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更新時間:2017-07-29 17:00:04 字數:3752
“誰敢糾纏你,我會施展萬年冰男功凍死他——或她。”
他一直盯着她看,她忽然笑。“你果然比較喜歡我作女孩打扮,對不對?”他嘆口氣。“我說真話,你別打我。我覺得自己很貪心,兩個都喜歡。如果再也看不到你活了十年的那一面,我覺得……”
她笑容加深。“別擔心,我千變萬化,看我心情,随時都可能再變。”
他一愕。“如果你忽男忽女,公衆可能會更好奇,沒關系嗎?”
“那就是再教育的機會,我求之不得。”
他也笑了,她不僅僅是不畏人言而已,真是俠女的典型啊,樂意為“性別自由”繼續代言。
這種勇氣,讓他只能以“崇拜”來形容。
不管是何種面貌的她,他都覺得無比珍貴,她是千萬中選一,絕無僅有的。
***
“牧洛亭。”
他咳一聲,“你一定要這樣叫我嗎?”
她揚眉,無聲詢問他的建議。
“洛亭?洛洛?亭亭?洛?亭?”說到後面他也忍不住要笑。亭!聽來像在叫停。
“洛亭。”
他屏息了幾秒。他的名字從她的小嘴中說出……他可能又要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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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勉強擠出一個音,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行道。
“你是要拉我去哪裏?”出了派克屋後他就一直牽着她走,腳步好像愈來愈快。
“回家。”
她抿了抿嘴,像在壓下一個偷笑。他意識到自己真愈來愈像她了,說話精簡到不行。這兩字不加修飾,簡直明擺着要……拖人上床。
但她嬌美的臉上浮起兩朵淡淡紅暈,他滿心激蕩,幾乎難以自持,想把她壓向最近的一道牆。
當然不行。她的臉他都想掩藏起來了,他倆的熱情畫面絕對要鎖起來一輩子自己慢慢品味。
當然,過段時間狗仔可能膽子又會大起來,但他決定從此更低調行事,雜志社就該靠作品說話,別指望他以個人魅力來加分了。
變身不行,隐身總可以吧?他要關在辦公室或家裏,就過他們兩人的好日子,他簡直等不及了。
她止步,他只好也停。“怎麽了?”
她偏頭示意,原來他的公寓大樓已經到了,他還像行軍一樣大步向前。
門房警衛有禮地向他揮手,視線卻定在襄知身上。他嘆口氣。再怎麽厭煩別人老盯着他瞧,現在卻恨不得那些眼睛全黏着他,別對着他的寶貝眨也不眨。
“你不自在。”進了電梯,她指出他剛才的否認。
很想把她拉近懷中,但電梯內是有攝影的。他很鄭重地說:“我不是不自在跟一個天仙美女同進同出,我是嫉妒任何人盯着我的小知看。”
她低頭淺笑。“我可以打扮成任何樣子,經驗多。”
他搖頭。“你就是你,我希望你做最舒服的自己。”
終于到十八樓,他拉她進公寓,一腳把門踢上,把兩人的帽子拿掉。
為什麽她總能挑戰他本如鋼鐵般的自制力?沙發最近,他就要把她拉倒,瞬間又躊躇,她也許餓了,他的寵溺欲更淩駕在他的情欲之上。
她忽然轉身後倒,他防備不及,生生被拉着壓在她身上,名牌沙發品質超高,仍舊呀地一聲。
“小知!”他忙不疊支起上半身,“有沒有壓痛你?”
她雙手捧住他的臉,将他下拉,讓他的唇準确無誤地嵌合她的。
他不知道身上襯衫的鈕扣被他扯掉好幾顆,他的舉動帶着男人特有的蠻勁,沒有弄痛她,只是急迫又充滿占有欲。
有些東西,一旦釋放了就無法再控制,他在她面前更是身不由己,似乎從第一次觸碰到她時就有這種感覺,身體不完全是自己的,輕易被另外一個人挑動。
現在……他什麽都不能思考,她的裙子對他的手來說是全新的經驗,沒有長褲阻擋來惱人,裙子暢通無阻卻讓他腦部充血,而且身上充血最嚴重的還不是那裏——
她的小手潛進,他的世界就此爆開,每一片碎片都是瘋狂的遺跡。
房淩光在編輯室待到沒人,這通常表示已過了午夜。這在他是最近才有的事,以前他是應酬天王,NOW!公認酒量最佳的人,更別說女伴成群,想邀他都得排隊。公關部常說他才是真正的部長,當主編太浪費了。“房淩光。”
他沒好氣地擡眼,就算最近他脾氣變好,但因為被視作“很失常”,還是沒下屬敢随意接近,這又是誰?
心中電光一閃,聲音低軟、敢直叫他名的還有誰!“小不點?”他先開口才看清人。果然!他倏然坐直。
他……不,她來找他,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怎麽了?”他緊張地問。
襄知拉來一張椅子繞過桌子,正對着他坐下。中間沒有大桌子相隔,兩人距離很近,他無端地更緊張了。“到底——”
“你在加班?”
“沒有。你又待這麽晚幹嘛?這麽晚對女孩子來說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他的話連自己聽來都可笑,眼前的小不點又回複少年打扮,而且NOW!因為這行業重機密,保全簡直滴水不漏,從來也沒出過事;加上這裏又數市裏最繁華地帶,外面還在喧嚣熱鬧着呢,哪裏危險了?
“不是加班,那你在幹嘛?”
他一滞。這小子問話還是一樣一針見血、直擊紅心。
他整晚杵在筆電前,一個網站晃到下一個,像個游民沒個歇處。“也沒幹什麽。”
一個問題忽然浮起。“你……又變回男裝了嗎?”他從那天後看到的她都是女裝啊!實在非常不習慣,他總得提醒自己別瞪着大眼死盯着她瞧。
“那倒不是。為了來找你才穿的。”
“啊?為什麽?”他吓一大跳。
“方便說話。”她嘴角半勾。
他不懂,眼睛往編輯廳一掃。“姓牧的呢?”提到這個心緒就無端低了一分。“在樓下等着,”她搖頭,“他的論調跟你一樣,把這附近說成戰區似的危險。”
姓牧的,算你有紳士風度!房淩光在心裏說,給小不點空間,也不忘守護。心情最近就是這樣,總是苦苦的——羨慕、嫉妒、佩服、自慚、祝福、失落,全部加起來,就是這樣的心情嗎?
“你有事找我?”他還是不放心,很快在她全身掃一眼,不敢細看,主要是看有什麽不對勁,好像沒病也沒傷……
“你上次的傷呢?”
“早就好了。”她很快說:“只是想跟你談談。”
談談?他心跳有些不規律,第一個想到的——“小不點,我以前對你很不客氣,一直沒跟你道——”
她舉起手截斷他。“我也沒客氣過。”
“我有在改了。”這話一出口,自己也吓一跳。他什麽時候變得不再……朋友常形容的“臭屁”?他現在聽來簡直是虛心受教。
“在你面前我就變得不正常。”他低聲說,半似自言自語。
“我知道。你覺得我很奇怪。”
“也不是奇怪,就是……”是怎樣他又說不上來,愈想就愈是無解。“沒關系,我們都是會被奇怪的人所吸引的人。”
她的話像在他心裏重重敲了一下,他怔怔看着她。
“你,我,牧洛亭,都是這樣的人。”她思考着頓了頓,“也許優年也是。我們都是在做‘探讨人心’的工作,所以會被特別奇怪的人吸引。”
原來……她的确看到他了,感受到他亂七八糟的行為底下,連自己都厘不清的心意?
他仍不知該說什麽,心緊緊的,喉頭也緊緊的。
“房淩光,”她忽然伸出手,“你一直在關心我。謝謝你關心我。”
他自動回應地握住她的手,纖細瘦小卻結實、長了繭的手;先是怕握得太緊而完全沒使上力,她卻有力地握緊,明明是小到被他的手整個包住,那力道卻像是她在保護、安慰他,也傳達了深深的感念。他咽下喉中熱熱的哽塞,緊緊回握,許久,許久。
當她終于放開,他忙不疊也松手。接着他忽然瞪大眼指着她。“小不點,你……你會說話!”
她給他的一眼,明顯在說:廢話。
“不不不,我是說……你今天說了很多話!”他滿臉驚異。
她微笑。“我也在改了,以前說話很故意,太過自我,現在會試着見人說人話。”
房淩光慢半拍才笑。她的意思是……見鬼還是只會說鬼話?他忽然同情起下一個她要“教育”的對象。
“那你覺得……可以把我當朋友嗎?”他期待地問。
她點頭。“可以試試。”接着又笑,“當我是男的或女的朋友都行。”
心裏那個緊繃的結似乎松了些,房淩光看着那年輕得該死、又美得罪過的臉,覺得小不點還是當男的好,這樣他會比較快習慣,說不定有一天能跟像姓牧的一樣,互稱死黨,勾肩搭背!
不對!姓牧的從不跟他勾肩搭背,當然更不會允許他跟小不點勾肩搭背。他對襄知嘆了一口長氣。“走吧!我送你下樓,不然姓牧的随時有可能殺上來。”
“他不會。”
“他不會?”房淩光想想又點頭,“我知道了,他也被你教育成功,對你言聽計從。”
她噗哧一笑。“我知道你為什麽是好主編了,你用字都很有趣,房淩光。”
尾聲
更新時間:2017-07-29 17:00:04 字數:2884
房淩光的肚子差點擠不進門。“天!”
本來是“天殺的”萬年罵,最近縮水成一字“天”,害他老覺得一口氣堵着出不來。
辦公室還沒到幾個人,資深編輯Winnie是工作狂,等于半住在社裏,總是第一個到。
“房主編?”Winnie揉揉眼。“哇!你真有變身天分,我敗給你了!”她贊嘆,摸了摸自己的白發。
“那還用說。不過說真的,光是從家裏出來,還沒上公車我就想回家了。”房淩光不勝唏噓地摸着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子。他自認是全社裏最認真的“變身人”,瞧瞧他,特別去跟演員朋友借了專業“fatsuit”上身,手臂、大腿也都加厚,不穿外套就已經全身冒汗。最難受的當然不是這些,而是”出門就遇上的眼光。
當慣了帥哥,完全不能适應遭人“側目”的感覺。如果真是被人盯着猛瞧或指指點點,他還能順着自己性子開罵,譬如“幹嘛?你以為胖子喜歡當胖子嗎?不知道你哪天內分泌失調就會變胖嗎?你也最好別得糖尿病什麽的,不然有你受的!”
沒這麽簡單。衆人第一眼溜過以後,會忍不住眼光飄回來,但又不是光明正大地瞪眼猛盯,而是偷偷掃過來又掃過去,好像看到怪物卻不敢看太久,怕眼睛沾上什麽髒東西,或那怪物會突然抓狂攻擊。什麽跟什麽!
進了NOW!的大樓,才算遇到比較人性的待遇,因為今天是牧大總編每月第一天的“變身日”,每一個員工都要實實在在地改頭換面,或嘗試某種真正困難的“身分”,但不管怎麽變,都要變成沒人希望變成的那種模樣。
“當幾分鐘胖子你就受不了啦?那你試試看變成老太婆。奇了,我也不過是染白頭發、駝個背,走路一次半步,怎麽就累成這樣?”才四十五歲的Winnie嘆氣,“有人讓位的滋味,說好也不好,真的讓我想到老了該怎麽辦……”
每到這一天,辦公室裏還備有優年主播特別派來的電視劇化妝師,不論你想怎麽變——臉上有奇怪胎記、身體殘障或剛受傷、變性、還是打扮成醉漢、乞丐、流氓……都可以做到活靈活現。
NOW!的“變身日”還做成自己的封面專題,紅遍全國,一時成為熱門話題,讓許多機關比照辦理。這不是在玩化妝舞會,而是要過一天“那種人的生活”,許多讓人側目、受人歧視的身分,我們再怎麽同情、尊重,都常流于概念或空話,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體驗,永遠無法真正體會當事人的心情。
僅僅當一天“弱勢族群”的一分子,就有那麽難受,讓這些所謂試圖“反映社會”的雜志人,真正去思考自己每天在寫、在報導的究竟是什麽,又是用什麽心情心态去做的。
當第一個變身日,牧洛亭走進大樓,許多人手機差點掉地。
“牧、牧大——”冬湘宜對老板的綽號不小心出口。
也難怪大家錯愕。牧洛亭雖然看來既沒破相又沒跛腿,所有社裏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老板扮成了誰。他戴了微鬈的假發,身上是白色洋裝,高姚身材不知被哪個變裝行家動過手腳,腰硬是縮細了一段,還凸出不折不扣的胸部!
那件洋裝,尺寸被放大了,如假包換是襄知變回女身時所穿的那件。
最讓人眼睛脫窗的該是那張臉了!化妝師實在該得奧斯卡獎。五官沒動手術,居然也能變臉?不但變成美女版,而且特意化妝成“襄知”,就像他準備在電影裏演襄知一樣。
大夥能一眼猜出是牧洛亭,理由很簡單:還有誰膽敢扮成老板的心頭肉?
“姓牧的,沒想到你他媽的這麽美!”房淩光叫道。
牧洛亭老僧入定,神色不變,微微一笑,衆人傾倒。
房淩光立刻又更正:“不對!不是你美,是小不點美。”
牧洛亭給了他一記“別肖想我的人”的眼神,就進辦公室去了,徒留衆人唏噓。
“原來牧大想變成襄知啊?還是什麽意思?”
“牧大說‘變身日’是要學‘同理心’,要‘感同身受’,他是要感受什麽?”
“笨蛋,這就是愛的宣言嘛!就是要感受他愛的人是怎麽活的。”大夥叽喳。
房淩光叨念着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小不點為你變回女身,你就想出這招來告訴她你的心意,讓她知道如果必要,你也變成女的都行。賊啊,腹黑加惡心。”
“喂!”一個聲音在後面喝止他,“你誰啊?那是房主編的辦——”
他轉身,一個端着咖啡剛到的職員噴出口中的咖啡。“啊……啊……房、房主編!”
房淩光當下的沖動就是把這個不知好歹的笨蛋罵到臭頭。第一,對陌生人那麽沒禮貌,不就是看人家是胖子?換個美女,就算無故直闖老板辦公室,這笨蛋絕對是好心解釋,搞不好自願帶路,哪一樓層都不遠千裏!
第二,他苦心打扮兩個小時,正面一眼就被認出是他是什麽道理?他媽的讓人加倍不爽!
換成以前的他,連手上的公事包都有可能砸過去,不過現在洗心革面——不,改頭換面——不,被小不點洗腦成功,凡事退一步海闊天空……雖然還是很難,難得要死啊。
看這笨蛋雙腿小抖,忽然覺得自己雖然變身,好像還沒有“修身”成功,不然下屬也不會仍這麽怕他,姑且饒過這笨蛋。“你應該是誰?”
“什、什麽意思?”
“今天幾號?”
“一、一號——”立即出現恍然大悟的表情。
“回去給我變身再回來,遲到的時間照算!”
“是!”連滾帶爬走了。
房淩光帶着笑容進辦公室,一手拍着圓滾滾的假肚子。
不知道小不點今天會不會來?他嘆息。來了一定是讓人根本認不出本尊的裝扮,他常常只能用身高來猜,而且她即使又接NOW!的案子,仍舊喜歡搞她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心中總有一點擰痛,說不出來是為什麽。
手機響了,他沒看就接起來。
“……”心思還沒回來。
“房大主編,你還沒醒?”
這個美聲,天天在電視上吵人還不夠。“優大主播,你又有事?”
清脆如鈴的笑聲,他古怪地拿開手機瞪視一秒。
“今天什麽日子,貴社想必又門庭若市,牧大總編的‘變身日’是我節目吹紅到全國的,沒錯吧?”
“你邀功邀到我頭上幹嘛?”
“你閑,找你比較好找啊。”
房淩光有摔手機的沖動,跟姓優的講不到兩句就會發生的狀況。“有屁快放!”
她甜甜地問:“既然是功,總該有賞吧?我想請吃一頓夠了。”
房淩光咬牙,這女人,臉皮是有多厚?
想想又覺好笑,人家臉皮是薄到吹彈得破吧?美女纡尊降貴,他還沒有笨到看不出來。其實這女人說壞也沒那麽壞……“那下班見吧!”他拿出慷慨赴義的精神。
切斷手機才赫然想起,該死!他早上黏了半天的胖臉胖肚,哪有可能說卸就卸?難不成……要挺着大肚去見人?
立刻打回去,人家不接了。
天——殺——的!
【全書完】
後序
更新時間:2017-07-29 17:00:04 字數:1744
說到“變臉”、“變身”這回事,沙沙不算陌生,因為搞過舞臺劇(多半幕後);而戲劇這種東西,就是要想辦法唬過觀衆的眼睛,明明演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人生,還是要演什麽像什麽。
真實,竟然能從虛幻而來,這是什麽道理?因為投入的感情是真的。
但舞臺上求真,我們在現實中卻非常諷剌地反其道而行,我們想要“裝”,幾乎是愈重要的時候就愈得裝。
要去約會,當然要打扮成更漂亮的我、表現出最迷人的我。
要結婚了,當然要上天下海、古今戲服,拍出跟明星撞臉、連親媽也認不出的婚紗照。
要找工作,履歷表上我無所不能,簡直讓人懷疑為什麽前老板竟會放人。
許多愛情長跑的戀人,一結婚反而“幻滅”,是否就是真相大白、有如卸妝後判若兩人,被吓醒的?
有朋友說:“結婚以後才敢大膽放屁、臭到老公的女人,是失策啊!有什麽屁婚前趕快放!”
交過多少前男友、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只要是曝光後會讓你難以自圓其說的,統統都要先自首。第一當作他到底愛不愛你的試煉,第二當作一了百了的保險。
我們想要掩藏的,能藏多久?一輩子嗎?
寫這個故事,以幾個朋友作為綜合原型,再加上自己的心得。
襄知,是一個好像敢讓人看到她“異類”的一面,但又讓人覺得怎麽也看不透的人。到底是男?是女?為什麽有話不說?既然開口了,又為什麽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這應該是襄知自己的事,誰也管不着,但我們就硬是要管,人家既沒殺人也沒放火,我們還是要管,不一定是真正的關心,只是為了讓自己舒服,不請自來地就想“判斷”別人究竟是怎樣的人。
“做自己”,應該是每個人最基本的權利,為什麽會難到讓人覺得簡直不可能?
別人會怎麽看自己,變成我們最大的顧慮。
舉一個例子,沙沙曾旅居過紐約、巴黎、倫敦,發現國際大都會最愛的顏色清一色是:黑!
尤其冰雪寒冬,巳經是灰暗慘白,明明現代時裝什麽顏色都買得到,大家仍舊不願穿得讓人眼睛一亮。有位朋友很搞笑(其實很普遍),頭上戴的是黑色線帽,頸上繞着黑圍巾,全身黑大衣、黑衫黑褲加黑長靴好不帥氣,如果脫下長靴,裏頭的襪子仍是黑的!
于是放眼地鐵站人海一片黑,彷佛警察國度強制規定,為什麽會這樣?說是只有黑色才時尚未免說不過去,真相很簡單-即使是最開放的國際都會,仍沒幾個人想過分招搖、惹人注目,因為接下來就是被品頭論足:
“小女生才幾歲,沒事幹嘛染頭發?”
“大紅大綠的,鄉下來的嗎?”
“快看!那男的穿粉紅長褲!”
就因為這個小小觀察,自此沙沙拒穿黑色,發色由紅到紫不等,就為了給自己不時提醒打氣:“不要怕,人言不可畏。”
這樣的抗議,也寫到了襄知身上。
襄知當然不是聖人,也不是革命份子。她找出自己最自在的辦法,做自己。
衆人看到的她,有時虛虛實實、面紗半掩;有時堅守自我、不惜衡突,端看她的拿捏。這也是一種活法,襄知獨有的活法。
(就連整個故事的寫法,也是沙沙的新嘗試。沒有襄知的觀點,而是從別人的角度看“襄知那個人”,注意到了嗎?尤其是優年所代表的世俗批判和私人恩怨,更讓沙沙想多着墨。)
而牧洛亭呢?他的工作與人生,正是在看人、探索人、展現人。他做的是要讓人曝光的一門學問,因為讀者是人,只要是人,就會對別人感興趣。
在某種行業裏看人看多了,還會再驚豔嗎?還能再心動嗎?想來只有當他遇到那個對他而言獨一無二的人,他才會覺得真正看到了,其他人再不能入眼。他的心想占有,但更想保護那份獨一無二,無論世人如何看,因為珍惜她。就這樣,兩個人心動了。但這只是最初與開端。愛情還要努力相知,相知了互相包容疼惜、保護相持,這樣才能走得下去。
我們渴望被愛,但最想要的,應該是一個知我、解我、還會愛我的人吧。
對,紫色的頭發也好,滿臉的痘痘也行,身高體重呢,健康就好。脾氣重要、人品要看、對你要真心。這樣,我們就能走成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