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
爺也是同色系的衣服,兩人一高一矮,看起來感情倒是不錯。
“你們下去吧,這裏不用人伺候。”葉妍道。
大夏的男女之防并不算很嚴重,所以葉妍才能作為主人出來待客。
葉世彥好奇的看着五皇子。
葉妍道:“這位是五皇子。”
然後她便拉着葉世彥一起行了禮。
葉世彥已經吓呆了,他還沒見過皇子呢!
五皇子也很是溫和,他道:“我這次過來,并不想透露身份,你們也不用多禮。”
葉世彥激動了起來,竟然有一位皇子來了他們府!
“不知殿下到将軍府裏是有何吩咐?”葉妍帶着葉世彥坐到了位置上,落落大方的問道。
可是她态度再怎麽大方,眼睛裏的高興和激動卻騙不了人,尤其騙不了對面坐着的五皇子。
五皇子眼裏也透出了笑意,但神情還是一本正經:“我聽說葉将軍病了,所以此番前來也是想來探望将軍一番。”
葉妍道:“多謝殿下關心,爹爹他這幾天的情況已經好了不少。”
五皇子道:“不知道我能否見見他。”
葉妍道:“我給殿下帶路。”
葉妍帶着五皇子去了葉禮的院子,這時李氏竟然也支撐着起了身,在房裏看顧着葉禮。
見了五皇子之後,她先是一驚,聽了葉妍解釋後,才拘謹的給五皇子請了安。
“夫人不用多裏,我只是來看一看将軍。”
五皇子果然就像是他說的一樣,問了一會兒葉禮的情況便離開了。
李氏心都快跳出來了,雖然葉禮是大将軍,但是皇家的人和臣子還是不一樣的,看到了真正的龍子鳳孫,就像是凡人瞧見了天上的神仙一樣。
“五皇子怎麽會來我們府裏?還是一個人來的?”李氏有些惶恐地問葉妍。
葉妍道:“在行宮之時,爹爹和五皇子有過幾面之緣,所以他才會來看望爹爹吧。”
葉妍在李氏心裏面還是很可靠的,所以聽了她的話之後,李氏也不再擔心:“我聽太醫說,你爹爹這幾日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葉妍激動道:“真的?!”
李氏也露出了笑容,她坐在床邊用手拂過葉禮的鬓發:“是啊,他終于要醒了。”
五皇子走了之後,葉妍又去了騎射場,她現在也不愛待在房間裏面繡花了,反而是一有空就會出來騎馬射箭,雖然比不上練了許多年的人,但是看起來已經有模有樣了。
快要到晚膳時,她才從馬上面下來。
“小姐,您大腿根這裏都快磨出繭子。”葡萄道,“還好府裏什麽藥都有。”
葉妍沐完浴,心裏正想着今日五皇子來府裏的用意,聽了葡萄的話後笑道:“沒事。”
“怎麽沒事呢,小姐您皮膚這麽好。”葡萄一邊嘀咕一邊把藥膏拿出來。
葉妍接過藥膏:“我自己來吧。”
葡萄點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這時已經暮色四合,葉妍塗完藥,便聽見後頭的窗戶那兒有了動靜。
她心中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
外面來的人,不會是五皇子吧?!
怪不得他今日進了府裏之後,便一直在明裏暗裏的問她府中的情況,敢情是打聽路線來了?
只是将軍府守衛森嚴,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
葉妍披了一件衣裳,走到了窗戶前面。
她支開窗子,果然那窗下斜斜的靠着一個人。
“殿下!您是怎麽進來的!”她有些嗔怒道。
五皇子站直了身子,在窗戶外望着她,他的雙眼亮晶晶的,比此刻天空中的繁星還要亮。
“自然是走進來的。”五皇子道。
“您!”葉妍都不知道要怎麽回話了。
“生氣了?”五皇子道。
葉妍擔心得有些着急道:“若是讓人逮住了,看您怎麽辦!”
五皇子笑着道:“我既然進的來,就不會讓人逮着。”
葉妍還是很擔心:“天色這麽晚了,您待會要怎麽回去?若是路上出了事怎麽辦?”
五皇子作勢嘆了口氣道:“我不好容易到了這裏,就是想來見你一面,哪裏知道你一點都不想見我,竟然還想趕我回軍營。”
“您!”葉妍跺了跺腳,“您又冤枉我!”
“那你怎麽不邀請我進去坐坐?外面更深露重的,我看這天氣,說不定還會下雪。”
他抱着胸打了個哆嗦,像是真的被冷到了一樣。
葉妍道:“您又想蒙我,在燕京的時候,您從來不怕冷的。”
這會兒确實入了冬,但還不算很冷,五皇子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像是要融進了黑暗裏。
五皇子耍賴道:“你就讓我進去吧,真的冷。”
葉妍道:“您為什麽想要進來,現在咱們這樣也可以說話,您要是冷,我就再給您拿件衣裳。”
葉妍也想五皇子,但是放五皇子進她的閨房?
她可還記得當初五皇子是怎麽把她抱上床的。
五皇子搖頭道:“太黑了,你站在裏頭都看不清我的樣子。”
“我看得清。”葉妍立刻道。
“那你說說我現在是什麽樣子,什麽表情?”五皇子繼續胡攪蠻纏道。
葉妍想了想道:“您還是從前的樣子,至于表情嘛,像是偷偷做了壞事一樣。”
五皇子輕笑道:“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你從前可不敢這麽和我說話。”
“您從前也不這麽和我說話。”葉妍也笑了。
地震之前的五皇子一直是個很克制的性子,他心裏看重葉妍,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對奴婢的看重。
但是地震後,或許是因為那晚的星光太亮了,也或許是因為葉妍那蓬頭垢面的樣子頗為動人,五皇子竟然一日比一日和藹起來。
五皇子道:“秋獵回去之後,院子裏的葡萄就結果了。”
他們站着的地方外面也有一棵葡萄藤,此刻正靜靜的在支架上睡着。
“但是今年的葡萄有點酸,不好吃。”五皇子繼續道。
其實葡萄不酸,反而很甜,只是一同吃葡萄的人,再好吃的葡萄也變酸了。
“等明年葡萄結了果,你嘗嘗是甜的還是酸的。”他把手擡了起來,剛好放在了葉妍的手上。
“好。”葉妍沒有收回手,反而是身子往外面靠,兩個人再一次的離得很近很近。
五皇子繼續道:“你之前說的那只白貓,鴛鴦眼的那個,我找到她了,現在就養在院子裏。”
“真的?!”葉妍高興道。
五皇子點頭:“我問了貓房的人,這貓好像才五個月大,等你明年回來了,也不過一歲多,正是可愛的時候。”
他看着葉妍:“我就藩之後,就在你的院子裏面栽上葡萄藤,到了夏天,我們就可以坐下葡萄藤下面,再多養幾只貓,像是‘雪裏拖槍’、‘垂珠’……貓兒就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的。”
似乎是想到了那會兒的情景,五皇子又笑了。
“你願意每年和我一起吃葡萄,一起養貓嗎?”他輕輕的問道。
葉妍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就怕您以後嫌我老了,牙口不好,去找別的人一起吃葡萄。”
五皇子搖搖頭:“傻丫頭。”
“別的人怎麽比得上你。”
是啊,其他的人怎麽比得上葉妍。
五皇子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他想要的東西很多,權利、地位、尊重、複仇,但是他不會主動的去當一個孤家寡人。
為什麽他不能有愛情呢?
曾經的繡夏,現在的葉妍,都讓他覺得無比的安心,他只願意和她坐在葡萄藤下面,這就是他的愛情。
兩人都沉默了,他們握着彼此的手,在寒冷的冬日裏,看着頭頂的天空。
天空澄澈而寧靜,是淡淡的青灰色,上面閃着許多星子,像是今秋的葡萄被抹了一層淡淡的光,然後被放在了天上一樣。
葉妍雖然沒有吃到今年的葡萄,但是她已經能想象到,那葡萄或許有點酸,但卻是她能吃到,最好吃的葡萄。
“殿下。”葉妍輕聲道。
五皇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其實也很想您,您能來見我,我真的,很高興。”葉妍低着頭道。
五皇子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也很想你。”
29.葉禮醒
五皇子這一夜待了許久才離開。
他和葉妍一人在窗外, 一人在屋內,兩個人牽着手,偶爾說一兩句話, 大多數時候帶在望着彼此發呆。
直到五皇子走後,葉妍都覺得自己的手心在發燙, 像是五皇子的手還握着她的手一樣。
這叫她終于在這一晚睡上了好覺。
不過更好的消息還在後頭, 葉禮終于醒了。
李氏第一個喜極而泣:“老爺,您終于醒了!”
葉禮還有些迷糊, 看着床邊站着的人,他眯起了眼睛, 把眼光放在了葉妍身上,然後突兀的叫了一聲:“二娘。”
李氏一愣, 王桂花高興道:“大哥, 您想起二娘了?”
葉禮皺着眉頭, 揉着太陽穴。
李氏趕緊打斷了他和王桂花的對話:“先讓大夫來給你看看。”
葉禮點點頭。
葉妍有些患得患失的看着被大夫們圍着的葉禮,她爹是要想起她娘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為首的大夫才道:“将軍脈象看起來比較平穩,暫時應該無礙了, 只是還得調理上一段時間,我這就和其他同仁去看開方子。”
李氏問道:“那這頭疼的毛病?”
大夫道:“這頭疼的毛病我們也沒有辦法,只是現在将軍醒了, 就說明比起之前有所好轉, 将軍和夫人都請放寬心, 心平氣和更有利于身體恢複。”
李氏連連點頭。
葉禮這會兒也像是清醒了不少, 他先是問了府裏的情況,又挨個挨個的把幾個小的叫到身邊來安慰。
待聽到這些天葉妍把所有人都叫到校場去騎馬射箭後,他眼睛一亮,仿佛不認識葉妍似的,對着她道:“你做得很好。”
不過葉禮并沒有花太多時間和妻兒敘舊,他讓人叫來劉熙:“我想知道軍營的情況。”
他還不知道北蠻已經南下了,只是暈過去之前,最挂心的便是這北邊的戰事。
劉熙快馬加鞭地從軍營趕來,一同來的還有許多将領,聽聞葉禮醒了,将士們都高興了起來,軍心大振。
齊仲成也不由道:“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只有他一個,明明是個草頭兵出生,卻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實在是不簡單。”
葉禮和劉熙等人在房內商量事情,李氏和葉妍則在十分焦灼的在門外等着。
李氏着急是因為她有些害怕葉禮回想起從前的事情,看看葉妍就知道,當年他的原配妻子肯定十分貌美,再加上生女的情分,即便她一再告訴自己不能嫉妒,但是也忍不住猜想,若是當年葉禮沒有失去記憶會怎麽樣。
而葉妍也同樣着急,所有關于她娘的事情,她都是從王桂花那裏聽來的,但是最了解她娘的人,肯定是葉禮。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親娘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兩人等到月上中天,劉熙才從房間裏面出來。
“将軍怎麽樣了?”李氏趕緊問道。
劉熙道:“将軍請夫人和小姐進去。”
葉禮臉色蒼白的坐在書桌上面,指着兩個椅子對李氏和葉妍道:“你們坐。”
“這次我突然昏迷,府裏的事情多虧你們了。”他嘆了口氣。
李氏和葉妍都瘦了不少,看起來這段時日并不好過。
“這次昏迷,我想起了不少的事情。”葉禮繼續道。
李氏抓着帕子的手不由一緊,很是緊張的看着葉禮。
葉禮道:“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等北蠻子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帶妍兒回葉家村,一方面是祭拜爹娘和文華,一方面是把二娘的靈牌迎回家。”
“爹,我想知道我娘的事情。”葉妍道。
葉禮點頭道:“這是自然。”
他看向李氏,李氏心酸的福了福身,知道自己留在這裏并不方便,所以幹脆起身道:“我先出去吩咐廚房給老爺做些吃的。”
李氏走了後,葉禮才道:“是我對不起你娘。”
葉妍搖頭道:“說一千道一萬,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葉禮站起身來:“你和你娘真的很像,只是可惜我和她緣分太短,不過三個月,便是終生了。”
葉禮很少這麽感性,或許是因為那些久遠的記憶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當年在葉家村的時候,他和二娘也是情投意合的一對,新婚夫妻,怎麽不恩愛?
只是……只是造化弄人!
“你娘姓王,名叫芷蘭,在家中排行第二,所以大家都稱她二娘。”
“她沒有對我說過她的身世,只是她舉止談吐都不像是普通婦人,當年我也問過她,但是她不肯說。”
“現在回想起來,她應該也是出生于大富大貴之家,只是不知道為何和家人走散了。”
葉妍聽到這裏,趕緊拿出了一枚玉佩來:“爹您看,這是娘留給我的。”
葉禮接了玉佩過去,他皺着眉頭道:“我對這枚玉佩有些印象,應該是二娘當年随身帶着的。”
“她本來就是逃難而來,身上并沒有金銀細軟,只是這枚玉佩卻被她藏得好好的,應該是十分重要之物。”
葉妍着急道:“爹,您認得上面的花紋嗎?會不會和娘的身世有關系?”
葉禮也注意到了上面的花紋,他道:“看起來确實有些熟悉。”
“這樣,我明日遣人過來問問,你先把玉佩留在這裏。”
葉禮本來就是強撐着起身處理各種事情,現在不僅頭暈,就連身上都在發冷,實在是回憶不起自己在哪裏見到過這種花紋。
葉妍趕緊扶住葉禮:“爹您先休息。”
這一晚,整個将軍府的人都睡了一個好覺。
葉禮身體底子不錯,但是昏睡了那麽久,也沒辦法一下子恢複,所以仍然在卧床休息。
他也沒有忘記玉佩的事情,劉熙是他最信任的人,也同樣的見多識廣,他便找了劉熙來,問這玉佩的事情。
劉熙拿着玉佩看了半天:“這應該是王家的玉佩。”
“王家?哪裏的王家?”葉禮追問道。
劉熙把玉佩遞了回去:“自然是柳城的那個王家。”
“柳城……”
柳城在榕城的北面,而王家,則是柳城中的一戶大戶人家,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在先帝之時,家裏出過一個宰相,這花紋,也是因為當時的王宰相而被人所知。
不過王家人丁單薄,後來也無人入朝為官,便慢慢的沉寂了下來,但也是當地的望族。
“王家子弟善詩書,只是人丁太少,也不願意參加科舉,我當年游歷時剛好去過王家,所以知道這玉佩上面的花紋,将軍認識王家的人?”
葉禮有些恍惚,聽了劉熙的問話後才回過神來:“王家現在怎麽樣了?”
劉熙道:“這個屬下不是很清楚,将軍若是想知道,屬下這就派人去柳城一趟。”
葉禮點頭道:“麻煩你了。”
葉妍知道了自己親娘的出身之後,很是期盼了許久,如果王家還在的話……
這種期盼的心情甚至壓倒了她對五皇子的想念,所以等五皇子正式上門來拜訪葉禮時,葉妍才反應過來,這幾日她都沒有怎麽想他。
還好五皇子不會知道,想着想着,她就勾起了嘴角偷偷笑了起來。
“多謝殿下前來看望。”葉禮對着五皇子道。
五皇子道:“将軍太客氣了,您為大夏百姓駐守聊城,若說謝,也應該是我說謝才是。”
兩人寒暄了許久,葉世彥便闖了進來。
“大少爺,您,您別跑啊!”後面的小厮還在追,葉世彥就已經閃身躲過了外頭的侍衛,沖進了房裏。
可是一進屋子,他就暗道不好,竟然還有人在。
他擡頭一看,立刻驚訝道:“殿下您來了!”
見葉禮臉色越來越難看,葉世彥趕緊行了個禮。
“小兒莽撞,叫殿下見怪了。”葉禮解釋道。
五皇子搖頭道:“我像他這般大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将軍不用苛責。”
葉世彥感激的看着五皇子:“多謝殿下。”
葉禮見不得他這種順竿爬的,心裏又疑惑他怎麽認識五皇子,又說了幾句話,把五皇子送走之後,葉禮才把葉世彥給拎進了書房。
“爹,您別罵我,我再也不敢了,這不是您這幾天醒了,我高興昏了嗎,今日一下學,聽人說您在大廳裏,我就忙不疊的跑過來見您,哪裏知道殿下也在屋裏啊,您別打我,真的,我下次不敢了。”
葉世彥一個勁的求饒,葉禮的臉卻越來越黑,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沉着聲音問道:“你怎麽會認識五皇子的?”
葉世彥道:“上回他來看過您啊,娘和大姐都知道。”
李氏倒是沒有告訴葉禮這件事情,因為葉禮醒過來之後,基本上都在書房和劉熙商量事情,李氏很少見着人,見着了說關心的話還來不及,就忘了提五皇子的事情。
“你大姐?”葉禮瞬間想到了五皇子和葉妍過去的情分,很是警惕的問道:“是怎麽回事?”
葉世彥便說了當時的情景:“爹,你真奇怪,問這個幹什麽。”
葉禮沒有回答,只是道:“你以後不許這麽莽莽撞撞了,像你大姐學學,還有你兩個堂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我這次一睡不醒,府裏交給你我還真不放心。”
葉世彥趕緊道:“呸呸呸,好的不靈壞的靈,爹別胡說,您是要長命百歲的。”
葉世彥走了之後,葉禮便頭疼起來,他相信自己的女兒,但是實在不相信五皇子。
皇家的人,天生就是狼,認定了的東西,不搶到手根本不會罷休。
還好建武帝不會讓五皇子亂來,葉禮嘆了口氣,看來這次事了,他也要着手為葉妍相看夫婿了。
宮裏那樣的地方,他不想自己的女兒進去心驚膽戰的受苦!
30.回故地
葉禮雖然動了為葉妍相看夫婿的念頭, 但是在這場戰争結束之前, 他顯然沒有時間這麽做。
不過休養了幾天, 他就離開了将軍府, 重新回到了軍營。
葉禮的回歸顯然讓軍心大振, 至少在接下來的十多天內,北蠻子就被重新打回了草原。
而葉禮他們并沒有停下步伐, 而是選擇了乘勝追擊。
“好不容易北邊有了兩位大将, 如果這次不深入草原給他們狠狠一擊, 不是浪費了一次這麽好的機會?”
提議的人是五皇子,兩位将軍也很贊同。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月, 葉晗都沒有見過葉禮, 因為他一直在軍營,甚至或許已經帶兵去了草原。
但是作為監軍的五皇子卻留了下來。
“殿下, 聊城所有十四歲到十八歲的男子名單都在這裏了。”王德光交了一個冊子上去。
五皇子翻開了冊子,上面每一頁都有一個名字,一個畫像, 還有一些身世和現在情況的介紹。
他粗略的翻了翻,就從裏面畫出了好幾個名字來:“你去叫人注意這些人, 特別有關婚娶的消息。”
王德光連忙道好,只是心裏卻奇怪,不知道五皇子要這些消息來做什麽, 這些人和誰婚配難道能礙了五皇子的事?
咦!如果他們娶了葉大小姐, 那不就是礙着五皇子了嗎?
王德光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深入草原的一戰足足打了一個月, 等葉禮回來時, 已經是臨近最冷的時候。
他這次和齊仲成兩個人擒住了兩個部落首領回來,也算是大獲全勝。
“趁着大雪還沒有封路,現在就把這兩個人帶回燕京,交由皇上發落吧。”葉禮提議道。
齊仲成看了一眼外面的鵝毛大雪:“從這裏到燕京快馬加鞭也要五六日,确實得趕快出發。”
這把兩個部落押送回燕京的首要人選自然是五皇子。
他也不推脫:“北邊的戰事,就麻煩兩位将軍了。”
葉禮和齊仲成還要守在這裏直到建武帝給出處理意見。
五皇子一行人離開了。
離開前,因為将軍府的守衛越發森嚴,他也沒了機會進來和葉妍告別。
葉妍站在窗戶邊上,手揣在溫暖的暖袖裏,望着遠方的鵝毛大雪,心裏卻在想着五皇子。
他說他要娶她,要怎麽娶她呢?
或許是因為越來越喜歡五皇子的原因,她也有些患得患失了起來。
冬日裏也沒法出去騎馬,葉妍便重新拿起了針線,所有不久之後,全家人都收到了她做的荷包,雙生子一人還有一個暖袖。
又過了幾日,燕京那邊傳來了呼哈兒和琉琺歸降的消息,但他們的首領必須得等到來年開春再能放回部落。
雪越下越大,這一場持續了兩個多月的戰争終于結束了,整個聊城的百姓都開始準備過年。
葉晗也不例外,這還是她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準備各種節禮。
葡萄這時從門外面走了進來,她揣着手,似乎懷裏抱着什麽東西。
“小姐,您猜我在外頭發現什麽了?”
葉妍放下手裏的冊子,笑着問道:“又有什麽新鮮東西?”
葡萄道:“我今日出門,就有人把這個給了我。”
她厚厚的棉襖裏面竟然藏了一只雪白的貓!
“這只貓就放在一個籃子裏面,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的,我才剛拿到他就不見了,我掀開籃子一看,裏面竟然是一只貓。”
那只貓正在葡萄的懷裏掙紮,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葉妍一看見她眼睛就亮了,那只貓有一雙鴛鴦眼,看起來大約五六個月大,很像是宮裏的那一只。
聯想到她的出現方式,葉妍幾乎肯定她就是宮裏的那只白貓。
葉妍趕緊起身走到葡萄的身邊:“我來抱抱。”
這只貓顯然有些害怕,她的背都拱了起來,對着葉妍恐吓般的叫了起來。
葉妍一直小心翼翼的撫摸着她的背,摸着摸着,那只貓終于平靜了下來。
葡萄在一邊眼饞的看着:“小姐,您要養她嗎?”
葉妍點點頭:“當然,你去找些吃的過來,還有要給她準備一個窩,天氣這麽冷,就讓她住在屋子裏,對了,還要告訴府裏的其他人,如果見到這只貓跑了出去,一定不能欺負她,要把她給帶回來。”
葡萄連忙點頭。
“對了,你去問問,府裏有沒有人是照顧過貓的?”
葡萄繼續點頭。
葉妍又吩咐了許多事情,這才把葡萄放走了。
葉妍撓着小貓的下巴:“給你取一個什麽名字呢,我得好好想想。”
自從得了這只貓之後,葉妍便不覺得無聊了,每日都圍着這只叫做雪花的貓轉。
府裏也專門撥了一個人來照顧這只貓,幾個小的無聊的時候也會跑到葉妍的院子裏面來。
“姐姐,這只貓好懶啊。”葉世傑拿着逗貓棒逗雪花,雪花卻一動不動的,只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便又把頭埋進了雪白的爪子裏。
“天氣太冷了,她就喜歡睡覺。”葉妍道。
葉世初盯着雪花,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腦袋,雪花昂起了腦袋,高興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有了貓之後,時間便過得尤其的快,很快便到了立春。
冰雪融化,嫩芽抽枝。
葉禮在送走了齊仲成,處理好了軍營的事情之後,終于開始準備南下榕城的事情。
這次他回去,還要把葉世彥三個小的帶着祭祖。
李氏則是自願留了下來,按道理,她也應該回去的,只是葉禮的另一個目的是迎回葉妍娘的靈牌,她去就不合适了。
收拾行李就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因為要等着天氣轉暖,而且得準備帶回去給父老鄉親們的東西。
葉禮這次也算是衣錦還鄉,自然不能小氣了。
王桂花很想跟着回去,但是葉然和葉時要準備今年秋天的考試,一來一回的太過耽擱時間,她放心不下兒子,便留在了将軍府裏。
最後便是葉禮帶着他的四個兒女一同回了榕城。
就在他們離開過後沒多久,或許是因為開了春,萬物都複蘇了的原因,這聊城裏面說媒的人也越來越多,特別是葉禮手下那幾家适齡的年輕公子們,一下子就變得十分受歡迎起來。
再次回到家鄉,葉禮顯然有些近鄉情怯,但是随着車窗外面的景色一變再變,從陌生變為熟悉,他終于平靜了下來。
葉家村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說是葉禮要回來,家家戶戶都盼着呢,特別是一些從前和葉家關系好的人,更是想着要怎麽套套近乎。
葉妍已經許多年沒有回過葉家村了,她七歲以前都是在這裏過的,但是七歲以後,她所有的記憶都是在燕京的皇宮裏。
葉世傑牽着葉妍的手問道:“姐姐,這是爹長大的地方嗎?”
葉妍點頭道:“不僅是爹長大的地方,也是我,還有你們爺爺奶奶、叔父叔母、兩個堂兄長大的地方。”
“沒有這個村子,就沒有我們。”她點了點葉世傑的鼻子道。
将軍歸來,村子裏自然是一番熱鬧,流水席過後,葉禮終于能安靜的回到從前的老房子裏。
他指着其中的一間房道:“我成婚的時候,和二娘就住在那裏,她喜歡坐在窗戶邊上做繡活,我在院子裏的時候一轉過頭就能看見她在那兒。”
葉禮又看向院子的一株桂花樹:“我們是八月成的親,那會兒桂花正開着,你娘不善廚藝,但是很喜歡吃桂花糕,她學了很久都沒有學會怎麽做,後來我想着,她不會做就不會做吧,我做來給她吃。”
“可惜我再也沒有見過第二年的桂花了。”
葉禮說着說着就流下了淚來。
他這一生,離開了葉家村之後,便是好幾年的孤苦日子,戰場的殘酷,同僚的鮮血,失憶的痛苦,幾乎讓他活不下去。
後來李氏的大伯找到他,對他說了一番話,他到現在還記得。
“男子漢立于天地之間,總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你死了那麽多的兄弟,就不想為他們報仇嗎?”
這才重新點燃了他活下去的信念,後來也許是太孤單了,他便娶了李氏。
這些年來他和李氏之間也是琴瑟和鳴,早已經成為了密不可分的親人,但是想起二娘來,他還是會流淚。
葉妍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并沒有開口,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這一夜,葉禮便在這間早已沒有住人的房間裏待了整整一夜。
之後,他便又恢複了将軍的冷靜模樣,先是帶着幾個小的祭祖,然後把葉妍娘的靈牌迎了出來。
“到時候我死了也埋回這裏。”葉禮看着這片熟悉的土地,“如果還能找到我的屍體的話,如果找不到,就建一個衣冠冢吧。”
他們在葉家村待了半個月,便啓程回聊城了。
在馬車上時,葉禮對着葉妍道:“王家已經有消息了,你娘她,确實是王家的人,你還有兩個舅舅,至于你外公外婆,已經去世了。”
“王家就在柳城,我們回去的時候會經過那裏,關于二娘和你的事情,我已經讓人送了書信過去,所以你願意回王家一趟嗎?”
葉妍點頭道:“我想回去看看。”
31.王家事
王家在柳城算得上是望族, 但是他們已經離開真正的政治核心太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幾十年後,他們或許就會變成一般的鄉紳,甚至再過幾十年, 說不定便會和大街上的小販、村子裏的農民一樣。
王家想過要改變, 但是他們的人丁太稀少了,到了這一輩,也不過只有一個男丁, 這個男丁便是家主王啓明的兒子王瑾玉。
王瑾玉雖然聰明, 讀書也用功, 為人更是沒有話說, 但是他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他身體不好,所以王家根本不敢讓他去參加科舉。
這樣的困境一直延續到他們收到了一封信。
“這封信是誰送來的?”雖然小厮已經說了一遍,但是王啓明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遍。
“是鎮北将軍府。”
“鎮北将軍府?!”王啓明怎麽會沒有聽過鎮北将軍府的名字, 鎮北将軍葉禮是這些年朝堂上炙手可熱的紅人, 深受建武帝的信任和重視, 所以這種人物,怎麽會給他們家送信。
“我記得爺爺在世時, 這位葉将軍還沒有入朝, 仿佛兩人并沒有什麽關系。”王啓明喃喃道。
他所說的爺爺自然是曾經的王相。
“好了, 你們都退下, 把大少爺叫到我的書房。”王啓明吩咐道。
等到王瑾玉到的時候, 王啓明已經看完了信。
他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膚色雪白,但是嘴唇卻是一種病态的殷紅,頭發在陽光上折射出淡淡的金色,仔細一看,他的五官長得極好,甚至精致的有些陰氣。
“爹,您叫我?”
“嗯,你進來。”
王瑾玉進去之後便随意找了一個椅子坐下,剛一坐下他就捂着嘴咳嗽了幾聲。
王啓明皺着眉頭道:“不是已經吃了半個月的藥了嗎?怎麽還沒好?”
王瑾玉淡淡道:“病去如抽絲,又是春日時候,再過幾日就好了,爹不用擔心。”
王啓明這時臉上出現一種很怪異的神情,像是高興,又像是悔恨,神色變換了許久,他才把信交給王瑾玉:“這是鎮北将軍府送來的信,你看看吧。”
王瑾玉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