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天知道夏衍是怎麽克制住自己的。

林歇昨晚換下的衣服早就被拿去浣洗, 并用火鬥熨幹送了過來, 此刻就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只因林歇看不見,所以才不知道。

于是夏衍便把衣服拿來,想幫着林歇換上。

誰知在讓林歇換回自己的裏衣的時候, 林歇當着夏衍的面就把衣服給脫了,理由倒是說得理直氣壯:“你又不是沒看過。”

然而語氣帶笑, 揚起的唇角挂着滿滿的戲谑,明顯是故意的。

結果就被忍無可忍的夏衍抱到了腿上, 青天白日的宣了一回淫。

偏偏夏衍衣衫端正, 林歇身上什麽都沒穿,對比來看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且夏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動作溫柔到猶如折磨一般,差點沒讓林歇哭着保證下回再也不敢了。

等到一切結束, 夏衍就叫人擡了熱水來,把林歇抱去好好洗了澡。

等洗完澡, 送來後就一直熱着的午飯才終于被端了進來。

林歇這回是真的沒力氣了, 整個人又乖又慫, 十分安分地吃完了飯, 就連最讨厭的藥膳也都咽了下去。

……等等, 藥膳?

林歇咬着筷子, 陷入沉思。

夏衍将筷子撥開,不讓她咬。

林歇乖順地松開筷子,問夏衍:“我在你這的事, 将軍夫人她……”

夏衍:“母親知道了,這府裏的事一般都瞞不過她,讓她知道了也好,能保證此事不會傳出去,就連夏夙和媛媛她們也不會知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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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歇倒是不在意這個,只是問:“那她有沒有……說什麽?”

夏衍看着林歇這副模樣,笑道:“你醒來前,她把我叫去罵了一頓,我就沒見她罵這麽痛快過,估計是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林歇:“啊?”

夏衍:“因為我很少犯錯,又總和她頂嘴,她只是想找個機會教訓我罷了。”

林歇扭了扭腰,嘀咕:“明明是我主動的。”

夏衍注意到林歇的小動作,知道是剛剛的姿勢累着她了,就伸手替她捏了捏:“可在別人看來,就是我将你帶回到府上,關在了自己的屋裏……”

林歇想了想,發現還真是,許是她平日的模樣太過正經淡然,就連夏夙也總覺得是夏衍欺負她,而不是她故意勾着夏衍。

可見平日裏溫柔些也是好的。

到了午後,夏衍也該送林歇回去了。

因夏衍有好好注意,那些暧昧的痕跡都被遮蓋到了衣服下。

就連脖子上的紅痕,也大多都在靠下的位置,用衣領一遮就能遮住。

再替林歇披上鬥篷戴好兜帽,夏衍這才帶着林歇乘坐一輛外形低調的馬車到了侯府附近那條與榕栖閣僅有一牆之隔的小巷子,抱起林歇翻牆進了榕栖閣。

榕栖閣內一個人都沒有。

為了掩藏林歇不在的事實,三葉想法子讓管事把半夏借去別的院裏幹活了,不到天黑回不來。

三葉自己也有事,便出去忙了。

夏衍直接抱着林歇進屋,安置好渾身乏力的林歇,正想與林歇說些什麽臨別之語,就見林歇循着聲音在自己的床上找到了從籃子裏跑出來,後又扒拉着床帳爬到床上的小貓。

林歇抱着小貓和小貓膩膩歪歪,一點都沒有要和夏衍依依惜別的意思。

夏衍站在一旁默然了許久,突然覺得自己恐怕是送錯了禮物。

……

冬至過後沒多久,陛下下旨,将鎮遠軍派遣去了南境。

林歇在那之前,就把自己從長公主那裏弄來的關于南境的情報交給了夏衍。

只是她也叮囑夏衍,告訴他這些情報是從靖國公那裏拿來的,然而鎮遠軍被派遣南境多半也與靖國公有關,靖國公此人看着低調不顯,實則陰詭狡詐,這份情報很大可能真假參半,看過後心裏有數就行,不可盡信。

鎮遠軍被突然召回,又被派遣南夏一事居然與靖國公有關,這是夏衍沒想到的。

畢竟作為驸馬,能像他爹這般繼續建功立業的實為少數。

靖國公在世人眼中就是頭頂國公之名,但并無實權,看起來只能混日子的那種驸馬,若非他的妻子是女官之首,恐怕也不會有多少人記得他。

被林歇提醒後,夏衍自然會注意,甚至他還想到:“若能尋出情報中與現實有出入的地方,說不定也能推測出靖國公想辦法将鎮遠軍調去南夏,到底是為了什麽。”

林歇一愣,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她從來沒在意過靖國公的計劃進行到了哪一步,如今這般小心,也是怕鎮遠軍被坑,倒還真沒想過去在意靖國公這麽做的目的。

是為了調開鎮遠軍這支武力,好準備在皇城裏起事?

他已經準備好了嗎?

可惜林歇并無參與靖國公的謀劃,所以她知道的也不多,不能完全确定靖國公此刻的這一步棋,究竟是什麽用意。

冬季的大雪一場接着一場,上朝的官員是沒法選的,書院的學子們就沒這麽辛苦了,待守城軍專門撥出人來清掃道路積雪,書院才恢複課程。

原定的書院大考與年末大比也沒什麽意外地延期了幾日,倒也算是每年的慣例。

只是夏衍不得不因大考與大比留在了書院中。

大考不用說,即便是學識再好,考試前也是要了解了解書院的學習進度的,至于年末大比……

夏衍向來是各書院年末大比的熱門選手,便是他不願參與,書院的院長也會為了書院的榮譽與他各種約談,談到他去為止。

今年也不例外,夏衍索性放棄了掙紮直接報名,也能為自己和書院彼此節省一點時間。

敲定了近一個月都會去書院的日程,不用去軍營的夏衍便也如約夜訪起了林歇的榕栖閣。倒也不會真的毫無節制夜夜笙歌,夏衍顧忌林歇的身子,所以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相擁而眠,只在少數時候,兩人才會如同偷情一般,壓低了聲音在林歇屋裏肆意糾纏。

大考的日子悄然而至,連續考了三日之後,第三日下午,伴随着書院的鐘聲響起,緊張備考的學子們瞬間就瘋了。

無論東苑西苑,一個個都如脫缰的野馬,四處亂跑胡亂尖叫,亦或拉着身邊的人說個不停,但那都算好的,還有些直接跑到了課室外團起雪球打了起來,甚至還敢把雪球扔進課室,更有的扔到了先生身上,最後自然是被先生好一頓訓斥。

可等被訓斥完了,該怎麽瘋還是怎麽瘋。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可以專心年末大比了,年末大比是允許書院外的人來觀看的,本質上更偏重娛樂,且大比上的各項排名涉及各書院榮譽,各書院學子便是不參加的,也會因此興奮狂熱。

今年的年末大比場地定在了致遠書院。

不過因為下雪,場地布置受到了阻礙,因而又推遲了幾日。

大比上除開一些偏門的項目,主要就是文試、武試兩大項,囊括其中的小項目有林林總總幾十項。

文試中的筆試不接受書院外的人圍觀,口試則會邀請知名的大儒前來出題,并對外開放坐席,讓人前來觀看臺上學子們的你來我往唇槍舌劍。

武試就熱鬧了——

光騎個馬就有比速度、比姿态舞步、比人馬配合多個項目,射箭就要簡單些,單人或多人,在不同的場地裏,射定靶,射動靶,還有射奔跑中的動物身上挂着的東西,并有不能傷到動物這樣苛刻的要求。

更有兩者結合的騎射比試,另外還有一對一摔跤、十對十場景群鬥、亦或簡單粗暴的打擂臺。

但最多人觀看的還是武演。

這是參與人數最多的項目,報名參與的學子有做兵也有做帥的,以各自書院為陣營,模仿戰場交鋒。

按說夏衍最擅長的該是武演,只因他有領兵打仗的經驗,這是任何書院任何學子都望塵莫及的,把他放武演這個項目上簡直就是欺負人。

可偏偏夏衍參加了絕大多數的比試,其中就是沒有武演。

中午在食堂說起這事,林歇很是疑惑:“這是為何?”

夏媛媛說起這個也是無奈:“書院不敢。”

林歇更加不懂了。

聽說書院院長都敢年年跑将軍府約談,只為讓夏衍參與大比,那又為何不敢讓夏衍去參加武演?

林歇扯了扯夏衍的衣袖,想讓夏衍告訴自己原因。

夏衍想了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是夏夙告訴林歇:“因為去年,他差點把院長給吓暈過去了。”

夏衍十二歲就入了軍營,學識由軍中文官教導,之後再沒去過書院,就更別說是參與書院大比的武演了。

直到前年被親爹扔到書院,且聽從書院院長的話,報名參加大比的武演之後他才發現,書院的武演和他平日帶兵打仗是兩回事。

手下臨時組起來的這些人并不是他的兵,他們沒經過歷練,又沒有軍令如山的概念,且都出身高門,哪怕是一腔熱血致力于以武報效國家的學子,也都矜嬌自得地叫人厭煩。

偏偏訓練時間只有一個月,他還不能用軍中的手段去調.教。

夏衍用心訓練過幾次之後,他對自己一手□□出來的兵都變得和藹了,只覺得比起那些各有想法不願聽從命令,他又不能下手去訓的學子,自己賬下的将士們簡直優秀到完美。

為防自己做出什麽不太好的事情,他向書院提出申請表示退出武演,說是就算沒他,書院也未必會輸,因為這本就是未經世事的學子之間的比試,致遠書院的學生不會比其他書院差。

但是書院不聽,還是希望他能繼續參加武演。

夏衍想了想,覺得自己已經浪費了他們半個月的時間了,這個時候退出确實不好,便努力平衡這麽一支“軍隊”,在大比上打了一場又一場精彩的勝仗,最終摘得桂冠。

只是在衆人都因勝利歡呼的時候,只有他如釋重負,逃出生天一般地松了一口氣。

第二年——也就是去年,他不打算參加武演,甚至連大比都不打算參加。

可書院院長還是不聽,天天跑來将軍府,非要夏衍參加。

其他都還好說,武演夏衍是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若是和之前一樣獲勝,第二年院長必會再度要求他參加武演,于是他一勞永逸,在開頭就打了一場叫致遠書院,乃至對戰書院以及觀戰群衆都目瞪口呆的勝仗,并同時給兩所書院的學子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最終,去年的武演,致遠書院打贏了第一場,但也只打了這一場。

還聽說今年春季返回書院的學生比去年少了近百來個,那近百來個學生都是參與過去年武演的,有的一蹶不振棄武從文,并轉了書院,也有的意識到了什麽,直接就瞞着家裏或求着家裏,入伍從軍。

而夏衍在那一場武演上所做的,不過是把戰場上那一套搬了過來,手腕鐵血到幾乎可以說是逼着他們撕碎武演玩笑似的外衣,直面了戰争的殘酷。

那一場雖無人員真實傷亡,但夏衍下令時的冰冷,他們不聽從導致的後果,以及最後打勝仗時毫無欣喜甚至想要痛哭的情緒,光是回想就叫他們膽寒。

夏夙說完還看了看林歇,有那麽一點點擔心林歇會因此覺得夏衍太過分了。

誰知林歇只是笑着對夏衍說了句:“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夏衍一臉平靜,并把林歇偷偷挪開的,某道據說口味比人性還複雜的藥膳靜悄悄夾到了林歇碗裏,說道:“是院長先動的手。”

林歇先是一臉憐愛,點點頭說:“委屈你了委屈你了。”

等吃到碗裏的菜,她立刻就變了臉,在桌下踩了夏衍好幾腳。

就會欺負人眼盲,他委屈個屁!

大比會有七天,負責場地布置的除了致遠書院和其他書院的先生,還有各書院的相關社團。

其中就包括了夏夙的機關社。

也因此,夏夙失去了參加射箭比試的權利,畢竟她是機關社的創建人,就算不經手射箭場地的布置,也容易有提前知道場地布置,以此獲取便利的嫌疑。

林歇本以為夏夙會不開心,畢竟夏夙對射箭的喜愛林歇深有體會。

誰知夏夙并不沮喪,還說就是她自己向書院提出,為了避嫌應該取消她的比試資格。

林歇不懂:“這又是為什麽?”

夏夙搖頭晃腦:“因為啊……”

林歇:“嗯?”

夏夙:“不想在大比上見到不想見的人。”

林歇:“比如?”

“太多了。”夏夙掰着手指頭數:“比如一定會來看君鶴陽比試的康王與康王妃,比如奉太後的命,前來看夏衍與媛媛參加比試的宮中嬷嬷,還有你知道嗎?聽說致遠書院今年的大比和禦書院錯開了,陛下會親自來致遠書院,觀看年末大比。”

林歇一愣:“你說……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林歇:根據我總是掉馬的經驗,我懷疑這是掉馬的前兆,我覺得我該做些什麽(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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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抱緊白家大起、清笙笙、張柒、離殊、25756517五位小天使的地雷!!(每人麽一個,順便送上一碗蠢作者今天自己下廚煮的火鍋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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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要去修改前面的錯字和口口,所以要是看到了更新提示,那絕對不是二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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