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裴董他只是告訴了我這件事,讓我自己決定,我是自己想來找你,還沒有告訴裴董。”

李成樹看着眼前的少年,手臂微微緊繃,“你真的能治好我?”

“當然了,你現在就把我當成你的救命...救腿恩人,我也不介意,反正都是遲早的。”洛議之勾唇一笑,微揚着下巴,眼底都是自信驕傲的光彩,“這樣吧,我先給你摸一下脈。”

李成樹原本有些無語,但手腕上一搭上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指,立刻就僵住了,頓時緊張得屏住了呼吸,生怕影響到少年判斷。

洛議之控制着一縷極小的靈氣在李成樹下半身游走了一遭,就對李成樹的情況掌握得差不多了,他這是脊骨經脈斷裂,在這個世界貌似叫神經受損,但這還真不是什麽大問題,一劑下品......不,不到半劑的下品續脈湯都足夠了。

李成樹觀察着洛議之的表情,見他表情竟吊兒郎當的沒一絲鄭重,不禁有些失望,剛剛的緊張也漸漸消失,看來,他還是想得太美好了。

洛議之察覺出李成樹的情緒變化,也沒說什麽,只不過有些不耐煩,随意地揮揮手,把人攆走。

“行了,我要繼續打球了,明天下午你再來找我。”

這麽一聽,李成樹更失望了,這少年對他的病情閉口不談,什麽也不說就打發他離開,根本不像是有什麽真本事,反而像是在拖延時間。

但他拖延時間到底是有什麽目的?想把他們裴董拖死,到時趁着混亂逃跑,還是要裏應外合做些什麽?!

李成樹推着輪椅離開網球場後,心底對洛議之的失望已經變成了警惕。

洛議之才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又打了一個小時的網球後,就哼着小調回去洗澡,吃完晚飯後,才抽出兩個小時去了煉藥室。

其實他花一刻鐘就足夠了,但是得裝裝樣子不是?所以洛議之先探出靈氣檢查了一下這個屋子裏有沒有監控設備,發現沒有後就立刻反鎖了門,接着就打了一個小時四十多分鐘的游戲。

直到最後快沒時間了,洛議之才戀戀不舍地挂了機,打打哈欠,走到從屋裏某兩個巨大櫃子裏,翻出所需要的十幾種藥草,開始準備煉藥。

......一刻鐘後。

濃郁的藥香炸.彈般彌漫開來,金色的小鍋裏閃耀着透明的淡綠藥液,微光粼粼,漂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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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中品......我這兩輩子煉出的最低品質。”

洛議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乍一見到,還是有點驕傲受挫。

不高興地撇了撇嘴,他拿出幾個帶封蓋的小拇指長的細玻璃管,一一把藥液倒了進去,每一支都只倒到了玻璃管四分之一左右,差不多一共分出了五十八支。

然後他就把這五十八支用清水灌了個滿......

這可不是他偷工減料,而是拿出去滿滿一支的中品續脈湯,藥效怕是會太誇張,掀起的轟動估計會很可怕。

何況這麽一點其實就足夠了,要不是為了盡快給裴宴淵治病,他用得更少,但是效果可能會稍稍差點,比如下身不夠靈活,存在隐患之類的,出來效果不夠震驚,不能讓那個裴宴淵清晰地認識到他的錯誤!來向他誠懇認錯!

洛議之把五十八支兌好的藥湯全都塞進了自己帶來的一個背包裏,然後抱在懷裏出了房間,回了卧室。

第二天下午,李成樹就過來了。

洛議之也懶得廢話,直接把人帶到了沒有人的煉藥室,讓他躺在地上,然後從褲兜裏掏出一支藥劑。

“喏,你現在就喝吧,喝完躺那麽幾個小時,慢慢練習用力,蹬腿什麽的,差不多到晚上就能走了。”

李成樹頓時驚怔住,完全沒想到洛議之說的會是這個!

他什麽意思?是說他喝完這支藥,到晚上就......就,就能好了?!!

怎麽可能!!!!!!

“喂,你到底喝不喝,你不會以為我在裏面下藥了吧?”見李成樹不接,洛議之用腳尖輕輕踢了下他的腿。

“我當然喝。”李成樹從震驚和複雜中回神,連忙接了過來,扣開蓋子,就一股腦灌下。

他本來就不怕這少年下毒,不管這藥劑是沒用,有用,還是被下毒,都不違背他的目的。

“喲,你還挺膽大,放心吧,晚上你會抱着我大腿感謝我了。”洛議之拍了拍李成樹的肩膀,狡黠一笑,“怎麽樣,什麽感覺?”

“熱!疼!!!”李成樹額頭青筋突然爆起,手攥拳頭捶向地面,胸膛猛地向上起伏,眼底卻滿是震驚和狂喜,以至于這個被診斷為癱瘓時都沒掉一滴淚的漢子眼底微微濕潤了。

“我的腿,我下半身......有,有感覺了!!”

“當然了,我說了能治好,難不成還诳你?”洛議之得意地挑眉,“十分鐘後差不多就不會疼了,到時候你就慢慢練習蹬腿,用力,三四個小時後再嘗試下地。”

“我知道了,我......謝,謝謝!”李成樹激動發紅的眼神緊緊盯着洛議之,心情複雜又有些羞愧,雖然沒有徹底失了警惕,但大部分都被真誠的感激充滿,“我的腿真的有知覺了。”

“我早就說過了,你們還不信我,怎麽樣,現在被打臉了吧?!”洛議之揚着下巴,心情倍爽。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李成樹咬牙忍着劇痛,卻精神煥發,“我......我晚上一定會如實告訴裴董和種伯他們。”

“那你可要好好說!”洛議之眼睛一亮,頓時蹲到李成樹面前,探着腦袋俯視他,“你可要記得,一定要說出我的厲害,深刻忏悔你的羞愧內疚,清晰表達出你的震驚狂喜和對我的佩服,再簡要暗示一下裴宴淵的短淺小氣,還有他那嚴苛冷漠疏離臭臉的脾氣臉色是多麽煩人!而且......”

李成樹眼眶泛着粼粼水光:“......”

一時竟分不清是激動還是恐慌的淚水。

當天晚上,李成樹還是坐着輪椅出了煉藥室,一路往內區裴宴淵的住處趕去,全身肌肉一直緊繃得發硬,臉色泛紅,像是打了十支甲狀腺激素。

“李成樹?”剛剛關上門的趙助理見他過來,連忙走過去,“我聽種伯說你去找洛議之了,怎麽樣,他給你診斷出什麽來了嗎?”

“裴董身體什麽樣了?”李成樹只問。

“不好。”趙助理臉色一下子就灰沉了下來,“裴董中午又昏迷了,到現在也沒醒,就怕......”

趙助理話沒說完,但是李成樹心裏明白,按照裴董一次比一次昏迷時間長的狀況來看,這一次三天之內絕對不可能醒過來。

李成樹剛剛的狂喜也漸漸冰涼下來,他攥緊了拳頭,壓低聲音對趙助理說:“你來我房間一趟,我有事給你說。”

兩人很快就離開了走廊。

進去李成樹的房間後,李成樹反鎖上門,又示意趙助理拉上窗簾,趙助理雖然摸不着頭腦,但還是照做了,接着等他一轉頭,就見坐在輪椅上的李成樹噌地站了起來!

“你,你,你的腿!!!”

趙助理瞬間呆住,嘴巴都合不上,七八秒後才完全反應過來,沖到李成樹面前,壓低的聲音有些發抖:“成樹你......你的腿好了?!!!”

“好了。”李成樹雖然已經對這個事實認知了幾個小時,但看到趙助理這樣的反應,他也忍不住再次激動亢奮起來,手臂肌肉緊繃,“洛議之那個少年......是真的有本事。”

趙助理瞳孔微微緊縮,卻是說不出什麽半句話,這實在太匪夷所思。那個洛議之,居,居然真有奇才!

他與李成樹同為裴董的心腹,早就是關系非常好的朋友,李成樹癱瘓了,他一直都不太好受,李成樹現在能站起來了,真是太好了。

而且,洛議之他既然能治好李成樹癱瘓的下半身,那是不是......是不是也有希望能治好他們裴董?!!!

但是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趙助理臉上激動得微紅的光彩突然一黯。

他還沒調查出那洛議之是被誰神不知鬼不覺送到他們裴董的床上,如果那背後的人真的和洛議之有合作,或者是能指使洛議之,那這到底是救命,還是催命?醫術高超的人,用毒只怕也是......

“裴董會有他的決定。”李成樹看出趙助理的擔心,拍了拍他的肩,其實他也有這種顧慮,但到底如何,他們都不能代替裴董做決定。

就像當初裴董把所有信息和決定權給交給他一樣。

然而,這件事他們一直沒能彙報給裴宴淵,裴宴淵這一次,竟然陷入了長達一個星期的昏迷。

山海莊園一時之間籠罩在一種灰暗沉郁的氛圍裏,連住在外區天天沒心沒肺地玩電腦打網球的洛議之也感覺到了這明顯不同的氣氛。

“該不是裴宴淵那男人出事兒了吧?”洛議之暗暗嘀咕,不過他對自己之前的掐算很有信心,裴宴淵肯定沒死,估計是身體狀況突然大幅度變得更加糟糕了。

就在第八天下午的時候,昏迷了一百七十個小時的裴宴淵終于醒了。

種伯激動得差點摔了跤,安士國等醫生也急忙趕來,給裴宴淵調整藥物滴劑,做新的檢查。

等房間裏的白大褂全部散去,裴宴淵吃了些粥水,稍稍恢複氣力和精神,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少爺,趙助理和李成樹保镖來了。”端走粥碗,種伯輕聲道。

“讓他們進來。”裴宴淵聲音幹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種伯轉身去開門,沒兩秒趙助理就推着輪椅,與李成樹一起進了門。

“裴董。”“裴董。”

見李成樹還坐着輪椅,裴宴淵開了口:“去找洛議之了嗎?”

“我想和裴董彙報的就是這件事。”李成樹看了眼窗戶,按捺住激動說:“裴董可以讓種伯把窗簾拉上嗎?”

裴宴淵心底莫名一動,一陣難言的預感湧上心頭,他頓了頓,才看着種伯道:“種伯,把窗簾拉上吧。”

“好的,少爺。”種伯立刻過去把窗簾拉上,屋子裏頓時暗了下來。

“裴董,洛議之他......是真的擁有奇能。”

李成樹看着幾人,緊緊地攥住拳,絲毫不給幾人心裏準備,肌肉一繃,霍然站了起來!

陽剛威猛,挺直如松。

“你,小成你!!”種伯頓時驚得差點撞翻了旁邊的椅子,“小成你的腿好了?!!!”

“好了。”李成樹胸膛微微起伏,“其實就在洛議之給我喝了藥的當天,當天晚上,我就能走了,是趙助理說這事兒在告知裴董之前,要保密,所以才一直坐着輪椅。”

“當天就好了?這麽快!怎麽可能?!!”種伯完全不敢相信,兩眼微紅地盯着李成樹的腿,“小成你就只喝了藥?其他的什麽都沒做?而且就......就一下午的時間就好了?!!!”

“其實沒有一下午,在喝了那藥沒多久後,我的腿就有知覺了,但當時是一種劇痛,十分鐘後疼痛才漸漸消失,然後那個少年就讓我慢慢練習用力,等到了晚上,差不多就可以站起來,試着走路了。”

“裴董。”李成樹堅定地看着裴宴淵,“我可以确定我的腿現在一點問題都沒有,那個少年真的是個奇才,不過我也沒有做過檢查,所以其他方面有沒有問題,我也不知道。”

“你去找林海天做個全面檢查。”

裴宴淵深邃沉寂的眼底暗色翻湧,但面上卻沒太多驚色,只有微亂的氣息顯出了他心底的不平靜。

親自帶人給李成樹檢查的是私人醫生林海天,醫術沒有安士國那麽高超,但他是裴宴淵的心腹之一。

裴宴淵的心腹大約有七八個,林海天算是其中之一,但核心心腹卻只有三個人——趙助理,種伯,還有李成樹。現在李成樹身體恢複,裴宴淵真心為他高興,該做的檢查更是絕對不能少。

全身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沒有任何問題,而且不但沒有問題,甚至還挺強健。

趙助理等人全都看着裴宴淵,似是在等他做決定。

這件事他們無法置喙,一來他們無比希望他們裴董/少爺能得到最好的治療,二來又難以不擔心,那個來歷可疑詭異的洛議之萬一......萬一要害人,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他們此刻連個建議都給不出口,也不知道怎麽給出口。

趙助理等人擔心的,裴宴淵不可能不清楚,但他的身體他最明白,這種油盡燈枯到連思考都費力的感覺,根本就相當于死亡。

醫療手段能維持他再活五個月,那也是算上了徹底昏迷的時間,除去那段時間,他不過就能再精疲力盡地活一個月而已,而且也是時不時昏迷。

既然如此,為何不賭?

左右不過是賠上一個月的半死不活。

裴宴淵看向透着朦胧光線的床簾,聲音不疾不徐,“趙誠,你去帶洛議之過來。”

趙助理一愣,下意識連忙道:“裴董,我還沒調查清楚他那天是怎麽......”

“沒事。”裴宴淵目光冷淡,打斷了趙助理,眉眼間不怒自威的氣勢微微波動,“你去叫他。”

“我既然願意賭,我就信他。”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多年後】

洛一只(在裴宴淵懷裏扭來扭去):說,你這些年總結出的七字箴言是什麽?

裴宴淵(攬緊一吻):信任老婆不吃虧。

和擅長寫玄學文的基友商量了一下,把第五章 裏一只編的理由稍稍修改了,嗯,其實修改後理由依然不科學,因為這事兒它就不可能科學,不過邏輯上更加順暢,也更好接受,感興趣的話可以回去看一下,不看的話也不影響後面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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