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國第二天,和那個不知名男人的相親,兩人不歡而散。

傅星辰出了電梯以後,先在前臺辦理了續住的手續,這邊才剛對前臺的漂亮姑娘道了謝,莫聞語的電話就緊接着打了過來。

作為閨蜜,她十分稱職地問了句:“相親相得怎麽樣?”

這句話有火上澆油的嫌疑,傅星辰不太想理,接過身份證和房卡,裝進包裏的時候,突然就翻到了那張剛才拿出來的照片。

四周的背景都模糊成了馬賽克,只有上頭的兩個主角,一男一女,清晰可辨,無論怎麽看都是生拉硬拽拍到一起的。

電話那一頭,莫聞語還在自顧自地說着話:“辰辰,你要是覺得還行可以先試試的,實在合不來就再說呗……”

還行?

行個屁……她都後悔沒把杯子也砸他頭上了。

傅星辰倒沒發作,嘴上随口應付了一句,伸手把那張照片拿出來,經過垃圾桶的時候撕了個稀碎,然後一松指尖。

“哐當”一聲,垃圾桶的蓋子上下轉了小半圈,徹底将那張照片給吞了進去。

隔着老遠的電磁波,莫聞語聽得一個激靈,默了幾秒後終于換了話題:“時差倒過來了吧,晚上去湄公河?”

湄公河是本市的一家酒吧,名字取得挺有情調,去的人卻是魚龍混雜。對于傅星辰來講,這是一個久違到有些陌生的地方。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莫聞語留下一句“晚上見”後,啪嗒一下挂了電話,我行我素地像是被那聲“哐當”給吓到了。

傅星辰最後看了眼那還在晃蕩的垃圾桶蓋子,然後走出酒店。

此時中午十二點半,外頭太陽正大,亮的直晃人眼睛,比這烈日更晃人眼睛的,是不遠處那輛明光锃亮的黑色賓利。

傅星辰記得昨天撞的那輛車也是賓利,車牌號她倒沒仔細看,只是從後面看上去,這輛車似乎和昨天的沒多大差別。她技術不行,說不心虛是不可能的,在這邊站了好幾分鐘,直到将腳下的幾顆石子一顆顆踢飛,才擡腳走過去。

右側的車門沒有劃痕,後視鏡也完好無損。

傅星辰松了口氣,剛要轉身走人,副駕駛的車窗就降了下來。

毫無征兆。

在這之前,她甚至沒注意到車裏有人。

“小姐,你是對我的車有興趣,還是對我有興趣?”

副駕駛上坐着的是個男人,好看的桃花眼輕眯着,俊朗非常。話音才落,一盒紙抽飛過來,被他一個偏頭,躲開了。

主駕上的人輕哂,手指一擡一落,打火機的光亮了一下,他點了一支煙,偏頭看過來,“唐慕白,你發什麽情?”

從傅星辰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主駕上男人平整的襯衣袖口,灰白色的煙霧從他左手指尖缭繞開,有幾縷飄出了窗外。

唐慕白這個名字,她聽過。

傅星辰今天只穿了最簡單的白色襯衫,雪紡的衣料垂感極好,下身是黑色鉛筆褲,這種扔到人堆裏就找不到的打扮,她完全想不出來唐慕白對她發情的理由。

唐慕白不理他,挑了挑眉,把語調拖得有些長:“小姐?”

傅星辰一下子就回了神,毫不猶豫地回:“車。”

“怎麽,你缺車?”

“車是不缺,”傅星辰視線在他臉上輕掃一圈,輕而易舉就知道這人勾了無數女人魂的原因,她頓了一下,“但是唐先生的車,誰不缺呢?”

這回答挺有意思。

唐慕白眉梢輕挑着,眼底有興味還有打量:“小姐,有沒有男——”

這次話還沒說完,一個空了的煙盒就貼着他的肩膀飛過來,正中下巴,唐慕白低頭爆了句粗,轉過頭就發作了:“江夜,你他|媽別往我臉上砸……”

後面的話傅星辰沒聽見,副駕駛的車窗一上到頭,黑色賓利和她擦身而過。

主駕駛的人車技不錯,前輪幾乎是貼着她的腳背的,到了後輪,已經距離她幾十厘米,貼着另一側的轎車,穩穩地開了出去。

傅星辰一口氣差點沒出來,看得目瞪口呆。

只是江夜……江夜。

這個名字,怎麽聽着就那麽熟呢。

·

黑色轎車駛過一段路後,江夜新開了一盒煙,趁着等綠燈的功夫點了一根,唐慕白看他一眼:“煙瘾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車載煙灰缸裏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幾根煙頭,幾年不見,身邊這人除了比先前穩重了不少,身上倒是還多出煙瘾這個毛病來了……唐慕白簡直痛心疾首。

而那個讓他痛心疾首的人,根本理都不想理他。

紅綠燈已經轉換,江夜一根煙抽到一半,然後生生按斷了後半截,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唐慕白:“你一路上看我這麽多次,就是想問這個?”

這話說得有歧義,但好歹是切入了主題。

唐慕白問得直接不少:“認識?”

“嗯,” 江夜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咔噠”一聲過後,他偏頭看過來:“姓傅。”

“傅星辰?”

江夜看他一眼,“怎麽?”

“沒怎麽,”唐慕白笑地蕩漾,也拿了支煙叼在嘴裏,看上去不大正經,“夜哥的牆角我可不敢挖。”

江夜也笑了一下,指尖一下下地在方向盤上輕叩着,遲遲不發動車子。

後頭已經有人開始催促,他的聲音伴随着斷斷續續的喇叭聲一起,涼涼的,“離她遠點,脾氣大着呢。”

·

傅星辰的脾氣确實不小。

之前沒出國的時候,她就拿高跟鞋踢過初戀的小初戀;後來剛到美國沒多久,就當着一群人的面拿着啤酒瓶砸了對她動手動腳的男人,直接把那男人砸進了醫院,也把自己砸進了警察局;到了現在,這才回國第二天,她又成功地把咖啡潑在了相親對象的臉上。

潑他一臉的結果就是:今天晚上,注定會是個不眠夜。

傅星辰一向有自知之明,回到酒店以後,把手機設置成飛行模式,提前幾個小時把晚上的覺給補上了。

晚上八點,莫聞語開着那輛白色大衆來接她。

傅星辰換了一件橘紅色的連衣裙,這種顏色太過明亮,後背又是镂空的抽繩設計,看着就讓人想解開,莫聞語趴在車窗上頭,遠遠地吹了聲口哨:“我們小星星就是漂亮!”

傅星辰拉開車門坐進去,笑眼彎彎地調侃她:“開着這輛蹭過賓利的車,是不是覺得特別拉風?”

莫聞語沒理她這茬,邊倒車邊問她正事:“你把那人怎麽了,電話都打到徐特助那裏了?”

“潑了他一杯咖啡。”傅星辰言簡意赅,“還給他點了一桌子最貴的菜。”

漢江酒店作為西城唯一一家七星級酒店,一杯咖啡少則幾百,多則幾千,更別提那一桌子的菜了。

莫聞語伸手數了一下,差點笑出聲來。

怪不得那人跟徐特助告狀,說他一個中午損失了十幾萬。

“我貢獻了這麽多的銷售額,酒店老板應該好好感謝我。”

有人還在大言不慚。

莫聞語沒再接話,只是朝天翻了個白眼,邊發動車子邊想着:江家的人,哪還能差這十幾萬的銷售額?

·

半個小時以後,莫聞語把車靠邊停下。

八點三十分,年輕男女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湄公河內外一派燈火通明。

兩人直奔二樓,挑了一個相對清淨的地方坐下,莫聞語叫來服務員,特豪邁地點了一打啤酒。

從她們這個角度看下去,一樓明顯要更熱鬧,底下紅男綠女擠在一起,和着拍子在熱舞。

傅星辰推了水果拼盤過來,“先墊墊肚子,喝多了傷胃。”

這小丫頭明明比自己還小,倒是先一步注重起養生來了。莫聞語笑笑,還沒說話,便有一道女聲橫插進來:“辰辰,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來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子,眼睛裏有很多情緒雜糅在一起:不屑,打量,還有丁點的巴結,紅豔的嘴巴快要咧到了耳根,笑的跟朵喇叭花似的。

真虛僞。

傅星辰笑的更虛僞,但還是禮貌地打招呼:“周小姐?”

莫聞語在她腰上輕戳,湊近了她小聲提醒:“人家姓徐……”

那個徐小姐頓時覺得臉上挂不住,沒等再說幾句話,扭着腰噠噠地走了。

傅星辰想起來了,她對這個徐小姐有點印象,不過也僅限于娛樂頭條的一兩眼,因為最近和霍氏的老總吃過幾次飯,這幾天在娛樂版高居不下。

明明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倒是端得一副準霍太太的樣子,跑過來叫她“辰辰”了。

傅星辰皺着眉倒了杯酒,整杯下肚,辛辣微苦的酒液滑過喉嚨,她一向不勝酒力,這一下喝的又急,有些暈乎乎。

連身旁那個沉沉的男聲都覺得缥缈起來:“二小姐。”

他叫了兩聲,傅星辰沒理,直到莫聞語在底下踢了她一腳。

徐特助輕咳一聲:“霍總讓我來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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