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肯定得出事。住在那邊的,雖說都是本市人吧,但是都窮。現在拆遷,肯定是得硬着頭皮能要多少是多少。”

“再說,現在房價這麽高,那塊地又是城區,将來蓋樓蓋小區,開發商發了。都想賺錢,利益沖突,肯定得鬧事。”

“不應該這樣啊。”案子是安舒童跟的,她最清楚,蹙眉說,“之前去采訪的時候,明明都談得很好。我特地采訪了好幾家,都說對政fu補貼的福利很滿意。這才幾天,轉頭就大打出手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餘音音一副十分了解的樣子,“安姐,你從小生活優越,不會在乎錢這個東西的。那些人窮怕了,只要有人慫恿一下,自然能要多少要多少。”

“那也不能閉着眼睛瞎要啊。”安舒童說,“總不能二十平不到的小房子,要幾百上千萬吧?”

餘音音聳肩。

這裏是城中村,建築都還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樣子,街道又窄又小,房屋也破敗不堪。跟外面不過隔了幾條街,就像是兩個世界的樣子。

而且這一次,比上回安舒童見到的,還要破陋。

有些房子已經拆了,卸了屋頂。很多住戶,拿了錢已經搬出去了,只剩下少數幾家釘子戶。

還沒走近,就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争吵聲。說實話,安舒童聽了,挺害怕的。

“安姐,咱們還去嗎?”餘音音退縮。

“去。”安舒童語氣堅定,“這是工作。走。”

除了安舒童她倆,還有另外幾家報社的記者,已經在采訪了。那些記者,被人團團圍住。見到安舒童舉着相機,立馬有人跑了來。

“記者同志,你看,我頭上的傷。”那男人四十上下,瘦黑,個子也不高,頭上臉上都有血,但人還好,“房子是我們的,給的補償不滿意,憑什麽強拆?你們……一定要錄下來,放電視上,讓大家都知道,這是有多黑。”

安舒童盡量安慰:“您受傷了,要先去醫院嗎?”

“我一條賤命,不值錢。”那男的越說越得勁,“今天必須給個說法,否則的話,想拆我家房子,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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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消消氣,有什麽話,好好說。”安舒童讓餘音音采訪這個男人,她則找了拆遷辦的王主任。

王主任臉上也破了皮,半邊臉腫了,她說:“真是野蠻不講理,明明答應得好好的,現在說變就變。我們跟他們講理,他們不聽,上來就動手打人。”

安舒童說:“您坐下來,慢慢說好嗎?”

她将話筒遞到王主任嘴邊,旁邊有錄像,讓王主任對着攝像頭說。

“前幾天我來的時候,不是都談妥了嗎?是單方面毀約變卦了?”

“不知道誰傳出去的,說每家賠的錢不一樣,今天來鬧事的,都是說自己吃虧的。”王主任搖頭,“當初我們是挨家挨戶去談的,基本上給的條件都差不多,只幾戶人家情況特殊,補償得多了些。但這也是正常的情況,給的補償,都是合理的。”

“那現在,他們的意思是什麽?”安舒童覺得,要錢才是正經,打架起哄,不過就是想把事情鬧大好要錢罷了。

“不像好好談事情的樣子,已經鬧了一個多小時了。”王主任沒辦法,外面人又要沖過來打人,安舒童擋在王主任前面說,“我是京華報社的記者,有什麽話,您可以好好說。”

場面一團亂,人都紅了眼,跟瘋了一樣。

沒一會兒,有警察過來了。

“舒童。”安嘉靖喊了聲,大步朝安舒童走來,他臉上表情清冷,眉毛微皺,“你怎麽來這裏?”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安舒童對他沒什麽好語氣,懶得看,“你來這裏幹什麽?”

安嘉靖知道她在生氣,便好生哄着說:“我去你報社找你,聽你同事說你在這。”

“那你都知道我是來工作的,還問我?”安舒童說話毫不客氣,“安大公子,這裏危險得很,不是你呆的地方。”

說罷,安舒童轉頭就要走。

“小心!”安嘉靖喊一聲,手伸過去,一把将安舒童拉到他懷裏。

就在這時候,樓上一塊大木板落了下來,正正砸在安嘉靖肩背上。

男人一聲悶哼,卻強撐着沒有倒下去。

安嘉靖傷得不輕,但也還好。

畢竟是男人,身體素質又好,人沒什麽大事。拍了片子,醫生說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安嘉靖換了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仰躺在床上,身子一動不動。

“我已經給你秘書打了電話,一會兒就來。”忙完所有的事情,安舒童片刻都不想再呆下去。

她要走,安嘉靖攥住了她手。

“放開我!”安舒童極為讨厭他的觸碰,她瞪着他,生氣,憤怒,但是卻不說話。

安嘉靖說:“舒童,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聊聊?”

“有什麽好聊的,你覺得,你還是我大哥嗎?”安舒童情緒有些波動,胸口劇烈起伏,“你配嗎?”

安嘉靖抿了下嘴,漆黑的眼眸裏,有叫人探不明白的情緒。

“我知道,說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但是舒童,你要相信我,我會把原本屬于你的一切,都還給你。”安嘉靖側頭看着離床一步之遙的女孩子,薄唇抿了下,“我本來也不是你親大哥,是你父親領養的。”

“你知道就好。”安舒童不欲多言,要走,安嘉靖拉着她手不放。

“你幹什麽?”她憤怒。

“你跟霍江城,現在什麽關系?”

“我們什麽關系,跟你有關系嗎?安嘉靖,你別自作多情,你不配。”

安舒童骨子裏很清高,雖然現在日子過得不好,但她從不自卑。她明白安嘉靖對她的感情,但是她的确覺得,安嘉靖給她提鞋都不配。

這樣恩将仇報的人,他有什麽資格再管她?

狠狠甩了他的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受傷,她轉身跑了。門口撞到安嘉靖秘書,秘書喊:“小姐。”

安舒童沒有理睬,秘書走了進來,看着安嘉靖。

“大公子。”

安嘉靖臉色極差,他目光犀利地從秘書臉上掠了下,沒說話。

安舒童內心其實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小時候的确跟安嘉靖關系挺好。他很寵她,什麽事情都讓着她,把她捧在掌心。

可是另一方面,自己父親那種下場,安嘉靖推脫不了責任。甚至她都懷疑,他跟安振業,是不是同夥。

安振業害她爸爸,奪她爸爸公司,肯定是早有預謀的。安嘉靖那麽聰明,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如果知道的話,為什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安舒童是愛憎分明的人,不管愛情,還是親情,沒了就是沒了。

擦了眼淚,安舒童掏出鑰匙開門。

開了門,又開了燈,安舒童吓了一跳。她呆呆站在門口,瞪圓眼睛看着坐在客廳中央沙發上的男人,門都忘記關了。

“你、你怎麽進來的?”驚訝過後,安舒童才勉強回過神,她換了鞋,匆匆跑過去。

017有人要整安木杉

霍江城白衣黑褲,捧着份報紙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看。

屋頂的水晶吊燈,就挂在離他頭頂沒有多高的地方,溫和的光,籠罩在男人身上。白天,他是人人敬畏的霍家二爺,是霍氏集團一把手,國際聞名。

可現在,脫下西裝,他也不過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罷了。

霍江城耳力好,早在她還沒有開門的時候,他就聽到了腳步聲。聽她亂喊一通,他合上手上捧着的報紙,擱在一邊,轉過頭去。

“你怎麽進來的?”安舒童站在他對面,語氣頗為有些質問的意思。

霍江城微微擡頭,看着跟前近乎歇斯底裏的女孩,淡聲道:“自己走進來的。”

“不是。”安舒童包一扔,坐下來,“你有鑰匙啊?”

霍江城點點頭,黑眸定在她臉上:“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備把鑰匙,是好事。”

胡扯!明明就是窺探隐私!安舒童心裏反駁。

但是面上,她也不敢怎樣的。誰叫她沒出息,從小就懼怕他。

“去哪兒了?身上髒兮兮的。”霍江城目光在她身上掠了眼,濃眉微蹙,“還有股臭味。”

安舒童今天幾乎是跑了一天,簡直是累死。她熱愛自己的職業,忙起來根本什麽都顧不上。

“臭嗎?”她擡袖子,使勁聞,的确是有些臭。

“我本來都準備離開現在的報社了,但是之前一直跟的一個新聞,出了點問題。報社打電話讓我回去,我就去看看了。”安舒童大概說了下,起身,“你不說我沒有發現,你說了,我都覺得難受。我要去洗澡,你回去吧。”

“吃飯了嗎?”霍江城沒接她的茬,起身,兀自往冰箱那邊去。

“沒、沒啊。”見他往冰箱那邊去,好像要下廚做飯的意思,安舒童忽然覺得餓得頭暈,她目光盯着他問,“你要請我吃飯?”

“先去洗澡,二十分鐘。”霍江城沒看她,直接開冰箱,熟門熟路找食材。

“你會做嗎……”安舒童聳肩,反正見他也沒有要立即離開的意思,她不理他,受不了,轉身便去浴室。

等安舒童離開了,站在敞開式廚房的男人,這才微擡眸朝客廳掃了眼。他耳力極好,便是廚房離浴室有些遠,他也清楚聽到浴室門落鎖的聲音。

覺得好笑,輕輕搖了搖頭。

安舒童是标準的十指不沾泥的千金大小姐,從小家裏就有保姆阿姨伺候吃穿,她肯定不會下廚做飯。但是霍江城不一樣,雖然出身比安舒童更高貴,但是霍家養兒子,基本都是喪心病狂,尤其是霍爺爺。

霍爺爺對女孩子比較寬容,但對自家幾個孫子,那叫一個嚴厲。

老人家一直想要孫女曾孫女,可惜霍家一連生的都是兒子。老人家絕望了,一個人跑去南城呆着。

霍江城說二十分鐘就是二十分鐘,安舒童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霍江城做好了兩碗面。聞着誘人的香味,安舒童跑到了餐桌前。

不是什麽大餐,就是普通的煮面。味道安舒童還沒有嘗,但是色跟香兩樣,是全占了的。

“真是你做的?”安舒童似有不信。

“這裏還有第三個人?”霍江城聲音還好,但是不笑,看起來還是叫人心裏打鼓。

“謝謝二哥。”安舒童吐吐舌頭,有些狗腿地道了謝。

“嗚~好吃。”她嘗了一口後,豎起大拇指,忍不住誇贊。

霍江城在另外一邊坐下,也埋頭吃,并不搭茬。食不語,寝不言,這是規矩。

等吃完後,安舒童主動要去洗碗,霍江城敲了敲桌面,示意她放下。

“哦。”安舒童放下碗筷,又坐了回去。

“具體有什麽打算。”他問她,擺着一副大家長的樣子,坐姿較之剛剛,随意了些,黑眸又亮又透,直直朝安舒童這邊投射來,“京華日報不想呆了,打算去哪裏?下家找好了?還是說,幹完這單就不打算做這行了?”

“她明顯要整你,你去哪兒,她都不會放過你。逃避,不是辦法。”

安舒童洩了氣,本來腰杆挺得筆直,現在卻軟了下來。

“虎落平陽被犬欺。”她嘆道,“我也不想逃避,我想好好工作,好好賺錢養家。可是,有些人願意鬧事,我沒辦法。不過,這些事情,我自己都會處理好的。”

這些負面情緒,安舒童不想倒出來,尤其對象還是霍江城。

負面情緒就是垃圾,誰願意成天接受垃圾啊?

“你自己也是成年人了,既然想好,我也不問。”霍江城默了片刻,又問,“那一千萬,真打算拿?”

霍江城不提,她都忘了。

如果是當時離婚時候分的財産,她自然會拿。但是離婚的時候蘇亦誠什麽都沒提,事後還夥同安木杉用這一千萬侮辱過她。這錢,她嫌惡心,不會要。

當時拿着,不過就是因為他說了句安木杉不知道,她想報複。

“他給我的,憑什麽不拿?”安舒童說的是氣話,但也理直氣壯,“他出軌,是他背叛了我。”

霍江城沒說話,只是默不吭聲望着她。

安舒童一下子就洩了氣,因為若說誰對不起誰的話,她也是對不起霍江城。

當初兩人解除婚約,雖然是霍江城提的,但她知道,可能原因還是在她吧。霍江城什麽人,他肯定知道的,她不想跟他結婚。

“我累了。”安舒童這回是真的送客的态度,嚴肅說,“二哥,這房子,我還是還給你的好。我現在窮,就是住破房子的命,我不想平白享受這些。”

“我有義務照顧你。”她态度堅決,霍江城态度何嘗不是?他起身,夠過外衣搭在臂彎,擡眸看她說,“我就住在對面,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我。”

說罷,男人轉身大步離開。

安舒童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住在對面?

城南拆遷的這個新聞,鬧得挺大。各報社登上報紙後,引起了不小的争議。因為,當時市民跟拆遷辦的人鬧起來的時候,有人受了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

為着此事,安舒童又沒日沒夜跑了好久,寫好了後續的稿子,這才算完事。

“嗨,下班了。”餘音音上班不積極,工作不積極,下班最積極。

“好,我一會兒就走。”安舒童整理了下桌面,正準備離開,接到了蘇家大嫂黃慧文的電話。

“舒童,還沒下班吧?出來一起吃頓晚餐吧。”也不等安舒童答應,直接說,“就在你公司對面,很近的。”

安舒童累了幾天,本來想回家洗澡好好躺着休息的。可翻包翻到了那張卡,她改了主意。

“好,十分鐘。”說罷,安舒童挂了電話。

這回吃的是粵菜,黃慧文選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她還是一身職業套裝,明顯剛剛從公司過來的。

女強人,蘇家生意,沒她就沒有今天。

“嗨,舒童。”看見人,黃慧文招手,順便喊了服務員來,“上菜吧。”之後,又對安舒童道,“點的,都是招牌菜。記得你愛吃魚,我也點了個,一會兒你嘗嘗。”

“謝謝大嫂。”安舒童客氣。

黃慧文笑着說:“論起謝謝,我該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霍總也不會重新答應跟我們蘇家合作。”

安舒童不想再提這茬,她答應赴約,是有事情的。

從包裏拿出那張卡來,遞到黃慧文面前:“這是之前蘇亦誠給我的,裏面有一千萬。大嫂,你幫我還回去吧。”

“給你這個錢,也是應該的,還什麽還?”蘇家生意都是上億,不至于為了一千萬吃驚詫異,黃慧文推了回去,“這麽久了,老三總算做對了這一件事情。”

安舒童笑,有幾分苦澀的樣子。

“我不需要。”她說,“除了感情,蘇亦誠不欠我。拿了這錢,就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不會拿的。”

黃慧文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我明白你。”

服務員端了才上來,黃慧文說:“餓了吧?先吃飯吧,邊吃邊說。”

安舒童抿了口果汁,倒是專心吃起來。

黃慧文說:“為什麽不當面給老三?不想見他?”

她對蘇亦誠,已經徹底死心了。當初有多愛,現在就有多失望。

感情這種東西,奇怪得很。當初愛的時候,非君不嫁,現在說放下,也能放得下。安舒童想,她要是早些放下多好,六年了,這六年來,她備受冷淡,又有什麽意思?

“當面給,也可以。”安舒童道,“只是,不想去找他。剛好大嫂請吃飯,蘇家又沒分家,托大嫂捎帶給他,一樣的。”

黃慧文笑起來:“老三給你這一千萬,安木杉肯定不知道。就那個野丫頭,要是知道了,還不得炸了鍋。其實她現在不缺錢,就是眼皮子淺,什麽都想抓在手裏。”

黃慧文不喜歡安木杉,覺得她素質低沒家教。

現在嘛,不過是礙着安振業的面子,她才表面上裝作客氣。黃慧文瞧不上安木杉,就算三弟跟舒童離婚,也還有那麽多名門千金呢,輪不到她安木杉。

“行,那我就幫你捎帶回去給老三。”黃慧文答應了,拿了卡過去,裝進包裏。

018蘇亦誠,我不會放過你

安舒童跟黃慧文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之前做妯娌的時候,單獨相處的機會也不多。一個是商人,一個是記者,談不到哪兒去。但出嫁前都是家世良好的豪門千金,雖然話談不來,但一起相處六年,還是愉快的。

吃完飯,黃慧文表示開車送安舒童回去。

安舒童笑着拒絕了:“現在時間還早,我自己坐車回去。那件事情,就麻煩大嫂了。”

黃慧文倒也幹脆,既然不願意要送,她就沒多說。

“那好,你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她站在晚風裏,笑着,“回頭有空,再一起約出來吃飯。”

“好。”安舒童沖黃慧文揮了揮手,見一輛的士身邊停下,她坐了上去。

黃慧文目送的士離開,之後,才轉身進了自己的車。

回到家,差不多九點鐘,安木杉也在。

“大嫂回來了?”安木杉會在安舒童跟前耀武揚威,但是在蘇家,她老實得很。

她心裏也明白,怕是蘇家人都瞧不上自己。不過她無所謂,再瞧不上,她現在也是安氏千金。

“木杉來了啊。”黃慧文笑着,換了鞋子坐過去,“早知道你在,我就回來吃晚飯了。老三也是,怎麽不跟大嫂說一聲。”

“我們吃完飯回來的。”蘇亦誠望了眼安木杉,“我跟木杉,打算盡快結婚。”

安木杉作嬌羞狀,有些扭捏說:“我不小了,現在工作也穩定,就想結婚安定下來。我跟亦誠計劃好了,争取明年要個孩子。這樣的話,小豌豆也有個伴。”

小豌豆,是蘇亦忠跟黃慧文的孩子,豌豆是乳名,大明叫蘇恬欣。

黃慧文扯了下嘴角,笑得意味深長。

“爸媽健在,男婚女嫁的,我做不了主的。”黃慧文看向蘇亦誠,“老三,你跟舒童離婚的事情,爸媽知道了嗎?”

提起安舒童來,蘇亦誠目光明顯變了。他微垂頭。

“還沒說。”

黃慧文哼笑一聲:“老三,你是打算把這個鍋甩給我跟你大哥啊?你也知道的,兩個老人家喜歡舒童,這叫他們知道,得炸鍋。大哥大嫂別的事情可以幫你的忙,唯獨這件事情不行。還有,爸媽年紀大了,你說的時候,也得選擇方式方法,別讓老人家氣着。”也沒什麽可說的了,黃慧文起身,“哦,對了……”

她狀似忽然想起來的樣子,從包裏掏出一張卡來,遞過去。

“晚上跟舒童一起吃的飯,她讓我把這一千萬還給你。”黃慧文挑眉,看都沒有看安木杉一眼,“離婚的時候沒跟人家談財産分割的事情,事後再拿錢去,算什麽。拿着吧。”

将卡扔在蘇亦誠身上,黃慧文拎着包上樓去了。

安木杉眼睛都氣紅了,胸口起伏:“什麽意思?你給她錢?一千萬!”

安木杉氣炸了,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要颠覆了。她一直以為,蘇亦誠對安舒童是恨之入骨的,他怎麽能給她錢?那麽一大筆,還是背着她給!

“亦誠……”安木杉有一瞬是想咆哮的,但到底理智,她克制住了自己。

她覺得委屈,眼中熱淚滾落,滴了下來。

蘇亦誠慌了神,忙抽了紙巾去給她擦臉:“木杉,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安木杉拒絕,驚恐地望着他,然後轉身跑了。

“木杉~”蘇亦誠一臉驚慌,喊了聲,追了出去。

樓上,黃慧文抱胸站在卧室陽臺上,看着樓下花園裏上演的一幕,她覺得好笑。

蘇亦忠從書房出來,扯了領帶扔在一旁,見妻子站在外面,他啞着嗓子問:“看什麽呢?”

“老三跟安木杉吵架了。”黃慧文折身回來,搖搖頭,“老三也真是的,離婚的事情,到現在都還沒有跟爸媽說。方才樓下,安木杉竟然在我跟前提結婚和生孩子的事情,真是可笑。”

雖然現在不講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婚姻大事,父母總得有知情權,尤其是這樣的豪門。

聞聲,蘇亦忠蹙了眉。

公司的事情,已經夠他操心的了,現在還多了這麽一爛攤子的事情。他想想也覺得夠煩的,二十好幾快三十的人了,怎麽那麽幼稚。

“這件事,再說吧。”蘇亦忠有些疲憊的樣子,他彎腰在床尾坐下,看向妻子,“吵架,因為什麽?”

“哦~因為我。”黃慧文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在丈夫跟前,也不隐瞞,她挨着坐了過去,緊緊靠着道,“老三給了舒童一千萬,安木杉不知道。晚上約舒童一起吃飯,她讓我把卡還給老三,我故意當着安木杉面說的。”

“你啊。”蘇亦忠無奈,“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調皮。”

黃慧文苦着臉:“你嫌我老了,說,是不是看上哪個小姑娘了?”

“胡鬧。”蘇亦忠嚴肅。

黃慧文洩氣,坐到梳妝鏡前,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她是真的挺傷感的。

三十多了,奔四的人了,不服老都不行。哪裏還如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水嫩?

“別胡思亂想,最近挺累的,早點休息吧。”蘇亦忠走到妻子身後,雙手搭在她肩膀上,望着鏡子裏的妻子,他似乎還記得小時候的妻子。

彎腰,在她耳鬓落下一個吻,溫柔道:“在我心裏,你永遠最美。”

黃慧文笑起來,反身撲過去,就将自己丈夫壓在床上。

“不行,我這老腰。”蘇亦忠笑聲微沉,“要了老命了……”

黃慧文故意使了絆,想離間蘇亦誠跟安木杉的關系。但安木杉沒那麽傻,不過就是鬧一鬧,她還沒有嫁到蘇家,不敢怎麽樣。

當時是挺生氣的,但是事後一想,她就覺得,這是黃慧文故意的。

到底是黃慧文故意的,還是安舒童故意的,這很難說。安木杉沉得住氣,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必須沉得住氣才行。

她自然是想弄點顏色讓安舒童瞧瞧的,可是也知道,安舒童現在的靠山,除了安嘉靖外,還有一個霍江城。這兩個人,不管哪一個,她都招惹不起。

坐在辦公桌後面,安木杉無心工作,一雙眼睛透着寒光,滿腦子裏都是算計。

“經理。”抱着文件夾進來的助理喊了她一聲,見人沒反應,又喊了一聲。

安木杉惱了,回頭狠狠瞪着那個助理,滿眼兇惡。

助理吓了一跳,連連退了兩步,然後說:“這是報表,需要您簽字。”

“擱這邊吧。”安木杉調整好情緒,夠了文件到身邊來,“對了,安總那邊怎麽樣?我讓你盯着的。”

小助理說:“安總還在留院觀察,估計得住幾天。”

“哦~”安木杉點點頭,“你去幫我定一束花,一會兒,我要去醫院看他。”

“是。”

安木杉捧着花去醫院,推了門就熱情地喊:“大哥。”

見是安木杉,安嘉靖沒什麽反應。

“身邊怎麽也沒一個人照顧,真是的。”安木杉将鮮花擱在床頭,開始忙起來,“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不必了。”安嘉靖冷聲拒絕,精銳目送緩緩朝她掃視過去,“三小姐有事說事,不必獻殷勤。”

“我就是來看看你,怎麽說,咱們也是兄妹啊。”安木杉臉上一直挂着笑,任安嘉靖怎麽冷臉相對,她都一如既往熱情相待。

“兄妹?”安嘉靖字字皆冷,他冷哼一聲道,“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是安家的人。我跟舒童都不是兄妹,你也配?”

安木杉臉色變了變,但到底還是控制住了沒有變臉。

“大哥,你也就只能對我冷嘲熱諷的,殊不知,舒童姐現在在做什麽?”安木杉坐了下來,人家不領情,她索性也不再忙前忙後的了,“我知道大哥對舒童姐的心意,她跟蘇亦誠離婚了,你是有機會。可是,別忘了,霍江城回來了。大哥就算再說一不二,也只能在安氏耍耍威風。霍家……你得罪得起嗎?”

安木杉說的這些,正是安嘉靖在意的。

安嘉靖冷冷看向她,問:“到底想說什麽?”

“看來,你還是不夠關心舒童姐。要是關心的話,不會不知道她現在住在哪兒。”安木杉抿嘴,笑了一下,“霍江城,可是率先出手了。大哥,可是你呢?你還住在醫院裏,這怎麽行。”

“出去。”安嘉靖送客,“滾出去。”

“我是好心好意,大哥別翻臉不認人啊。”安木杉似笑非笑,“亦誠跟我說過,雖然他們結婚六年,但從來沒有發生過那種關系。舒童姐,還是你心裏那個純潔而又美好的女孩子。難道,你想将這樣的女孩拱手送人嗎?”

安嘉靖挺震撼的,他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不好,但是完全不知道,原來蘇亦誠從來沒有碰過舒童。

他是該高興的,可是為什麽又覺得生氣?六年啊……他冷落了她六年。

他不敢想象,這六年來,她每天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如果真是貌合神離,也就罷了,但是他知道,她是愛蘇亦誠的。

被自己最愛的人冷落折磨,安嘉靖想到了自己。他此刻有多痛,舒童就會有多痛。

“蘇亦誠!”他咬牙切齒,男人略微瘦削的臉,頓時白了些,他雙手漸漸攥成拳頭來,字字含恨,“我不會放過你。”

019卿卿我我的,你們關系正當嗎?

“大哥,你搞錯對象了吧?”安木杉輕笑,“舒童姐還是處,你難道不是該高興嗎?難道,你還巴望她真的跟亦誠發生關系啊?你明明知道的,亦誠不是那種人。他不愛她,就不可能碰她。”

說起這點,安木杉心中寬慰不少。

一個男人,如果能夠為了你冷落自己妻子六年,那麽,也就差沒把他的命給你了。她明白的,男人就是下半身考慮的動物,往往腦袋裏怎麽想的都不知道,就能把事情辦了。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不得不承認,安舒童的确算大美女。

大美女伴在身邊六年,又是一顆心都挂在他身上,他能夠坐懷不亂,說明他不但對安舒童沒一點意思,而且定力夠好。這樣一想,安木杉重重呼出口氣來,不管怎樣,至少,亦誠是真的愛她。

但轉念又一想,他為什麽要背着她給安舒童一千萬?

他們之間,難道還需要有秘密嗎?怕她知道了,會大吵大鬧嗎?既然知道她會在意,又為什麽要給?

安舒童是好是壞,是死是活,又關他什麽事情?

是不是……一個屋檐下處得久了,多少處出一些感情來了?

安木杉是個極為沒有安全感的人,她小的時候,從來沒有吃過飽飯,印象中,穿的衣裳,也都是撿別人扔掉不要的。在那個小城裏,媽媽未婚有孕,被很多人瞧不起。

外公外婆舅舅舅媽,根本也不把他們當人看。就知道剝削,一味的剝削。媽媽賺的錢,全被那一家人沒收了,就這樣,她們母女還是被各種數落,各種人格侮辱。

這還不算,日子再差,咬咬牙,總能過去。

可他們竟然……竟然為了點彩禮錢,想将媽媽賣給同城一個醜陋的老男人做續弦。那個老男人的前妻,就是被他家暴打死的,讓自己媽媽嫁去,不是送死嗎?

別的可以忍受,唯獨這點,絕對不行。

所以,她們母女計劃着,逃了出來。媽媽沒辦法,來了錦城,她以前來過的地方。

戰戰兢兢找到了爸爸,這才有了家,有了錢,有了尊嚴,有了一切她想得到的東西。不過,她的欲望很大的,她想得到更多,想成為更加耀眼的那顆珠寶,成為人上人。

當年,她的媽媽是被安振華趕走的,害她過上了那種豬狗不如的生活。現在,安振華死了,她要把這些賬都算在他女兒身上。

安木杉攥緊拳頭,面目可憎。

“警告你,敢動舒童一根手指,我廢了你。”安嘉靖撂狠話。

安木杉回神來,抿嘴笑:“知道的,大哥,我們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很好嗎?那麽,就請繼續合作下去。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互利互惠,雙贏。”頓了下,還是說,“我跟蘇亦誠要結婚了,我希望,等我結婚的時候,你也能夠有好消息。不然我不放心哪,畢竟,我就你這麽一個大哥。”

“走喽。”

安木杉笑,手在安嘉靖肩膀上戳了下,有些輕、浮的放、蕩。

安嘉靖冷肅,目光追随她離去,充滿殺氣。

他對安木杉絕對沒有什麽好感,但是她今天說的這些話,安嘉靖是聽進去了。他愛舒童,近乎瘋狂的愛。他愛舒童,他也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感情,怪只怪,當初名義上是她大哥,他比那兩個人遲了一步。

城南拆遷這個事情,越鬧越大,險些鬧出人命來。

安舒童最近也是忙瘋了,天天早出晚歸的跑新聞,晚上回去還得寫稿子做研究。幾天都沒有睡過好覺,更別說去醫院看母親了。

周五晚上,安舒童總算能夠按時下班。明天是周末,可以在家寫稿子、或者去做采訪。她打算,晚上随便路上買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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