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愛相殺·葉湑

“不接。”葉湑挪遠了些。

君匪輕笑出聲,專門往他那邊跳去,心想人到跟前,看你這個小傲嬌接不接。

燦若星辰的女子直直朝懷裏撲來,葉湑愣了愣,微微斂眸,又挪了一步。

“哎呦......”君匪猝不及防,狠狠摔在地上,好在積雪夠厚,她一時氣急,捏了個雪團就往那芝蘭玉樹的男子背後砸去。

“君匪,別鬧了。”葉湑隐忍道,他撣開身上的碎雪,朝她伸手。

“起來,地上涼。”

“噫……你的手好冰,不會凍出毛病了吧?”君匪下意識握緊了些,卻被葉湑慌亂地掙脫開。

“我沒事。”他壓抑着心底的異樣,轉身去收拾君匪扔的“爛攤子”。

“等等!我自己來。”君匪張開雙手把糕點之類的“玄機門違禁品”統統圈在懷裏,護犢子般望着僵着那裏的男子。

倏爾,葉湑淺淺一笑,不動聲色地從她手裏拿過大部分油紙包,默默提着往回走。

“……”

君匪望着那風光霁月的人兒,你別打小報告這種話實在有些,難以啓齒。

“你放心,我會視而不見的。”

清泠的聲音破雪而來,君匪愣了愣,脫口而出問道:“葉師兄,那往你家大殿走幹嗎?”既然都視而不見了,接下來不是應該讓我把東西悄悄送回自己的弟子房嗎?

遠處,葉湑的腳步頓了頓,聲音極輕極淺道:“反正你以後......”

“以後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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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

寥寥三字散在雪天裏,君匪徹底一頭霧水。

夜窗,風雪,一青燈。

葉湑挑好燈芯,把東西擱置在殿內後,一回頭就望見窩在火爐旁,捧着零嘴“醉生夢死”的君匪。

“給我。”

“葉師兄,我什麽都聽你的,這個……”君匪舔了舔唇角,搖頭道:“不行。”

“甚好。”君匪見他抛下這句後扭頭就走,不以為然地咂咂嘴。

不一會兒,室內好似萦繞着一股溫熱的香氣,君匪吸了吸鼻子湊到葉湑跟前,兩眼放光道:“葉師兄,吃飯呢?”

男子頭也不擡,夾起一顆燙得翠綠的青菜送入口中,優雅得好似要入畫,君匪卻看得急了眼。

“葉師兄,好吃嗎?”

“……”

良久,在君匪怨念的眼神下,葉湑愣是安穩如山地用膳完畢,頗為閑适地說道:“食不言,寝不語,你有什麽事嗎?”

“沒有?沒有,沒有!”君匪撐着垮掉的一張苦臉,言不由衷道。

“沒有嗎?你看那裏。”葉湑指了指抄書的桌案,君匪順着望過去,那上面赫然多了一個紅木食盒。

“葉湑……”君匪低聲輕喚,男子有些莫名,正欲開口詢問,嘴裏突然被塞入一塊甜膩的糕點。

“禮尚往來啊,葉師兄。”君匪笑意盈盈,理直氣壯地掀開食盒,清淡的陽春面還冒着袅袅熱氣,她的目光卻被放在一旁的鮮紅色果子定格住了。

飽滿透亮的大紅柿子還餘留着果香,和她在路上摘的冰疙瘩相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葉師兄,你似乎……很懂得讨女孩子歡心啊!”君匪戲谑道。

“還好。”葉湑取了一沓醫書,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淺淺回應。

一室寂靜,只有書卷翻頁的聲音和偶爾的研墨聲,葉湑再擡頭時,君匪的左側已摞起了厚厚一打宣紙,他放下書望着那道背影,女子的肩膀似啜泣般微微聳動,葉湑隐隐擔憂,他走近,只一眼,如水的面容就黑得堪比夜色。

“哈哈哈,葉湑,你看我畫得像不像你。”君匪憋着的笑意在看見本尊時,徹底傾瀉而出。

雪白的宣紙上,比例失調的小人冷着臉,近乎刻板的正經被畫出了十分十,君匪滿意地扔了筆,問道:“葉師兄,你有什麽事嗎?”

“沒…事。”葉湑原本那句別哭,我幫你抄生生被堵在肚子裏,他冷着臉,正要推門而出,卻被衣裳清寒的少年抱了個滿懷。

“師兄啊,小爺我活着回來了。”

踏雪而來的許眠一下就被人推開,葉湑關上門,心想自己是走不開了,一個就夠頭疼的,兩個一起,差不多就能上房揭瓦了。

“小師弟啊,還抄什麽抄,師兄幫你。”許眠越過葉湑,笑得一臉狡黠。

“許師兄,那老學究你都能搞定,真是厲害了。”君匪肅然起敬。

“那是,師兄出品,必屬精品,放倒他不就是一點迷藥的事嘛。”許眠把未用完的藥扔還給了葉湑,又從懷裏掏出兩樣東西,神秘兮兮對君匪道:“小師弟,我們幹大事吧!”

“許眠,別賣關子了,天色已晚,明日還有箭術課。”葉湑扶額,無奈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師弟,這罰抄神器我一般不輕易示人的,你可不要辜負師兄我啊!”許眠一臉嚴肅,君匪只好忍着笑聽他道來。

“瞧,這是拓寫紙,還有......這個就厲害了,是我的獨門秘法——三筆連川。”

“川什麽川啊,不就一次能抄三行呗!”君匪不遺餘力地拆臺。

“沒錯,是不是前無古人?”許眠擡起下巴,笑得春風得意。

“是是是。”可惜後有來者,君匪不忍心打擊在罰抄一事上頗有研究的少年,索性認認真真抄起書來,倒真快了不少。

臨近寅時,她才擱筆完工,此時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留宿在此又不合适,正為難之際,雪衣男子合上了書,雲淡風輕道:“在床上休息吧。”

“師兄,你說什麽!”窩在軟塌上的許眠一下就彈了起來,痛心疾首地指着葉湑。

“師兄,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小師弟了,你那床不是不許別人睡,那天還踢我來着,你忘了?”

“沒忘,因人而異。”葉湑順勢在軟塌上躺下,淡淡道。

許眠氣得咬牙,到底念着葉湑的身體狀況,沒有撒潑推搡他,老老實實又打起了地鋪。

“許眠,熄燈。”葉湑又悄無聲息地補了一刀。

少年摔開被子,緊咬着下唇,心裏默念,小爺不和你這個大寫的雙标計較,連續幾遍才吹了燈入睡。

第二日一早,硌得失眠的許少爺換了身爽利的練功服,頂着醒目的熊貓眼,又人模狗樣地去修箭術課了。

“師兄,為什麽不讓我把小師弟叫醒?”許眠望着一旁擦弓拭箭的男子問道。

“箭術課以精力充沛,注意力集中為首要,你說為什麽?”

“也是,能多睡一會是一會,師兄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善解人意了?”許眠圍着葉湑走了一圈,摸着下巴疑惑道。

“還好。”葉湑略略點頭,不再言語。

“我說,師兄你不會是喜歡上了和你肯定有什麽淵源的小師弟吧,你放心,我不會因此嫌棄你的。”許眠拍着心口保證。

“沒有。”葉湑顧自往校場走去。

“那師兄喜歡誰,莫非是君清,和蕭師兄品味一致?”許眠攔着他的去路,瞥了瞥校場內指導君清搭弓拉箭的蕭逸,愈發來了興趣。

“許眠,我不喜歡男子。”葉湑皺眉道。

“那我不問這個了,對了師兄,你說下一個來的會是誰,是向來提前一刻到場的夫子?還是從不遲到的影六,還是咱們的小師弟呢?”許眠輕笑道,眸裏閃過一抹狡黠。

“是你的小師弟。”葉湑說得淡然,身後的許眠卻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他朝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大喊道:

“師兄,你說的是誰,就說明你心裏最想誰!”

他話音剛落,山腳下竟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來人腳步飄忽,一副死活沒睡醒的模樣,不是君匪又是誰。

未過多時,一群人陸陸續續進了校場,衆弟子握弓引箭,瞄準靶心躍躍欲試,唯獨兩人畫風清奇。

一是葉湑,竟負手立于一旁,未碰弓箭,另一個自然是君匪,她抱着弓箭昏昏欲睡,絲毫沒有意識到一束帶着冷意的視線在身上梭巡。

“唰……”

隐有破竹之勢的箭頭劃空射出,直直朝着君匪的面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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