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皇帝并不知道未央的來歷。

或者說, 皇帝以為未央與其他長夜軍一樣, 都是從各處撿回來後, 在長夜軍長大的孤兒。

關于這點,無論是長夜軍還是聞風齋,都近乎默契地對皇帝進行了隐瞞。

以至于就算皇帝知道了未央還沒死, 也無法猜到未央此刻在哪,用着什麽樣的身份。

當然他也試過讓長夜軍和聞風齋去找失蹤的未央。

長夜軍不會背主, 奈何他們一開始是真的不知道林歇在哪裏,等他們知道之後, 皇帝又沒再問過他們, 于是他們便都保持了沉默,并無主動向皇帝提起。

而聞風齋由靖國公管轄,他對皇帝可沒有什麽忠誠不二的想法,不過是撒謊罷了, 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麽難的。

當然,他撒謊的理由并不是因為他要幫林歇逃離“未央”這個身份, 而是因為慶陽想要幫助林歇, 所以他才會做出退讓。

不然的話……當然還是讓林歇留在長夜軍最好, 未央這個名字的作用遠在長夜軍之上, 只有未央在, 才能将朝堂的氣氛變得壓抑, 變得讓人無法喘息。

直到有人徹底無法忍受,對那至高的皇權産生懷疑,這天上的風景, 才會開始變換。

也是因此他才會故意把未央挂到高手榜上,反正他都隐瞞了林歇的下落,只是告訴別人未央還活着,好讓那些人繼續緊張起來總可以吧。

只是在慶陽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的時候,他對慶陽撒了謊——慶陽能夠接受他膽大包天的謀劃,卻接受不了他利用親友的行為。

于是他就說是自己嫉妒林歇清閑才會這麽做,因他平日也是這麽不講道理的性子,慶陽輕易便相信了他的鬼話。

不只是她,這個自私到叫人牙癢的理由只怕林歇聽了,也不會懷疑分毫。

“齋主。”

亭臺樓閣之上,身着天青色雲紋白衣的靖國公收回自己姚望遠方的視線,微微側頭看向身旁朝自己低頭行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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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立刻回禀道:“五王失手,鎮遠軍已安全撤離。”

靖國公開口,微冷的語調使得他溫和儒雅的眉眼顯得有些薄情:“夏啓燕呢?”

“重傷,但無礙。”

男人轉身離開看臺,彙報消息之人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将此事詳細禀報——

“七日前,南夏五王率領黑風鐵騎,順利将鎮遠軍引入流瞿河一帶,只是不知為何,鎮遠軍突然改了路線,雖按照齋主您的吩咐,已将附近可用來撤退的路線盡數告知南夏五王,可還是讓鎮遠軍從流瞿河安全撤離。”

靖國公走到一副輿圖前,問道:“走得那條路?”

那人将頭深深低下:“不知。”

“不知?”靖國公回身,終于正眼看了那人一眼,只為那人口中的“不知”二字。

那人的身體開始顫抖,語速極快道:“但從南夏五王那邊傳來消息,鎮遠軍裏突然出現了一批數量極少,但武功不俗的黑衣人。”

“不知路線,數量極少,武功不俗的黑衣人……長夜軍近日可有前往南境的任務?”靖國公問。

“長夜軍近來任務越加繁多,有些實在是難以追蹤。”

那人才回答完,靖國公便想起了一個多月以前,妻子慶陽來找她,說是希望能增加長夜軍的外出任務。

慶陽的請求,他向來不會拒絕。

可也是因此,使得他的計劃總是一拖再拖,狀況百出。

靖國公突然有些厭煩。

若非當初慶陽将年僅六歲然根骨上佳的林歇帶回長公主府,他不會采用現在的計劃。

雖然教導林歇的師父因嫉妒林歇的習武天賦,傷了她的眼睛。

雖然秀隐山掌門岑正明心懷執念,暗中對林歇下蠱,如今蠱蟲仍蟄伏在林歇體內。

雖然北境陰楚女帝為替死去的陰楚公主報仇,與東境部落聯手坑害導致林歇身中劇毒,不得不以毒攻毒來治療,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卻也導致林歇身懷多種毒素,命不久矣。

但這一切對原先的計劃影響不大,林歇早就習慣了接受這一切,哪怕渾身鮮血淋漓,她也能保持緘默繼續走下去,林歇總說自己很讨厭聞風齋很讨厭他,可在冥冥之中,林歇也早就被打磨成了他希望的模樣。

最後的結局幾乎是注定的,林歇會在朝臣的神經被崩斷的那一刻身死,之後當今所要面對的,就将會是一個人人都期盼着他從皇位跌落的局面。

但是慶陽可憐林歇,幫助林歇逃離了長夜軍。

就像是設計好的機關,突然便缺了一個齒輪。

若非如此,此刻皇位之上的人,早就該是慶陽了。

對,他想讓慶陽坐那皇位,慶陽也是知道的,可她在政務之上見解獨到,于謀反一事卻總是會因為林歇,優柔寡斷。

他不願慶陽不開心,也不喜歡自己的計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岔子。

“秀隐山那邊如何了?”靖國公問。

“長夜軍專門分了兩撥人過去,日夜監守,要殺岑正明,只是……”

“只是秀隐山仿了隐山建造,他們殺不進去是嗎。”

“是。”

靖國公想了想,說道:“去給岑正明傳信,只要他替我辦件事,我就幫他擺脫長夜軍。”

……

大比開始的第一天,林歇就裝病了。

雖然缺席大比十分遺憾,但這點遺憾和被陛下發現自己的危機相比,顯然不算什麽。

天氣寒冷,不知道從屋裏哪個角落鑽出來的小貓跑到林歇腳邊,扯着林歇的裙擺往林歇腿上爬。

林歇也不直接把貓抱到腿上,而是只用一只手在下面托着小貓毛絨絨的屁股,任由小貓用它的爪子把自己的裙擺勾破,最後終于費力爬到了林歇腿上,喵喵叫着撒嬌讨揉。

林歇就安靜地用雙手熟練撸貓。

屋內十分安靜,只有燃着的炭盆在劈啪作響。

沒能去觀看大比的半夏心情有些不太好,本想回自己屋裏,又怕另燒一盆炭浪費,于是就端了小板凳坐在角落裏,腿上放着堆滿針線的小籃筐,手裏拿着新給林歇做的袖筒。

陛下出宮,三葉作為暗衛首領,當然是忙去了,此刻并不在院裏。

林歇把小貓伺候的昏昏欲睡,低着的臉上滿是心不在焉。

曾幾何時,林歇能獨自一個人在榕栖閣裏待上幾個月都不見焦躁。

每天光是發呆吃飯睡覺就能把一天度過去。

那會兒她什麽都沒有,僅僅只要知道自己不再是未央,就已經能很平靜滿足地将時間走過。

如今不過是幾天去不了書院罷了,她就開始難受起來。

她想去書院,好想去。

晚上半夏回側屋,夏衍翻窗進來,看到的就是沒精打采趴在床上,任由小貓在自己背上蹦來跳去瞎放肆的林歇。

夏衍同樣熟練地将貓撈起放到籃子裏,又扔了件厚重的衣服将籃子口蓋上。

因籃子透風倒也不怕小貓悶着,只是小貓弄不開衣服爬不出來,免不了一通亂叫。

最開始聽到小貓這樣叫,林歇還是很心疼的,總會趁着夏衍不注意把衣服撥弄開讓小貓出來,待到夜深滿屋亂跑的小貓就會自己鑽到她懷裏來睡覺覺。

為此她總是背對着夏衍側躺,因為正對着夏衍抱太緊了,小貓根本爬不進她懷裏來。

直到有一次她被夏衍壓着趴伏在軟枕上,夏衍突然附身到她耳邊對她說:“它在看着你。”

從來不會因床笫之事感到羞澀的林歇第一次有了慌亂的感覺,偏夏衍是狠了心要讓她知道把小貓當兒子似的寵着會導致什麽下場,他按着林歇的腰,在床榻吱呀搖晃之時還不忘在林歇耳邊告訴她小貓在哪,小貓看到了什麽,一句句一聲聲,任由林歇壓着聲音怎麽求都不肯停下。

那次之後林歇就不再亂放小貓出來了,甚至還會過去摸摸,多确認一下,确定衣服已經把籃子口給蓋緊。

而小貓也會在亂叫一陣之後安靜下來,十分随遇而安地趴在柔軟的籃子裏睡覺。

夏衍坐到床邊摸摸林歇的臉,問她:“不高興?”

林歇學着小貓,拉扯着夏衍的衣服從床上起來,往他身上攀,嘴裏還念着:“我想去書院。”

夏衍把人抱住,輕輕捏着林歇的後頸:“那就去。”

“可要是被認出來怎麽辦?”林歇把臉埋到夏衍的頸窩,聲音悶悶的:“我不要回去。”

夏衍就給林歇出了個主意:“明天別帶丫鬟,梳個和你妹妹一樣的頭發。”

林歇猛地擡起頭:“你是說……”

夏衍碰了碰她的鼻尖:“盡量和夏夙一塊待着,她也不願見陛下,你若是和她走散,不小心遇到了陛下,你就假裝自己是林安寧。”

林歇的嘴角止不住上揚,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林安寧來到侯府之後就被林淵當親女兒寵着,這事在最初可沒少被人拿來說嘴,就算是陛下覺得林安寧與未央身形相似,只消問幾句便會知道,在未央到處殺人時,林安寧可在侯府裏被林淵好好地養着,絕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想好了應對的法子,林歇給了夏衍一個深吻做獎勵。

臨睡前林歇還問夏衍:“你不會把我和安寧認錯吧。”

夏衍的回答倒是自信:“當然不會。”

林歇撇撇嘴:“話別說太滿,我和安寧長得可是一模一樣。”

就算原先還有那麽點不同吧,那也是因為她看着不活潑,如今她也有人寵有人慣,就差翻天了好嗎。

林歇想着,在被子裏拿腳蹬了蹬夏衍,被夏衍長腿一跨就給鎮壓了。

溫熱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夏衍告訴她:“你們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就算如今的林歇也會撒嬌耍性子了,那也是不一樣的。

林安寧沒有太多父母離世後在大伯家受苦的記憶,她的記憶裏更多的,是被家人愛護的時光,所以她的自我仿佛與生俱來,合該如此。

林歇的任性卻帶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克制與嘗試。

似乎只要遭到半點的拒絕與冷落,她便會立刻收起這一切,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恢複到原來的模樣。

只因為那樣才是最安全的。

沒有欲求,就不會不滿,不會難過,不會失望。

和林安寧一模一樣?

怎麽可能,那整整十一年的差距,才不是這短短幾個月的寵愛就能橫跨的。

每當發現這點,夏衍就會想要對林歇加倍的好,他相信總有一天,林歇能變得不再需要以誰做參照物來證明自己幸福。

……

第二天,林歇高高興興地換上了院服。

她還特地叫三葉去偷偷看過了,确定了林安寧今天穿得院服是那件鵝黃色的長襖,還梳了一個看起來略有些穩重的發式。

佩帶的首飾則是生辰那天,林淵送的鑲嵌明淚石的那套。

林歇也有一套,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自己和林安寧打扮得完全一樣,免得叫人起疑。

她叫半夏給自己換了那套墜着珍珠的首飾——都是淺色,乍一看也看不出來太大差別。

出門時林歇還特地晚了片刻,免得撞見林安寧。

林歇總覺得自己這模樣若是被林安寧看到了,林安寧必是要回去把衣服發式都給換掉的。

半夏只把她送到了書院門口,就滿臉不開心地坐着馬車回去了。

書院門口,夏夙早早就得了夏衍的指示來接林歇,并把林歇帶去了她負責修檢以防出意外的那塊場地。

就像夏衍所說,夏夙和她一樣不願撞倒自己不想見的人,因而她特意去要了塊極少人會特意來觀看的場地。

會來這裏的,基本都是參加比試的學生的家人親友。

只是夏夙躲得再好,也躲不掉特意找上來的人。

第一個找上夏夙的是一位身着宮裝的嬷嬷,嬷嬷身後還帶着一隊宮女,手上拿着不少的東西。

都是給夏夙的。

因怕夏夙趕人,嬷嬷一來那些宮女就速度極快的把東西都放到了桌上,絲毫不給夏夙拒絕的機會。

夏夙氣急敗壞,奈何嬷嬷早就習慣了,還像模像樣地說這些是太後給自己外孫外孫女——也就是夏衍和夏媛媛的,只是大比期間書院人多,她找不到人,只能讓夏夙代為轉交。

這番說辭讓注意到這邊動靜的人都恍然大悟。

——就說呢,宮裏的人為何會給寄住在将軍府家的堂姑娘送禮物,原來是送給将軍府三少爺與嫡姑娘的。

可他們也不想想,既然是宮裏來的人,書院怎會不鄭重對待,找兩個學生罷了,何須他們親自去找,自然會讓書院裏的先生學生幫忙去找,又怎麽會出現找不到的情況。

夏夙黑着臉耐着性子和嬷嬷說話,心裏冷笑:我就靜靜聽你扯。

等把嬷嬷送走,夏夙思量着該把這些東西扔哪,第二位不速之客便來了。

“夏夙姑娘?”

好煩啊!

夏夙猛地轉身,滿目冰冷地看着不知何時出現的康王。

康王的長相與君鶴陽很是相似,不過更加成熟一些,言行舉止更加穩重一些。

康王對上夏夙的眼,絲毫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還笑着說:“果然是你,真是巧了。”

夏夙皮笑肉不笑:“康王您昨天也是這麽說的。”

康王被怼了也不尴尬,反而覺得有趣極了似的,還看向夏夙身邊的林歇,“咦”了一聲:“這位是侯府家的二姑娘?可是不對啊,我先前見你還在靶場,怎麽一下子就到這裏來了?”

林歇一臉淡定地朝着這位行禮,正準備解釋,就被夏夙打斷,而夏夙對待康王,也真是半點都沒有對待先前那位嬷嬷的耐心:“和你有關系嗎?”

說完,她就拉着林歇走了,林歇跟着夏夙,腳步不停,只因她總覺得原地再待下去,沒準還會遇到皇帝。

就像那位宮裝嬷嬷所說,書院裏的人真的很多。

與來來往往的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林歇還能從他們口中捕捉到夏衍的名字,有贊嘆的,也有眼紅的,更有人會拿他與其他書院的風雲人物做比較。

聽說還有人因他們誰更厲害而起争執,言辭之激烈,就差沒動手打起來了。

走着走着,夏夙突然停下腳步,林歇有了前兩次的遭遇,莫名就有些慌:“怎麽了?”

夏夙滿是狐疑:“我好像聽到有人說,夏衍在面前和人吵起來了?”

林歇聽後也是不敢置信:“你說夏衍?”

他和人吵起來?怎麽可能。

夏夙拉着林歇往人群湧去的方向擠。

等好不容易擠到前頭,她們才發現吵是吵起來了,可不是夏衍與人吵起來了,而是和夏衍一塊的書院學子,與景逸書院的人吵了起來,夏衍充其量就是個站在一旁鎮場子的。

景逸書院的人那邊也有個鎮場子的,也和夏衍一樣沒參與争執。

等到兩所書院的先生過來調停,夏衍準備離開的時候,對方那邊鎮場子那位突然便開口對夏衍說了句——

“夏常思,這次帶人騎射,我絕對不會輸給你。”

林歇聽後挑了挑眉,小聲問夏夙:“他是誰?”

夏夙回答:“景逸書院的蕭瑾晚,夏衍入書院之前,他在每年年末大比上的分量,相當于現在夏衍。”

為了減少書院等級對大比結果的影響,聯合的書院之間等級都是十分相近的。

比如像致遠書院這樣學生都是氏族高官出身的書院,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一所平民書院加入他們的大比。

又比如全京城僅有一家的禦書院,能與它聯名大比的書院根本沒有,所以禦書院的學生從來都是自己玩自己的,能進入觀賞的也只有皇室宗親。

所以這位蕭瑾晚也是出身高門世家,對夏衍下起戰書來是絲毫不慫。

只是林歇困惑:“那為何非得是帶人騎射?”

夏夙默了片刻,說道:“其他的昨日都比過了。”

林歇:“結果呢?”

“當然是夏衍全勝,他要是敢輸一場,回去能被嬸嬸笑死。”夏夙說完摸了摸下巴:“不過就我所知,夏衍他好像……”

那邊,夏衍對蕭瑾晚的宣言,給出了回答:“我沒報這項。”

蕭瑾晚愣住:“為什麽!”

夏衍的理由十分樸素:“沒人。”

帶人騎射帶人騎射,當然是要帶人的,去年那一出武演之後,夏衍想要組到人幾乎不可能,幹脆就沒報。

蕭瑾晚僵住,猶如石化。

夏衍直接離開,因圍觀的人自動自覺給讓出了一條路來,邊上的人難免就被推擠了一番。

林歇看不見,退讓的時候又沒注意臺階,直接就踩空,整個人都撲倒在了臺階下。

“林歇!”

夏夙也被擠開,且周圍都是人,所以她剛剛沒能及時扶住林歇,看到有人在擁擠中把腳踩到了林歇的手上,夏夙奮力把周圍的人推開,并大喊了一聲:“夏常思!”。

林歇摔倒之後就想站起來,她太清楚在人群擁擠中摔倒意味着什麽了。

期間有人踢到她踩到她,但都還好,算不上疼。且她能聽到夏夙喊自己名字的聲音,只要她站起來後朝那邊過去就好了。

可就在這時,她聽到夏夙喊了夏衍的名字。

很快,周圍擁擠的人就散開了,她被人抱了起來。

是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觸碰。

先前還覺得“算不上疼”的林歇頓時委屈道:“疼。”

夏衍看了看林歇縮在胸前的手,手背上還留着不知道誰的腳印。

夏衍心疼得無以複加,腳下不停直接就把林歇抱去了醫室。

蕭瑾晚一臉呆滞地看着夏衍抱着個姑娘離開,半響才回過神來:“那是誰?”

夏常思就這麽抱着人走了,也不怕毀了人姑娘的名聲。

聽到他提問的致遠書院的學生很習以為常地回了一句:“西苑梅班的林歇,夏衍未過門的媳婦。”

未過門的媳婦?誰?夏衍的?就他那個木頭似的脾氣,居然還能有姑娘看上他?!

蕭瑾晚花了片刻來質疑,随後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蕭瑾晚:這不就是人嗎!

林歇:少年我勸你別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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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來晚了!!地雷感謝名單明天一塊貼!!

這次真的晚到無可原諒,但看在這章是兩章合一有六千字的份上,你們下手輕點嘤(躺平)

說好的七點後更就紅包致歉,大家記得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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