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蔣靜成正在回複韓京陽的信息，他下午又是電話又是短信, 催他按時出門, 別遲到。昨天他就打電話問了自己出門的時間, 他剛在手機上打了一句, 你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信息還沒發出去, 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叫他。

擡頭的時候, 就看見面前的姑娘。

白、瘦、美, 俏生生地站在那裏。

周圍都是羨慕的眼神，這樣的姑娘站在所有人面前，單單只喊了一個人的名字, 能不叫人嫉妒。

蔣靜成手裏握着的手機，一直震動。

言喻安靜地站在原地，就那麽看着他。

還是旁邊的謝铮正準備伸手抵他一下呢, 蔣靜成已經越過前面的人, 徑直走到她面前，垂着眼看她：“你怎麽來了？”

嘿, 這話問的, 站在他身後的一幫圍觀群衆, 心底都狠狠地罵了一句。

結果言喻還真乖乖點頭, 輕聲說：“正好路過啊, 結果你就出來了。你說巧不巧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帶着笑，有種軟軟的味道。

蔣靜成依舊微垂眼, 單手插在褲兜裏，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身後的圍觀群衆們看得都快着急死了，這一群裏也算是軍中精英，不過遇到這場景，一個個登時還跟毛頭小子一樣，就想着怎麽起哄。

至于蔣靜成心底，早已經嗤笑了起來。

巧個屁。

韓京陽電話微信，不停地催他，原來是等在這兒呢。

謝铮正好就站在他身後，見蔣靜成不說話，還以為他是故意冷淡人家姑娘。他趕緊抵了下他，笑道：“小成，也不給咱們介紹介紹這位啊，我怎麽瞧着這麽眼熟呢。”

他是真瞧着眼熟，總覺得是在哪兒見過。

雖說他比不上蔣靜成在特種大隊，可他這眼神和記憶能力也不差。

“謝班長，你看哪個美女不眼熟啊，前兩天你不是在一食堂看見人家女教員，說像你遠方表妹，”旁邊一個人顯然和謝铮關系好，故意笑話他。

謝铮這老臉一紅，正色道：“別鬧，我說真的呢。”

蔣靜成皺眉，剛準備說話，結果謝铮叫了一聲，指着言喻就激動地說：“你是言言吧，小言言。”

謝铮是真激動啊，又朝蔣靜成瞅了一眼，心想，你丫還裝什麽呢。

“言言，你回國了啊，什麽時候回來的，”謝铮挺熱情地問道，其實吧，他和言喻不算熟，就是蔣靜成的錢夾裏頭，放着一張照片，留着長發的小姑娘，看起來乖巧又漂亮。

剛進學校那會兒，他錢夾就被他們幾個室友看到了。

衆人眼睛都看直了，實在這小姑娘太好看了，留着柔軟的長直發，眉眼柔和，氣質文雅清淡，就是那種一看就有種初戀的味道。

結果問蔣靜成，他非說是一個大院裏的妹妹。

後來小姑娘高考之後，還來學校看他，幾個人翻牆出去，非要跟着蔣靜成。

回來之後，一群大男人雖然被關了緊閉，寫了檢讨，可是還天天在宿舍裏嗷嗷叫着，也要找個女朋友。

言喻看了一眼蔣靜成，見他眉頭皺成川字，嘴角翹起。

她問：“你們這是要出去嗎？”

蔣靜成點頭：“去吃飯。”

言喻點頭，手指搭在背着的鏈條包上，不緊不慢地說：“那要不我先回去，我們下次再一起吃飯吧。”

她說的幹脆。

謝铮趕緊說：“別呀，這也快六點了，要是不介意，你正好跟我們一起去吃吧。”

言喻不說話，一雙眼睛淡淡地看着蔣靜成，等着他做決定。

可是他遲遲不開口，言喻心底還是有些失望。好在如今她性子不比以前，臉上沒表現出來，只是點頭說：“算了，你們聚會，我就……”

“一起吧，”誰知還沒等她說完，蔣靜成已經開口。

一衆人見蔣靜成說話，也算是松了一口氣。畢竟大家總是喜歡和漂亮姑娘多待待，即便沒什麽歪心思，飽飽眼福啊。

雖然大部分人都是外地來的，不過有幾個是北京附近的，所以是開着車過來的。

這會兒正好幾輛車開過去，于是所有人都默契地分好車子，只剩下蔣靜成。

謝铮作為班長，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他輕咳了一聲，說道：“正好咱們車子位置不夠，小成你把你車鑰匙給我，你坐言言的車吧。”

蔣靜成皺眉，結果最後還是這麽定下來了。

謝铮拿了他的車鑰匙，趕緊帶着人走了。一群人散地那叫一個快，各個都是頭也不回地。

言喻看着這群人，雖然他們此刻都穿着尋常衣服，并沒有穿着那身象征他們身份的松枝綠軍裝，可是一個個卻依舊是最可愛的人。

“走吧，”蔣靜成一手插在褲兜，就往前走。

言喻轉身跟上，兩人往她車子那邊走，結果剛走了兩步，居然有個玩着滑板的少年，咻地一下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要不是言喻反應地快，避開了一下，真的要被這少年撞倒。

結果那滑板少年還特別嚣張，不僅沒停下來，居然還回頭沖着他們嚣張一笑。

蔣靜成将言喻扶穩，冷笑一聲，拔腿就追了上去。少年一看，吓得趕緊往前滑，結果還是沒幾下就被蔣靜成追上，他一手拎着少年的衣裳，就把他扯下來了。

“叔叔，叔叔，別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小少年其實也才十五六歲，就是貪玩了點。

不過蔣靜成嚴肅的時候，實在叫人生畏，小少年被他吓破膽子了。還是言喻走過去後，小家夥哭喪者臉喊道：“姐姐，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想撞你的，你讓這個小叔叔放過去吧。”

結果蔣靜成冷嗤一聲，少年驚懼地看着他。

“她是姐姐，我就是叔叔？”

小少年：“……”

言喻：“……”好吧，原來男人也介意這種事情。

小家夥是個乖張的，立即雙手合十，讨好地說：“哥哥，你放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在大街上玩滑板，還敢這麽橫沖直撞，你不想活命，別人還沒活夠呢，”蔣靜成神色嚴肅地看着他。

小少年嘴上說下次不敢，可言喻都看出來，這孩子就是說說而已。

蔣靜成倒是松開拽着他衣裳的脖子，突然指着十字路口的方向說：“去年新聞上就有個人在街上玩滑板，被車撞了，你知道他最後的死相嗎？”

然後作為人民解放軍的蔣叔叔，極盡詳細地描述了那個場面，別說把這小少年吓得臉色發白，就連言喻都聽得直皺眉。

“哥哥，你放心吧，我以後再也不敢在路上滑了。”

這會是真聽進去了。

蔣靜成這才揮揮手，放他走了。待他轉頭看見言喻，見她臉色不太好看，先是皺眉，随後突然輕嗤一聲，低聲說：“真相信了？”

言喻微愣。

見她不說話，蔣靜成倒是安靜了下，以為她是真被吓住了。于是兩人站着，誰也不說話，直到言喻擡頭斂起臉上的神色，“咱們走吧，別讓你戰友他們等着急了。”

言喻轉身準備上車，可是剛回頭，手腕突然被身邊的人抓住。

他低沉地聲音問：“真被吓住了？”

剛才他為了吓唬那少年，所以說地特別詳細，一般人聽了都會感到不适。

“別怕，”他的聲音難得溫和，溫厚的手掌那麽握着她的腕子，有種厚實的依靠，他低笑一聲：“其實，我是吓唬他的。”

言喻點頭，配合地說：“我知道。”

結果，他正準備松手呢，言喻握着他的手，盯着他：“我還是覺得有點兒怕。”

他剛一挑眉，可是看見她臉上蒼白還未褪盡，濕漉漉的眸子，瞧着特別楚楚。

于是他只好牽着她，把人帶上了車。他開了副駕駛的門，讓她坐上去。等坐了車內，他才發現這車比他自己的越野底盤低太多。

兩人都挺安靜的，蔣靜成開車看着路，言喻看着他。

即便什麽話都不說，都覺得滿足。

車子在停車場停下的時候，言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蔣靜成瞥了她一眼，挺淡然地問：“嘆什麽氣？”

“這條路太短了。”

蔣靜成直勾勾地盯着，看地言喻一愣。

“你再撩我試試？”

謝铮看着他們過來，站在門口直樂呵，蔣靜成見他這模樣，就不想搭理。結果他還蹬鼻子上臉了，直接撞了下蔣靜成的肩膀，特別故意地問：“怎麽那麽晚啊？”

蔣靜成冷眼看他，謝铮見言喻就站在一旁，也不好多說什麽。

等進了包廂，就見裏面有個特別大的圓桌，其他人都已經坐好，一見他們進來，也是笑着招呼他們趕緊坐下。

這裏的包廂要提前預約，菜色是典型的北方菜。

因為之前韓京陽都安排好了，這些菜大家都沒在意，真正叫他們喜歡的，就是桌子上擺着的茅臺。

“怎麽上的是茅臺啊，”謝铮小聲地說了句，之前也說好了，聚會的錢走班費裏出。

雖說他們這就是個短期班，不過班長和班費都有，弄得還挺正式的。

蔣靜成：“沒事，這酒店是我朋友的，所有東西都會打折的。”

在座的都是爽快的人，既然這麽說了，大家幹脆就喝了起來。好在大家也都不是嗜酒的人，知道今天還要回學校，喝起來心裏有數。

一幫人都是各自部隊裏的精英，就算這會兒聊天也說的都是隊裏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誰提起了全軍大比武的事情，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場就比試兩下。其實他們都是指揮官，可是當兵的嘛，那個不是一身血性，誰都不服自己比別人差吧。

言喻話不多，就是安靜地聽着。

可是她神色認真，一副聽地津津有味的模樣。

謝铮還怕她覺得無趣，笑着問她：“言言，咱們一直說這些，你不會覺得無聊吧？”

言喻搖頭，她想聽啊，因為這也是蔣靜成的生活。

她轉頭看着身邊坐着的男人，見他不說話，手指間夾着一根煙，也不點燃，就是一直在把玩。她托着腮，輕笑着問：“他們都很厲害啊，要不說說你？”

其實她最想知道的是他。

蔣靜成擡頭，瞥了她一眼，又垂着眸子。

就在言喻以為他不會說話時，突然他手指間的動作停住。

“他們，”他緩緩擡起頭，掃了一圈，聲音微淡：“一個都不是我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