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先出去吧。”霍江城發了命令。
高清推門出去,合上門的那瞬間,擡眸看了眼,就見自家老板正低頭垂眸玩着手機,整個人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他皺皺眉,扯了下嘴角,笑了下。
安舒童想了想,最後拿上午剛剛注冊的小號發了微博,小號名叫:深度夜貓子。
同時,艾特了不少大明星,當然,也艾特了自己的報社,還有許多同行。之後,吩咐管理微博的員工轉發。忙完這些,差不多也很晚了,安舒童關了電腦,收拾了下,準備回去。
過了幾分鐘,賈青敲門走了進去說:“安總,微博轉發量過百了,按照這種趨勢下去,淩晨前肯定過萬。”
“那就好。”安舒童說,“有反應就好,怕就怕沒反應。”
等安舒童回到家,再掏出手機刷微博看的時候,她小號發的那條微博,已經在微博上被瘋傳。不但她艾特的同行轉了,連幾個大V都轉發了,一時間,幾乎都在談論這些問題。
不得已,校方官方站出來說話,否認網上的事實,并且說會聯系警方,保留打官司的權利。
校方官方微博是新注冊的,一發聲,立刻引去很多人。并且,不少人聲稱自己就是該高中的學生,承認此事屬實。
又過了兩個小時,韓露媽媽也站出來了,表示女兒的确是在學校跳樓自殺的。之前之所以選擇息事寧人,是因為學校再三威脅,他們夫妻不敢發聲,只能将女兒屍體悄悄運走了。
又表示,雖然現在三十六小時過去了,但她依舊十分心寒。
哭訴了好一番,又說自己哭暈過去好幾回,根本不能夠接受女兒離世這個事實。
微博上,不少人安慰楊芳,但是也有些頭腦清晰理智的人在指責質問,認為韓家跟校方,都不是好人。這樣的評論本來就少,而且很快,就會删除了。
安舒童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等吃飯,一邊刷微博。
曾雪芙走了出來說:“你弟弟那高中,是不是出事情了?”
“嗯,我知道。”安舒童坐正身子,“我正在微博上看呢,雪姨也玩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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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雪芙道:“我不玩,我今天打牌,牌友家兒子說的。聽了高中的名字,想着是你家阿陽念的那所高中,就關心地問了問。”又說,“現在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也都見怪不怪了。”
“是啊,很多人,都很會混淆視聽。而一般人呢,都是同情弱者的。比如說這韓露的母親,只在微博上哭一哭,立馬一衆網名一邊倒,全部指責辱罵校方。可是誰知道呢,萬一韓露的死,跟學校半點關系沒有呢?”
曾雪芙笑:“網名都是傻子,還不是你們這些人引導的,自然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再說,上網刷微博的,那都是些沒有本事沒有事業的人,真正忙于工作忙于家庭的,誰有功夫玩這個?所以說,那些微博上天涯上豆瓣上跳得越勤快的,往往就是現實生活中越失敗的,所以啊,才會被媒體具有誤導性的某些報到所引導。”
“雪姨是聰明人。”安舒童笑笑,低着頭,一邊繼續看微博,一邊說,“但是事情也沒有絕對性,往往人們眼睛所看得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比如說,雪姨對我的偏見。”
066她一定會愛上她的男人
曾雪芙再次感受到,這小丫頭不好對付。瞧着嬌嬌軟軟鮮鮮嫩嫩的,有時候說起話來,還真是戳得人心窩疼。到底是豪門之家長大的,大家閨秀出身,雖然現在落魄了,但也不是傻子。
這丫頭,會察言觀色,也會看菜下碟。瞧,老二不就是被她迷惑得颠三倒四麽。
“童童,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對你有什麽偏見?”曾雪芙當年既然能将蕭愛擠走,穩穩坐了三十年的霍老夫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哼哼笑,“倒是你,這般與我說話,知道的人會說你是心直口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有教養呢。”
安舒童停了動作,擡起眼睛來,看向老人家說:“真正有教養的人,是不會指責小輩沒教養的。雪姨,我說的都是事實,您別生氣。我知道,二哥給我買報社,你很有意見。我也承認,我是花了霍家的錢。不過,我也有自知之明的,不會白吃白喝。我跟二哥說了,賺了錢,帶他分。”
“二哥說買報社的錢是他自己出的,跟霍家人沒有關系。所以,您老以後就別再管這件事情了。而且,如果您對我有意見的話,直接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肯定改。背地裏說叨我,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怎麽改?要是壞毛病改不了的話,豈不是就會天天惹您生氣?除非,我跟二哥搬出去住。”
“什麽?你們要搬出去住?”曾雪芙轉移話題,裝作大為吃驚的樣子。
外面,恰好霍江城走了進來。
曾雪芙轉過身去問:“老二,你媳婦說你們要搬出去住?我怎麽沒聽你說啊。”
霍江城高大英挺的身子立在兩人前,聞聲黑眸定定鎖在妻子臉上好會兒,但見她低着頭并不看自己,他這才扯唇露出一個笑來。
“您聽錯了,沒有的事情。”說罷,霍江城挨着妻子坐下,側身過去,看她還在刷微博,笑着搖搖頭,将她平板拿下,用極為溫柔的語氣道,“回家就好好歇着,別老盯着電子産品看,傷眼睛。”又問,“什麽時候吃飯?老頭子呢?”
紅姨端菜去餐廳,聽到這話,忙說:“很快了。”
“吃飯吧。”霍江城擡手在妻子腦袋上撫了撫,起身往餐桌那邊去。
吃完晚飯回了卧室,霍江城才問:“怎麽……想出去住了?”他彎腰,雙手撐在沙發兩側,将坐在沙發中的妻子圍住,臉幾乎湊到她跟前來,屬于他的氣息,完全将人籠罩住,安舒童瞬間屏住了呼吸,霍江城笑,“嫌這些人鬧騰,想過二人世界?”
“沒有。”安舒童搖頭,頗為有些驚恐地睜圓眼睛,明顯是緊張的。
白天的二哥跟夜晚的二哥不一樣,白天的二哥很照顧自己,就像是一個好哥哥。可晚上的二哥,明顯就不一樣了,變得“兇殘”,“貪婪”,“狡猾”,“奸詐”,完全暴露了他作為商人的所有缺點。
白天是個正義的好哥哥,晚上是個貪得無厭的商人,安舒童覺得,他這個人,真是有兩面性的。
“二哥,你別欺負我了。”安舒童可憐巴巴的,縮在沙發一角,開始裝可憐,“我已經很可憐了,你還忍心那樣對我嗎?就算是你的員工,一周也得有幾天休息時間的。我白天上班,晚上真的好累,求你別折騰我。”
她看着的确很可憐,眼睛裏蓄着水,滿滿的乞求。霍江城認真望着她,卻笑了起來。
他歪身在她身邊坐下來,長臂摟過人來,讓她靠在自己胸膛,這才沉聲說:“對不起,童童,是二哥不好。”的确是他着急了些,初嘗到肉的味道,便欲罷不能,總想抱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做到至死方休。
其實,在這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個控制力極強的人。某些方面,他想控制,也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女孩子嬌嫩,哪裏經得起他這種皮糙肉厚的人折騰?他扛槍扛炮的手,穿過槍林彈雨的身子,早磨練成了一塊堅硬的鐵。那麽硬的鐵壓在一塊嬌嫩的豆腐上,不将豆腐擠成渣,算是好的了。
安舒童也立馬賣乖說:“我們可以彼此慢慢适應,我上網查了,這種事情,做得越多會越覺得樂趣無窮。但是現在,我是真的不适應。”
“上網查了?”霍江城忍俊不禁,“你還查過這種事?”
“對、對啊。”她查過,怎麽了?
霍江城将人摟得更緊了些,湊在她耳邊問:“那你有沒有查過,我這種尺寸的,算大的嗎?”說罷,他緊緊握住她嬌軟的小手,朝他下面探過去。
感受到異樣,安舒童臉立馬紅了,掙紮說:“二哥!”
霍江城松了手,怕吓着她。
安舒童覺得好委屈,那東西,隔着西褲,都能夠感覺到它在慢慢蘇醒。危險,真的好危險,她不要跟他呆在一起了。
“我先去洗澡,你自己玩會兒。”在她說話前,霍江城起身,走到門口回頭交代,“就呆在卧室,不許去書房。”
“哦。”安舒童低低回一句,情緒明顯不是很高漲。
不過,晚上霍江城倒是沒有對她做什麽,只是抱着她睡覺。第二天安舒童醒來的時候,還被人抱在懷裏,她背對着人,躺在他懷裏,周身環繞的,全部都是屬于他的氣息。
一覺睡到天亮,精神很好,她滿足的深深吸了口氣。
輕輕翻過身去,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安舒童想着他的好,主動去抱了抱他。誰知,人眼睛還閉着,卻開口說了話。
“別惹火。”略微有些沙啞的低沉嗓音,說完,他緩緩睜開眼睛。
安舒童這種時候倒是不怕他了,只挨着說:“二哥,你人真好。”努力誇他,總是沒錯的,而且,他明顯愛聽。
霍江城的确沒有做什麽過分的舉動,只是擡手,輕輕将她落在臉側的鬓發撩去耳後。他深情注視她好久,才說:“我人好不好,你今天才發現?”
“不是,二哥一直都好,是我不好。”安舒童不敢看他眼睛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總歸是對不住二哥的。
她跟蘇亦城那段往事,就像是一條傷疤一樣,永遠都會橫亘在兩人之間。就算兩人都在努力裝作忘記了,其實彼此都明白,根本誰都忘不了,只是不說破而已。
霍江城沉默好久,嚴俊的臉上,笑意一點點收斂,問她:“現在心裏還想着他嗎?有不甘心嗎?有沒有想過以前……跟他在一起的往事?童童,我要聽實話。”
安舒童不敢騙他,她也知道,她根本欺騙不了他。
思忖很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有一點點。”她鼓足勇氣擡頭,扯了下嘴角笑了下,“二哥,我們都是傻子,我傻,你更傻。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我有什麽值得的。就像有時候我常常會問自己一樣,他有什麽好的,為什麽他那樣對我,我還總是難過。他最無助的時候,是我陪着他的,可等他回來後,喜歡上的人卻是安木杉……”
“其實,我真的挺不明白的。覺得他這個人薄情寡義,可偏偏又……你笑什麽?”她瞪他,卻含着嬌嗔。
霍江城攬她到懷裏來,心疼着說:“我笑,我的女孩兒怎麽是個傻子。”
“你不傻嗎?”安舒童不同意他的說法,卻乖乖縮在他懷裏。
“我傻?”霍江城低聲笑,那笑音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透着些無奈,卻又寵溺得很,“我要是傻,當年就不會如你的願,拼着那股子傲氣,拴也要把你拴在身邊,還讓你嫁別人?”
“你不嫌棄我嗎?”她仰起腦袋來,問得認真,“在你愛我愛得慘烈的時候,我卻傷了你的心,你真的一點不介意?”
“恨。”他說得幹脆利落,“但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他臉上笑意斂盡,表情極為嚴肅。深邃目光望着懷裏的女孩子,滿滿都是溫柔寵溺。
“恨自己當時為什麽要放手,要是堅持不肯放手,把你強娶回家來,然後,再天天寵着你慣着你,我想,你會多幾年快樂的時間。六年,人生最美好的六年,你卻是那樣度過的……”霍江城低頭,親了下她額頭,“你說,我怎麽會怪你?”
安舒童卻有些難過,她更加自責了。
因為她覺得,她配不上二哥對她那麽好。這段愛情的天平,注定是不平等的,她努力想愛上二哥,愛上她的丈夫,可明顯,她對他的愧疚跟敬仰,更多于男女情愛。
愛上一個人,不是想去愛,就可以的。
但是,她還是想繼續努力,她會愛上他的。一定,她一定會愛上她的男人。
因為霍江城出手幫了忙,所以,事情明顯比想象中順利很多。第二天安舒童早上去報社的時候,賈青立馬進來彙報工作說:“昨天晚上的微博,起效果了。現在,校方站出來說話,承認死者韓露是在學校跳樓自殺。但是在一衆記者追問下,否認是因為學習成績的關系,而且,也否認學校對其做過什麽過分的行為。”
“現在,韓露父母跟學校,可謂是各執一詞,都公然将髒水往對方身上潑。不過,韓家還是堅持要盡快将女兒火化,說是,希望女兒能夠盡快得到一片淨土,讓她早點投胎。”
說到最後,賈青都覺得好笑。
067童童不懂事,大哥別放在心上
賈青在霍氏工作了幾年,又是霍江城親自調過來幫助安舒童的,她工作能力自然沒有問題。平時為人也挺嚴肅的,只是方才,的确是覺得好笑,臉才沒有繃住。
安舒童倒是松了口氣,坐了下來說:“這件事情繼續跟進吧,辦到這樣的地步,算是不錯了。接下來怎麽辦,就看警方那邊了。這韓露背後,鐵定是有一個驚天大秘密的。”
“那好,我就按着安總說的去做。”賈青點頭,見安舒童沒有別的吩咐,她轉身出去。
經營的畢竟是報社,能做到這一步,已然算是很好。所以,關于韓露的這樁新聞,接下來,便是派人按部就班盯梢就行。再說,韓家那邊有什麽消息,她想,二哥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她。
果然,到了傍晚,安舒童便得到了消息。
韓氏藥業果然有問題,經查後,發現好幾種藥成分不合格。藥監局已經深入了解,對韓氏藥業進行徹底查封。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全市新聞,便鋪天蓋地而來,談的都是韓氏藥業的事情。
并且,通過韓氏,也一并查封了好幾家私立醫院,并幾家藥廠。一時間,整個錦城的市民,都陷入了恐慌中。
藥品合格不合格,的确是很嚴重的問題,關乎全市人民的安危。被查封出來的醫院,新聞上都報道了,那些在這些醫院裏瞧過病買過藥的,自然怕吃過的藥吊過的水會起什麽副作用。
很多藥的副作用,是幾年後才會發作的。不由得,人人都恐慌起來。
而韓露那邊,經過法醫鑒定後,确認其生前有被性侵過的行為。從其身體裏,找到了屬于其父親的精液,同時,還有其他男子的精液,只是暫時,還沒有确認。
通過警方高強度的逼問,韓夫人楊芳,終于說出了真相,也道出了丈夫多年來的禽獸行徑。
言語之間,也夾雜着對女兒的恨。她對自己女兒的情感是極為複雜的,既舍不得,又嫉恨。可到如今,事情完全敗露,她都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總說自己的為難、無奈。
根據楊芳交代,丈夫是在女兒九歲的時候對其實施性侵行為的。當時女兒什麽都不懂,所以她起初并不知道。後來女兒漸漸長大,開始懂了後,便把真相告訴她。但是她是家庭主婦,沒有收入,平時買東西逛街,都是伸手跟丈夫要錢,她縱是想管,也沒有那個能力。所以,她便勸女兒忍着。
女兒開始還會跟她哭訴,漸漸的,就不再哭了。只是,話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自閉。
等到女兒長到十五六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瞧着丈夫每天眼睛都盯着女兒看,女人的嫉妒心也由此而生。直到有天,她親自撞破丈夫強迫女兒做那種事情後,整個人情緒就崩潰了。
從那天開始,韓露便遭受父母雙方的雙重折磨,來自心靈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直到對整個世界都失望透頂,她便選擇了自殺。連死,也不願意死在家裏,而是選擇在學校跳樓自殺。
其實那天在韓家,安舒童憑借着職業的敏感度,已經猜到了些什麽。只是當真相真正完全擺在她面前的話,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種父親施暴女兒的新聞,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沒遇到一次,就難過一次。
坐在辦公室裏,一個人沉默了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後來她打開電腦,用“深度夜貓子”那個小號,寫了篇文章。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以韓露為原型的。
韓露的事情,熱鬧過一陣子,漸漸就被人淡忘掉。而安舒童,也投入到了接下來的工作中。
那邊,霍江城近期就更忙了。夫妻兩個,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業,白天忙,晚上忙。回到家後,一個比一個累,最多就是抱着睡覺,已經挺久沒有做過夫妻運動了。
對此,安舒童倒是挺滿足。
這天趙夢晴出院,安舒童中午吃完飯後,就去了醫院。霍江坜在,一應東西也都收拾好了。
“大哥,大嫂。”安舒童喊了人,推門走了進去。
“舒童。”趙夢晴朝她走來幾步,笑着說,“你工作不是挺忙的嗎?怎麽有空過來?”
“工作再忙,也得接你出院啊。說吧,想吃什麽,請你吃飯。”安舒童說完,上下仔細瞧了瞧,“都好透了吧?今天出院,明天就立即工作?”
“躺了那麽久,早好了。”趙夢晴對霍江坜說,“醫院裏忙,你去忙你的吧,舒童陪着我就好。”
霍江坜依舊穿着白大褂,清貴的臉上,一如往常,千年冰塊。他沖安舒童點點頭,道了聲謝,又交代幾句,這才離開。
“最近的新聞,我看了,現在整個錦城的醫院都亂了。那韓氏藥業,真是一顆老鼠屎,攪得人心惶惶的。”霍江坜走後,趙夢晴倒是不急着收拾東西出去了,坐下來說,“藥監局三天兩頭派人來查,醫院合作的很多藥廠,因為要配合上頭,進度都慢了不少。本來醫院裏需要的很多的藥,是可以低價從合作廠商那邊拿的,可現在,合作方進度跟不上,只能找別家。如今這年頭,坐地起價的人可真多,臭不要臉。”
“無奸不商嘛。”安舒童安慰她,“往好的方面想想,上頭這樣做,也是為了廣大民衆好。”
“那韓忠,最該千刀萬剮的。”趙夢晴咬牙切齒,“他能算是人嗎?對他的女兒,竟然做出那種獸行來,我要是他閨女,早趁他睡着的時候,一刀劈死他了我。就算我不活了,也得拖着他跟我一起下水。”
“或許,她就是想擺脫她的父母。如果父母也死了,去了地下,豈不是又撞上了?”安舒童冷冷一笑,這些話,倒不是她說的,而是從前采訪過的一個女孩子說的。
那個女孩子,有跟韓露一樣的遭遇。後來也選擇了自殺,只是最終被救了下來。
剛剛趙夢晴說的這些,她同樣對那個女孩子說過,而那個女孩子,就是這樣回答她的。那種厭惡跟畏懼,已經到了死都不想死一塊的地步。
“走吧,不說這些了,請你吃飯。”
安舒童請趙夢晴吃火鍋,趙夢晴大快朵頤,完全沒了在霍江坜跟前的淑女形象。
“你慢點吃啊,又沒人跟你搶。”安舒童擱下碗筷,又下了很多菜。
趙夢晴道:“吃了兩個月的清淡食物,我都要成兔子了。你知道,住在醫院裏,我最難受的是什麽嗎?就是不能吃火鍋,要命。”
安舒童笑起來,她本來吃得挺斯文的,見趙夢晴高興,也陪着樂呵。
“在家的時候,我不敢多吃一口飯,就怕江坜嫌棄我。所以,我每頓其實都不怎麽吃得飽。”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趙夢晴開始傾訴起來,“你也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我不敢再叫他嫌棄我。說起來,或許你要笑話我了……”趙夢晴打了個酒嗝說,“跟他在一起那麽些年了,衛民也這麽大了,可是他碰過我的次數,真的數都數得過來。”
“每次做的時候,他都像個冰塊一樣,沒有絲毫感情。我知道,他是厭惡我的。”
“大嫂,你喝多了,別再喝了。”安舒童一把奪下她的酒杯來。
趙夢晴的确是喝多了,不然的話,她不會說出這些話來。
“舒童,其實我還好。”趙夢晴說話開始有些大舌頭,身子也搖搖晃晃起來,“當年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當年,我跟江坜,我們是奉子成婚的。一夜情,因為睡了一夜,我懷孕了,所以,爺爺勒令他娶我進霍家的門。否則的話,他就永遠都別想從事他最愛的醫學行業。”
“他那麽喜歡學醫,那麽喜歡救死扶傷,他怎麽可能會放棄他的夢醒?所以,他好委屈的跟我結婚了。他就是那樣的性子,他委屈,但是他從來不說。他心裏在想什麽,沒人會知道。”
“大嫂。”安舒童握住她手。
趙夢晴笑起來:“舒童,其實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麽些年了,很多話憋在心裏,連個傾訴的對象都沒有。現在終于有人願意聽我絮叨,就想說出來。”
她笑,笑完又仰頭灌酒,酒水都從嘴裏漏了出來。
“大嫂,你少喝點酒。”安舒童将酒瓶奪過,擱在離她遠些的地方,才說,“今天你有什麽心事,都說給我聽,我聽着。還有,大嫂,旁觀者清,我覺得,大哥是關心你的。”
“嗯,的确是關心的。”趙夢晴抹了把嘴,笑得幾分凄涼,“可能是我過于貪心了吧,我想要的,是你跟老二的那種愛情。雙方都是彼此的唯一,會鬧會笑,會吵會哭,這才是正常夫妻該有的生活。哪裏像我,我不敢在他跟前哭,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不敢向他撒嬌,怕他會嫌棄。你知道嗎?其實他不需要說話,有些時候,只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愛上我。”
“因為他心裏,一直都有一個人。”
後來,趙夢晴醉得不省人事了,安舒童才打車帶她回去。一進家門,曾雪芙就捂着鼻口說:“你們倆,這是喝了多少酒?”
恰好,霍江坜也在,他才從醫院回來不久。
“這是怎麽了?”見妻子是被弟媳婦扶着回來的,霍江坜走過來,問了句後,将人扶住。
“大嫂今天出院,我們都很高興。所以,我帶着大嫂去喝酒的。”安舒童不想将趙夢晴對她說的那些當着這麽多人面說出來,所以,便扯了謊,“對不起,大哥。”
霍江坜沒說什麽,只扶着趙夢晴回房間去了。
回了房間,趙夢晴借着酒勁,抱着霍江坜的腰。踮起腳尖,整個人撲在他身上親吻他。
霍江坜稍稍側頭,便避讓開來。趙夢晴仰頭望着他,看着那雙寒冰冰的眼睛,她一下子吓得清醒了。
雙手輕輕撐開他,趙夢晴輕聲說:“對不起……”
她說得很卑微,卻不敢再看,只踉踉跄跄晃着身子,進了浴室。脫了身上的衣裳,冷水往身上沖。
霍江坜站在門口,聽着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他忽然覺得一陣心煩。他素來是性子淡漠之人,只要他不想上心的事情,根本不會上心。
只是此刻莫名煩躁不堪,對很多事情,都莫名充斥着焦躁不安的情緒。
扯了領帶扔在一旁,因為力度大的緣故,順便扯掉了襯衫最上面兩粒紐扣。大步走到門口,一把将門開了,卻瞬間怔住。
外面安舒童也愣住,她仰頭看着立在跟前的人,想了半天,才擠出點笑來問:“大嫂還好嗎?”
霍江坜沒有答話,只是目光越過她,落在了後面正穩穩走來的霍江城身上。
霍江城手搭在妻子腰上,肅容賠禮道:“童童不懂事,大哥千萬別放在心上。”
068我何曾給過你承諾
霍家的兩位爺,一位清冷如山中雪蓮,便是不說一句話,也能讓人感受到那股子冷入心扉的寒意。而另一位,則似是傲立山中的勁松,蒼勁有力,渾身上下,像是包着團火一樣。
氣質截然不同的兩個男人站在一起,安舒童覺得,氣場強大得叫她不敢多說一句話。她怕二哥,何嘗不畏懼大哥?再說,剛剛的确是她失禮了。
“沒事。”霍江坜淡淡說,“她酒喝得多,有些醉了,在洗澡。”
剛剛樓下,當着外人的面,安舒童有些話不想說的。不過此刻,都是自己人,她便再忍不住。
“大嫂之所以喝醉了,還不是因為大哥。雖然你們的事情我不該管的,不過,大哥如果真的關心大嫂的話,就應該對她好。有時候,默默付出,大嫂是感覺不到的。”
霍江坜目光投來,冷冷的,那雙充斥着寒氣的眸子裏,似是藏着嘲諷的笑意。
“我帶她先回去。”霍江城緊緊握住妻子雙手,有些霸道的将人強行拉走了。
門“啪”一聲關了起來,安舒童才甩得開那雙手。她手被抓得有些痛,不免惱了。
“我知道自己不該管大哥大嫂之間的事情,我也沒有資格管。但眼睜睜看着大嫂那麽痛苦,我總該說幾句的。大哥并不是不關心大嫂,我作為外人,看得出來。可是,我不明白,他再逃避什麽?大嫂不是他妻子嗎?他可以正大光明去關心。”
“好了。”霍江城懶懶開口,英俊的臉,含着薄怒,倒不是生氣的表情,可能只是覺得有些無奈吧。
“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他開口說,聲音緩和了不少,“大哥的事情,不是你我管得了的。他是聰明人,執拗起來,爺爺都鎮不住他。你以為,就你一個黃毛丫頭,随口說幾句話,就能解開他心結?以後這種傻事,別再幹了。”
“那大嫂她……”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相處方式,都六七年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說得明白的。”霍江城沖站在兩步開外的人招手,“過來。”
安舒童乖乖走了過去,霍江城輕輕捏住她下巴,仔細看了看問:“喝多少酒?”
“我喝得少。”她揮了揮手,“主要是陪大嫂,大嫂今天不太高興。”
霍江城說:“收拾收拾吧,就這幾天,去南城。”
“你不忙了?”安舒童問他。
“老頭子打電話來催,再忙也不行。”霍江城彎腰坐下,擡手輕輕捏着眉心,順手将人抱懷裏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才說,“帶你去見他老人家,正好,問一問關于婚禮的事情。到時候,你有什麽話,也只管說就好。”
安舒童卻有些猶豫起來,思慮沉默好久,才說:“二哥,你真決定……跟我過一輩子了?”
“不然呢?”
安舒童笑,眼睛亮亮的:“其實我覺得,婚禮不必辦了。不過就是個形勢,沒多大意思。最主要的是,挺累的。”她聳肩,“我是二婚,要是大辦,不定多少人背地裏笑話你呢。”
霍江城望着她,目光冷冷的。腮幫子咬得很緊,只是不發一言。
被他盯得有些怕,安舒童十分不自然地挪開目光,看向別處。空氣好像忽然間靜止了下來,誰都不說話,誰也不動一下。
過了半饷,霍江城伸出手去,将她臉掰正。安舒童扭了幾下,沒有扭得過,只能被迫與之對視,卻心一抖。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此刻是真的動怒了。
不是生氣,而是發怒。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頭怒氣爆發之前的獅子。安舒童看了眼,目光又挪開。
“那我辦,什麽都聽你的。”她妥協下來,懶懶吐出一口濁氣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心裏,現在也只有二哥一個人。”
“是嗎?”霍江城笑聲森冷。
她側頭對着他,他看着她的側臉,望着她不停抖動的長長卷卷的睫毛。心中要是一點不在乎,怎麽可能,但凡是個男人,但凡愛她,就不會不在乎她的心。
此時此刻,他想将她緊緊壓在身下,睡也睡服她。但是內心掙紮了許久後,到底放棄了,只漸漸松開手上力道。
“此事以後再說。”只撂下這麽一句話,他便起身,大步往外面去。
待他走後,安舒童才輕輕松了口氣來。望着那英挺的背影,她皺眉,然後擡手摸了摸自己下巴。
很疼……
事後,安舒童也自己反思了很久很久。她本能內心還是挺懼怕他的,雖然很多時候,他都特別關照自己。可……安舒童明白,她會尊重他,感激他,甚至對他有着至高的敬仰,但是說到愛,她清楚明白,至少現在,肯定是不愛的。
她也很糾結,一邊做不到去愛,一邊……又完全接受他對自己的好,她十分矛盾。
因為那天晚上的一個小插曲,小夫妻兩個,似乎冷戰了兩天。平時霍江城照舊對妻子來迎去送,只是,話少了不少。
第三天上午,霍江城讓秘書高清給妻子打了電話,說是定了晚上五點的機票飛南城。下午三點左右,會有司機去公司接她,讓她提前做好準備。
安舒童想着是去看爺爺,答應了。
簡單收拾下,等着出發,卻臨時接到了黃慧文的電話。
黃慧文在電話那頭說,蘇夫人割脈鬧自殺,現在人雖然已經送去醫院。不過,生死未蔔。安舒童聽後,有些吓住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問:“為什麽?”
“安木杉懷孕了,但是孩子不是老三的。可……老三說他對安木杉有承諾,答應過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會娶她。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