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對手

剛一過晌午,老婆子就颠颠的來給梁玉妍梳妝打扮了。

梁玉妍這回依舊沒有給她好臉色看,半硬半軟的讓她去把那個傷了腿腳的姑娘叫進來,說那姑娘的傷與她有關,自己很過意不去,并且在這嫁人的大日子裏,很希望有個小姐妹陪自己說說話。

老婆子覺得這不太妥,又說不出哪不妥,礙于這位明天就是大當家夫人的身份,她最後還是把人給找了來。

見那姑娘進來,梁玉妍立刻起身去拉了她的手,那姑娘的手是粗糙的,骨節分明,一看就是從小幹重活長大的,身子板也比一般的姑娘壯實,頭上梳着兩個大辮子,五官挑不出特點,是個很普通的農家女的樣子。

梁玉妍随便和她說了幾句關懷的話,那姑娘就把她當熟人似的,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家裏的情況說了個清清楚楚。

果真是個有爹沒娘的苦出身。不被後娘親爹疼愛的可憐人。

梁玉妍讓她做到鏡子前,手指利落地給她梳頭。一個精致的盤發梳好時,那姑娘的苦水也倒得差不多了。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左照照右瞧瞧。很不解地轉身看向梁玉妍。

梁玉妍用很認真很平和但是又不容反駁的語氣說:“你替我嫁!”

梁玉妍心裏已經做好了這姑娘會不同意,會鬧着跑出去的心理準備。所以她一顆心在腔子裏跳的咚咚響。她準備了一些狠話,諸如自己要是做了壓寨夫人就不給她好日子過,讓她幹活多吃飯少之類,她心想能唬弄住最好,唬不住只能綁了她,可她又覺得自己的力氣肯定不如這個壯實的姑娘。

出乎意料的,那姑娘居然紅了臉,低下了頭,不好意思了似的。

換做梁玉妍不明所以了,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個聲。

“你願意?”梁玉妍這句問得極詫異。

那姑娘小聲嘟囔:“怕是他會不願意的吧?”

梁玉妍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她口中的他,心裏驚訝:還真有人願意嫁給土匪啊?

梁玉妍見事情居然轉變得這般稱人心意,立刻拿起床上的喜服給那姑娘好生穿戴上。那姑娘既害臊又害怕,不停的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玉妍只好不停的安撫她。

随後,梁玉妍給自己梳了兩條辮子,穿上那姑娘換下的藍色碎花布衣褲,她極力把自己裝扮得和那姑娘進來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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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拿起那方紅蓋頭,邊蓋在那姑娘頭上,邊囑咐,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把蓋頭取下,叫她安心等着那大當家來掀蓋頭。

紅蓋頭落下的那刻,她聽到那姑娘說了句:“謝謝你,妹妹。”

梁玉妍尴尬極了,這句謝謝,她真是受之有愧。

她怎麽能理解得到,在她眼裏不堪入眼的流氓土匪,在別人眼裏,是個高大英武的帥小夥。

玉妍深埋着頭,假裝瘸着腿,快步往出走。剛下了木樓梯,迎面一個人大步流星的來到她跟前,她下意識的一擡頭。

差點驚出聲,慘了!居然是葛雲飛穿着一身喜服站在她面前。

梁玉妍驚得差點咬到舌頭,葛雲飛顯然也認出了她,兩人有那麽一瞬都定了神。

葛雲飛先開了口:“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麽還沒穿……”

不待他把話說完,玉妍一個靈巧的側身,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聲從葛雲飛身邊溜了過去。

她不管了,明知道跑不掉也要拼了命的往前跑,坐以待斃她做不到,就算死也不能讓這個壞人得逞。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葛雲飛三步兩步就像抓兔子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後衣領,把她拎了起來。

玉妍踢他抓他,恨不得殺了他。

葛雲飛把她扛在肩上,大步回了玉妍待的那間屋子。

進門一看,床邊竟然正坐着個紅豔豔的新娘子。那姑娘吓得要死,卻還記得玉妍的囑咐,頭上始終蓋着紅蓋頭不敢掀起。

葛雲飛不顧梁玉妍的踢打喊叫,扛着她走到床邊一把扯下那塊紅蓋頭。

那姑娘見到眼前情景,吓得大叫一聲就飛步逃了出去。

葛雲飛不輕不重的把梁玉妍丢到床上,雙手叉腰站在床邊看着她,他簡直是被她氣笑了。

“行啊!”他大聲說道,“居然還敢跟我玩調包計。”

玉妍呼哧呼哧地喘氣,惡狠狠的盯着他,像只被逗急了的小貓,随時要跳起來抓人撓人。

葛雲飛看着這樣子的她,真想現在就洞房算了。等到晚上他都覺得那真是等得太久了。

劉媽急沖沖的跑進來,懷裏抱着那套新娘喜服。

劉媽可是說了好一堆的道理才把葛雲飛給請出去。

玉妍也被劉媽好一頓的數落埋怨。

董峻峰昨夜從天津家中出來,一直馬不停蹄的趕路,先是坐車去到永和縣,買通梁府下人打聽到梁府的九小姐被擄上土匪窩。董峻峰知道那一定就是梁玉妍,他騎了匹快馬,走險路抄小道用了一個時辰就上到了九蟠山卧虎寨。

葛雲飛氣哼哼的從玉妍房裏出來,沒走出幾步就有小喽啰來報,說是來了個男人要贖縣長的女兒。

葛雲飛一聽更氣了。他快步走去威虎堂,遠遠就看到堂中央站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西式的襯衫馬褲,雙手背在身後,很有氣場的架勢。

葛雲飛走到門口時,正好董峻峰轉過了身,兩人都在第一時間撲捉到了對方的目光,這個照面讓葛雲飛內心小小的震撼了一下。董峻峰的眼神讓他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這種感覺以前他有過,是在山林裏打獵時有過,那些個豺狼虎豹的眼神就曾給過他這樣的感覺。此刻他只覺這是錯覺。

他仔細去瞧董峻峰的面容,面容并不兇悍,白淨的臉面,濃重的劍眉,黑而大的眼睛,筆挺的鼻梁,薄而有型的嘴唇。居然是個很漂亮的男人。

葛雲飛心裏暗暗的“哼”了一聲,給董峻峰的模樣下了定義:一個漂亮的小白臉子。

他在打量董峻峰的同時,董峻峰也在打量着他。

董峻峰給葛雲飛模樣的定義是:一個流裏流氣的小土匪。

葛雲飛語氣不好地開口問道:“你是她的什麽人?憑什麽來找她?”

這樣的問題真的能問住董峻峰,因為他只和梁玉妍見過兩次面,算是她的什麽人呢?不好說。

董峻峰不答他的問題,語氣冷冷地反問:“她在哪裏?”

葛雲飛不屑地“嗤”了聲,說:“今天是我和她成親的好日子,你想見她,等明天吧!”

董峻峰對他的話并不顯吃驚和意外,因為他早已經看到了寨子裏的紅色喜慶,更看到了葛雲飛的一身紅色長袍。

于是兩個人冷冷的對視。

誰也沒有提贖金的事。葛雲飛沒有提,是因為這個時候,無論多少錢,他也不能讓人把梁玉妍帶走。董峻峰沒有提,是因為以他的本事,根本用不着拿錢給土匪來換人。

葛雲飛看着董峻峰,越看越氣不順,心裏猜忌這小白臉兒說不定是梁玉妍的相好。想到這裏,他向門口的人遞了個眼色,小的們會意,早就守在門口的弟兄一擁而入。想将董峻峰綁了扔到山澗裏去。

而董峻峰此刻也運了力量,只要大拇指在四指尖一劃動,瞬間就會有一束火焰在他指間生出來,随之火束就可以在他的掌心變成火球,威力足以将一個人燒成灰。

正是劍拔弩張之際,忽聽堂外“轟”的一聲炸響,仿若天雷劈下,有雷霆萬鈞的力量砸入寨內。霎時間,爆炸聲接二連三,濃煙滾滾,驚叫聲四起。

葛雲飛和董峻峰聞聲一起從堂內跑出來,只見偌大的寨院內一片狼藉,被炸碎的磚瓦木屑四處亂飛,滿身是血的人或在奔跑喊叫,或癱在地上不停抽動哀嚎。

這顯然是有人在攻寨,且不是一般人。

如此遠距離的炮轟,他們連敵人的面都沒見着,就被敵人将寨子夷為平地了。

而此時的梁玉妍已經被老婆子穿好了新娘服,正在不情不願的被梳頭。屋外的炸響驚呆了所有人,卻使玉妍看到了逃跑的好時機。她跟着老婆子跑出門外,趁機跑過吊腳樓拐向了屋後的那條小河。

只是這麽一個轉身的瞬間,董峻峰看到了一身大紅新娘妝的梁玉妍。他拔腿追了過去。

而葛雲飛正在慌張的尋找他的姐姐葛雲鳳。

梁玉妍沿着河流一路向下游跑,她不知道前方是哪裏,她只知道得跑,跑的離卧虎寨遠遠的就對了。

董峻峰追下石階就看到了在河邊奔跑的梁玉妍,他內心高興極了。他知道,只要自己看到她了,就不會再丢了她。

眼看再有幾步就要追上了,突然随着一聲炮響,一個拳頭大小的石塊從天而降,直直飛向了玉妍的頭頂。

董峻峰看得真切,情急之下一個挺身撲了過去。

“啊”的一聲尖叫,梁玉妍被董峻峰撲在了身~下。那顆石塊砸中了董峻峰的後背。使他痛得一皺眉。他抗打得很,此刻都覺疼痛無比,這若是砸中了梁玉妍的腦袋,非當場砸死她不可。

梁玉妍被人突然這麽一撲,以為自己又被土匪抓到了,吓得不停尖叫,什麽形象都不顧了,她在地上打着滾的掙紮。

董峻峰被她踹到一邊,自己反手揉着後背,他連聲說:“玉妍,玉妍,別怕,是我。”

梁玉妍連滾帶爬的站起身,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驚訝地問出聲:“董,董峻峰?”

董峻峰站直了點頭:“是我。”

“你,你怎麽會在這?”玉妍懷疑他也是土匪成員之一。

董峻峰理所應當地答:“我來救你啊!”

梁玉妍嫌棄地一瞥眼:“你可真是說瞎話不眨眼,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誰叫你來救我的?”

董峻峰很認真地答:“是你。”然後他拉過玉妍的手,“這裏不安全,我們快走。”

玉妍怎肯乖乖被他牽着走?一邊甩他的手一邊問:“你是不是也是個土匪?是不是和他們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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