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房子真的有家鵝那麽大,深處在老小區裏,沒有電梯,爬了七樓,累的提着大包小包的兩人呼哧呼哧的。
闫諾踢掉了鞋子就去開客廳空調,回身看到方樂還站在玄關,他說,“你給我找雙鞋子換吧。”
沒有多餘的居家鞋,最後方樂把人字拖從購物袋裏找出來換上了,這才走進客廳裏滿足好奇心,真的如闫諾所說,五髒俱全,裝修的很簡單,淺黃色的牆和暖黃色的吊燈,沙發的款式很舊卻嶄新的像恢複了出廠設置一樣。
“這房子也是我爸留給我的,我初三畢業要從堂裏搬出來我才知道,”闫諾一邊整理食材,一邊為他解說,“我初中成績也不怎麽好,初二的時候媽媽說只要考上鳶高,就告訴我關于我爸的一個秘密,開始沒在乎,後來越想越不甘心,就發奮了一學期,鳶高對堂裏的學生降20分錄取,我剛剛好壓線。”
“秘密就是這個房子嗎?”方樂問,他不好意思到處看,掃了一圈就走到闫諾身邊去幫忙。
闫諾歪過頭對他笑,“是啊,媽媽就告訴我其實我并不是一無所有,至少還有房子和小金庫,我就真的蠻好奇,推理起來我爸應該很有錢吧,據說小金庫很充足,用我媽的話說就是‘只要你不鋪張浪費,夠你平平淡淡生活一輩子了’,你說他這麽潇灑,又為什麽不要我?”
方樂無言。
闫諾自顧自的繼續說,“我分析的最大的可能性是,我是他的私生子。”
方樂看他還在笑,分不清是真的在說笑還是在掩飾,他提起購物袋,又拽過闫諾,“做飯,吃飽了再聽你講故事。”
“講故事之前你得女裝給我看吧。”
下午的對話又發生了一遍,只是互換了角色。
方樂笑道,“你還真有自信。”
闫諾大言不慚,“我還真有。”
老房子的廚房都設計的很大,不像現在寸土寸金的商品樓,戶型奇葩房間更小,這會兒兩個大男生站在廚房裏都嫌寬敞,方樂洗手時回憶了一瞬,問,“你還記得我問你‘你還會做飯啊’,你說這是暖男必備技能,還記得嗎?”
闫諾說,“記得,怎麽了。”
“你當時卡殼了一下,其實你是想說,這是暖書堂必備技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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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師,你推理小說看太多,不要總拿出來顯擺,有點兒可怕。”
方樂笑道,“就說是不是。”
“是,”闫諾承認,他把肉沫撒上料酒和澱粉,又加了些佐料後用筷子攪拌,“要是那晚沒在操場上吃西瓜,可能你現在也不會知道的。”
嗯,都是西瓜惹的禍,都怪西瓜,吃的時候甜,便把心裏的苦都吐出來了,吃完了被遺忘被爬蟲糟蹋,現在又要背鍋,西瓜生氣不生氣。
方樂洗好了洋蔥,握着菜刀切成小丁,問他,“你雜志看完了嗎?”
“沒有,看了半本吧,現在好好學習,以後再看。”闫諾蹲在垃圾桶前削胡蘿蔔皮和土豆皮,削了兩下就回身拽拽他褲腿,“幫我割一刀,護士系的死結。”
方樂低頭看他正在用牙跟紗布死結作鬥争,他笑着舉着菜刀蹲下身,“別動,剁手了我不管。”
“帥不帥。”闫諾問,“你不是說綁着帥麽,就是又熱又礙事。”
兩刀下去,解放雙手,方樂看了幾眼他手背上的擦傷,表揚了一句,“帥。”
當晚上八點多鐘,兩人相互給對方做了一份蛋包飯裝盤,雞蛋液裏加了半勺清水,煎出來松軟金黃,完完整整的一個口子都沒破,完美包裹住了裏面的炒花飯。
闫諾從冰箱裏拿出袋裝番茄醬,“你要怎麽畫,畫笑臉還是随便擠一下。”
方樂笑道,“你要畫笑臉麽,那你畫吧。”
于是玩心大起的人就給漂亮的蛋包飯上畫了兩個漂亮的笑臉,還署名,一個FL,一個YN。
方樂心情特別好,把盤子挨在一起,用手機對着拍了好幾張,“難得想發朋友圈。”
闫諾很滿意,也對着傑作拍照留念,他說,“發啊,我也發。”
方樂真的就發了,就一張圖片,闫諾手機有提醒,他點了贊之後也跟着發了一張,配字:完美[/得意][/撒花][/開心]
不僅看着完美,吃起來味道也好的不得了,這個賭約到底是誰贏了最後也沒個定論,只顧着由衷感慨“你果然沒騙我”“你果然會做飯”“和我不相上下嘛”,吃完了攤在沙發上休息片刻,享受吃飽喝足的餘韻後,兩人又一起去廚房洗盤子。
方樂先洗完,站在旁邊等闫諾,他出神了一會兒,沒聽見闫諾在笑什麽,自顧的問到,“大紅小白怎麽辦,你今天不回去,它們...”
“它們沒事兒,五六天不換水不喂食都行。”闫諾沖幹淨手上的泡沫,“出來吧,關燈了。”
吃完飯,該洗澡,外面跑了一天了。
方樂先洗,內褲是成盒新買的,毛巾牙刷都是新的,闫諾把純白短袖和藍色沙灘褲遞給他時說,“最新的兩件了,我好像都還沒穿過,不過你穿可能稍稍有點兒大。”
方樂站在花灑下抹了把臉,笑罵了一句,“二貨。”
二貨躺在床上笑的真跟個二貨一樣,朋友圈裏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主要是上一條已經被“最近半年”的分割線給隐藏掉,而上一條,連闫諾自己都不記得是什麽了。
點贊的數量太多,幾乎占掉了半個手機屏,有很多人都對不上號是誰,評論更甚,放眼看去全是驚奇和贊美,闫諾看的心情賊棒,自動忽視掉幾個嗷嗷叫喚的小崽子全評查閱了一遍,最後才回複他們。
葉叢:媽的,我現在也是巴金,我的眼睛是不是也欺騙我了!
張予帆:FL,方樂,老子現在才是真他媽的方了![/抽煙]
付路陽:哥!你做的麽!哥你考慮做給我們吃麽?[/星星眼]
梁然:回複付路陽:看起來不像,應該是一人做了一份。
闫諾:回複葉叢:賊雞兒好吃,沒騙你。
闫諾:回複張予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方個鬼,叔叔回來了嗎?
闫諾:回複付路陽:不考慮。好好學習去。
付路陽:回複闫諾:我被壓榨了一整天,要不是梁然告訴我你突然炸屍,我還被他盯着啃試卷呢![/抓狂][/抓狂][/抓狂]
闫諾:回複梁然:繼續調教。[/給力]
... ...
胡扯了一通,聽到衛生間門開,闫諾從床上坐起來,他還挺期待看到方樂穿他的衣服,于是沖屋外喊了句廢話,“洗完了?”
方樂腦袋上搭着毛巾走過來,站在卧室門口,“嗯,你現在去麽?”
果然是大了一點,肩線掉下去了幾厘米,真好看,他忍不住笑起來,“過來啊,站在門口幹什麽,剛洗完不熱麽。”
屋裏開着空調的确涼快,方樂這才走進去,問他,“我,我晚上睡在哪裏?”
“嗯,這裏可以,”闫諾拍拍大床,又說,“次卧也可以,不過次卧好久沒收拾過,要大掃除。”
方樂:“... ...”
闫諾發現他眼角通紅,拉了他一把把人拉近了些,跪在床上看他,“你眼睛怎麽了?”
“洗發水流進去了。”方樂又擦了擦滴水的頭發,“一會兒就好了。”
闫諾皺眉問,“不疼?”
“不疼,我經常這樣,很吓人麽?”
“挺吓人的,跟狼人要變身似的。”闫諾跳下床,剛要拿上換洗的衣服就頓住了動作,“你要是去次卧的話,趁着我還沒洗澡就先去幫你打掃打掃。”
方樂看着他笑道,“不用,就這裏吧,天臺上不是一起睡過了麽。”
闫諾心想,今天怎麽這麽開心,操,是不是跟他的生活費一樣是提前透支了以後的開心,他進了浴室,被包裹進清新的沐浴露味道裏,他想起學校安裝了空調的當晚,自己在床上抱着糖果枕就有點兒遺憾,溫暖的身體比抱枕舒服多了,可惜再也沒機會。
闫諾覺得自己有點兒變态,以前還說方樂變态,那可能是天天黏在一起被他傳染了?
啊呸,方樂才不變态。
闫諾洗了澡出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把窗簾拉開,從飄窗上不停的往大床上扔娃娃,方樂坐在床邊都看呆了,“這是幹什麽?”
都不是小娃娃,都是能抱滿懷的娃娃,他連着扔了五個才停手,回身道,“晚上好抱着,我怕又像在天臺一樣,多幾個娃娃多幾分保險。”
方樂直接被逗笑了,看着又是小熊頭又是小骨頭的抱枕,直接明了的诠釋着什麽叫做反差萌,他打趣道,“你可是我們鳶高叱咤聞名的校霸啊!這些娃娃都是你買的麽?”
闫諾被笑話了不惱,“是啊,最喜歡的那個糖果的,被我帶去宿舍了。”
方樂覺得闫諾真是越相處越有意思,他放下手機,“那怎麽不多買幾個糖果的,放家裏也能抱着。”
“獨寵,一個就夠了。”闫諾胡亂擦了一把頭發,把劉海抓到額頭後面去了,方樂看了兩眼,“你這樣更好看些。”
“哪樣,這樣麽?”闫諾又抓了幾下頭發,抓到後面去。
“嗯。”方樂暗嘆這孩子也就五歲吧,又開口催他,“有吹風機麽,吹幹,你不是才好麽。”
闫諾甩了甩腦袋,跟大狗洗完澡甩毛似的,“有是有,是壞的,前面吹風後面冒濃煙,我們還是別用了吧,等會兒就幹了。”說着走到電腦桌前去,開了機,一屁股坐進電腦轉椅裏,他伸長了胳膊拍拍床邊,“坐過來呗。”
方樂低着頭看手機,朋友圈裏很多點贊的,評論卻沒幾個,大概是知道以他的性子評論了也不會回複,徒增尴尬而已。
青梅:哇哇哇學霸就是學霸,做飯都這麽厲害![/嘴饞]
媽媽:和朋友玩兒的開心嗎?
丁叔叔:你媽媽看了都說饞,下次有時間回來,能給你媽媽做一份麽?
方樂:回複媽媽:嗯,開心。
方樂:回複丁叔叔:好。
至于青梅,是他的初中同學,本名叫做秦梅,印象裏學習很好,似乎很熱情招搖,他想了想,沒回複,退出了朋友圈。
方樂聽見五歲的小孩又在叫喚,“方老師,請移駕。”
用詞正确。
方樂盤腿坐在了他拍拍的位置上,闫諾對着他手機眼饞,“吃午飯那會兒就看見了,是那款最新出的手機麽?”
“嗯,是的,我媽買的,”方樂遞給他,“你要玩兒一下麽。”
那當然是要啊。
闫諾樂呵呵的剛接過手機,懸浮窗就彈出來滾動顯示:weejh回複了您的帖子“啊!最新消息,來自于教師樓辦公室牆角偷聽!闫王爺... ...”
滾動到此彈窗自動上滑隐藏了,但那帖子的內容讓闫諾眼熟的不得了,他還維持着表情不變,對方樂說,“要吃荔枝麽,應該冰好了。”
“我去拿。”方樂說着就下床朝廚房走去。
闫諾心髒砰砰砰亂跳,立刻滑下通知欄點進消息裏,校內網的已發帖界面印證了他剛剛一瞬間的猜測,他聽着腳步聲走近,不動聲色的又回到主界面去,擡眼看推門進來的人,發覺,真可怕,這人怎麽竟背着人可愛呢。
“笑什麽呢。”方樂看他眼裏濃郁的笑意問到,又脫了鞋子盤腿坐到床邊上,撐開袋子開始撥荔枝。
“在想我什麽時候能寫出一張滿分數學卷子。”
方樂毫不客氣的笑起來,“要不我幫你寫?半小時內搞定。”
“啊操!說好的今天去買參考書呢,搞忘記了。”闫諾把手機放回到他身旁,“明天跟他們混在一起肯定也沒時間了,周一去吧,行嗎?”
方樂被冰荔枝甜的要爽飛,不住的點頭,又說,“你也吃一個,好甜。”
“你這麽喜歡甜食的?”
“喜歡啊,嗯...又要說回到小時候的事了,”方樂頓了頓,還是繼續道,“小時候我媽給我吃糖,說吃甜的就不會痛了,從小吃習慣了,就跟你要抱着抱枕一樣。”
這一回闫諾的重點抓的好,“那你,不長胖?”
“胖啊,不然我姥爺家的鵝怎麽能把我臉上的肉擰一圈?”
闫諾點贊,笑的挂在轉椅靠背上,“挺好,長胖挨打能少受些罪。”
“我媽也這麽說,其實并沒有,肥肉不是肉麽,挨打照樣會痛。”
“那你怎麽減肥的?”闫諾被嘴裏的果肉甜到齁,忍不住“嘶”了一聲。
“管不住嘴,就只能多運動運動。”方樂又吃掉一顆荔枝,“現在就比較痛苦了。”
闫諾聽罷就傾身把荔枝袋子搶了過去,“你要管住嘴,你都吃好幾個了,大晚上的等會兒就睡了。”
方樂舔舔唇,伸手,說,“那你給我,我放回冰箱裏去。”
闫諾憋住笑一臉認真,搖搖頭,“我還要吃,你看着我吃。”
“闫諾,”方樂嘴唇上黏膩的果汁讓他不自覺就要去舔,于是他又舔了舔,才接着說,“你是不是又想幹架。”
闫諾被他逗的笑的差點兒從椅子上滾下去,人是差點兒,荔枝是真滾下去了,袋子一歪散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