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04
陳晨從段奕包裏找出充電器，奇怪地探着頭，湊到姜澈身邊：“哥，你在聽什麽……”
聽到聲音的姜澈把手機屏幕往下一蓋，回過頭看着他，問道：“你幹嘛？”
陳晨揚揚手機的充電器，奇怪地問道：“拿充電線，你在聽什麽？”
姜澈起身，随意道：“沒什麽，随便聽聽，你還有事嗎？”姜澈看着他，陳晨搖頭，姜澈又道：“沒事回去吧！我要洗澡了。”
陳晨挪步到門口，一臉莫名其妙地回頭看着姜澈。回房間，他把過程說給住同房間的何旭。
何旭歪着腦袋，随意地猜道：“在看不可描述的東西吧！你還小，別瞎問。”
陳晨一臉不可置信地躺在床上，看看何旭，又望望天花板，最後堅定地道：“我不信，澈哥不是那樣的人。”
默默盯着天花板看了會兒，義憤填膺道：“如果是真的，澈哥怎麽能不叫我一起看呢？？”
……
一個月後，蘇清清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刷着微博，唉！七號球員似乎不太愛發微博，一個月來，一條動态都沒有。
發博總數四十三條，其中有三十三條是轉發的，還有十條是和球賽有關的，僅有的幾張帶人的圖片全是合照，有他的就一張，還只露了半張臉。唉！
蘇清清從第一條刷到最上面一條，慣性地刷新一下。咦！咦！！竟然更博了，更新時間“剛剛”。
蘇清清坐起來，認認真真地把博文讀了一遍，又有球賽？時間是下周三，地點市體育館，和大胡子踢球？
蘇清清抱着手機躺在床上，思襯了會兒，手指猶猶豫豫地在思敏的微信聊天框徘徊。半晌，編輯信息發送。
【盆友，聽說下周市體育館有球賽，你怎麽看？】
蔣思敏回過來的是一張圖片，蘇清清點開一看，竟然就是下周三球賽的門票，太迅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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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條信息，蔣思敏：【盆友，你想說什麽？】
蘇清清（淚目）：【女人，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麽不說話？？你說話呀？！】
蔣思敏（冷漠）：【我愛他，他是我心中的那只蝶，飛呀飛，飛到我心裏面化成繭。】
蘇清清丢下手機感慨：當真是風水輪流轉，此一時彼一時啊。一個月前她還死活不願意去看什麽足球賽，這會兒竟一票難求，年少輕狂不懂事啊！
手機微信消息提示，蘇清清抓起來看。
蔣思敏：【下周三下午六點，公司樓下等着。哼！（傲嬌臉）】
蘇清清狗腿地搖尾巴：【摸摸，我就知道你和段奕只是逢場作戲，你終究還是愛我的~】
然後……，蔣思敏就再沒理過這個精分少女。直到周三球賽的日子，到了現場的蘇清清，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一場大型球賽的盛況。場館很大，這一次她們位置在中間，不如上次靠前，但視野還算不錯。
一段勁歌熱舞點熱現場氣氛後，兩隊球員正式入場。姜澈仍然走在隊伍第一個，出來時手上拿着一瓶水，仰頭喝下一大口，将水扔給範胖。雙方隊員在球場中央站立，姜澈雙手背在身後，頭微微仰着，安靜矗立的樣子，如同一株挺拔的松柏。
雙方各就各位，大賽即将打響。姜澈今天似乎有些緊張，手臂微微張開，手掌握緊又松開，抿唇踮着腳蹦了蹦。蘇清清發現，沒在賽場上跑動的時候，姜澈的小動作都會比較多。
比賽正式開始，大胡子攻勢極猛，加之身高體壯，從體力和高位壓迫上就給人以壓力。加之沖擊和速度快，他們看起來很有威脅。
比賽進展得艱難，從整體上相較而言，姜澈他們球隊的速度和攻擊力略落後一些，好幾次帶球過人都被中途鏟斷截走，由于追球攻勢過猛，好幾個被撞倒在地。整個現場氣氛莊重而凝滞。
所幸他們很快做出調整，中鋒體現了應有的表現，侵略性加強，速度也慢慢提上來，觸球表現很棒。而姜澈則拽着球隊向前，從自己內側位置啓動，速度非常之快，這是蘇清清在上一場球賽中所看不到的，這個瞬間似乎看到了一個球員的應急能力。他試圖傳中，最後取得了一個角球。
蘇清清抓着蔣思敏的手跳起來，緊張懸着的心似乎安穩了些。今天的蔣思敏也比往常要安靜許多，只緊緊抓着蘇清清的手，咬唇看了賽場，段奕被撞倒，蘇清清的手就會被緊緊握住，她也會也盡量回應思敏。
又一次，姜澈手指一個方向，要求把球給到這裏，這是一個非常棒的球，左腳射門，極有侵略性地從兩個中衛的頭頂之間，将球傳入球門死角，完全沒有給大胡子補救的機會。這次進球似乎給了他們信心。
在同一個位置，還是熟悉的味道，他擡手要球，試圖完成帽子戲法。一個非常可愛的傳球給到姜澈，姜澈帶球過人，五六個人圍着他，嘗試從他腳下搶球，幾個人在腳下撞成一塊。
突然，不知發生了什麽，蘇清清只看到姜澈被絆倒在地，球被截走。原以為這不過是一次平常的小摔跤，結果姜澈卻久久不能起身，他盡力嘗試，最後放棄。
裁判吹哨暫停，範胖和隊醫繼續圍上來，所以球員立即趕過去，蘇清清幾乎是立即起身，手指抓着衣服，緊皺眉頭看着姜澈的方向。
因為算是比賽過程中的合理沖撞，所以裁判宣布大胡子不算犯規。
這邊，隊醫檢查完稍作處理後，沖範胖搖了搖頭。範胖遲疑地問道：“下半場上也不行嗎？”
隊醫搖頭，堅持道：“完全不行，最好是能盡量送去醫院，我初步判斷應該是小腿骨裂。”
隊員們一聽都擔憂地叫道：“澈哥！” “澈哥……”“我去，那幫死胡子故意的吧！”
那邊範胖先是安排替補隊員上場，随即讓人送姜澈去醫院，比賽還得繼續。姜澈被擡走的時候，段奕等人站在原地看着，心裏很是不好受。陳晨咬着嘴唇眼睛通紅。
他們都曾不程度地受過傷讓替補上，但像今天這樣下半場完全不能打，被擡去醫院，這在姜澈身上還是頭一回。他們已經習慣了有事找隊長，很多時候，隊長是一個球隊的精神象征。
姜澈卻面帶笑意的看着他們，看看那臭表情，明明痛得要死了，還在那兒笑，他怕是不知道，自己咬着牙笑得有多難看。姜澈右手握拳，捶捶心口的方向，手指朝着他們，豎了一個大拇指，嘴裏輕聲說：好好打！
範胖拍拍隊友肩膀安慰，比賽繼續。蘇清清看着姜澈被帶走，腳步不自覺往前邁了一步，嘴裏喃喃道：“他受傷了。”
從暫停哨被吹響的那一刻，觀衆席就議論紛紛，嘈雜無比。蔣思敏沒聽清她說什麽，一臉疑惑地面向她。蘇清清看着她，沉默一瞬，大聲說：“他受傷了。”
蔣思敏握緊她的手，拉着她坐下道：“是，他們已經把他送去醫院了，隊裏會有人照顧他，咱先坐下，比賽要開始了，一會兒球賽結束，我們跟着段奕去醫院看看。乖，咱先坐下，不然別人要有意見了。”
後半場蘇清清幾乎沒怎麽看，只知道最後姜澈他們隊輸了，段奕他們臉上神情沮喪，而現場的觀衆似乎比他們更加憤慨。
有人直接将手上的橫幅扔在地上，唏噓聲一片，有人更是直接囔囔道：“我去，會不會打，這都踢得什麽玩意，這麽好的位置都能被截走，也是服了。”
“別說了，唉！在家門口被人端了，也是丢臉丢到奶奶家了，早知道還不如陪女朋友在家看韓劇呢！沒準都比這兒精彩。”
“到底還是太天真啊！就不該對國足抱什麽期待。”
蔣思敏聽不下去，站起來回身，一臉兇相地對着身後，一直罵罵咧咧的男人喝道：“喂！你說夠了沒有，這麽有能耐你去踢啊！！”
男人站起來看着蔣思敏，一臉鄙夷道：“現在連這種小女生都開始關心足球了嗎？難怪踢得跟肥皂劇似的，全程尿點。”
蔣思敏一腳踏上座椅，要不是蘇清清及時攔着，她就撲男人身上了。男人見蔣思敏發狠，也不想惹事，罵罵咧咧地走了。
蔣思敏見對方走了，生氣地踢着座椅，問道：“你剛剛幹嘛攔着我？這種人就該撕爛他的嘴。”
蘇清清心裏也是一片茫然，面上盡力安穩道：“好了，要對方是個渣男，真跟你動起手來，咱們兩個人上都打不過，吃虧的是自己啊！”
蔣思敏一屁股坐下，蘇清清這才注意到，她眼睛一片通紅，眼淚顫顫巍巍到底還是掉了下來。
蔣思敏擡手把眼淚擦點，哽咽道：“真煩人，他們在賽場上流汗，受傷，他們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有多擔心多心疼。他們為了一場球賽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輸了比賽他們比誰都難受，他們受的苦沒人幫忙扛，輸了卻有一堆人上趕着表達質疑與謾罵。”
蘇清清環着蔣思敏輕輕拍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去安慰思敏，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觸球員的生活，第一次清楚地認識到，他們所要承受與承擔的東西，蘇清清心裏有些沉重。
晚上九點，蘇清清和蔣思敏跟在球隊後面去醫院看姜澈。他們到時，姜澈已經做完檢查，右腿也打上石膏。一行人來到醫院，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倒是很輕松。
何旭：“澈哥，你這造型有點特別啊！”說着就準備上手摸一摸，手還沒碰到石膏，就被阿光一掌拍開。
阿光喝住：“住手，摸壞了澈哥的黃金右腳，以後還怎麽讓澈哥大膽地往前走啊！還怎麽趕着給我們買單啊！哎，不對，好像落在後面更适合留着買單。”
姜澈嫌棄道：“出息！”随即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笑得一臉傲嬌地問道：“哥就問一句，帥不帥？”
說完興致盎然地看着衆人，眼睛瞥見蘇清清，有些意外，随即臉上張揚的表情收了幾分。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站在幾個大男人後面，進來時他沒注意。
衆人眼神交流：“澈哥，那什麽，兄弟做了這麽久，平時偶爾撒個善意的謊，也沒什麽，可這……，你沖着一群大男人問你腿帥不帥，這哥們真沒法違心。”
一番話說完病房一陣笑意，姜澈也是哭笑不得地罵了句：“滾蛋。”
一行人鬧了大半個小時，最後還是姜澈提醒他們，第二天還有訓練。今天球打得不好，分析完數據，從戰術策略以及訓練方向上，可能都要做出調整。姜澈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別都耗在這兒了。
最後走的時候，段奕還在調侃姜澈，讓他晚上一個人在醫院別想他，惹得蔣思敏無語地提醒他還有個女朋友在場，段奕趕緊補充道，他是想說沒有姜澈的夜晚，他會盡情地享受大房間的空氣。只有陳晨一個乖孩子，讓姜澈趕緊好起來，還在他石膏上用馬克筆畫了個愛心。
蘇清清依舊落在最後，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她才帶門反身關上，這一晚上，她沒和姜澈說一句話。走到醫院樓下，段奕說送她倆回去，便跟隊友分道了。
蘇清清皺着眉頭稍稍落在後面，突然說：“那個，你們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之前我媽讓給她買個藥，正好來醫院了，我回去買一下，你們先走吧！”
蔣思敏：“啊？那你去買藥，我們等你吧！”
蘇清清：“不用了，你們先走吧！我晚上不還有節目嗎？一會兒買完就直接回公司了，也不同路。”
蔣思敏思襯片刻，提醒她注意安全，便攜段奕先走了。
蘇清清返回醫院，哪都沒去，直接按着原來的路找了回去。之前關門的瞬間，她注意到姜澈低着頭，臉上的笑意褪盡。蘇清清說不明白，那是怎樣一種神色，只覺得面對這次受傷，也許，姜澈并沒有表面上看着的那麽輕松，糾結猶豫半天，還是想來看看。
走到病房門口，蘇清清卻開始猶豫起來，她以什麽身份進去呢？他們嚴格算起來不過見了兩次，連朋友都算不上，就算她逛一百次他的微博，看二十場他的球賽回放，可也許于他而言，她依然是個陌生人。
蘇清清靠在病房的牆邊，靜默良久。最終情感戰勝理智，她側過頭朝病房裏看了一眼，姜澈背抵牆靠坐在病床上，右手搭在被子外，手掌朝上安靜地放着，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麽，整個人看着跟之前比起來低迷而頹然。
“小姐，請問你……是要找人嗎？”
“啊？”突然有人出聲，蘇清清被吓得緊貼牆角站着“沒，沒事，謝謝啊！”
蘇清清臉上笑得尴尬，護士奇怪地看她兩眼，初步判斷完看着也不像壞人，便離去了。與此同時，似乎聽到病房有放水杯的聲音，蘇清清回頭看一眼。想來可能姜澈已經聽到動靜了，猶豫片刻，擡手敲門。
“進來！”門被推開，見是蘇清清返身回來，姜澈心下訝異之餘還有幾分奇怪。面上倒沒有表現。
“坐吧！要喝水的話在那邊，自己倒一下，”
蘇清清便真的起身去倒了杯水，她要醞釀一下說什麽好。這時她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想好回來是要幹嘛。
蘇清清在病床邊坐下，端着杯子喝了兩口水，才緩緩開口：“那個，我去看了你們今天的球賽，上次也看了，打得很好。”沉默一會兒，又補充道：“真的。”
姜澈看着她，臉上慢慢笑了，笑得蘇清清有點緊張，磁性的嗓音有些低啞道：“我知道。”
“那……”蘇清清欲言又止，“是因為腿受傷的事？”
姜澈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臉上神情疑惑。蘇清清放下杯子，起身走到窗邊，側過身看着窗外道：“我去網上查過了，你這種程度的腿上，只要配合治療，一般三個月能自由行動，六個月就能運動了。”
說到後面聲音有點小，蘇清清看着姜澈緩聲道：“所以，應該不會對你的職業生涯有影響。”
姜澈先是有些意外，随即才像是被說中心事般，收起臉上的表情，緩緩吐出口濁氣，看着地面，聲音壓得沉沉地說了句：“你不懂。”
今天被狠狠撞倒，腳腕被踩一腳，傳來極度痛楚的那一瞬。他望着場館上方的夜空，幾乎以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就到此為止了。
他從十九歲進入中超做替補，很久才能有一次上場機會，面對每一次訓練，每一個替補機會，他表現得比誰都要認真努力。
直到有一次，在一場替補賽中，他的表現極為突出。球賽一結束，便立即得到了隊員與教練的肯定。可回到休息室，那個被他替補的老球員，看着他鄙夷道：“別以為做次替補贏場球賽，就有多了不起。”
然後站起身，目光平視他，姜澈看着他的嘴一張一合地斷言道：“姜澈，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做個替補。”
你看，他有時候并沒有自己以為得那麽自信，他也會把別人一句質疑的話，記很多年。他進球隊五年來，一直都在極力證明自己，他對自己說：姜澈，不是這樣的，你這輩子絕不止于此。
五年間，每個賽季，他都能取得進球。現在，他本該進入下一個階段了，可偏偏是現在，他就受傷了。
不想，蘇清清聽完那句：你不懂，就笑了，明晃晃地笑着。姜澈不解地看着她，就聽她輕松道：“你們這些人啊！動不動就愛說：你不懂”蘇清清學着他的樣子與口氣，吐出三個字。
“你不說怎麽就知道別人不懂？大家都是活了二十多年，誰還沒經歷過點事故啊！”說着低頭在手提包裏翻翻找找，而後拿出一袋白白的，跟糕點似的東西，從裏頭拿出一個遞給他。
畫風轉得太快，舉動來得太突然，姜澈看不懂地疑惑道：“幹嘛？”
蘇清清揚揚手，又往他面前遞了遞：“嘗嘗。”
表情認真，語氣誠懇，姜澈不疑有他地接過放嘴裏，嚼了兩下後五官被刺激到變形：“這什麽東西啊？什麽亂七八糟的怪味道？”說着便要吐掉。
蘇清清立馬阻攔道：“哎！不準吐，吞掉！！”眼睛大睜，眉毛飛揚，表情霸道，語氣強硬。
姜澈遲疑一秒，最後表情扭曲到極點地迅速嚼咽，一邊揚手示意要水。蘇清清見他吃得差不多了，到底沒再為難，把水遞給他。姜澈大喝兩口水，表情恐慌地看着蘇清清。
蘇清清半彎下腰，臉上神情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壞孩子，看着姜澈道：“怎麽樣？現在是不是覺得活着很好，生活還是很美好的。你看，這麽難吃的東西你都吃下去了，還有什麽坎是過不了的呢？是吧？”
姜澈機械地點點頭，蘇清清滿意地笑着，俏皮地直起身時，眼角餘光瞥見牆上的鐘，定睛一看，十點二十啦？！！
蘇清清倒吸一口涼氣，急急忙忙抓起包道：“我十一點還有節目，得走了。對了，這個就給你了。”說着把那包罪魁禍首放在桌上。
“再想不開的時候就吃一個，你就會發現，很多事情其實都釋然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見！”
說完便火急火燎地走了，姜澈甚至來不及叫她，看着被關上的門，姜澈嘀咕道：“下次見你倒是留個號碼呀！”
作者有話要說： 其中關于球賽解說，參見曼聯某場球賽，至于哪場忘了-_-||，解說員也不認識≥﹏≤
下一章會寫到廣播劇，晞大的成名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