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回到旭陽廣廈,楚心琪帶着方圓直接到20樓
現在呢,她清醒着,而且還很有感覺,這種難為情的場面,是真的讓她想找個地縫把自己藏起來。
好在今天的男人很嚴肅,不像平常動不動就對她耍流氓。
很快,他覺得擦拭幹淨了,這才将一條新內褲給她穿上。內褲上是他親手貼的衛生巾,終于,這次只有一片了。
醫生囑咐過這兩天一定要小心翼翼,千萬不能讓傷口感染了。可她現在正來着例假,澡可以不洗,但下面肯定要清理幹淨的。
而這些事,他竟然自覺的包攬了。
她一直都沒敢睜開眼,直到男人把一切收拾好回到病床邊,她才偷偷的睜開了一條縫。
見他坐在床頭椅子上,那樣子分明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忍不住把眼睜開,皺眉看着他,“你不回去睡覺嗎?醫院裏有護士,而且我可以随時把杜姐叫來,你不用在這裏陪我。”
他公司裏那麽多事,她哪敢要求他在這裏守夜。雖然她這間病房生活設備一應俱全,還有供陪護人員睡覺的床,可她是真不想打擾到他工作。
莫翎白冷飕飕的剜了她一眼,“想讓我一個人睡?可以,先補償我空床費。”
楚心琪忍不住擡手捶他,“去你的!”
空床費,虧他想得出來!
莫翎白順勢将她手握住,看着她紮了針的手背,也不敢太用力。
低下頭,他薄唇在她紅唇上輕啄着,“你在哪我就在哪,想要我休息好,那你就安心休養,争取早點回家。”
他最後那一句回家,讓楚心琪眸底不知不覺的起了水霧,透過朦胧的霧氣,她看到的是他滿眼的深情和心疼。
此刻的他,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她眼睫不停的顫動,臉頰上的紅暈一直都沒褪過,最後低聲道,“那你把床移到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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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翎白眸底浮出笑意,揚高的薄唇覆上她兩瓣嬌軟,這一次卻是長驅直入與她深吻。
而此刻,在另一間病房中
穿着病號服的劉全秀正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大腿,一邊哭一邊哀求,“明富,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莫翎白,我只是跟一個女人起了點争執而已,根本沒想到那個女人竟和莫翎白認識。”
面對她跪地哭訴,男人雙手握拳,帶怒的神色依舊沒一點緩和,甚至不顧她有傷在身,擡起一腳将她蹬開,氣急怒罵,“我看你就是個喪門星!要不是你處處把你弟護着,他今天能這麽狂妄?他前腳惹下大禍差點把我都賠進去,這才剛請朝雯小姐幫我們把事情擺平,你後腳就又出去惹禍,你說,你是不是要整死我才甘心?!”
面對吵架的夫妻倆,龔朝雯坐在椅子上,雖然沒說一句話,但臉色也極度不好看。
聽到劉全秀把莫翎白惹了的事,她也是又驚又怒,此刻趕來醫院,她可不是來關心劉全秀的傷勢,而是來了解情況的。
劉全秀又撲着去抱左明富的大腿,“明富,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一定想辦法親自去向他們道歉。”
左明富冷哼,“你去道歉?那莫翎白會見你嗎?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德性!都怪我平時太縱容你們兄妹了,你們除了打着我旗號出去惹是生非外,有為我做過一件有利的事嗎?”
劉全秀傷心的哭起來,“我為這個家是盡心盡力的在付出,絕對沒有一點私心,結婚這麽多年,我們是怎麽走過來的,難道你忘了嗎?”
左明富仰頭狠狠的吸了一口氣,“你變了,當初那個樸素勤勞的全秀早就不在了。”
劉全秀流着淚,抱着他大腿的雙手漸漸松開,擡頭望着他,目光中有委屈,也有恨,“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左明富,你想離婚就明說!”
左明富人到中年,雖然沒有大腹便便的将軍肚,可随着官位高升,這些年說話做事也大有改變,那小眼睛一眯,淩厲中帶着一股狠勁兒,別有另一番威嚴。
瞪着地上與自己結婚多年的妻子,他神色充滿了厭惡,手指着她,從頭到腳數落起來,“你看看你自己,還像個正常女人嗎?頭發染成這樣,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是妖怪嗎?一把年紀了,還這樣露腰露腿,你以為自己還是十八歲的大姑娘?再看看你化的妝,跟鬼一樣,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
他字字句句都充滿了嘲諷和厭惡,對于劉全秀來說,比當頭給他一棒還來得痛苦。
這個人還不是別人,而是與她結婚二十多年的丈夫!
難以承受這樣的辱罵,她激動的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滿臉兇惡,不甘示弱的回罵起來,“左明富,你還是個人嗎?我陪你同甘共苦走到今天,你不知感恩,還在外面包養女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這個樣子怎麽了,狐貍精露腰露腿你就喜歡,我露腰露腿就把你惡心到了?”
她不過是做了個頭發,再打扮時髦一些,為的就是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她所做的,還不是為了這個男人!
可他呢?太傷她的心了!
左明富眼眸一瞪,精瘦的臉布滿了狠色,一巴掌狠狠的甩向了她
“啪!”
劉全秀跄踉着又跌倒在地上。
今天在商場,莫翎白那一腳也是沒留情的,而且她後背還撞在了牆上,她來醫院就是治傷的。
傷沒好,現在又被自己的丈夫辱罵掌掴,這無疑就是雙重傷害。
可這一巴掌,倒也讓她安靜了。
左明富被激怒,除了她把莫翎白得罪了,還有就是有外人在場,她當着外人的面揭穿自己丈夫的龌龊事,左明富能不惱羞成怒?
這一巴掌,也讓龔朝雯有點看不下去了。她是來這裏了解事情原委的,不是來看他們夫妻打架的。
眼見劉全秀被打坐在地上,她低聲斥道,“行了,都別吵了。”
左明富走向她,剛剛還一臉狠色,這會兒苦拉着臉,哀求道,“朝雯小姐,這事恐怕又要讓您費心了。我是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都怪我啊,平時沒管好她!求你看在她也是無心的份上,再幫幫我們吧。”
龔朝雯心裏有數,但肯定不會在嘴上說,佯裝為難的皺了皺眉,她才傲氣的開口,“這事我會幫你解決,不過你們也要檢讨自己。都跟你們打過招呼了,讓你們小心些,別再招惹莫翎白,可你們也太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了,都不去查查他身邊究竟有哪些人!”
劉秀全把事情經過詳詳細細的給她說了,也怪他們太緊張,都沒注意到,莫翎白雖然對他們動了手,可并不知道他們是誰。
既然他沒追問劉全秀的底細,那這事應該不大。
當然,她不會傻到跟他們夫妻明說。就讓他們以為是她在中間周旋調節,這樣也能讓他們多欠自己一個人情。
左明富不停的點頭認錯,“是,都怪我們大意,沒把莫翎白身邊的人查清楚。等下我就派人去查,以後見到他的人,我們都盡量躲着走。”
接二連三跟姓莫的結下梁子,好在有龔雯小姐在中間幫他們,可這樣的事再發生,怕是連龔雯小姐也幫不了他們。
到時候新仇加舊恨,人家肯定不會再放過他們。
龔朝雯将手邊的文件袋遞給他,冷傲的睇了他一眼,“拿去好好看,別聲張,自己知道就行了,要是洩露出去被更多人知道,我怕莫翎白會查我頭上來。”
左明富也不是憨傻之人,聽她這麽一說,立刻就明白了文件袋裏的東西是什麽。
他趕緊接過,高興的謝道,“多謝朝雯小姐,讓您費心了。”
龔朝雯也沒再說話,傲慢的起身,然後往外走。
對他們夫妻間的事,她可沒興趣,至于劉全秀受傷又挨打,那也是她活該。
都做到局長夫人的位置上了,還像沒見過世面的土鼈,在外那麽嚣張,不打她打誰啊?
就在她剛打開門走出去時,一名醫生和護士正準備進劉秀全這間病房。
護士走在前面,許是沒想到裏面突然有人出來,所以沒剎住腳,當面和龔朝雯撞了個正着。
“哎”護士驚呼了一聲,主要是手中的查房記錄被撞落,雪白的紙散了一地。
龔朝雯雖然有些不滿她們沒長眼,但想到這是在外面,也就忍了下來。
低頭看着腳邊,而就是這麽一眼,她美目突然睜大,熟悉的名字讓她蹲下身快速将那張查房表給撿了起來。
楚心琪也在醫院?!
還是急性闌尾炎手術?!
“朝雯小姐,怎麽了?”左明富上前關心的問道,同時朝門外的醫生和護士抱怨道,“你們做事小心點嘛,看看,都把我的朋友吓到了。”
他的身份醫生和護士都知道,能被他袒護的人,其身份肯定不尋常。穿着白大褂的女醫師忙擠出歉意的微笑,“左局長,真抱歉,小陳她剛來不久,做事是有些馬虎,等下去我再好好訓她,還請這位小姐別生氣。”
左明富還想說什麽,龔朝雯給他遞了個眼神,然後對那醫生柔聲道,“沒事的,不用往心裏。”頓了一下,她将手中的查房記錄遞過去,對那女醫生微微一笑,友好又不失禮貌的問道,“請問這位病人是今天才來的嗎?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也叫這個名字,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
女醫生結果記錄表,看了一眼,點頭回道,“她是今天下午來的,急性闌尾炎,已經做完手術,現在在特護病房。”
龔朝雯眉頭皺起,“就她一個人嗎?”
女醫生笑了笑,“他老公陪她一起來的。”
聞言,龔朝雯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老公?
莫翎白什麽時候成那賤人的老公了?
她突然變臉,女醫生不解,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話。怕得罪人,她只能朝對面的左局長投去求助的眼神。
左明富也不明白龔朝雯是什麽意思,“朝雯小姐,怎麽了?”
龔朝雯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趕緊調整心情,然後對着他們道,“我沒想到我朋友會得那樣的病,有點心疼她。不過現在也很晚了,現在過去只怕會打擾到她休息,我只有明天去看望她了。”
聽她這麽一說,左明富更好奇,“不知道朝雯小姐的朋友是做什麽的?”
龔朝雯轉身面對他,用眼神示意他手中的文件袋,并提示了一句,“今天左夫人在商場見過的。”
左明富愣了一下,随即雙眼大睜,很是驚訝,“你是說莫是他們?”
龔朝雯淡淡的點了點頭,也示意他別驚呼。
左明富立刻收聲。
醫生和護士是來查房的,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劉全秀已經躺回了床上。當然,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而且龔朝雯和左明富最後暗示的話,她也是一瞬間就明白了。
她也是很震驚,沒想到那個女人也在這家醫院!
震驚過後,夫妻倆心裏都不免膽怯,這要是碰上面了可咋辦?
不過有醫生和護士在場,他們也默契的保持沉默。
原本龔朝雯是打算離開醫院回酒店的,可得知楚心琪也在醫院時,她打消了離開的念頭,耐着性子等醫生查完劉秀全的傷情。
在醫生要離開的時候,她才對左明富道,“你們早點休息吧,我跟馮醫生去一趟,問問她我朋友的病情。”
左明富怕女醫生怠慢她,還有意提醒女醫生,“馮醫生,她父親可是省上的人,你可別怠慢了。”
聽他這麽一說,女醫生在看龔朝雯的時候都多了一絲敬意。
醫師辦公室內
龔朝雯将一紙支票放在桌上,面帶微笑的推給姓馮的女醫生。
看着支票上的數字,女醫生兩眼放光,只是沒敢伸手去拿,“這是?”
龔朝雯紅唇勾着笑,“馮醫生,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如果幫了我,事成之後我還會加倍給你。”
錢,她不缺,她缺的是有人幫她做事。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她當然不會放過!
女醫生拿起支票,激動歸激動,但很是不解,“我不知道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龔朝雯呵呵輕笑着,傾身靠近她耳邊低語起來
【103】莫翎白發怒
手術後的第一晚,對楚心琪來說,身心都在煎熬。
麻醉藥過後,她稍微動一下都會扯到傷口,痛得她根本睡不着。
不能翻身就算了,人餓着連水也不能喝,因為還沒通氣。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是有多羨慕那種能随時放屁的人。
不吃不喝,還要保持體力,只能靠打點滴輸入營養液,可輸液多了,尿液也多,她是難受得沒睡好,而某個陪夜的男人幾乎是一夜未合眼。
天亮的時候,周玉來到醫院,昨天晚上把他們的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帶了一些過來,現在是來給他們送早飯的,順便将他們換下的髒衣物帶回去。
她一來就關心楚心琪的情況,聽說楚心琪還沒通氣,也很是揪心,“夫人,那你餓嗎?這樣不吃不喝,怎麽受得了?”
昨天麻醉沒過的時候楚心琪還能笑笑,現在沒有麻醉,她就是笑都要扯到傷口,所以現在說話都只能輕聲細語。
“周姐,沒事的,有營養液。”
“那都是水,有什麽營養啊?”周玉嘆氣,在她看來,那些東西都是醫院為了賺錢才給患者用的。不過,沒打屁不能進食,這點常識她還是懂。
有她暫時陪着楚心琪,莫翎白就去了浴室洗漱,一夜未合眼,他需要沖個澡讓自己清醒些。晚上就他一個人陪着,他是真不敢離開病床太久。
有周玉陪着說話,楚心琪順便就問了兒子在家的情況。
據說小家夥早上起來的時候精神不太好,不過也乖乖去上學了。
楚心琪知道兒子是擔心她,心裏也很無奈,她現在只盼着能早點下床,等兒子看到她能走動了,自然就相信她病好了。
她們正說着話,一名護士拿着吊瓶進來。
護士見她們在聊天,也沒打擾她們。
而楚心琪知道該輸液了,看她挂好藥瓶,還很自覺的把手背遞給她。
護士不是昨晚的那個,她沒多想,猜到她們肯定換了班。
而且這個護士紮針的動作很熟練,針紮進她血管中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都沒怎麽弄疼她。不像昨天那個護士,還連紮了她兩下才紮準。
那護士幾乎沒說一句話,給她調好滴管流液的速度後,就準備離開。
就在她剛要走出病房時,莫翎白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了。
他是穿好衣褲出來的,只是頭發還沒擦,細密的短發還滴着水,毛巾在他手上。
他出來第一個動作就是看了一眼病床邊高高挂起的吊瓶。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突然朝那護士冷聲喝道,“站住!”
要走出病房的護士背對着他們愣了一下,然後轉身看了屋裏三人一眼,最後朝莫翎白問道,“有什麽事嗎?”
莫翎白斂緊的眸子直視着她,眸光又冷又鋒利,“進來!”
那護士皺了皺眉,“有什麽事您直說,我還要去別的病房。”
莫翎白盯着她胸口,更冷的問道,“你的工牌呢?”
護士低下頭,然後尴尬的對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剛換班,因為今天事情有點多,我不小心把工牌忘在更衣室了。”
他們的對話,周玉和楚心琪都看着呢,都很是不解莫翎白的反應。
就在楚心琪正準備開口時,只見男人突然對周玉問道,“周姐,她進來有報病床號和名字嗎?”
周玉想也沒想的回道,“沒有。剛我跟夫人在說話,這位護士小姐進來什麽也沒說就給夫人紮上針了。”
聞言,莫翎白臉色泛着陰沉,眸光更是冷得讓人打顫。
他疾步走到楚心琪身旁,握住她的手,将她手背上的膠帶撕開,突然拔掉針頭。
“嘶……”楚心琪忍不住抽氣。
那護士瞪着他的動作,臉色微變,似乎很不解,但不解之下又像藏有別的情緒。
楚心琪同樣也是不明白男人的舉動,看着被抽出扔掉的針頭,一滴滴液體全滴在地板上,而男人一邊用膠帶壓着她紮針的地方、防止流血,一邊用陰沉的眸子瞪着那護士。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是對周玉說的,“周姐,把她攔住!”
周玉已經看出情況不對勁,聽到他吩咐,也不敢遲疑,立馬跑過去抓住那護士的胳膊往病房裏拽。
那護士見狀,驚得大叫起來,“你們要幹什麽?放開我!”
可周玉的力氣也夠大的,不但拖拽着她進病房,還用力把她往地上一推。
那護士撲倒在地,都不顧是否摔疼,擡起頭對他們兇道,“我只是負責給病人換藥的,你們這樣對我,是什麽意思?”
本來吧,楚心琪還想說莫翎白幾句的,因為她确實不明白莫翎白究竟怎麽了。換個藥而已,也用不着那麽嚴厲吧?
可此刻見護士的态度,她忍不住皺眉。
這護士的脾氣還真大。
她承認莫翎白性子不好,可他指出的問題也确實在理,并不是故意刁難這名護士。
她實在忍不住,朝莫翎白問道,“到底怎麽了?好好的你拔針做什麽?”
莫翎白睇了她一眼,沒回她話,而是走到那護士跟前,居高臨下的盯着她。
那陰沉的俊臉繃緊得吓人,眸光也如審視罪人一樣淩厲,擡手指着吊瓶,一字一字問道,“這藥為什麽跟昨天的不同?”
護士愣了一瞬,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邊從地上起身,一邊惱火的回道,“沒有不同啊,都是消炎藥,只是換了另一個廠家生産的而已!”
莫翎白猛然怒斥,“換廠家為什麽不征求我們的意見?”
護士撇嘴,“我怎麽知道?我以為昨晚同事跟你們說過。”
聽到這裏,楚心琪都傻眼了。
特別是護士的态度,連她都接受不了。
莫翎白盯着她,眸底的寒光更深更濃,“你工牌沒有,給病人用藥連床號和病人的信息都不曾确認,如果你今天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別說我沒警告你,就算我今天弄死你,也沒人敢把我怎樣!”
此刻的他滿身都是戾氣,要有多淩厲就有多淩厲,要有多狂妄就有多狂妄。
就連楚心琪都沒見過這樣的他,那身戾氣下暫時壓着的怒火很強烈,強烈到她頭皮忍不住發麻。
可他的指責真不是無病呻吟,确确實實是護士失職。
姑且不提她沒見過這名護士,不管是誰給病人用藥或者換藥,不都應該先确認患者床號和身份嗎?
萬一搞錯了,誰負責?
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的心細,連藥水換過廠家他都能看出來。
說真的,她這個用藥水的人都沒認真觀察過,她只知道每一輪都要輸好多瓶,有消炎的,有鎮痛的,還有給她補充能量的營養液。但每個瓶子都是滿滿的,看着都頭大了,哪有心思去分哪個瓶子裏裝什麽。
針紮進皮膚的時候,她就只有一個念頭,盼着早點把液體輸完。
護士那臉色有變,不論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單純的威脅,就他此刻的神色都讓她下意識往後退。
可周玉堵在房門口,她又能退到哪裏去?
正在這時,又有一名護士拿着點滴瓶前來。
見周玉堵在門口,她喊了一聲,“麻煩讓讓。”
周玉轉身,下意識的朝旁邊移了一步。
前來的護士剛要說什麽,見房裏還有一名同事,驚疑道,“李媛,你不是去給10號床位的病人換藥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被叫李媛的護士本來臉色就不好看,此刻聽到她的話,臉色白得像是失了血一樣。
但她很快找到自己的聲音,驚訝的叫道,“哎呀,我居然走錯病房了!”
聞言,不但楚心琪他們全變了臉,就連剛來的護士都吓了一跳,“你、你在搞什麽?這是特護病房,你也能走錯?”
連同事都不信走錯病房的話,更何況楚心琪他們。
莫翎白就不用說了,臉色鐵青,這次他都沒吩咐周玉,而是直接朝那叫李媛的護士走過去,一把抓住她胳膊,在一雙雙吓傻的目光中,将手裏活生生的女人像物品一樣甩向牆角——
“啊——”
兩道驚叫聲同時響起,一個慘痛,一個驚恐。
楚心琪和周玉雖然沒尖叫,可也被吓得哆嗦。
然而,這還沒完呢。
那被甩出去的年輕護士慘烈的蜷縮在牆角,痛,肯定是痛,可比痛更嚴重的是她此刻內心的恐懼。
也是到現在,她才真正露出恐慌的神色,才明白這個男人的威脅不是單純的恐吓。
掏出手機,莫翎白撥出一個號,就只說了一句話,“全部給我上來!”
他叫誰上來沒有人知道,但一句‘全部’,可見他喊的人并不少。
那名後來的護士回過神,趕緊跑去牆角想把同事攙扶起來,同時還不解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叫李媛的護士渾身哆嗦着,驚恐的瞪着男人打電話的動作,根本說不出話來。
莫翎白挂了電話,又撥出一個號,“吳院長,麻煩你到特護病房,莫翎白有事求指教!”
他把‘指教’兩個字咬得又冷又重,聽得兩個護士都渾身一震。
能有他們吳院長的電話,已經說明這人不簡單了。還能對他們吳院長咬牙切齒說話的人,他究竟什麽來頭?
就一分鐘時間不到,病房外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倆護士朝門口看去,眼珠都快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最少都有十幾個牛高馬大的男人!
叫李媛的護士哆嗦着直往牆壁上靠,那臉色比死人還難看,生怕這麽多人同時沖進來對她動手。
不是不可能,是極大的有可能!
挂瓶上的點滴還流動,一滴滴的藥水從針孔裏滴落,已經将地板浸濕了好大一團。
後來的護士也注意到了楚心琪手背上的膠帶,再看地上的那些藥水,心中有所明白,但正因為明白,所以才露出更多的恐慌。
原本負責給10號病床的那位病患換藥,可李媛卻在這裏出現,那瓶藥水明顯就該是10號病床的。
而10號病床只是普通病房,跟這裏還隔着一層樓呢,這麽明顯的區別,李媛怎麽能出錯呢?
她扭頭看着渾身發抖的李媛,下意識的松開攙扶她的手,并往後退了退。
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
除非是故意!
如果是故意……
那、那她膽子也太大了!
這間病房是普通人能住的嗎?
就是有錢給再多也不一定能住得進來!
而李媛居然對這間房的病人弄錯藥,究竟是誰給她的膽子?
她此刻的放手不是因為害怕挨打,而是她覺得自己所認識的這位同事太恐怖了……
弄錯了藥劑,等于是變相殺人的啊!
因為這群打手們的出現,特護病房的動靜也漸漸的受關注起來,不少患者家屬從病房中跑來圍觀,還有醫護人員也紛紛跑來詢問出了什麽事。
然而,十幾個打手整齊有素的立在房門兩側,各個神色冷肅,光是氣勢就讓人不敢上前。
可正是這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越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沒過久,人群後傳來一道聲音,“吳院長,這邊。”
圍觀的人立馬轉身看去,并下意識的讓出了一條路。
五十六歲的吳院長,帶着一副褐色眼鏡,身板筆挺,走路矯健,精神氣很出衆。只是此刻神色凝重,腳步匆忙,讓遠處圍觀的人更感覺到發生了大事。
在吳院長身後,緊跟着兩名穿白大褂的人,三個人腳步不停的穿過人群,直接進了那間特殊的病房。
随着他們的到來,兩名護士更是吓得不輕。
對前來的吳院長,莫翎白是接觸過的,否則也不會有他的電話。上次姚琴被綁架送來醫院,還是汪市長搭線讓他和這位叫吳越的院長認識。
對莫翎白的底細,吳院長當然早就清楚了,要不然,也不會安排這間特護病房給楚心琪。
聽到莫翎白在電話的聲音,隔着手機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吳院長吓了好大一跳,立馬叫上了兩名主任醫師趕來。
見到病房裏兩名護士的神色,吳越就知道出事了,再看莫翎白那陰沉冷冽的神色,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莫總,請問出了何事?”他上前關心的問道。跟其他人不同的事,他知道莫翎白的底細,但從來沒有刻意去讨好過他,就像現在,關心之中更多的是嚴肅。
“吳院長,你們醫院的護士都是不顧病患死活的嗎?”莫翎白一開口就是無情的嘲諷,絲毫沒給他半分顏面,指着高挂的吊瓶,“這裏面裝的是什麽藥我現在還不知道,但10號病床的藥卻被你們的護士用到我女人身上,我就想問問院長大人,是誰那麽大的膽子想要我女人的命!”
“什麽?!”吳院長瞪大雙眼,被吓得臉色都青了。
包括他身後兩名主任醫師,也是同樣的神色。
這都能用錯藥?!
再看向那兩名年輕護士,吳院長忍不住怒喝,“是誰?”
後來的那名女護士吓得直搖頭,“不是我……不是我……”
叫李媛的護士哆嗦得更厲害,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哭了起來,“是我不小心把床號弄錯了,對不起,是我太粗心了……”
吳院長忍不住驚呼,臉上的皺褶都被氣出來了,“床號弄錯?還有哪間房跟這裏一模一樣?你撒謊都不打草稿嗎?”
李媛開始不停的磕頭,“院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跑來這裏……”
其中一名主任醫師繞過莫翎白走到床頭邊,将那瓶藥水取下仔細看了看,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眉頭皺得很緊,神色很凝重。
見吳院長朝他看來,他朝李媛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後冷冷說了一句,“報警吧!”
李媛一聽,激動得跪着朝他爬過去,邊爬邊求饒起來,“張醫師,求你不要報警,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吳越更是怒不可遏,褐色鏡片下的目光死死瞪着她,“還有下次?!”
他是真的快被這小護士給氣死了!
頭兩天跟汪治陽聚在一起,他們還在讨論莫翎白的事,其中還包括規劃局左明富的小舅子把莫翎白得罪的經過。雖然他們跟莫翎白接觸不多,也跟他沒有任何過節,可有些事他們私下談論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壓力和緊張。
特別是汪治陽,頭都大了。
這莫翎白雖然不在他們這個圈子混,可在他們聖江來說,也是一顆定時炸彈。汪治陽倒不是怕他,而是怕他家裏的人。
可以說現在汪治陽整天提心吊膽的,就盼着莫翎白能把聖江的事處理完,然後早點離開。所以有關佳宇科技在聖江的一切擴建工程,幾乎全開了‘綠色通道’。
眼下,在他醫院出事,他能不急嗎?
就算他跟汪治陽幾十年交情,恐怕也少不了一頓訓。
他能怎麽做?還能袒護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護士?
“報警!把她交給警方調查!”
“是。”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主任醫師趕緊摸出手機。
見他打電話,李媛驚恐的又跪着爬向他,“不要……我知錯了……求你們不要報警……”
然而,當然爬過莫翎白身邊時,莫翎白怒氣難消,一腳将她踹了出去。
這一腳,把吳院長和兩名主任醫生都吓壞了。
看着吳院長,莫翎白依舊是沒有溫度的開口,“要警方帶走這個女人,可以。不過一天之內,我必須要一個結果!”轉過身,他将滿滿一瓶藥從主任醫師手裏奪過,對着他們三人冷冷一笑,“這瓶子裏的東西應該就是證據,如果警方調查出來的答案沒讓我滿意,那你們就祈禱這瓶子裏的藥水只是患者所用的正常藥水,否則……哼!我相信總有地方會給我交代!”
這樣的威脅,換做別人,一定被罵狂妄自大。
可吳院長和兩名醫師卻繃緊了神經,額頭上都有些許冷汗。
後來的那名護士低着頭,不敢說一句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發生的這一切跟她沒關系……
而路過莫翎白腳邊被莫翎白踹飛的李媛,也不知道是爬不起來還是不敢再爬起來,狼狽的趴在地上,看不到她低頭的神色,只能看到她身體不停的顫抖以及十指死死的抓着地板。
警方還沒來,兩名醫師主動過去,一左一右抓着她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聽說楚心琪之前輸入了一些藥液,吳院長親自打電話叫了一名醫生過來,當場采集楚心琪的血液去化驗。
那瓶藥,莫翎白沒給他們,只讓他們用針管取了一點點。這是最直接的證據,他沒傻到把證據交給這些人。
而化驗的結果,讓所有的人都震驚和憤怒。
那瓶藥中确實被加入了某種能要人性命的禁藥!
也好在莫翎白發現及時,加上禁藥被液體稀釋,輸入楚心琪身體的那點體液起不到傷害作用。
但這樣一個結果,代表什麽,只要智商無障礙,都懂的。
吳院長氣得當場大怒,并立即讓人通知各科室醫生開會。
這樣的事已經不能說是意外了,說是蓄意殺人都不為過。
而這樣的事若是傳出去,對他們市人民醫院會造成怎樣的影響,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