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之始
處暑後一日,天高氣爽,是純粹的藍,雲朵呈現的美好形狀讓人賞心悅目,但是宋青函真的沒有功夫停下來欣賞這巧雲,因為她——正在被人追着。
一身淺粉色窄袖褙子,衣袂翻飛,跑動帶起的風驚得樹葉沙沙作響。
轉過這個拐角就是個包子鋪,那裏的屋頂是稍矮一些的。
再轉過這個拐角的時候,便是方城最大的條街,市肆夾路,人聲鼎沸,是個容易藏身的場所。
“晏公子又來追宋姑娘了!”包子鋪的老板笑着招呼道。
晏行安一身淺色直裰,整個人看起來倒也風雅,他一本正經地答:“是,老板可否指條明路?”
只見包子鋪的老板偷偷指了指前方,使了個眼色。
晏行安拱手道:“謝過老板。”便往前去了。
屋頂上露出了一個頭,看着那遠去的身影,稍稍松了口氣,然後,動作麻利地從側面凹凸不平的牆爬下來。
“老板,好……”後面的“樣的”二字還未出口,宋青函就面帶驚色,擡腿就跑,卻發現怎麽也跑不動了,她回頭一看,晏行安正拉着自己的手臂。
“老板!”宋青函哭喪個臉。
晏行安站在那裏,說:“要怪就怪你找的人不對,本來我是發現不了你的,可是老板是老實人,他無意識地朝上瞟了一眼,我就知道你在那裏。”
宋青函見跑是不行的了,轉過身來,說:“是是是,你晏大公子厲害,小女好生佩服哈!”
老板笑呵呵地說道:“我是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了,有啥話說,你追我趕的,像啥話!”
晏行安故做沉思道:“的确不妥,老板教訓得是,我以後會想個更直白的表達方式。”
宋青函仰望天空,無奈地搖了搖頭。更直白的表達方式,豈不是要丢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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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之前發生的事情,在她還未曾踏入這園子時,還未曾和眼前的晏行安面對面而立的之前的事情。
此刻,他們二人手上都拿着那個紅色請帖,他們手上的請帖都比之前收到的要厚了幾分,因為裏面還加了一封信。
宋青函醒來的時候就打開看了,上面寫着——破解此案為要。
不過,她為什麽要和他關在一起呢?真是冤家路窄。
四處的架子上書籍密布沒有任何章法,書案上筆墨紙硯倒是齊全,怎麽看都是書房的模樣,在正對他們的地方是通往二樓的樓梯。
“上去不?”晏行安開口道。
宋青函應都沒應他一聲,擡腳就走上去。
晏行安跟上去,說:“你怎麽也沒個警覺,萬一有什麽危險,該如何?”
宋青函轉頭說:“這不是沒事麽!”
兩個人上到二樓才發現,這裏架子上的書比一層的還要多上許多,但是相較一層而言倒是落了灰塵。
“看來這是一位表面光裏面糠的人啊,下面纖塵未染,上面灰塵皚皚。”宋青函打掉了眼前的蜘蛛網。
在宋青函踏上樓梯的時候,晏行安就多跨了一步到她的前面,向前走着。
在第一排第五個書架上,兩個人發現了幾卷未曾落灰的白紙。
“要看麽?”宋青函抑制住了将它們拿下來的沖動問晏行安。
晏行安說:“我來拿!”
他從書架上快速取下那些白紙,一共三卷。
晏行安警惕地看了看那些落灰的書架,并沒有任何異常,沒有像他想得那般有什麽箭矢沖出來。
宋青函拉了拉他說:“咱們下去吧,這裏有些髒!”
晏行安點頭,讓宋青函先下去。
半個時辰後,兩個人看完了那寫有密密麻麻小楷的紙。
“鎮北王的案子和鎮南王的案子如此相似。”宋青函說,“不會把我們請來破案的吧,這園子的主人有這麽好心麽?”
晏行安一聲不吭,他看着那些字,早在三天前前去帝師的父親捎來了信件說是自己難保,讓他們量力而行,他就已經猜到了幾分,他只是不沒有想到,昨日傳來的消息竟然是父親私藏前朝國玺,被疑是前朝餘黨被捕。
這三張紙上清清楚楚寫着鎮南王在家中查到前朝國玺被先皇誅九族的案子,而父親目前的狀況幾乎與鎮南王一般無二。
“所以我們是不是要找出來這個事情的真相啊?”宋青函問。
晏行安說:“我追你跑那天,你回家後可有聽了什麽消息?”
宋青函說:“王爺和我爹在京被捕的消息麽?”
晏行安說:“抱歉,讓你爹也牽連其中。”
宋青函說:“那可不是你的錯,我爹是王爺的副将,随他上京自然難逃幹系,這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就像鎮南王八成也不會知道自己家中會有前朝國玺。”
晏行安說:“這新皇登基,雷厲風行,大肆追殺前朝餘孽,即便是無中生有,恐怕我爹在劫難逃了。”
宋青函從請帖裏面抽出信件來說:“說不一定還有一線希望,這信是我們進院子以後被塞進來的,上面說破解此案,想必就是這件事情了吧,說不一定這園子的主人是受過王爺恩惠呢!”
“不可能!”晏行安一口否定。
宋青函看向晏行安。
晏行安說:“這園子叫‘書香滿園’,乃是前朝皇帝贈與前朝公主的成人禮物,可是園子建到一半就被先皇起義,所以這園子就荒廢在此了。”
宋青函說:“先不說這個,你看看你的請帖裏面有沒有這封信?”
晏行安将夾着信的請帖往袖子裏面收了一下,說:“上面和你寫的一樣。”
宋青函說:“我比你先醒過來的。”
晏行安說:“你是比我先醒,可是我醒來就看了一下。”
宋青函沒有懷疑晏行安裏面的話,輕聲問道:“消息傳到的時候,你在想什麽呢?”
晏行安已經起身,然後問:“你在嘟囔什麽?”
宋青函搖搖頭說:“我在問能不能出去!”
晏行安指着那扇門,說:“要出去的話,門沒關上。”
宋青函看了晏行安一眼,半信半疑地走到門前,伸手,輕輕一推。
“吱嘎”一聲,門已半開。
宋青函吃驚地回頭看向晏行安,說:“你如何知道門沒鎖的?”
“猜的!”晏行安先她一步跨出門。
宋青函緊随其後,她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所在的地方,這個二層樓的匾額上寫着“墨香遠”三字。
眼前是一排翠綠的竹子,那竹子後面人影綽綽,看起來是兩個人的樣子。
宋青函二話不說擡腳就要繞過柱子,卻被晏行安拉回到了身後。
“顯達兄,葉雙姑娘!”晏行安繞過竹子帶着一絲驚奇看向他們。
“雙姐!”宋青函從他身後跑了出來,跑向葉雙。
葉雙聞聲轉過頭來,姣好略有些成熟的容顏露出了笑臉,一身青色衣衫看起來極是穩重。
葉雙笑着說:“你怎麽也在?”
宋青函從袖子裏面掏出那請帖說:“這個說這裏有墨蘭花,邀我一觀!”
“然後你就即可收拾行囊過來了。”葉雙一副了然的樣子。
說實在的,宋青函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根本不會藏着掖着,行事極果斷,從來沒有任何猶疑,也是有話直說,這樣的人很容易看透的,自然不難猜。
“你不也是來了麽?”宋青函調皮地笑了笑。
葉雙點點頭,的确,那請帖裏面的內容讓她不得不前往,即便有所懷疑。
這時,葉雙身旁一身儒生打扮的成熟男子說:“行安兄,我們被困在這個園子了。”
葉雙補充道:“我和聞先生去大門那裏看過了,大門被封的死死的,打不開!”
聞顯達說:“這一切發生的莫名其妙的,請帖并未署名,裏面夾着的信件同這請帖的字跡不同,這是讓人難辦。”
葉雙也是顯得有些頭疼的樣子。
倒是晏行安像是已經接受這一切,泰然地站在那裏。
宋青函說:“不就是把我們困在這裏讓我們破案麽!”
葉雙說:“問題是,我們連要破的案子是哪樁都不知道。”
晏行安說:“應該是這個了,這是我和青函在這個書樓裏面找到的!”
葉雙和聞顯達兩個人接過案宗看了起來。
兩人看過之後,聞顯達後退了幾步,向四周望了望,說:“大約是了,你們呆着的書樓應該是這個園子的中心。”
“那可未必!”宋青函提出異議,“萬一再出現個什麽人,拿着這卷宗又該如何啊?”
聞顯達笑着說:“最近出現的幾個消息中,唯有鎮北王乃是前朝餘孽這件事情最為引人注目,消息剛傳入方城,我們就被牽扯進這個園子裏面了,這個園子乃是前朝之物,至今未賣,種種跡象皆表明我們要查的案子便是鎮北王私藏國玺之事。”
葉雙說:“我們被困在園子裏面,莫名其妙地,怎麽查?”
宋青函說:“大約是準備好了一切,等着我們跳入坑裏面吧!”
晏行安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連宋青函拉他的袖子都未曾有過察覺。
“晏行安!”宋青函叫了一聲。
晏行安回過神來,說:“何事?”
宋青函說:“我們要四處轉轉,看看是否有和我們一樣被關進來的人。”
晏行安應了一聲,然後轉過身,跟上葉雙和聞顯達。
宋青函跟在他們身後,盯着晏行安。
不似平常一般冷靜,似乎并非是因為看到了那些案宗,倒是像有什麽事情憋在心裏,他有什麽事情瞞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