽了才反應過來,哭的更加鼻涕冒泡氣勢磅礴。

後來上小學了,總是有那麽些熊孩子嘴巴欠喜歡欺負人,于是他學會了打架,剛開始受傷多,放了學回到堂裏就往醫務樓跑,把媽媽的心都操碎成粉末,可是小身板操練的越發強壯起來,一屋子小朋友就自己生病最少。

暴力真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但誰讓它就是很奏效呢。

坐在候診廳裏玩手機等着人,闫諾吸吸鼻子,說實話,他覺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還挺好聞的。

柯夢夢給他回複消息了:起的真早,病號應該多睡會兒呀。

闫諾想了想還是退出對話窗,再看四人群,都這個點兒了還沒動靜,八成是都不打算戒煙于是幹脆無視他的憂心忡忡,這幫沒心沒肺的孩子,不招人疼呢。

闫諾沒有等多久,方樂出了辦公室對他招招手,還餓着肚子的兩個人決定去附近覓食,覓到了中西餐廳裏,原因是昨天一直喝粥的某人強烈要求要大口吃肉。

牛排端上來,澆汁後滋啦滋啦冒着香氣,闫諾吃的滿嘴飄香,卻也沒忘記打探打探,“你...”

方樂拌着意面,擡眼看他。

“方老師,你什麽時候帶我見見師娘?”他叼着西藍花問。

“師娘?”方樂被逗笑,“為什麽要見師娘?”

“卧槽你還真的有女朋友啊?”闫諾吃驚。

“有啊。”

“我認識嗎,我見過嗎,漂亮嗎?”

方樂笑着看他,“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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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想啊。”

“那你先說吧,你有女朋友麽?”

闫諾坦白,“沒有,就三個好基友,你全見過,到你了。”

“你喜歡吃西藍花麽?”方樂問。

闫諾放下刀叉,嚴肅的看着他,“你要急死我。”

方樂笑得特別開心,“我不吃西藍花,你還想要的話我把我的挑給你。”

“好啊,給我吧。”闫諾固執的盯着他。

方樂笑的不可抑制,捏着刀叉把西藍花挑到他的盤子裏,“喏,我女朋友挑的。”說着還故作強調的攤開了手指。

闫諾:“... ...”

闫諾知道自己被涮了,但他的心情就跟桌上的氣泡果汁一樣跳躍起小泡泡,西餐廳裏柔和的光線也不能為方樂燒紅了臉蛋做掩護,他看的心情更好了。

“原來是這樣,”闫諾也跟着低低笑起來,“我們方老師還會說顏色笑話。”

方樂也不知道自己腦袋哪裏斷線了,埋頭吃面,埋頭吃面。

闫諾切了一塊牛排,用叉子放到他的意面上,“嗯,感謝你漂亮的女朋友給我挑西藍花。”

方樂害羞的要把臉埋到圓圓的盤子裏,他聽不得對面不懷好意的輕笑,終于擡起頭,“夠了,翻篇兒!”

這下輪到闫諾笑的不可抑制了,“翻翻翻。”

一頓飯吃到尾聲時,說好了翻篇的人還是會時不時笑一下,臉上的神經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樣,只要稍稍一回想,甚至不用回想,只是看到方樂就要笑起來。

方樂後悔玩笑開大了也來不及,他放下刀叉又擦擦嘴,才看着他鄭重道,“今天謝謝你,早上的事情,謝謝。”

闫諾頓了頓,他回想起來一樣是心有餘悸,“一點兒也,不客氣。”

于是這頓飯是方樂請客。

寵物醫院在鳶高附近,兩個人決定擠地鐵,刷了公交卡進了地鐵站候車時就稍微開始後悔,人似乎有點兒多。

忘記今天是周六了。

等車到站了,兩個人就是徹底後悔,人尼瑪也太多了,闫諾又回想起了在公交車上胳膊撞巨乳的恐懼,他屈肘碰碰方樂,建議到,“等等下一趟?”

方樂點贊。

三分鐘一趟車,時間上很好等,感情上很難等,連等了三趟車的兩個人終于屈服,擠擠就到了,闫諾心想,至少,至少沒有涼拌小米椒皮蛋。

皮蛋的确沒有,有兩位引人注目的蘿莉娘,小姐姐打扮成了洛麗塔風格,招搖又可愛,方樂在闫諾的手機裏看見過這種類型的圖片,他不用故意去湊身過去因為兩人本來就緊緊貼着,他只用壓低聲就可以,“好看嗎?”

闫諾順着他目光看去,然後搖了搖頭,“No。”

“Why?”

“Because they are real people。”闫諾微微低下頭,“我只喜歡紙片人。”

方樂輕輕笑着說,“我感覺挺好看的。”

“是嗎?”闫諾挑眉,“我家裏有女裝,你喜歡可以穿穿看,天藍色的拖地蓬蓬裙。”

方樂“嗯?”了一聲,還沒想好從什麽地方吐槽才好,又聽他說,“是付路陽,動漫節穿的,之後太羞恥了就丢在我家裏。”

方樂想問,你家裏?暖書堂嗎?

而闫諾已經腦補了方樂戴着假毛穿裙子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你穿肯定比他穿好看。”

方樂說,“滾、蛋。”

“要不學學付路陽?”闫諾靈光一閃,“他不僅愛鬧騰,還喜歡打賭,我們也打個賭怎麽樣?”

方樂斜眼看他,“賭輸了要女裝麽?”

“賭不賭?”

方樂點點頭,“好啊,就賭月考成績吧,你考過我,我穿。”

闫諾:“... ...”

“方樂你怕不怕癢啊?”闫諾說着伸手撫上他腰間,“要不試試?”

方樂躲不開,立刻改口,“你說,你說賭什麽。”

闫諾勾起嘴角,收回了手,“賭...你會做飯麽,要不賭誰做飯好吃?”

“可以,成交,生效。”方樂也開始腦補闫諾戴着假毛穿裙子的樣子,笑道,“你必輸。”

闫諾不甘示弱,“等着瞧。”

鳶蘭湖站下車,兩個人終于逃脫人潮擁擠的地鐵站,闫諾沾着泥巴點子的白球鞋又被踩上了腳印,他眼不見心不煩的不去看,兩人各自抱着一瓶冰水躲在鳶蘭湖的樹蔭下走了大半圈才走到寵物醫院。

一推開門撲面就是各種聲色的狗叫聲,前臺的客服姑娘站起身迎接,“啊,你來了,我記得你。”

闫諾點點頭,我不記得你,“您好,我找主治醫生,前幾天我送來一只貓。”

“是的,我知道,請稍等一下。”姑娘不能離開前臺,她打了內線把主治醫生的實習助理叫了過來,也是個小姑娘,藍大褂的胸卡上印着名字:姚金。

姚金自來熟,話特別多,要是和付路陽在一起再給兩手絹花,唱唱跳跳能湊成一對二人轉。

被安排成了二人轉的付路陽剛起床,懶床懶到梁然叫了三次最終還是靠暴力才把人拉扯起來。

“太不像話了你,我都做完兩套模拟卷了,回頭看你還在睡,”梁然給他擠牙膏,隔着廁所門笑話他,“還小太陽呢,小夕陽差不多。”

付路陽吼,“是誰拉着我玩兒游戲的!老子只想好好學習來着!”

“哦,那是誰玩兒的停不下來三點了還嚷着‘再來再來’的,我沒催你睡覺麽?”

“你他媽,你催的又不夠徹底,還不是陪着我再來再來了。”

付路陽起床氣還沒消,“嘭”的開門又“嘭”的關門,跟過人截球似的奪過牙刷就塞到嘴巴裏,刷了滿口泡沫還要打嘴仗,“你才睡了幾個小時你就爬起來做卷子,這麽勤奮怎麽沒考去火箭班呢。”

操,老子是因為誰才故意少考了那麽些分就為了能在一個班裏放在眼皮子低下看着的。

梁然氣的回身就呼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吃什麽,這麽熱懶的出去了,點外賣吧。”

“要吃油炸的,雞翅雞腿薯條不要漢堡要冰可樂,”付路陽又揉了滿臉的泡沫,回過頭眯眯着眼強調,“可樂要多冰,特別冰。”再回頭沖水時額頭一下子撞在水龍頭上,疼的他嗷了一嗓子,“操,小爺的天靈蓋。”

梁然服氣了都,扔下手機跑過來看,“磕哪兒了?”

“這兒。”付路陽指指眉心附近。

“你這是天靈蓋啊?”梁然抹開綿密的泡沫,說,“沒事兒,沒出血,你先洗幹淨再看看。”

洗幹淨了,磕的紅通通的,位置跟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一毛一樣,付路陽按着揉,不叫喚天靈蓋了,叫喚天眼,“梁然,我的天眼要瞎了,梁然。”

梁然想了想還是翻出藥瓶,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這會兒再看已經腫起來了,他又氣又笑,“你什麽時候才能老老實實一點兒,嗯?”

“這你也要說我。”付路陽被他手勁兒揉的疼,但疼已經不是問題了,問題是,“你給我塗的什麽鬼,哦湊,好特麽辣眼睛,操操操,老子眼睛真的要瞎了。”

“清涼油,俗稱,風油精,”梁然一點他腦門,“等會兒就好了。”

付路陽被辣的緊閉起眼睛,還是不老實,摸黑也要起身動彈,結果就和梁然撞了滿懷,“我手機呢,我要自拍給我媽看,說我室友虐待我,我要回家住去。”

梁然這回把他按到床鋪裏,“坐下,要麽躺好。”

付路陽噘嘴。

梁然憋的難受,特別想不管不顧的親上去,狠狠欺負他。

付路陽噘嘴道,“你他媽就喜歡欺負我你。”

梁然想,終于聰明了一回,不僅喜歡欺負你,還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付路陽沒聽到往常的擠兌,忍着風涼辛辣稍稍掀開了條眼縫,但立刻就被捂住了,“閉上,不怕辣了麽?”

“怕,你拿紙給我擦擦吧,太辣了。”付路陽說。

他心跳的特別快,哪怕只是瞬間,他也看到了梁然的眼神,深刻的無法言喻的眼神。

“今天就好好學習吧,你多教教我,”付路陽感受着紙巾在前額輕輕擦拭,他低聲說,“梁然,我真的想和你去同一所大學,不是說說,是真的。”

梁然終于在心裏叫救命,這小崽子怎麽了,撩什麽撩,就不怕被吃了麽。

大概是真的不怕,付路陽見他又不說話,擡手胡亂抓了兩下抓到他的手腕,“你怎麽不說話,你變卦了嗎,看我解題很慢所以不想教我了嗎?”

“沒有,”梁然揉上他的發頂安慰他,“沒有,就是希望你能再聰明一點兒。”

付路陽一腳就踹在梁然小腿上,不輕不重,“還敢嫌我笨,明明是你教的不好。”

眼看着又要鬧成一團,敲門聲很适時的響起,外賣小哥問,“601的全家桶,有人嗎?”

付路陽扯着嗓子應道,“來了來了。”又去推梁然,“快快快去開門。”

梁然支起身子,還不待去拉他一把,就見他跳下床往衛生間跑,“幹嘛去?”

“能幹嘛去!”付路陽甩上門,靠在牆上低頭看自己半支起來的小帳篷,驚慌失措,欲哭無淚,這是什麽情況...是,是壞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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