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靖鴻反應過來,忙也岔開話題道:“對,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不提。霍總,當年救命之恩,可是還沒報呢,今天這頓飯,我請。”
霍江城笑笑:“說好了我請,蔣先生就不必客氣了。”他精銳的目光落在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安木楊身上,到底為她說了幾句話道,“以後木楊,就勞蔣先生多照顧了。”
“這是應該的。”蔣靖鴻說,“木楊天資聰明,我很看好的。再加上,又有霍總跟霍夫人的這層關系在,我要是不捧她,就說不過去了。”
“這裏沒有酒,只能喝點茶代酒幹一杯。”霍江城舉起茶杯來。
見狀,幾人都舉起杯子來。喝了茶後,安木楊說:“謝謝二哥和舒童,為了我的事情,你們也操了不少心。其實都怪我不争氣,連累你們操勞了。”
“別說這樣的話,我們都拿你當自己人。”霍江城聲音微沉,也略微有些厚重。
男人這樣的聲音,其實很容易讓人有安全感。穩重的,成熟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管多大的局勢,他都能夠處之泰然。運籌帷幄,心思聰健……安木楊都不知道,到底要用多少好的詞來形容他了。
安木楊不再說話,只低頭吃東西。
霍江城卻掠過她,目光落在她身後正攜手走來的兩個人身上。霍江城看過去的時候,恰好,齊庭钰也看到了人。
齊庭钰本能從吳媚手裏将自己手抽出來,吳媚好奇,順着齊庭钰目光,就看到了霍江城。
抿抿嘴,吳媚倒是落落大方,走到霍江城這桌邊來,打招呼:“霍總,霍夫人,這麽巧,你們也在吃飯啊。”目光掠到安木楊,她臉上笑容不變,“木楊,你也在。”
安木楊說:“你好,吳小姐。”
齊庭钰比吳媚遲了幾步,他緩緩踱步至桌前,目光卻落在蔣靖鴻身上。略微蹙了下眉,而後看向安木楊。
“原來都是認識的,霍總,要不要請着一起坐?”蔣靖鴻先開口。
“這位先生是誰?”齊庭钰看着蔣靖鴻,清俊的臉,微含薄怒,對,他吃醋了。
141農家秋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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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木楊看得出來齊庭钰臉色有不悅之色,她就覺得可笑了,本來就已經徹底劃清了界限,他還管那麽多幹什麽?
“這位是蔣先生。”安木楊微笑着,對齊庭钰投落過去的熾熱目光,她也是假裝沒看見,“蔣靖鴻先生,年輕有為的畫家,齊總該是聽說過的吧?”
齊庭钰對畫手圈沒什麽興趣,又是才從國外回來的,自然沒有聽說過蔣靖鴻這號人物。他聞聲,目光落在蔣靖鴻身上,眉心越發蹙得緊了。
安舒童打圓場說:“齊總,你們也是來吃飯的嗎?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坐下來吃吧。”
“好啊。”
“不必了。”
吳媚說好,齊庭钰卻拒絕,而且兩人幾乎是同時做出的回答。吳媚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心中明鏡似的,卻還得大方的保持笑容。不過,她現在也只想好好過日子,至于自己未婚夫之前喜歡過誰,她選擇不去計較。不管以前怎麽樣,只要以後他是她的,這就足夠了。所以,吳媚又說:“那就多謝霍夫人邀請了,我看那邊還有空出來的位置,我們去那裏坐。”
手拐了拐齊庭钰,低聲提醒:“走啊。”
齊庭钰沖霍江城點了點頭,這才挽着吳媚的手離開。只不過本來高高興興來吃飯的,因為在這裏遇到了安木楊,卻再沒了吃飯的心思,一頓飯從一開始,齊庭钰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庭钰哥,你要是真後悔答應了這門婚事的話,現在也還來得及的。你也放心,我肚子裏的孩子,一定會生下來。我吳媚,就算是做未婚媽媽,也是養得起的。”吳媚擱下筷子,俨然也是沒了什麽胃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我也明白這個道理。我也知道,那天晚上,你是将我認錯了,這才犯下大錯。如果娶我你很痛苦的話,那麽,我們不如好說好散。”
“別胡說。”齊庭钰雖然心中愛慕的人一直都是安木楊,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對阿媚有責任。
再說這門婚事,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下個月就結婚了,退不了。他跟木楊,幾經波折,怕是真沒有緣分。他現在沒有別的私心,就只想着,只要她幸福,他就滿足了。
但是剛剛瞧見的那個人,那個所謂的畫家,看着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眉眼輕佻,瞧着一點不穩重,他跟木楊的确不般配。
吳媚認真說:“庭钰,你該知道我是什麽樣性子的人,我的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我寧可放棄,成全別人,我也不願自己将來的丈夫,心裏永遠裝着的是別人。我知道,你現在或許還忘不了安木楊小姐,但是我求你了,你若是真為我跟孩子好,我希望你能夠多多幫目光放在我們身上。至于安木楊小姐,她根本無需你操心,霍夫人,護得住她。”
霍夫人護得住,這一點,齊庭钰還是相信的。就算霍夫人護不住,但是有霍總在,木楊也不會吃虧。
想通這一點,齊庭钰輕輕呼出口氣來,這才看向吳媚。擡手過去,寵溺地輕輕撫了撫她腦袋,算是安撫了。
霍江城陪妻子去醫院做産檢,産檢完後,恰好遇到值班結束的趙夢晴。
“來做産檢的?怎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趙夢晴笑着,手輕輕撫摸上安舒童稍微有些隆起來的小腹,眼睛笑成了月牙來,“你們兩個,有去查一查到底是男孩兒女孩兒嗎?衛民總吵着要妹妹,巴不得你們生個妹妹呢。”
安舒童說:“沒有去查,只要孩子健康,兒子女兒都好的。大嫂,衛民要妹妹,你怎麽不再生一個?”
“我忙,哪裏有空。”趙夢晴扯了嘴角笑了一下,她擡手撓了撓腦袋,“說你的事情呢,別扯我身上。怎麽樣?一切都還好嗎?”
“都挺好的。”安舒童說了一聲,而後對霍江城道,“二哥,你先去停車場開車吧,我跟大嫂說幾句話。一會兒,我去外面找你。”
霍江城知道她們兩個素來關系好,平時不住在一塊兒,有話沒處說。現在遇着了,肯定是要說些話的。
霍江城叮囑幾句,而後乘坐電梯到地下車庫開車去了。
“大嫂,你跟大哥現在,關系怎麽樣?”安舒童挺關心的,自從那回發生那件鬧離婚事件後,兩人似乎比以往更客氣了些,“你們,不會還沒同床吧?”
在安舒童跟前,趙夢晴沒什麽藏着掖着的,點頭說:“這段日子,我跟他都很忙,而且自從我當了護士長後,班次跟他都是錯開了。平時我上班,他基本上休息,等我休息的時候,他又連臺做手術。偶爾在家撞上了,似乎都有些客氣起來。他對我,倒是比從前關心了,但是我總覺得……總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橫梗着什麽,難以前行。”
“大哥就是個悶騷男,這件事情上,他真不如二哥。”安舒童着急死了,“他一個大男人的,喜歡自己的妻子,幹嘛不強勢一些?其實咱們女孩子,有時候還是挺喜歡無奈些的男人的。大哥太過君子了,你不理他,他當真就默不吭聲。”
他君子?趙夢晴不敢茍同。她知道他不愛說話,面上看着也是禁欲系那一挂的,但是真不算君子。
他耍起流氓來,就是高級別的。有時候,趙夢晴覺得,她玩不過他。
“算了,可能在他心裏,之前那個女孩,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吧。那個女孩在他心中的地位,誰也取代不了。而他現在願意認清現實,願意承認跟我的這段婚姻,也願意挽留,怕就是個責任。”趙夢晴心中挺苦澀的,也不想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只問,“你們這會兒就回家嗎?”
“不回。今天木楊畫廊有畫展,我跟二哥去捧捧場。”安舒童跟丈夫商量了,木楊第一次畫作外面展覽,怎麽也得去支持一下。
“那好啊,走,我跟你們一道去。”趙夢晴親熱地挽着安舒童手臂,兩人一道往外面去,“木楊終于踏出了第一步,現在竟然還有了畫展,真替她高興。”
“她其實很有才華,也很聰明的。小時候她就比我聰明,她除了中文外,還會另外三種外語。而且除了語言學外,以前古代的時候那些什麽大家閨秀會的啊,她都會。二嬸以前對她管得特別嚴,就包括現在,掌控欲也很強。但是木楊終于會自己反抗了,我覺得,總歸是一件好事。”
“我記得,她也長得特別仙,像是九天玄女下凡似的。只是可惜,人無完人,她打小身子不好。”趙夢晴也替她感到惋惜。
畫展就是在蔣靖鴻的畫廊,霍江城那輛勞斯萊斯停在畫廊門口的時候,惹來不少人的注目禮。霍江城親自開的車,車子停好後,他快步走下來,然後開了後座的門,扶妻子下車來。
“這裏還真不錯啊。”趙夢晴從另外一邊走了下來,望着畫廊,“看得出來,這間畫廊的主人,是個知情知趣的。”
“進去吧。”安舒童搭着趙夢晴手,一并往裏面去。
畫廊今天特別熱鬧,裏裏外外,倒是圍了不少人。但是因為畫廊本身空間也大,所以,倒是不覺得擁擠。才進去,就見兩邊雪白的牆壁上,挂了一幅幅畫。
蔣靖鴻本來在招待別人的,見到霍江城,忙打了招呼後往這邊趕過來。
“霍總,您還真的來了啊。”蔣靖鴻笑着打招呼,繼而看向趙夢晴問,“這位美女是?”
“她是我大嫂,早就嫁人了,你少打她主意。”安舒童素來知道蔣公子風流,見他眼神不對勁,于是将他那點花花腸子看得清清楚楚了。
蔣靖鴻倒是沒料到,眼前這個衣着樸素的明麗女子,竟然是霍氏大公子夫人,不由得尴尬了一瞬。
“原來也是霍夫人,失敬失敬。”蔣靖鴻立馬補場子。
趙夢晴卻沒把事情放在心上,只笑着說:“我們來看畫兒的,遇到喜歡的,買了家去擺着,瞧着也文雅。蔣先生,走吧,幫忙介紹介紹。”
蔣靖鴻說:“霍總,兩位夫人,請随我這邊來。”
其實蔣靖鴻也不傻的,知道霍江城夫妻之所以會來,多半是看在安木楊面子上。所以這回來,安木楊的畫,他們夫妻肯定是會買的。于是,就直接請了人去看安木楊的畫作。
蔣靖鴻介紹道:“木楊的話寫意,有靈魂。剛剛已經有個人買走了一幅,花了五萬塊。五萬雖然不多,但是于木楊來講,卻已經是個很好的開始。”
“安小姐的畫,的确是很好看。”趙夢晴是外行,但是看着安木楊的畫,也總能被吸引進去,“正如蔣先生所說,她的畫,是有屬于自己的靈魂的。”
“怎麽樣?霍夫人要不要來一幅?”蔣靖鴻笑着。
趙夢晴雖然是豪門闊太,但是她因為保持自尊,從來不拿霍江坜一分錢。她平時花的錢,都是她自己的工資。
五萬塊雖然不是什麽大價錢,但是于她來說,也是不小的一筆數目了。趙夢晴搖搖頭,婉言謝絕了說:“我不懂這些,買了回去,怕是要糟蹋了。”
其中她看中了一幅,就是那副秋日圖。漫天的金黃色,觸目全是稻田,是個豐收的好季節。畫中僅有的一間屋子,也是那種老舊的平房,秋千架子下,蹲着個女孩。女孩只露出背影來,看不見臉。第一眼看到這幅畫的時候,趙夢晴就被感動了,因為她覺得,這幅畫中的女孩,跟自己很像。
142在他心裏,最多只能第二
畫展進行得十分順利,其實沒有霍江城去捧場,安木楊的畫也是頗為受歡迎的。雖然價還不算高,但是至少有人能夠看的中,并且願意花錢買,這就很難得了。
安舒童讓霍江城幫忙買了兩幅畫,一幅是蔣靖鴻的大作,而另外一幅,則是安木楊的那幅秋收圖。因為她看得出來,大嫂眼睛盯在那幅秋收圖上看的時候,滿眼都是光。安舒童知道,趙夢晴其實是挺有骨氣的人,她娘家窮,自己也只是一個小護士,沒什麽錢。但是自尊心強,即便自己老公腰纏萬貫,是風靡全球的霍氏集團的長公子,她也從未奢望過多讨一分錢的便宜。
參加完畫展,順便三個人一起吃了晚飯。等分別的時候,安舒童将那幅畫悄悄送給趙夢晴。
“這個是……給我的?”趙夢晴沒想到安舒童會将畫送給自己,她以為,她是想自己收藏呢。
“對啊,送給你。”安舒童說,“我剛剛都看到了,大嫂似乎挺喜歡這幅畫。既然如此,君子不奪人所好。”
“我其實……”趙夢晴沒想到自己那點心思叫人看穿了,但她也不願輕易收禮,“這畫你花了挺多錢買的,就這樣送給我,不太好。不行,我不能收。再說,是老二花錢買了送給你的。”
“二哥的錢,就是霍家的錢。你是霍家長媳,怎麽就不能拿了?”安舒童态度也蠻強硬的,愣是将那禮物塞進趙夢晴手裏,“大嫂,你別跟我客氣行不行啊?大不了,過幾天,你再送我一份禮物。我記得,就這幾天,是不是你的生日?”
“虧你能記得呢,我自己都忘記了。”趙夢晴笑得幾分苦澀,也不推辭了,只将畫收了說,“我知道,你是誠心買給我的,那我再推脫,就顯得咱們有些見外呢。這幅畫,就當做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喽?嗯~等你生日的時候,我也準備一份禮物。不過,我沒錢,到時候你別嫌棄我禮物輕。”
“要不,把你打包送給我吧?”安舒童樂于開玩笑,也是拿趙夢晴當做真正的朋友,“就怕大哥會打我。”
趙夢晴臉上笑容不減半分,但是眼睛裏,卻有些淚光似的。
“你還帶着身子,早點回去歇着吧。”趙夢晴沖霍江城揮手說,“好好照顧童童,我先走了。”
“這麽晚了,我們開車送你回去吧。”安舒童建議。
“不必了,哪裏需要那麽麻煩。”趙夢晴揮揮手,站在路邊,已經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她站在外面說,“回去吧,我到家了,給你發微信。”
“那好的。”安舒童站在風裏,旁邊霍江城候在她身旁,她倒是沒有凍着,只一個勁沖趙夢晴揮手說,“大嫂,生日快樂!”
趙夢晴正走進車裏的身子,猛然一頓。她沒回身,只是高高擡起手來,沖安舒童揮了揮。
坐在出租車後座的時候,趙夢晴忽然覺得委屈,忍不住落了淚來。其實吧,也沒委屈的,至少,江坜現在對她,比以前好些了,不是嗎?他們之間,交流也漸漸多了,他也在嘗試着關心自己。
但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難過。因為以前還會覺得,他們之間之所以過成那樣,是因為沒有交流、沒有溝通,是因為他心裏對自己有成見,他根本不了解自己。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徹底錯了。那個男人,他會愛,但是他心底裝着的始終是別人。他是個好男人,他知道什麽是責任,他也在嘗試着去肩負起自己的責任。
但是,人的心是騙不了。他不愛就是不愛,做再多,也不是打着愛的名義。
其實趙夢晴小時候夢想的愛情,就是霍江城和安舒童那樣的。或許不需要那麽有錢,但是夫妻之間一定要有濃烈的愛,不管什麽時候,都會發自心底深處為對方付出一切。
她希望,夫妻雙方,都能夠是彼此的唯一。
愛有時候,真不在乎錢多錢少。在乎的,無非就是那顆心罷了。為此,她甚至自私的想過,如果他不是那個霍家大公子該多好,如果他們之間孽緣的開始不是一夜.情該多好,如果他們是正常戀愛結婚,該多好。
趙夢晴抱着幅畫上樓,小衛民還沒睡,見媽媽回來了,他揉着眼睛從自己卧室跑出來。
“媽媽。”衛民抱着媽媽腿,仰頭問,“你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家,爸爸比你走得晚,都回來好會兒了。”
“媽媽去一個畫展了,跟你二叔二嬸一起。”趙夢晴說,“你瞧,這畫好看嗎?”
“這畫真好看,媽媽買的嗎?”
霍江坜也一直都在陪着兒子,他秀挺的身子立在門口,雙手輕輕搭在兒子肩膀上,對妻子說:“衛民說要等你回來再睡,一直撐着到現在。不過,剛剛給他說了故事,倒是也乖。”
“也該睡了。”趙夢晴說,“衛民,聽話,明天還得上課,小孩子不能熬夜。”
“那我去睡了,爸爸媽媽晚安。”衛民最近可能也是察覺到爸爸媽媽關系好了不少,小孩子表現得很積極,進屋前又回過身子來,“爸爸媽媽也早點睡覺,別再去書房熬夜。”
兒子的意思,夫妻兩個也都明白。霍江坜望了眼妻子,從她手裏展開拿過那幅畫去看,然後說:“你買的?”
趙夢晴搖搖頭:“舒童的姐姐現在在一家畫廊上班,今天第一次搞畫展,他們去支持,我在醫院遇到人,也就跟着去了。”一邊說,一邊人已經往卧室去,霍江坜跟上。
“怎麽不跟我說一聲?”進了卧室後,霍江坜說,“打你電話,手機也關機了。”
“呃,是沒電了。”趙夢晴掏出手機來,尴尬的哂笑一下,到底不想再提這個,又問,“今天醫院不忙?記得我走的時候,你們科室不是在做一臺手術,以為要到夜裏才回來呢。”
“不是什麽大手術,手術也比較成功。”霍江坜也的确有些疲憊,他俊臉上眉心微蹙,彎腰在床尾的沙發上坐下來,然後與她說起兒子的學習來,“衛民最近狀态聽話,雖然才剛剛念一年級,但是學業得從小抓起。我想,必要的時候,要不要給他請一個家庭教師。也不必天天呆在家那種,一個星期來兩三回課外輔導一下就好。”
“你得問問兒子喜不喜歡,壓力也不要太大。現在的小孩子,學習壓力都太大了,一點童年樂趣都沒有。”趙夢晴其實不太願意讓兒子那麽累的,不過兒子如果喜歡,她也就沒意見。
“他無所謂。”霍江坜說,“我是想,自己輔導雖然也行,但是我們常常加班,時間不固定。”
“他答應就好,也別學太深奧的東西。”趙夢晴拿起手機,微信上給安舒童發去一條信息:我到家了,之後,拿起睡衣說,“我先去洗澡,今天實在是有些累。”
霍江坜沒再說話,趙夢晴才進浴室,手機提示音就響起。
手機就扔在床尾,霍江坜瞟一眼就看到了。看到“生日快樂”幾個字,他似乎才恍然想起來,今天是妻子生日。
霍江坜手撐着腦袋,靜靜在一旁坐了會兒後,拿起煙盒跟打火機,去卧室外面的陽臺上抽煙了。一根抽完又抽了一根,外面天很黑,只有那點紅光閃閃爍爍。
直到趙夢晴洗完澡,他聽到了身後的動靜,這才走回來。
“你抽煙了?”望着站在陽臺門口的那個高挺男人,趙夢晴清楚瞧得見他臉上的疲憊和痛苦,她心一下就扯着疼起來。
她的男人,此刻穿着白色襯衫,配着黑色西褲。他的腿又長又直,他的氣質,是憂郁的,那麽個眉心永遠隴着淡淡愁緒的男人,叫她怎麽能漠然不關心?
“煙瘾上來了,抽了兩根。”霍江坜走到妻子身邊,垂眸看着她的臉,而後伸出手來,将人輕輕抱住,在她耳邊說,“對不起,忘記了今天是你生日,連份禮物都沒準備。”
“你怎麽知道的?”趙夢晴心中到底還有些驚喜的,想着,或許是真的忙忘記了。但是現在想起來,也不遲啊。
再說,以前七年,也都沒有弄過這些,不記得,也正常。但是聽他說是在微信上看到舒童說的後,她心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漸漸的,一點點冷了下去。
“去洗澡吧,身子一股子煙味。”她擠出笑,伸手推他。
霍江坜下巴在她臉頰輕輕刮了刮,聲音低低的:“好,這就去。”
他走了後,趙夢晴面紅耳熱。
聽着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趙夢晴忽然覺得睡不着。她想起來同科室的一個小姑娘馬上要考職稱,問她借以前的參考書,所以就挨着抽屜去找了,卻在床頭櫃的一格抽屜裏,發現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上面夾着張粉色的紙條,上面寫着:今天是小維離開第七年,望她天堂一切安好。盒子下面,還擺着買花買禮物的一應發票。還有很多發票的存根,都是這幾年的。
趙夢晴忽然沒有忍住,捂住嘴巴哭起來。
她覺得,或許在他心裏,她怎麽都是比不上那個叫小維的女孩子的。她再努力十年,二十年,或許一輩子,她最多,也只能在他心裏屈居第二。
143你能不能別賭氣
霍江坜洗完澡出來,發現妻子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穿着銀色的真絲睡衣,睡衣比較寬松,腰間的帶子系得也不是很緊。頭發濕漉漉的,他拿着塊幹毛巾在擦拭頭發,濃密的黑發間,水珠在滴落。
見人已經睡了,他便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坐下來。
床頭燈亮着,燈光很是柔和,他望着床上的妻子。濃密的兩道眉輕輕蹙起來,幹毛巾擦拭了會兒頭發後仍在一旁,他輕輕拉了被子将人蓋好,之後,關了燈,他走了出去。
等他人走了後,趙夢晴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來。卧室裏很黑,她望着漆黑屋裏漆黑的一片,熱淚順着眼角滾落下來。
側過身子去,緊緊擁着被子,臉埋進被子裏。剛剛他手拉過被子,這上面,還殘留屬于他的淡淡清香氣息。趙夢晴使勁一吸,哭得越發厲害起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她眼睛便有些腫了。冷水潑了幾遍,才消下去一些。
如今整個老宅,就只霍建軍跟大房一家三口住。曾雪芙如今搬去跟兒子一起住了,早在前不久,她才萬般無奈地應了跟霍建軍離婚的事情。
霍建軍年輕的時候便是個風流情種,到處留情。後來是經過蕭愛那段感情創傷後,他才算老實起來。似是賭氣似的,這三十年來,一直都只有曾雪芙一個女人,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他也都抛棄了。倒不是說他是多愛曾雪芙,只是有意無意在跟蕭愛賭氣罷了。仿佛在做給她看,讓她知道,他也是一個專情的人。
他作為開國大将的獨子,從小難免心高氣傲。成年後,又一手創辦了霍氏企業。一時間,霍公子的名號就徹底打了出去。他身世耀眼,自身條件也是太過耀眼了,以至于早早便養成那種輕狂而不可一世的性格。素來都是只有他霍建軍甩了別人,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輕易不要他。
可蕭愛,就是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這一較量,就較量了三十年。如今人老了,再沒了風流的資格,霍建軍便求和。
求和的第一步,自然是跟現在的妻子曾雪芙離婚。也是霍建軍自己認清了自己的內心吧,哪怕願意多花錢,多給曾雪芙生活費,包括以後的養老錢,他也想擺脫點這樁婚姻。
曾雪芙起初是死活不答應的,軟硬兼施,甚至到了尋死覓活的地步。但是她還是拿捏錯了,霍建軍不吃這一套。
她越是鬧得兇,霍建軍便越是嫌她麻煩。最後直接甩了一句,若是好生好氣坐下來談離婚,那麽,老三的家業,他會一分不少的全部都給他。但是如果她再不識趣,再這樣胡鬧下去,那麽,他保證,他們母子,将一無所有。曾雪芙跟了他三十年,是曉得他的雷厲手段的,她也知道,這個男人,素來心狠無情。
最後她沒辦法,只得點頭答應。拿着那筆豐厚的贍養費,搬去跟霍江垠一起住了。
趙夢晴梳洗穿戴好下樓來,就見公公已經衣着得體地坐在餐桌邊吃飯了。趙夢晴心中有數,知道他這些日子有事沒事總往農莊跑,便也笑着打招呼說:“爸今天還去鄉下蕭姨那裏?”
“去!”霍建軍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候一樣,那股子追女孩子的沖勁兒後上來了,“等她什麽時候答應回來,或者,答應讓我過去跟他一起住,我就不去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相信可以的。”長輩們的事情,趙夢晴不好過問太多,再說,身後自己丈夫也走了過來。
霍建軍已經吃完了早餐,紙巾擦了擦嘴,看向坐在對面的兒媳婦,又看了眼兒子問:“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趙夢晴否認,并且很吃驚。
霍建軍指着她眼睛說:“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還說沒吵架。我吃好了,先出去,你們慢慢吃。”
老人家丢下一串讓人尴尬的話後,潇灑走了。這邊,剩下夫妻兩個,有些尴尬。
“昨天忘記你生日,的确是我不對。要不這樣,晚上回來,帶上衛民,我們一家三口出去吃飯。”霍江坜心中的确有愧疚,他這個做丈夫的,還不如弟妹。
趙夢晴是心酸,但卻不是單純因為這個。現在聽霍江坜這樣說,她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你別多想,我哪裏是那種為了一個生日禮物而生氣的人啊?我可能這幾天睡眠不好,眼睛有些幹澀。但是沒事的,去醫院後滴點眼藥水就好了。”說罷,趙夢晴埋頭,喝了口粥,又撿了個三明治來吃,“嗯,今天三明治真好吃。”
見她似是在岔開話題,霍江坜望了她一眼,便也沒再說話。
第一醫院最近有一個項目,就是鼓動院裏的大夫和護士,去戰區做戰地護士。這是市裏下來的一個文件,為了響應上頭號召,像第一醫院,人民醫院等等,這些三級甲等醫院以上的醫院,自然是希望院內的大夫護士能夠踴躍報名的。戰區雖然有一定危險性,但是作為一個醫護人員,不就是救死扶傷嗎?
現在有人需要他們,當是義不容辭。甚至有規定,夫妻如果同在醫院的,得去一個,但是因為許多顧慮,也只能去一個。
趙夢晴今天早班,一大早去了後,就聽科室裏的小姐妹們傳得沸沸揚揚的。趙夢晴跑去院長辦公室問情況,得到的,也是肯定的回複。
“小趙,你跟江坜是夫妻,按着院裏的規定,是要去一個的。”院長起身倒了杯水,遞給趙夢晴,戴着副眼鏡的五十出頭的中年人,瞧着十分儒雅精神,他說,“江坜是我們醫院的外科骨幹醫生,按着私心來說,我跟副院長還有幾位股東讨論過,覺得派他去,不太合适。那麽,就只有你了。”
趙夢晴問:“在哪裏?”
“中東地區。”院子自己瓷缸裏裝了水,喝了一口,“不過你再考慮考慮,我想以霍家如今的勢力,便是你們夫妻都不想去,也是有辦法的。”
趙夢晴扯唇笑了下,小聲說:“他怎麽會不想去。行醫治病,救死扶傷,這是他的夢想。若不是家裏老人家攔着,他早就想參加無國界醫生組織了,早就想去戰地救死扶傷去了。”
“你說什麽?”
“沒什麽。”趙夢晴站起來說,“不必考慮了,把我名字報上去吧。”
“你确定?”院長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問,“不要回去再跟家裏人商量商量嗎?就這麽決定了,是不是有些草率?”
“不必商量了,家裏人肯定不會希望霍主任去。那麽,我去是最合适的。再說,我是一名護士,救死扶傷,是我該做的。”趙夢晴态度十分堅定,“請現在就将我名字報上去吧,我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改變主意。”
“好。”院長點點頭,“小趙,有了這次經歷,等你回來,前程似錦。”
趙夢晴只笑笑,又說:“院長,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好好,去吧。”
霍江坜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是下午了。當他從院長那裏得知趙夢晴的名字已經報了上去後,素來便冷言寡語的霍江坜,越發面色冷清起來。
他以前眸子只是冷,而現在,幾乎是憤怒。
望着院長,幾乎用逼迫的口吻問:“她報名的時候,怎麽不告訴我?這種事情,是任性胡為的嗎?”
霍家財大氣粗,別說在錦城,就是在整個中國,在全世界,都是有名氣的。所以,霍江坜雖然只是外科主任,但是他也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霍家大公子。
所以,面對霍江坜,院長也是有些底氣不足。
“我問了小趙,她自己說做得了主,不必問家裏人。還說,救死扶傷是她該做的,遇到這種機會,她會牢牢把握住。”院長道,“她思想覺悟很高,我便答應了。”
霍江坜沒再多言,只轉身便走了。
趙夢晴換好衣裳正準備下班,旁邊同科室的小姑娘還圍在她身邊,忽然的,霍江坜闖了進來。他雙眼猩紅,面色也有些吓人。
“霍主任。”小護士見狀,忙站起身子來,悄悄望了眼趙夢晴後,溜走了。
趙夢晴猜得到他是為什麽而來,只抿了下嘴,便說:“我得下班去接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