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裴宴淵看着洛議之又重新變回隐身, 輕輕揉了揉面前的空氣, 才轉身回去院長辦公室。
洛議之一不小心被揉了一頭呆毛, 氣得磨牙,但這時候又不是鬧別扭的時候,沖着裴宴淵的背影揮了揮拳頭, 便轉身飛快地溜了出去。
裴宴淵剛剛給他說了一個表面是老師宿舍其實可能是孤兒院內設的接客窩點的地方,他要趕緊去探一探。
洛議之方向感很好, 裴宴淵不過給他說了大致方位, 他就很快找到了, 那是兩排平平無奇的小平房,沒什麽情調可言, 甚至有些簡陋。
一排平房大概有五六間,兩排也就是十間露頭,洛議之懷疑這地方可能是把某些拉皮.條老師的宿舍和接客窩點混在了一起,不然全是窩點的話, 也容易露餡。
數了數懷裏的竊音符,洛議之準備一間貼一張,不夠的等他明天過來再繼續貼。
洛議之這麽想着,就這麽摸了進去, 從第一排左邊第一間開始, 控制符咒從門縫中鑽進去發動,結果在貼第四間房間的時候, 他就發現了不對。
門縫裏的房間散發着一股甜膩的氣息,他低頭從門縫往裏瞄, 就見裏面輕紗羅帳随風微微起伏,露出紗帳裏面的紅色大床,周圍的裝飾也散發着一種莫名色.情的氣息,但是又不是特別出格,要是被發現後,狡辯說那是老師的個人喜好,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但洛議之立刻就能肯定這是窩點之一。
将竊音符控制着貼在那床頭羅帳上發動,洛議之記下這個位置,又繼續往後面幾個房間探索。
沒有一個房間裏有邵餘。
那就是在第二排?
洛議之眯了眯眼,立刻溜去第二排平房,果然在第二排的第三間房發現了正在脫衣服的邵餘!
原本發燒就沒完全褪去,加上不甘羞恥與恨意,現在的邵餘臉色緋紅,脖子上也有些泛粉,身板倒是沒有特別瘦弱,甚至還有薄薄的腹肌,他拳頭攥得死緊,手臂上青筋裸露,似是為現在的境地而難堪不已。
洛議之看得不忍,打開了門。
“誰?!”邵餘大驚,慌張擡起頭卻什麽人也沒看到,他試探着又等了兩秒,見還是沒人,才走過去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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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風把門吹開的。
“邵餘。”
一道模糊的聲音突然在房間裏響起。
“誰?!!!”邵餘原本放松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慌亂地向四周看,随即卻像是想到了什麽,攥了攥拳露出一個笑容:“是王阿......王姐姐麽?”
正坐在椅子上的洛議之頓時差點出了內傷。
“不是。”洛議之穩住聲音:“你不必管我是誰,我只能說我是來救你的,你不要驚訝,不要懷疑,更不要大聲喧嘩,你只要告訴我,你想擺脫孤兒院麽,想帶着妹妹一起離開嗎?”
“你......你說什麽?”
邵餘牙根霍然咬緊,根本不敢相信這話,心底波濤洶湧面上卻不動聲色,生怕這是孤兒院那些人搞出的試探,只有暴露的青筋表現出他心底的不平靜。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不用裝傻,我再說一遍,我是來救你的,楊冬也是我救的,我已經發現了孤兒院裏的龌龊,想讓那些人渣都被繩之以法,還有,剛剛我用計讓王開芸不能過來了,現在你那個王老師正送她去醫院,所以今天晚上你不必再見誰。”
“當然,你也可以不信我,但機會就這麽一次,你不信,不願意幫忙找到那些人的弱點,我也不會再多管你們孤兒院的事。”
洛議之雖這麽說,其實怎麽可能不管,就是吓邵餘的而已,但是他現在的确需要邵餘的一點幫助,所以才會坦白和他談。
至于邵餘會不會把這些話告訴孤兒院那些人?他相信邵餘絕對不會。
邵餘半僵在原地,腦袋裏各種猜測起伏翻湧,情緒根本穩定不下來,最後只能喘着粗氣攥緊雙拳,才強行按捺住血液裏澎湃的情緒。
“你......你說的是真的?”
邵餘眼睛通紅,他是想清楚了,就算這人百分之九十九是試探他,騙他,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要幫他,他也要試一試,就算前面就是孤兒院更大的報複。
反正現在他的境地已經這個樣了,還能差到哪裏去?!還能惡心到哪裏去?!!
他之前已經對不起小冬了,現在如果還要唯唯諾諾地推出去,那他邵餘還是人麽!左右孤兒院都不會放過他和他妹妹的,這次王老師看着是随口一提他妹妹的事兒,又“好心”地饒了她,其實不過是給他提醒,他妹妹也快要被送到誰床上了。
這都是一群畜生!!!
“當然是真的。”洛議之嘆了口氣,“你放心,我說到做到,我背後也有真正有權勢的人,他已經看到了福娃孤兒院裏院長等人的畜生行徑,但是沒有确切證據的話,根本沒辦法讓這些人渣被繩之以法,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們。”
“需要什麽證據?!我可以,我當然可以幫忙!”邵餘盡力壓低聲音,壓抑情緒,手心都被扣出了血。
“不需要你幫忙太多,也不需要你親自去找,只要你......”
“......”
洛議之在房間裏待了十幾分鐘就離開了,該囑咐的都有囑咐,還給邵餘留下了一張聯絡符,便回去找裴宴淵。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靈氣快消耗殆盡了,再不離開就要露出馬腳了。
他跑到院長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裴宴淵也正巧要離開,洛議之連忙抓住他的手,急急地寫了幾個字,裴宴淵就連寒暄也不再多寒暄,加快速度離開了孤兒院。
洛議之跟着裴宴淵坐進車,裴宴淵剛升起車窗,洛議之就顯了身形。
“呼......好險,差一點差一點。”洛議之靈氣全無,虛脫地半靠在裴宴淵身上,大喘氣。
坐在駕駛座的李成樹瞪大了眼,完全不能理解洛議之怎麽突然出現在車裏,就,,就,就好像電視裏那些解除隐身的妖怪一樣!
裴宴淵看着洛議之虛弱的樣子,心裏卻是只剩下心疼和懊惱,立刻讓李成樹快點開車,回山海莊園。
李成樹連忙應聲,什麽也不問,踩下油門調轉車頭,小洛既然能這麽放心地在他們裴董和他面前展現出這麽匪夷所思的一幕,就代表對他們的信任,他絕對不能辜負這種信任!
如果洛議之知道李成樹在想什麽,只能不好意思地表示默認了,雖然他主要信任的是裴宴淵,李成樹真的只是......咳,順帶的。
晚上,洛議之吃飽喝足,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修煉了半小時,丹田就差不多恢複滿了,而且因為他之前靈氣用竭,現在修煉後丹田能容納的靈氣明顯比之前還要多,他一鼓作氣,繼續修煉,直接突破了煉器六層。
一瞬間,鋪天蓋地的靈氣向他襲來,洛議之神清氣爽,血液中又蓄滿了力量。
他修煉完畢就走出房間,去找裴宴淵。
裴宴淵一直在洛議之的別墅一層的客廳裏等他,現在見他出來了,連忙走上前,面上都是掩不住的關切:“身體好多了麽?”
“好多了。”洛議之沒想到裴宴淵居然沒走,一直在客廳等他,有點不好意思,之前心裏隐隐湧現的陌生感覺再次出現,而且比之前更加濃烈,好像只要一對上裴宴淵溫柔關切的眼神,他的心尖就軟軟暖暖得要化掉了。
“咳......我現在可以繼續溝通那幾張竊音符了,咱們一起聽聽吧。”洛議之故作自然地咳嗽了幾聲,把心底的異樣感覺全部甩掉,擡手輕輕掐了一個決,一枚萬能現形符立刻飄到半空定格,将竊音符那邊的聲音原封不動地傳了過來。
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什麽特別。
“這個是邵餘身上的竊音符,他現在應該睡覺了?那換張那個院長的吧,我不信他和那個王老師現在什麽都不談。”洛議之揮揮手,又換了一張,這次是院長辦公室的竊音符。
果然,一道有些熟悉的中年男人的油膩聲音在空氣中波蕩開來。
“院長,怎麽辦?咱們要不要再去麻煩一下孫局長,楊冬那事兒鬧得有點大了。”
“這個你不用管,鬧大?哼,鬧大也無用,不過是一個不愛學習反而和社會上各種人接觸,并且嗑.藥還亂發展男女關系的小畜生罷了,鬧大有什麽用呢。”
“對對,還是院長高明,院長說的對。”王老師的笑聲油膩又滿是奉承。
“不過孫局長那裏的确要打點打點,他不是喜歡十五六的小女孩麽,過兩天你送幾個小女孩照片過去,讓他挑。”
“好的院長。”
“還有,有幾個小孩已經不能再伺候人了,年齡也大了,朱芳,你聯系老劉,問問現在器官的價兒都多少了,這次的價格可不能再讓他壓了。”
“是,院長。”這次傳來的是另外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院長,咱們這幾個孩子雖然不能伺候人了,但各個器官可都健康着呢,尤其是眼角.膜,可沒個近視的,他要是再壓價,我們不如換個人來合作吧。”
“......不行,暫時還不能換,最近那個楊冬的事兒鬧得我鬧心,朱芳你多和他談判談判,現在安全第一。”
“是,院長。”
“院長,我......”那個女人的聲音一落,王老師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有些欲言又止,“我有件事兒想......”
“到底什麽事兒,說,別吞吞吐吐的。”
“院長。”那王老師嘆了一口氣,聲音憂心忡忡的,“之前王開芸不是一摔摔進了醫院麽,回來後我就讓邵餘從那邊回去了,我敲打他幾句的時候,他突然問我幾句話......”
“問你什麽?”
“倒是沒什麽,他就是問我之前我讓他伺候的王阿姨厲害,還是趙伯伯厲害,還是孫爺爺厲害......我尋思着,他這是癡心妄想地想扒上大人物離開孤兒院呢,還是想趁機坑一把咱們孤兒院呢。”
“呵。”張院長嗤笑一聲:“不管他是怎麽想的,都是白日做夢罷了,他還真以為那些睡他的男男女女能幫他?在那些人眼裏,他不過就是個玩意兒,不必管他,那些人比咱們更心裏有數。”
“是,院長,只是......鹹省長好久不來了啊,邵餘問的那個趙副部也兩個月沒來了,我剛剛從邵餘那出來後,心裏不得勁,給那個趙副部發了條消息,就說是小餘這些孩子想伯伯了,問他什麽時候來看看孩子們,他居然回我說‘你發錯了吧”,院長你看這,這......”
房間裏安靜了幾秒鐘,才響起那張院長的聲音,帶了點冷笑:“沒事,他現在不想來看孩子們而已,沒什麽,只要孤兒院......不,只要孩子們需要他辦事兒的時候,別太袖手旁觀就行,不然對誰都不好。”
王老師似乎也想到了他們手裏捏着的把柄,聲音也有些輕松,笑着送完貨:“也是,還是院長您冷靜,我這腦子和您還是沒法比。”
旁邊的朱芳卻是遲疑地開口說:“院長,我......我也有句話想說。”
“說。”
“剛剛我來之前,在休息大廳看到那群崽子在看電視劇,是個什麽警匪片,我就瞄了幾眼,正好看到那個警察從罪犯窩點搜了幾本賬本,賬本上記了所有和高官交易的記錄,一下子就,就把所有人一網打盡了,我......我就覺得吧,這種記錄交易的東西,銷毀了比不銷毀的好啊......就算能互相牽制,但是被發現了那也是毫無退路了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們之前和那些人的交易記錄也是銷毀了比較好?”
“不,我不是這意思,我就是擔心......”
“你擔心什麽,那些記錄別說警察了,就是你們,甚至是我,想一時半會拿到手都不可能,朱芳你年紀也不小了,帶點腦子吧!”
“對,對不起院長,是我糊塗了。”
“不留着記錄的話,別說到時候,就是現在,那群當官的有錢的為了摸平那些事兒,就能把咱們吃得一幹二淨,但留着的話,就算咱們真出事兒了,那群人也得拼命把咱們護着,行了,我也給你們安安心,好好做事兒別胡想八想,那些記錄賬本,現在根本就不在我手裏。”
“......”
房間內,洛議之瞪大了眼睛,看着旁邊的裴宴淵,裴宴淵關掉手上的錄音筆,說:“怎麽了?”
“那個張院長說交易記錄不在他手上!怎麽辦?!”這可上哪兒去找啊!
“你信了?”
“啊?”洛議之一愣,“什麽意思?”
“傻。”裴宴淵不自主地揉了下洛議之的頭發:“這個張院長沒妻沒兒女,他不可能也沒機會把這種拿捏着命的重要證據放在別人手裏,本來我還想着他會不會放在什麽和他不太有關的地方,現在卻能八成确定他就是帶在身邊了,他這麽一個狡猾的人,絕不可能和兩個靠不上的下屬說實話。”
“他即便在安撫下屬的時候,也是防着的。”
洛議之眼睛驟亮:“那我們去他家找?還是在孤兒院找?”
“我在去孤兒院之前就吩咐趙誠去查張院長的名下財産了,你從卧室出來之前,他正好發過來,一共有十六處,其中十二處在外省,兩處在國外。”裴宴淵打開報告,“這十幾處和孤兒院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