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立地成魔·君沅

偷偷用許眠的信鴿送出僞造信後,君匪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笠日一早,為了不引起原主師傅許眠的懷疑,她掙紮着從被窩裏爬起來,猛灌了幾口水,換上黑色的練功服,繞着玄都山曲折的山路晨練起來。至于為什麽原主常穿黑色?大概因為黑色顯瘦且耐髒呀,君匪想,也可能是好辨認。

清晨的空氣沁人心脾,君匪跑了幾步,心思就不在這上面了,她一邊欣賞着沿途的景致,一邊吐納生息,心底的煩悶一掃而空。

哼着小曲兒,她折了根鮮嫩的青草,放在嘴邊嚼着解饞,甜滋滋的,她忍不住眯着眼,這一眯,遠處就看得更清楚了。

山門前,七八個女弟子花枝招展,搔首弄姿,就差把眼珠子貼在從青石臺階慢慢走下的少年身上,君匪定睛一看,那傲得很,一米之內不能近身的藍孔雀不就是君沅那個小子嘛。

她扔了草根,嘿嘿笑一聲,下山,看來是收到信了嘛。

君匪懶洋洋地邁着小步往山門裏跑,只見君沅抿着唇,根本不理那些女弟子,臉上也沒有在她看來賤兮兮的笑容,真是奇了怪了,她顧自往前跑了幾步,卻突然被一道好聽的聲音叫住:“小胖,早上好啊!”

君沅望着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喊道,他如玉的臉上漾起笑容,似乎還帶着幾分慶幸,看得那些女弟子捂着嘴,都是一臉嬌羞。

“早上好,師侄兒。”君匪漫不經心地應聲,君沅走到她身前,一米之距,不知想到什麽,又靠近了一點點,“加油啊,小胖。”

他伸出手掌,躍躍欲試,似乎想要擊掌鼓勵,君匪這才反應過來,他稍微的靠近,是嫌棄她手短。想了想,她偏過頭,換個方向接着跑,卻沒想到身後的少年來了勁,一路小跑跟着,修長的手伸得直直的,似乎擊不到掌不罷休。

君匪的額頭上已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伸出手,想把這讨厭鬼打發了,然而,那只一直舉着的手突然伸了回去,“哈哈,再見。”

君沅賤兮兮地笑了笑,在她錯愕的眸光中走遠了,君匪晃晃頭,遠處再次傳來少年清澈的聲線:“小胖,好好跑,我下山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君匪氣得腳步一停,狠狠盯着那道讨人厭的清瘦背影,捏了捏肉嘟嘟的拳頭,“哼,一會有的你哭的。”她轉身趕往首席弟子大殿,清亮的眸子裏燃起一簇簇小火苗。

推開庭院的木門,君匪沒有直接入室內,而是先跳進門口的蓮花池,在淤泥裏笨拙地打了幾個滾,這才用髒兮兮的小胖手推開了殿門,“果然,纖塵不染。”

她感慨一聲,君沅沒有辜負她的猜測,果然,是個死潔癖。

在竹地板上躺好,君匪翻了個身,歡快地蹭來蹭去,她想,報複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他的致命弱點,然後狠狠摧毀,如果對方還是個潔癖的話,那就更好辦了。

因着原主身形寬大,君匪很容易就把地板全部蹭了一個遍,站起身,她滿意地望着狼藉的地面,拍拍手,打算回去洗個澡喝口茶歇歇,再過來看那小子的笑話。

走出殿門,她想了想,用粘着泥的手指在門扉上留了一句話。

“永遠,不要嘲弄一個胖子。”

擡頭望,晴空當照,君匪揚起燦爛的笑容,光明正大地往回走,她就沒打算不承認,想想吧,讓君沅知道是她,還礙着輩分不能把她怎麽樣,更爽快!

不服,憋着吧。

心情愉悅地洗了個澡,君匪泡了壺靈茶,坐在搖椅上,惬意地望着山下的風光,許眠的殿建在玄都山最高處,一來是最為僻靜,二來是能盡覽山中景觀。

晚霞将至時,少年踏着夕陽走近,他的手上拿着一方徽墨,還有一油紙包糕點,“小胖,師祖呢?”

“給我就好了,你回吧。”君匪收好他放在石桌上的徽墨,擺擺手,趕人。君沅的心突然滑過不好的預感,他轉身就往殿內趕。

君匪不緊不慢地跟着,推開院門,只看到一個僵硬的背影,少年提起手,卻又無數次放下,她認真瞧着君沅的倒黴模樣,卻發現那只手,似在隐隐顫抖。

這麽嚴重?潔癖晚期?

她這樣想着,前面突然響起一道隐忍的,低沉的聲音,連帶着幹淨的聲線都染上壓抑的味道,“小胖,我從未嘲弄過你,你只是在我眼中,和別人不一樣。”

“什麽意思?”君匪根本不明白少年的這番話。

“沒什麽。”君沅放下手中的糕點,竟近得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那雙淺淡的眸子裏空無一物,空洞得讓人心慌,君匪愣在原地,不知說什麽好,報複,原來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痛快。

這種憤怒下的産物,無非是對自己無能的肯定,她若真想漂亮的還擊,就應該瘦下來,用事實證明,而不是逞一時之氣。

“你站住!”君匪沒有回頭,聽着門口的腳步聲頓了頓,接着道:“我會...承擔後果。”

一場鬧劇落幕,君匪腰酸背痛地從首席弟子殿回去,一路上,有弟子竊竊私語,依稀是關于君沅的,“你看見沒,剛剛那小子走過去目中無人的樣子?”

“就是啊,不過是個克得父母橫死的煞星,傲什麽傲。”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聽師傅說,他生人勿近的怪異可不只是高傲那麽簡單,好像是因為他身體上的缺陷。”

“缺陷,莫不是潔癖?”

“不清楚,只怕沒那麽簡單。”

“實在想不通啊,就這種人,怎麽會有那麽多小師妹喜歡。”

“你難道沒聽說,同屆男弟子對他的評價嗎?”

“什麽?”

議論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這裏,君匪擡起頭,正好望見找不到一絲褶皺的冰藍色弟子服,和那些七嘴八舌的男弟子們太不一樣。

“滾。”君沅輕笑着,語氣卻卸下僞裝,真真正正寒到骨子裏。

男弟子們蜂擁而散,君匪望着明明難過的要死,臉上卻固執漾着笑容的少年,輕聲開口,“你不必在意...”

“君沅是一顆黑心蘋果。”君沅冷靜地望着她的眼睛,“他們是想這樣說。”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欺負你的是我,我的不好,也只能是我親口告訴你。”君沅仍舊笑着,淺色的眸子裏邪氣四溢,那是他最後一道防線...守着心底秘密的防線。

什麽是黑心蘋果?外表有多光鮮亮麗,內裏就有多腐爛發臭。

等君匪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時,她已經再也找不到君沅。

*******

不打算再争鋒相對的君匪靜下心來,一心投入減肥大業。

整整半個月,她把自己困在禁制中,沒有出過偏殿一步,餓了就拼命修煉,實在捱不住就喝點水。君匪從來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也因着這份堅忍,僅半個月身體就有了不少變化,修煉的速度一日日遞進,體重也在随之減輕。

推開殿門,光線刺得眼睛有些發暈,她下意識伸手去擋,這才留意到,原本肉嘟嘟的手掌變薄了,指尖不至于纖細,但手指間的縫隙明顯變寬了。

走至庭院中的一池清泉旁,她咧嘴一笑,看着水面上臉小了一圈的女孩也回以一笑,這才确認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瘦了。

倒影中,還是稍顯圓潤的一張臉,五官卻凸顯出來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笑眼眉彎彎,原本塌下的鼻梁也挺立出了山根,精致小巧的唇,微翹的鼻頭,配着過分的白皙,好看極了。

她捏了捏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漾起燦爛的微笑,果然,胖子都是潛力股。唯一遺憾的是,身材的變化沒有臉蛋的變化那麽明顯,不夠纖細,有些微胖。君匪不甚在意,對她而言,行動變得靈巧,不累贅就已足夠。

換了水綠色的春裳,君匪把寬松的袖口褲腳收緊,打算下山采辦,想到下山,她突然就憶起被她用僞造信騙下山買徽墨的少年,許久不見,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走出山門的時候,君匪的眼睛突然一亮,從山下臺階慢慢走來,冰藍色弟子服熨貼得一絲不茍的身影,不正是君沅嗎?

說曹操,曹操到。

她激動地揮舞着胳膊,遠遠就朝少年打招呼,直到他看也不看一眼,從身邊一米之外走過,君匪才失落地放下手,朝着那道孤傲的背影喊道,“...君師侄?”

少年的腳步猛地頓了頓,他不可置信地回頭,仔細回味辨別着那道聲音,試探地喚道:“小胖?”似不确定,他盯着女子的身形,仔仔細細打量了半天,漂亮的眼睛裏有些失落。

這樣偏胖的身材,玄機門女弟子裏一抓一大把,怎麽可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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