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的孩子,就成了她課後輔導老師。
放了學,別的同學讨論去哪兒玩,她則被準時候在校門口的霍江城帶回家。
她跟霍江城的關系,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平時同學有事沒事開玩笑,就會說她已經是人家的老婆了。
那種感覺,她非常不喜歡。
在她眼裏,霍江城毀了她童年,毀了她少年,她可不想再叫他給毀了一輩子。她覺得這是一個很沒有趣的人,成日板着臉,不茍言笑的,打小就像小大人。
她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他能有多遠滾多遠,再不要看見他。
後來他的确是滾了,大學畢業,被霍爺爺攆去當兵。那段時間,她過得可開心了。因為霍江城一走,就是好幾年,她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
她開開心心念完高中,報考了自己心儀的大學,卻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他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還成了她軍訓的教官。
大一那年她十八歲,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當時霍江城從部隊回來,兩家就在盤算着等她一到二十就結婚。
安舒童是無意中聽到這個消息的,之後大病了一場……
醒來的時候,她聽媽媽說,他走了。去了哪裏沒有說,她也沒問,那個時候,她就是開心到飛起。她怕他再回來提結婚的事,所以一滿二十,就急匆匆要嫁給蘇亦誠。
她大學結的婚,本來以為二十歲是她幸福人生的開始。她萬萬沒有想到,那是噩夢的開端。
“過來坐。”霍江城再次曲指敲了敲桌面,安舒童這才回神。
她看過去,就見霍江城坐在了書桌後面,正擰眉瞅着她。她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哀樂,因為他常年如此,心情從不會寫在臉上。
安舒童走了過去,在離他有些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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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蘇亦誠,到底怎麽回事?”霍江城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他想知道的東西,目光掠過她稍微消了些腫的臉,“他打的?”
“他以為我打了安木杉,他眼睛不好使。”安舒童笑。
她是覺得有些尴尬,就用笑來掩飾,笑得還挺開心。
待觸及霍江城冷冰冰的眼神後,她笑不出來了。
霍江城不是脾氣不好的人,不會發火,或者說,他不會歇斯底裏的發火。但越是不會發火的人,一旦發起火來,才是最可怕的。
“現在住在哪?”該知道的,霍江城都心中有數,索性不再提這個。
“自己在外面租了間屋子,一個人住,挺好的。”安舒童屁股坐不住,左右看起來,她想走。
跟他呆在一起,多一秒,就能叫人窒息。
“那個……明天還得上班,我先回家了。”她起身就要走。
“站住!”霍江城眉心微蹙了下,見她果真老老實實站着了,霍江城才說,“今天很晚了,就在這裏先住一晚上。”
“不用不用。”安舒童才不想在這裏再多呆一刻,她揮手說,“我已經習慣了樸素的生活,這裏這麽豪華,我還怕我半夜上廁所找不到路呢。”
霍江城黑眸輕輕掠過她的臉,他沒再說什麽,只是站起身子來。
他生得極為高大,坐在那裏氣勢就夠強大的了。站起來後,偉岸身軀猶如一棵百年蒼松般,再加上身上有種威嚴的氣勢,吓得安舒童本能就朝後退了兩步。
“我送你。”霍江城說罷,率先大步往門口去。
安舒童傻掉了……
一前一後下樓,趙夢晴見了,笑着迎過去說:“江城,舒童的房間我讓張嫂收拾好了,晚上她就在這裏休息。”
安舒童從小就認識霍家人,霍家人也都是從來都将安舒童當做兒媳婦待的。就算現在,也是把安舒童看作是霍江城的人。
霍江城說:“她想回去,我開車送她。”
“這大晚上的……”趙夢晴想留客,但又覺得,讓他們兩個獨處,也好,忙轉笑道,“那也好,江城,你送舒童到家門口。回頭,地址告訴我,有空我去找她。”
“嗯~”霍江城點點頭,回身看了眼安舒童後,大步往外面去。
“嫂子,我先走了。”安舒童微低着腦袋,跟趙夢晴打了聲招呼,跟着出去。
霍江城有專人司機,但是今天卻沒用司機,他自己開車。
他坐進車裏,啓動車子。安舒童不敢坐在後座,只能硬着頭皮坐在前面副駕駛座。
霍江城問了句安舒童住在哪個小區後就不說話,安舒童也不說話。一路上,兩個人竟是沒一點交流。
車子導航,開到小區門口,停下。
安舒童開心,忙下車說:“謝謝你,我到家了。”
她抱着包轉身往小區裏面跑,完全沒有注意後面,霍江城也下了車來,跟在她身後。
安舒童一口氣跑回地下室,開了門,轉身關門的時候才發現霍江城。她吓得瞪圓眼睛,手上鑰匙掉在了地上。
“你……你不是走了嗎?”她又急又氣。
霍江城黑眸四下略微掃了下,手抵着門,直接大步走了進去。
住宿條件簡陋點無所謂,吃點苦,這沒什麽。但是他沒有想到,如今她竟然淪落到住在地下室這種濕氣重的地方。
濕氣重,光線暗,別說對一個女孩子了,就是正常的成年男人……住久了,沒病也得住出毛病來……
安舒童耷拉着腦袋坐在一旁,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愛訓就訓,愛罵就罵好了。
霍江城略微打量一圈後,沒說別的,只問:“離開蘇家,沒給你錢?”
安舒童老實回答:“蘇亦誠給過我一千萬,不過,代價是要我出面澄清安木杉不是小三,我沒幹。所以,這個錢我也沒拿。”安舒童有些不自在,擡手撓了撓腦袋說,“很晚了,二哥,你要不先回去吧。”
她已經很久沒有喊他二哥了,聞聲,霍江城擡眸看了她一眼。
熾熱暖和色的燈光下,女孩子明顯比他記憶中憔悴了不少。她長大了……
霍江城心中湧過一股熱流,有種莫名沖動驅使着他。他不是在乎風花雪月的人,自始至終,心裏除了家國大愛,也就放着這麽個女孩子。
他想好好問問她,為什麽就那麽讨厭他,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這裏不是你能住的地方,兩個選擇,一是住去霍家老宅,二,去我名下一處公寓去住。”霍江城是命令的語氣,不是商量,“你要是去老宅,我也會跟着搬過去住,不會讓你難堪。你要是想清靜,就住公寓。”
至于住公寓,他是不是也跟過去,沒說。
安舒童望着他:“我不需要,真的,這裏很好。”她也明白,他要是認真起來,誰都改變不了他的主意,所以,她硬的來不了,只能來軟的,“我剛剛住進來的時候,也是各種不習慣。但是現在習慣了,這裏很好,雖然小,但是溫馨啊。”
“而且,我平時都是在公司,就晚上住在這裏。”
“我……房租交了三個月的,要是不住了的話,那錢就要不回來了。”
“跟習慣不習慣沒關系,環境不好。”霍江城不容她争辯反抗,直接進卧室,開始幫她收拾衣物。
安舒童跺腳,氣鼓鼓跟了過去,阻止他:“我自己來。”
這裏沒有衣櫥,她也沒舍得買那東西。所以,內衣外衣,都挂在床頭。
霍江城只看了一眼,轉身說:“你收拾,我外面等你。”
安舒童沒好意思住去霍家老宅,最終妥協,住去了霍江城名下的公寓。
但她有要求,她一個人住。
她說這話的時候,霍江城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搭理。事後,安舒童才明白,原來他根本沒打算跟自己一起住。
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丢人。
不過好在她工作忙,鬧心的事情,轉頭就能忘了。
這天晚上,安舒童按時下班,卻在公司大廈下面看到了蘇亦忠的老婆黃慧文。
看到以前的大嫂,安舒童挺驚訝的。
“大嫂,你怎麽來這裏了?”
黃慧文跟着自己丈夫蘇亦忠一起打理蘇家的服裝公司,平時在家裏,她是賢妻良母,在外面,她則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女強人。安舒童在蘇家的時候,跟兩個嫂子關系都不錯,不算特別好,但大家都和和睦睦的。
“舒童,我特地來找你的。”黃慧文笑着說,“有空嗎?請你吃晚飯,咱們邊吃邊聊。”
“好~有空。”安舒童笑笑,心裏也明白,像黃慧文這麽忙的人,如果不是有事情說,不可能來找她。
014霍二哥問:錢打算怎麽花
就近選了家不錯的西餐廳,黃慧文要開車不能喝酒,安舒童不喝酒。所以,點了兩杯果珍。
位于國貿大廈頂層的旋轉餐廳,環境優雅靜谧。臨窗,兩人對面而坐,安舒童先開了口:“大嫂,有什麽好,你直說吧。”
黃慧文笑着道:“今天來找你,的确是有件事情。舒童,你跟老三的事情,是老三對不起你。我跟亦忠,自然都是喜歡你的。但老三堅持離婚,我們也沒有辦法。別說不是他爹媽,就算是,也幹預不了。”
安舒童笑起來:“大嫂,你言重了,跟你還有大哥,沒有關系。而且,就算他不離,我也是要離婚的。”
提起蘇亦誠來,安舒童不可能心裏一點都不痛。畢竟,那是她心裏悄悄喜歡了好些年的男人。豆蔻年華遇到他,之後,她便一心系在他身上,嫁給他、跟他一輩子攜手到老,生兩三個孩子,這是她的願望。
只不過,事與願違。她看錯了,他不愛她。
既然如此,她不想糾纏。趁早放手,對誰都好。
關于這一點,她是看得開的。
“舒童,咱們妯娌也有好幾年了,平時大家都忙,聚在一起的時間少。以後的話,如果有空,常出來聚聚。”黃慧文看着安舒童,見她臉色尚佳,不像活得一塌糊塗的樣子,心中倒是也安慰了些。
吃飯的時候,黃慧文沒有說出此番來的真正目的,等吃完飯了,她才道:“那天晚上,在皇廷酒店,老三打了你……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亦忠也才知道,他把老三揍了一頓,老三可吃了一番苦。”
安舒童也吃飽了,擱下刀叉。
“其實蘇總不必那麽做的,安嘉靖已經打了他一頓。”安舒童扯了下嘴角,“安木杉故意制造出我推她打她的假象,他一時氣急,護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動手打女人,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你為什麽不揭穿安木杉?”
“大嫂也看出來了?”安舒童不答反問。
黃慧文輕笑:“就她那點伎倆,也就騙騙不懂事的男人罷了,怎麽騙得了我?”
安舒童也笑:“是啊,可就是騙着了蘇亦誠。有些事情,多說無益,因為就算我說了,他也不會相信我。在他心裏,那天平早就是偏向安木杉的了。安木杉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對的。他的心裏眼裏,只有安木杉。”
“愛情這個東西……”黃慧文笑了笑,“也不好說。對了,舒童,你現在,跟霍二爺,怎麽說?”
安舒童忙回了神,搖頭:“我跟霍家,早在八年前就沒了關系。當初,是霍江城親口提出的解除婚約,霍爺爺答應了。”
“可是現在,霍二爺回來了,看樣子,他是打算繼承霍家企業。而你,也離婚了。”黃慧文道,“而且,我今天找你來,其實就是說這件事情的。我們蘇家接了一單生意,成本高,要得也急。所以當初,是找了霍家一起合資。不過,就這兩天,霍家突然提出撤資。給的理由,看起來冠冕堂皇的,其實也很牽強。”
頓了一瞬,黃慧文笑了下。
“跟那邊客戶合同簽了,要是資金不到位,這個巨額賠償,就算不至于要蘇家傾家蕩産,也得少了半條命。所以……舒童,要是方便的話,你能不能在霍二爺跟前說幾句話?就算是大嫂求你了。”
安舒童認真聽完,她眨了下眼睛。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的。大嫂,你太高看我了,霍家那麽大家業,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應該是有一定原因的吧?”
黃慧文搖頭:“我們嘗試着找過霍二爺,二爺一點面子不給。去了幾次,都被攔在門外,人影子都沒有見到。我想,應該是因為老三打了你,二爺在給蘇家教訓。”
“那……既然霍家撤資,不是還有別人家?”
“時間太短,根本找不到。”
“安家呢?”
“安振業是只老狐貍,借口公司才漸漸有些起色,委婉拒絕了。何況,要合資的話,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安家以目前情況,怕是也支持不起。”
安舒童點了點頭:“那我問問。”
“那就拜托你了。”黃慧文笑起來。
安舒童回了公寓,幾次拿起手機來,最終還是放下了。
蘇家的死活,現在又關她什麽事情?再說,在霍江城跟前,她真有那麽重的分量嗎?
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裏還有閑心管別人。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想插手。
蘇亦忠夫妻那麽厲害,肯定會想到別的辦法。
安舒童扔了手機,沒再管。
那邊黃慧文等安舒童的電話,等了兩天也沒有等到消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還是讓亦誠去吧?”卧室裏,黃慧文坐在床邊,看向才洗完澡正擦頭發的丈夫。
蘇亦忠幾天瘦了一圈,他自己也知道,這是惹到了霍家。
“讓他去,他能解決問題嗎?”蘇亦忠生氣,一把将毛巾扔在一邊,“要是爸媽知道他不但離婚,還鬧出這麽些事情來,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還有那個安木杉,就有那麽好?”
“現在不是說安木杉的時候,亦忠,你說現在怎麽辦?”黃慧文急得來回打轉,“我也知道,三弟對不起舒童,我再去找她,實在叫她為難。但是霍氏撤資,霍江城又不肯見,現在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別急,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拍拍妻子肩膀,蘇亦忠安慰說,“不是還有點時間?總歸有辦法的。我明天找老三,讓他主動去給舒童道個歉。”
“他能答應,自然最好。”黃慧文嘆息,搖搖頭,懶得再說別的。
趕完了一個新聞稿,安舒童沒有再奴役自己。反正她提交了辭職報告,索性請假在家休息。
京華日報她是呆不下去了,但是錦城還有那麽多家報社,她不信都不要自己。這兩天,除了在家做飯打掃衛生重新找工作,就是去醫院陪母親。
安舒童去交接下來幾個月的費用,卻被告知,費用已經有人交了。
安舒童腦海中第一個出現的,就是霍江城。
她沒有開心和竊喜,反倒是擔憂跟隐隐的畏懼。
因為本能的,她是不想跟霍江城再有什麽瓜葛和聯系的。但是又覺得,他會管自己管到底。
安舒童深深吸了口氣,一轉身,就見蘇亦誠朝這邊走了來。
“你來幹什麽?”安舒童語氣不太好。
蘇亦誠抿了下唇,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圈,然後看向她眼睛問:“舒童,那天打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安舒童不給他機會,直接大步往醫院外面去。
霍江城借給她住的那處公寓,離醫院不遠。平常走路回去,不到半個小時功夫。
安舒童沿着路邊走,蘇亦誠緊緊跟在其後。
“你搬家了?”默默跟了會兒,蘇亦誠終是再次開口,“我聽安姨說,你之前住在地下室。”
“我住哪裏,好像跟你沒有一點關系吧?蘇三少。”回頭看了他一眼,安舒童停下腳步,認真望着他道,“蘇亦誠,我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我也說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你們蘇家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別想從我這裏打主意。大嫂來,我或許會給幾分面子,你以為你是誰?”
蘇亦誠皺眉:“我今天來,不為別的。”
“就為道歉。”安舒童挑眉,“那你已經道歉了,現在可以走了。”
蘇亦誠從褲兜口袋掏出張卡來,遞過去:“拿着。”
“一千萬?我不需要。”
蘇亦誠望着安舒童:“這是你應得的,拿着吧,總歸會用得到。”
“你們蘇家不是缺錢嗎?怎麽你出手還這麽大方。”安舒童捏過那張卡來,攥在手裏看了看,又擡眸望去,“你給我這張卡,安木杉知道嗎?不會回頭再跟你吵架吧?”
“她不知道,別跟她說就是。”
安舒童本來沒打算拿着,但聽蘇亦誠這樣說,她心中似有賭氣般。
拿着就拿着,不花就是。
“謝了。”道了聲謝,安舒童轉身走了。
望着她漸遠的背影,蘇亦誠沒有繼續逗留,也轉身離開。
安舒童在小區單元門口遇到了霍江城,他車子停在路邊,穿着黑色大衣,背輕輕倚在車邊,正抽煙。
天色漸漸有些晚了,黛青色的天幕,點綴着顆顆亮亮的星星。一圈圈白霧彌漫開來,男人側身對着安舒童,他微仰頭,似是時不時在看樓上的某戶人家。
安舒童腳下步子停滞了會兒,還是硬着頭皮上前去。
“霍二哥,你怎麽來了?”
所謂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她現在住他的房子,總不能還頤指氣使吧?
人要有點眼力勁兒,否則就盡是吃虧了,這是安舒童學到的道理。
“嗯,過來看看你。”見到了人,霍江城将眼摁滅,煙蒂扔在一旁垃圾桶裏。
“剛剛去醫院看我媽了,那個……我媽媽的醫藥費,是霍二哥交的?”
霍江城說:“你只管好好工作,醫藥費的事情,不必管。”
“剛剛蘇亦誠找我,給了我張卡,他說裏面有一千萬。”安舒童将那張卡掏出來,給霍江城看,“我現在有錢了。”
霍江城黑眸掃向她的臉,難得輕笑一聲:“打算怎麽花?”
015出事了
“不知道呢。”安舒童聳肩,跟霍江城并肩而立,卻又離得他稍微有些遠,她仰頭望着夜空,頗為感慨地說,“這幾個月來,我經歷了很多。以前錦衣玉食的,從來不知道錢有多珍貴,現在懂了。我活了二十多歲,都順風順水的,靠着我爸,我無憂無慮,就歡歡喜喜過着我大小姐的安逸日子。”
“可是現在……我爸爸死了,媽媽病了,家裏也一夜之間傾家蕩産。爸媽不在,我就是長姐,我要照顧好阿陽。”
霍江城看着她,喉結滾動了下說:“放心,有我在你身邊。”
安舒童扭頭去看他,當看清楚隐在黑暗中男人那張英俊臉上認真表情的時候,笑了下。她知道,今天跟他說的有些多了。
她不該跟他說這些的,他不是她的誰,沒有義務聽她倒苦水。
安舒童從小嬌養着,身上有些孤傲跟清高。輕易的,她不會向別人展現她柔弱的一面,她是堅強的。
而且,通過這件事情,她也明白一個道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才是真正最實在的。只有自己真正堅強了,實力強大了,才能護好自己,護好身邊的親人。
“謝謝。”安舒童禮貌又客氣,又說,“你來找我?”
“上去坐坐。”霍江城鎖了車,言罷,沒有看安舒童,直接邁腿大搖大擺往單元裏面去。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安舒童略微蹙了下眉,她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跟他單獨相處,也不喜歡他的霸道。雖然說房子是他的,可現在是借給她住的吧?那她現在就是房子的主人,說要去坐坐,有征求她這個主人的同意嗎?
霍江城走到了單元門口,感覺不對勁,回身望過來。
安舒童心裏将他罵了個底朝天,到底是跟着去了。
雖說是公寓,但空間很大。
落地玻璃窗,客廳非常寬敞,買的時候就是精裝修好的。客廳窗簾沒有拉上,開了門,一眼望去,就能看見外面的萬家燈火。
脫了鞋,包包挂在一邊,安舒童問:“喝什麽?”
“白開水吧。”霍江城舉步直接朝沙發那邊去,自己坐了下來。
安舒童去倒了涼白開來,自己一杯,遞一杯給霍江城。
“蘇家人找你了?”霍江城開門見山,他今天來,是真的有事情找她。
“嗯~”安舒童喝了口水,點頭說,“大嫂找我了,說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她說找不到你。”目光輕輕掠了下霍江城看似面無表情的臉,又挪開,看向別處,“她想讓我找你說說,看起來挺着急的。”
“你怎麽說的?”低沉而平緩的聲音。
“我當時是答應了,可是後來也沒有給你打電話。”安舒童實話實說,“當時是見大嫂真的着急,她篤定我能跟你說上話,我也沒有辦法,一時鬧熱,就答應了。可是回來後想想,憑什麽,憑什麽我要幫蘇家,我沒有那麽聖母。”
霍江城沒有說話,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安舒童看着他問:“霍二哥,大嫂說的是真的?你是因為蘇亦誠打了我,才故意整蘇家的?”
霍江城擡眸,睇着她。他的目光太過沉重、淩厲,安舒童不敢與之對視,低了頭,繼續喝水。
“你想讓我怎麽做?”沉默片刻,霍江城再次開口。
“生意場上的事情,我不懂。以前我爸在的時候,我也不管這些。”安舒童實話實說,“二哥這樣做,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不過,如果真的是為了我的話,就不必了。我跟蘇亦誠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和蘇家的服飾公司沒有關系。而且論起來,我跟蘇家大嫂關系尚可,也不忍心看她為了這件事情操勞着急。”
“明白了。”霍江城言簡意赅。
話談完了,人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那個,挺晚的了,你不回去嗎?”安舒童主動攆人。
“吃飯了嗎?”霍江城問她。
“才從醫院回來,肯定還沒有。”安舒童老實說,“不過冰箱裏有菜,我一會兒自己下面吃。”
“出去吃吧。”霍江城起身,直接率先往門口去。
說一不二,做什麽事情,都不喜歡跟人商量,安舒童最讨厭他這一點。霸道,獨裁,專橫,暴君!
傳說霍江城是商業奇才,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之後好些年,霍江城遵從霍家爺爺的命令,一直呆在部隊裏服兵役,就前幾天才回來。一回來就接手霍氏集團,不但讓曾雪芙母子措手不及,霍氏裏不少董事和高層,也是完全狀況外。
重新回歸後不到一個月,霍江城将整個集團差不多摸了個底朝天。
所以,這才有空去安舒童那裏坐坐。順便,帶着她吃飯,才有空插手管管她的事情。
蘇家做生意規矩,比較清白,這點霍江城清楚。論公,跟蘇家合作,他放心。
但論私的話,他也的确是想給蘇家一個教訓。禍雖然是蘇亦誠闖的,但蘇家教子不嚴,苦得吃。
其實如果不是安舒童說的那幾句話,跟蘇家的合作,他是真的不打算繼續。
霍江城在處理工作,秘書敲門進來:“總裁,蘇總又來了。”
“請他去會客廳。”霍江城頭也沒擡,直接下了命令,依舊埋頭一目十行看着文件,然後簽字。
他的字,剛勁有力,字字穿透紙背。
請蘇亦忠去會客廳坐着後,霍江城沒有急着過去。而是按着他自己的計劃,處理完了所有文件後,這才起身。
蘇亦忠在會客廳等了近一個小時,見霍江城來了,忙站起身子來。
“霍總。”他主動伸出手去,要跟霍江城握手,姿态放得特別低。
“蘇總請坐。”霍江城十分自然地忽視了他伸過來的那雙手,擡手指了指一旁,請蘇亦忠坐。
蘇亦忠并不計較,這種時候,霍江城就是上帝,他需要供着。只要能繼續合作,只要錢能夠到位、公司不至于破産,姿态放低一些,這沒什麽。
“實在抱歉,這些天,比較忙。”霍江城開門見山,“讓蘇總多跑了幾趟。”
蘇亦忠笑:“霍總公司事情多,我能夠理解。今天能抽空見我,說實話,我挺感激。”
霍江城沒空跟他繞彎子打太極,直接說:“之前合作那個合同,我又仔細看了一遍。繼續合作可以,但是合同,必須重新簽署。如果蘇總答應的話,可以現在就看看合同。”
“這個沒有問題。”蘇亦忠終是松了口氣,只要不違約,便是少賺點,也無礙。
做生意麽,切記過于貪心。錢這個東西,賺多少是多?遲早還會都回來的……
安舒童在醫院給母親按摩,手機響了。
夠了來看,見是黃慧文打來的,她去外面接聽。
安舒童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候,那邊黃慧文感激涕零道:“舒童,這次實在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霍總也不會答應。”
“我沒有說什麽的,不關我的事。”安舒童說,“不過這樣的話,你也不必擔心了。”
“這些日子,為了這件事情,頭發都急白了幾根。這單生意,要是真黃了,那可就……”黃慧文實在有不少話想跟安舒童說,不過,話到嘴邊又收住了,因為她覺得她會不愛聽,“舒童,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不用了大嫂,我說了,這事情我真的沒有出什麽力。”
“那人霍二爺,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總之,嫂子高興。這樣,我知道你不會再喜歡來蘇家,不如……你說,想去哪兒吃飯?”
黃慧文就是個爽朗利索的性子,安舒童笑。
“真的不用了,大嫂。既然事情敲定了,你肯定也忙,我不打攪你了。”安舒童挂了電話。
“喊誰大嫂呢,這麽親熱?”趙夢晴出現在安舒童跟前。
“嫂子。”安舒童笑,收起手機。
趙夢晴望着她:“蘇家的那位?”
“嗯~”安舒童點頭。
“還有臉給你打電話啊,不是我說,那蘇亦誠就是個混蛋。”趙夢晴抱不平,“那種肮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真是不要臉得很。”
“都過去了。”安舒童對蘇亦誠,是徹底死心了。
正因為死心了,所以,她才會平靜處之。
沒有愛了,也就不會再有恨。
趙夢晴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說:“你跟我家老二,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那麽般配,又是指腹為婚,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多好的姻緣啊……怎麽就沒走到一起。”這不是重點,重點在後面這句,“不過,好在他現在未娶,而你又離婚了,你們,還是有可能的。”
她跟霍二哥嗎?
安舒童手機響了,看了眼,是朱副總打來的。
“嫂子,我接個電話。”
“行,你忙吧。有需要,直接來找我。”
趙夢晴走了,安舒童接了電話。
“喂……”
那邊,朱副總急吼吼:“舒童,現在在哪兒?”
“在醫院,我媽這兒……怎麽了?”他聽聲音不對勁。
朱副總:“假也別休了,城南那邊,又出事了。城南那個拆遷的新聞,之前一直是你盯着的,你趕緊去一趟吧。”
016霍二哥夜闖香閨
城南城中心,有一塊地,上面全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早幾年前,政fu就有計劃,要将這片老房子拆遷拆掉,重新規劃一下。最近落實了,那片地區因為是城中心,四周小區也不少,所以,打算建公園。
雖然上面說是建公園,給市民謀取福利。但只要開發商把地拿到了,想建幾棟住宅區,再向上頭打個報告,都是小事。
最近幾年房市火,這地皮又位置好,競争的房地産商,不在少數。都知道那是一塊肥肉,但凡想淘金的,都是會竭力争取,不會輕易放棄。
開發商想搶那塊地,市民想多拿錢,為着此事,鬧了不曉得多少回。
這個新聞,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安舒童在盯着,她對這個新聞也十分感興趣。本來已經工作交接了,但是現在聽副總語氣急切,她怕真出了什麽事情,二話沒說,趕去了公司。
“主編,那邊怎麽了?”安舒童氣喘籲籲,明顯是着急趕回來的。
“聽說補貼沒有談攏,市民跟拆遷辦的人幹起來了。快,舒童,你快去。”主編是個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知道你提交了辭呈,不過,這個新聞之前是你盯着的,只你去我才放心。”
安舒童脖子上套上相機,一臉嚴肅跟義不容辭:“那我去了。”
“小餘,你一起去。”主編點了餘音音。
餘音音皺了下臉,丢了手上工作,倒是有些不太情願。
“舒童,你不是都辭職了嗎?怎麽這個苦差,你還攬啊。”坐在車上,餘音音挺不解的,“而且,那邊在打架耶,萬一沒個輕重,我們都得跟着遭殃。”
“音音,辛苦你了。”安舒童看着她說,“我是要離開了,不過,善始善終吧。就算提交了辭呈,也得一個月後才能離開。”
餘音音笑起來:“安姐,你真是太敬業了。”打車坐在車上,也挺無聊的,餘音音索性又八卦起來,“報社裏那麽多新聞,就數這個拆遷的活又苦又累,當初跟采訪,都沒人肯接這茬。就安姐你,還主動把這燙手山芋接過去。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