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節，是鄧元老的語文課

才剛上了十分鐘的課，全班就倒了一大片。

而陳裏夏是從早讀課開始，就一直趴在桌上睡覺。

鄧元老站在講臺上，掃了一眼底下的人，前排的同學撐着腦袋無精打采，後排也早已淪陷。

他想了想，突然大聲宣布，“把那些睡覺的人都叫醒。今天我來抽查背書的情況。”

“還是老規矩，沒有背出來的人，每篇課文抄十遍。”

那些還趴在桌上私會周公的人被旁邊的人叫醒，聽見這個噩耗時都瞬間清醒，匆匆忙忙地拿出自己的書準備臨時抱佛腳。

“老師，能不能給五分鐘讓我們再看一遍？”有人請求。

鄧元老看了一眼手表，點頭答應。

陳裏夏被姚歆猛地推醒，兩眼無神，問她，“怎麽了？”

“趕緊的，元老要抽查背書。”

姚歆急急忙忙抽出自己的古詩詞小冊子，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啊。

陳裏夏依然還是蔫頭耷腦的樣子，剛想趴桌上接着睡，就聽見鄧元老說要開始的聲音。

“好了，都把書給我合上。”

鄧元老拿着班級花名冊走下講臺，念出第一個幸運兒的名字。

“陳裏夏。”

所有人本來都還憋着一口氣，一聽不是自己的名字頓時松了口氣。

許朝陽坐在後邊偷笑，“陳裏夏這中獎率還不是一般的高啊。”

陳裏夏也很無語。

只要是點名回答問題，第一個站起來的總是她。

她緩緩站起來，渾身乏力。

鄧元老走到她位置旁邊，對她說，“你把《陳情表》背一遍吧。”

陳裏夏本來還是有些懵，腦子這才有些清醒，倒吸了一口冷氣。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李密的《陳情表》，一共四段，581個字。她剛好昨天就只背了第一段，而且背得還不太流利。

她的腦海裏努力回憶自己背過的零碎片段，結結巴巴地把第一段背了下來，結果到了第二段就露出了馬腳。

鄧元老實在聽不下去了，說，“你坐下吧。十遍《陳情表》，明天晚自習給我。給你幾天的時間趕緊背完，下星期一上課我還會再來抽查你。”

接着，就點了別人起來背書。

鈴聲一響，鄧元老走出教室。

陳裏夏又開始趴在桌上睡覺。

睡了幾分鐘，爬起來問姚歆，“教室裏是不是有人開窗戶了？我怎麽覺得我後背涼飕飕的？”

姚歆環視教室一周，這天兒北風肆虐，氣溫低得可怕，連平常一直敞開的後門都給關了，誰還敢開着窗戶找罵。

“沒啊。都關着呢。怎麽了？”

一向神經粗條的姚歆這才發現陳裏夏有些不對勁，平常睡完早讀課就會精神抖擻的陳裏夏現在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軟綿綿的。

梁亦澤本來在算題，聽她們倆的對話，便叫了一聲，“陳裏夏。”

陳裏夏轉頭看他，聲音有些沙啞，“嗯？”

梁亦澤看到眼前人雙頰發紅，嘴唇幹裂。

一旁的周遠安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說，“姚歆，你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姚歆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說，“還真有點燙。”

“裏夏，你發燒了。要不你請個假去校醫務室看看吧。”

她皺眉，回答，“不用，又不嚴重。我再睡一覺就好了。”

天一冷，感冒的幾率就增加。

平常下了課就活力四射的陳裏夏生病了。

發燒症狀之一就是畏寒。

陳裏夏聳着兩肩，雙手緊緊抱臂，發燙的臉緊緊貼着冰冷的課桌。

早上出門走得急，就随便穿了一件牛仔衣就出門了。外面再套上一件單薄的冬季校服。

說是冬季校服，其實就是薄薄的兩層布。學校規定一年四季都得穿校服。很多人怕冷，就只能在校服裏邊穿上羽絨服或者大棉襖，把自己裹成球再出門。

梁亦澤見狀，脫下他的藍色校服，然後直接給她披上。

陳裏夏本來涼飕飕的後背突然被溫暖包圍。

她疑惑地擡起頭，發現身上蓋着一件校服，誰的校服？還是藍色的？

身後響起梁亦澤慵懶的聲音，“你冷就把我的校服給套上。”

陳裏夏聞聲轉頭，梁亦澤只穿着一件厚厚的高領毛衣坐在那。這麽冷的天，校服雖然不能禦寒，但是至少能擋風。

她急忙将身上的藍色校服遞給他，說，“我不用。我裏面穿了厚毛衣。你穿得太少了。”

他笑，沒有接，“我不冷。”

姚歆也在一旁附和，幫她把衣服披上，“給你穿你就穿着。他每天打籃球，身體比你好着呢。”

在對方堅持下，她套上梁亦澤寬松肥大的校服，心裏突然有些樂。

許朝陽剛從外面回來，見到這一幕就開始咋咋呼呼。

“陳裏夏，這哪個男生的校服！老實交代！”

周遠安無語，一臉我不認識這智障同桌的樣子。

姚歆給了他一記白眼，在狗仔隊隊長許朝陽散播謠言之前趕緊解釋，“別吵吵。裏夏發燒了，她怕冷。梁亦澤就把他校服借給她穿了。”

許朝陽一下課就跑出去買零食了，所以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陳裏夏生病了？我說她今天怎麽一直趴桌上不動呢。”随後轉頭對梁亦澤說，“還有，你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關心同學了？”

“別廢話。趕緊給她裝熱水去。”

姚歆把陳裏夏的水杯遞給他，讓他去飲水機那兒裝滿熱水。

在姚歆的督促下不停地往肚子裏灌熱水，而且還套着梁亦澤的校服睡了一上午，陳裏夏漫游太空的精神終于找回來一點。

下午自習課。

陳裏夏依然套着後桌的校服，青藍相配，許朝陽還一直笑她這是雌雄同體。

中午她一般都是直接在學校食堂吃，所以也就沒回家添衣服。

本來都在埋頭做題的人，這時卻因為文藝委員李雯的一句話炸開了鍋。

“下個星期一是31號，應學校的號召，每個班都開元旦聯歡會。”

“許朝陽，又到你這朵交際花表現的時候了。”

姚歆調侃，許朝陽除了對學習是漠不關心，其他的事情哪哪都有他。

李雯站在位子上說，“曾老師說一切都讓咱們自己安排。如果有想報節目的同學可以跟我說，唱歌跳舞演奏樂器的都可以。”

“周遠安，你去拉小提琴吧。”姚歆在一旁沖着男朋友挑挑眉，笑說。

周遠安還會拉小提琴這件事着實讓陳裏夏驚訝了一把。

有些男生起哄，“李雯，那你就跳個舞呗。”

“唱歌也行啊。”

李雯臉皮薄，被哄得臉通紅。肖明皓這時候站出來解圍。

“不一定都要節目，我們也設個游戲環節。都說說看，你們知道什麽好玩的游戲。”

報節目的人寥寥無幾，游戲環節卻爆滿。

李雯無奈，一一上門拉節目。

她哭喪着臉問姚歆，“姚歆，你有什麽特長嗎？”

姚歆笑着用手比了比她的長腿，說，“我應該只有腿特長了。”

“......曾老師說不能都是玩游戲，也得有些文藝節目。”

“我真沒有。要不你給周遠安加個小提琴演奏吧。”

“好。那我寫上了啊。裏夏，你呢，你有沒有什麽特長？”

陳裏夏歪頭想了想，說，“畫畫吧。我只會畫畫。”

“畫畫？那到時候你幫我們在後邊黑板上出個板報呗。”

就這樣只會畫畫的陳裏夏被安排去畫黑板報。

許朝陽不負衆望，也給自己報了個唱歌節目。

衆人摩拳擦掌了好幾天，終于等到31號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