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卧室裏一時間靜可聞針。
種伯的眼珠子都要砸到了地上,随即眼眶就紅了,嘴唇哆嗦着:“少爺,少爺你......你能站起來了!!!”
“裴董你好了?!!”旁邊的趙助理也震驚得全身僵住,想過去扶住裴宴淵卻邁不開僵硬的腿,“裴董,裴董你......”
“好很多,我覺得至少不會死了。”裴宴淵簡單回應了一下兩人,偏過頭,看向旁邊得意地揚起腦袋、看起來就像一只要求表揚的小公雞般的洛議之,突然覺得這驕傲又嚣張的少年,似乎不那麽礙眼了。
“謝謝。”
“啊?啊,謝什麽,這都是很簡單的事情罷了。”洛議之甩甩手,一副非常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心底對于裴宴淵的“低頭識相”都快都要把尾巴翹上天了。果然,征服這種強勢臭臉又威嚴的男人,最讓他感到舒爽!
“這樣,你該相信我之前說過的話了吧?”
洛議之還沒忘他的圓謊大計。
“相信。”裴宴淵深邃無波的目光靜靜看着洛議之,面上沒露出絲毫懷疑的情緒。
洛議之滿意了,勾起唇角:“那你快幫我把身份證補辦了吧,哦對,我要改名,叫我之前告訴你的那個名字,不叫我以前那個名字!”
“可以。種伯,你先去幫我放些熱水。”說完這幾句話,本來就有潔癖的裴宴淵對自己感到了忍耐不了的窒息,“我幾分鐘後就過去。”
“好......好......好好好,少爺,我去給你放水。”種伯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卻是一撸袖子,轉身就出了卧室,在關上門之前,又紅着眼探進來,對洛議之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謝謝,你是個好孩子,之前......之前是我眼光短淺,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道歉。”
餘光看到種伯的動作,洛議之轉過身,沒有絲毫被老者鞠躬的拘謹,畢竟他都被多少比他大幾千幾萬歲的人鞠躬過呢,不甚在意地揮揮手道:“沒事,您現在知道冤枉我了就行,我也不是什麽小氣的人。”
“謝謝,你是個好孩子。”種伯紅着眼退出去,關上了門。
旁邊的趙助理也誠懇道歉,猛然鞠躬:“對不起。”
“沒事,你見識少嘛。”對趙助理洛議之就沒那麽客氣了,畢竟剛剛他可被趙助理瞪得好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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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助理脊背一僵,再次誠懇鞠躬。
此時的裴宴淵對自己已經嫌棄到極致,雖然面上絲毫不顯,他最後給了他自己一分鐘,問洛議之:“我剛剛喝的這是安健養身藥湯?這算是第一療程?”
“嗯?”洛議之愣了下,很快就明白了裴宴淵的意思,搖搖頭,“哪能呢,這才第一......療程的第一階段,明天我給你喝百用去病湯,那才是真正治好你的病根,後天再喝養神湯,養養你的心神,這才算一個療程。”
“三個療程結束後,你的身體就會非常好了,保證比那些保镖還好!”
“我很期待。”裴宴淵面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明顯的情緒波動,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性冷淡又嚴肅。
“身份證的事兒,我會幫你辦,但是具體的情況需要我沐浴完再與你商量,如果你沒什麽急事,可以先去客廳等我。”
洛議之小心思暗暗轉了轉,彎眸一笑,“行吧,那我去客廳,你慢慢洗,不急啊。”說罷又轉頭看向趙助理,眼睛眨巴眨巴,“客廳裏有好吃的嗎,沒有的話你能幫我去買點電視上演的那個大波浪薯片兒嗎?還有,我想玩那個電腦上播放的水晶泥橡皮泥。”
“......”此時已經不知道該有什麽心情的趙助理,在見到裴宴淵微微點頭後,連忙應下,“好,我馬上派人去買。”
裴宴淵走進浴室後,先在浴缸裏搓洗了一會兒,畢竟他現在還是有點虛弱,躺着肯定比較省力氣,等泡了個十分鐘後,他才跨出浴缸,在花灑下面沖了兩遍水。
溫熱的水噴灑在漸漸恢複溫度和氣血的臉上,裴宴淵閉上眼睛,微仰起頭。
縱然是他,在經歷了這幾天過于起落、過于匪夷所思的各種事後,也着實有些心緒難穩。
這個洛議之,着實已經超乎了他之前所有的認知和判定,這樣難以置信的能力,這樣出乎意料的性格,讓他之前的所有打算和計劃,幾乎全部作廢。
這樣一個奇能之才,他不僅不能放走,還要緊緊圈在身邊,盡可能讓他變成自己這方的人。
如果他是無辜的,只是單純被送來的,那當然皆大歡喜,他完全有信心給這個少年最好的條件和他想要的東西,一切進展都将順利輕松;但如果不是,而是有背後主使,他也有信心給這個少年更好更誘惑的利益,把這個叫洛議之的少年拉攏過來,讓他反水。
不過後者就更需要些時間,也更需要謹慎罷了。
洛議之此時在客廳裏咔嚓咔嚓地磕着他的酸菜味大波浪薯片,聲音清脆誘人,莫名就把旁邊的趙助理都給勾饞了。
“你看我幹什麽,這兩包還不夠我吃的呢。”見趙助理居然一勁兒往他的薯片上看,洛議之慌忙護住身前的薯片,跟一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似的,警惕地看着要和他搶松果的同類。
“我不吃。”趙助理默默轉回頭,有些唾棄自己,怎麽看那個少年吃,他就覺得那麽香呢??
大約四十分鐘後,身上帶着些淡淡冷木香調的裴宴淵走進了客廳,整個人簡直和之前卧床不起面泛死氣的樣子判若兩人,英俊立體的臉頰上還帶着淡淡的溫熱潮氣。
“你看起來好多了,簡直就是換了個身體。”洛議之看着邁着大長腿朝他走來的裴宴淵,抓起幾片薯片咔嚓一咬,得意地挺胸,“果然還是我厲害!”
對于變着法兒誇自己、根本就是個驕傲皮實嚣張肆意的孔雀精的洛議之,裴宴淵已經免疫,他面上毫無波動地走到洛議之面前餐桌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關于身份證的事兒,我考慮了,你現在已經十九歲,完全可以把戶口遷出來,所以我準備找人幫你把戶口先從洛家遷出來,再幫你改名,你覺得如何?”
“我的戶口好像不在洛家。”洛議之飛快地把最後一片薯片塞進嘴裏,意猶未盡舔了下嘴唇,“我的戶口好像還在白莊鎮我姥姥姥爺家。”
“這樣更好。”裴宴淵微微皺眉,把視線從眼前少年那粉嫩的舌尖上移開:“我讓趙誠去白莊鎮幫你把戶口遷出來,然後再重新辦身份證。”
“好啊。”洛議之本來也對這個不太懂,有人幫他全部弄完自然最好!
但随即他就聽裴宴淵又來了個“不過”。
“不過,戶口想遷出來,肯定要有個落戶的地方,你想好落在哪兒了?”裴宴淵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如果你沒有可落戶的地方,可以暫時落在我這兒。”
“就當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洛議之在聽到裴宴淵說落戶的時候,頓時有點傻眼,他以前可是有一大片仙域的人,哪裏知道這勞什子落戶的事兒?一聽裴宴淵這個變态冷臉男人居然主動要報答救命之恩,幫他落戶,連忙小雞啄米式點頭,“好啊,好啊,我同意!”
可說完後,洛議之又覺得他剛剛那反應似乎有點太殷勤了,連忙咳嗽了一聲,驕矜地微微仰起了下巴,聲音緩緩道:“咳......行吧,既然你這麽想報答我,我就同意了。”
把洛議之所有神态變化全部看在眼裏,裴宴淵一頓,心底竟破天荒地産生了一絲“這少年其實挺有意思、放在身邊也算個樂子”的想法,可這想法才一閃而過,就把裴宴淵自己劈了個透。
這個少年頂多是沒之前剛遇到的時候那麽惹人煩,也着實有奇才,但這麽嚣張頑劣嘴毒傲氣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是他能欣賞的類型,即便現在看了那麽多次,也依然是很看不慣,他剛剛居然會覺得這少年有意思?
他莫不是病壞了腦子。
再次肯定了自己對眼前少年只是對于才能的珍惜,但對他的性格作風等依然讨厭,裴宴淵面色淡淡地道:“差不多可以一個星期內辦完。”
“一個星期,七天。”洛議之默默在心底換算,點點頭,“行,一個星期內能辦完就行。”
反正還有幾個療程呢,他差不多至少還要在這兒待八天。
“你要是沒事兒,我就先回去了,我還要看電視呢,很忙很忙,你們這些閑人是不會懂的。”洛議之吃完薯片,又解決完身份證的事兒,也就徹底沒留戀了,立馬就想回去看電視。
已經快一年沒休過假的閑人趙助理站在旁邊,木着一張臉。
裴宴淵眼神在洛議之面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卻說,“我有個要求希望你可以幫忙,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什麽要求?我可很少有做不到的事兒。”洛議之說着,突然想到他之前了解到的這個進程的物價膨脹,又連忙補充:“但是要看你誠意,不給加錢可不行。”
之前裴宴淵給他簽的合同居然只給他二十萬,在這裏連個廁所也買不到,真是心黑!!!
想到這兒洛議之就忍不住磨牙。
“加錢當然沒問題,但要看你能不能幫上這個忙。”裴宴淵不動聲色,似是沒看到洛議之的表情,“按照現在的療程,我至少要過八天才能結束所有治療,但我過幾天一個重要會議要出場,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我提前結束所有治療,而且治療效果絲毫不打折扣?”
“這個嘛......”洛議之想了想,“有倒是有,可以進行藥浴,這樣的話只需要你藥浴一天,再喝三天養身湯養神湯,就能結束治療,不過藥浴會非常痛苦,會疼得生不如死,可好處也很明顯,這樣藥浴出來後,身體會比之前那三個療程結束後還要強健,并且肌肉骨骼會非常結實,蘊含力量。但是......”
洛議之嫌棄挑剔地看着裴宴淵,“這都是白說,我覺得你承受不了。”
裴宴淵:“......”
原本他只是試探洛議之,想再探探這個少年的深淺,所謂的重要會議不過是他随口說的罷了,卻沒想到還真試探出一個驚喜,雖然驚喜之餘還遭到了這個少年的嘲諷和鄙視。
但總的來說,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真是摸不出深淺。
“而且我不光要加錢,還要重新簽合同,要加保密協議,還有......”不等裴宴淵說話,洛議之突然眯眼看向裴宴淵,意味不明地一笑,“你們要保證我的安全,如果你們想通過我謀取利益,可要好好思量思量,畢竟......我如果出事,你可能也好不了。”
這是在威脅!
旁邊的趙助理瞬間緊繃住了脊背。
裴宴淵面上卻是沒有什麽反應,平靜淡定得出奇,只是撩起眼皮淡淡看着洛議之。
“你在我剛剛喝的藥湯裏加東西了?”
“誰知道呢,我忘了。”洛議之挑挑眉,露齒一笑,瞬間又回到之前那副傲嬌肆意沒心沒肺的小模樣,嚣張道:“反正我只要沒事,你至少能活一百歲!但是我要是有事,那就不好說了,不過肯定的是,這天下可不會再有我這樣的天才!”
說完還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裴宴淵眼神在洛議之面上緩緩掠過,沒有直接回應洛議之的話,只道:“的确是天才。”
“那當然。”洛議之露出一只嚣張的小虎牙,神采飛揚容顏俊絕,晃得本還沉着臉的趙助理都差點迷了眼。
裴宴淵卻是毫無反應地把眼神從眼前少年的臉上移開,性冷淡一般公事公辦道:“合同可以重新簽,我也不會忘恩負義害你,保密更是簡單,藥浴你可以盡快安排,至于會疼得生不如死的問題,你不必擔心。”
聽到裴宴淵都這麽說了,洛議之自然就不再推拒,反正疼得也不是他,“行啊,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給你調配藥浴,但是話說在前頭,到時候你要是受不了跳出來,藥浴效果可就大打折扣,再喝藥湯效果也不好了。”
洛議之才不信裴宴淵能受得了,這個世界整體太和平,這個國家更是溫和得像一鍋在熬煮中的溫水,別說是全身骨骼經脈髒器全部經歷生不如死的疼痛了,即便只是全身筋脈俱斷這種痛感,也沒幾個人能受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洛議之(眼波流轉,魅惑一笑):這個事兒......你覺得怎麽辦?
裴·性冷淡·宴淵(嚴肅正經):當然,公事公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