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盼望了許久，向文語終于在這天領到了入職後的第一份薪水。她興高采烈地看着銀行發來的短信，笑得嘴巴都合不攏，跑去和葉蓁交流：“怎麽樣，你收到銀行短信了嗎？大公司就是不一樣，薪水快是我以前工作的兩倍了！”
葉蓁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蔫蔫地回她：“收到了。”
這有氣無力的樣子讓向文語瞬間失去了興致，自從知道林墨結婚後，葉蓁就這樣頹靡了好幾天。她知道失戀的滋味不好受，但感情剛剛萌芽就被扼殺，總好過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的時候突然被連根拔起吧！她以為葉蓁可能難過兩天就好了，可她都頹廢好幾天了都沒有緩過來，搞得大家都以為她生病了。
只有向文語知道葉蓁是失戀，但她又不能說，就只能夠任憑大家默認葉蓁是生病了……
看着葉蓁半死不活的樣子向文語實在難受，她想了想，鄭重地對葉蓁說：“這樣吧，剛好今天發了工資，我請你吃飯怎麽樣？想吃什麽你随便說，只要能讓你活過來，吃多少我都請！”
這是她的殺手锏了，對付葉蓁，只要一招，那就是“吃”！
誰知道葉蓁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她的話，猛地坐直了身體，自言自語道：“就是今天了！”
向文語舉起雙手在她眼前左右揮了揮，問道：“你怎麽了？該不會是魔怔了吧？什麽就是今天啊？”
葉蓁突然一把握住向文語的手，抵住自己的額頭，懇切道：“文語，你一定要陪着我，你一定要給我力量！”
向文語被她這一舉動吓了一跳，顫抖着說：“你讓我給你力量，你總得告訴我是什麽事吧？你這樣神神叨叨一陣一陣的，我害怕……”
葉蓁黯然道：“我不是之前跟林總說要請他吃飯表示感謝嘛，他那天去見餘總監的父母了，然後我算着今天發工資，就約了今天。我說讓他帶餘總監一起來，看着他們兩個恩恩愛愛我應該能徹徹底底死心吧……”
向文語驚：“你還叫了餘總監？你确定你能控制住自己？”
“不确定……”葉蓁心虛，“所以我還叫了繁歌姐和靜瀾姐，人多了應該可以壓壓場子，他們都不知情，只有你知道，所以你一定要陪在我身邊，随時提醒我！”
向文語狐疑地看着她，在思考這個方法可行不可行，葉蓁以為她不願意，便搖着她的手臂哀求道：“求你了文語，這是我給自己的了結，我發誓，今晚過後，我明天一定重新變回那個活蹦亂跳潇灑無畏的葉蓁！”
“好了好了，我陪你就是了！”向文語不單單是受不了葉蓁用這等語氣說話，還因為她确實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既然葉蓁想給自己第一份感情做個告別，那就陪她試試吧，說不定就有用了呢！她是真的再也受不了葉蓁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下午快下班時，江映辰忽然讓葉蓁送份文件去輕塵珠寶的實體店，葉蓁拉着向文語陪她一起，把餐廳地址發給了繁歌和沈靜瀾，讓她們先過去。
Advertisement
繁歌看葉蓁臉色不是很好，擔心道：“阿蓁，你最近身體不舒服，要不然今天就不去了吧，你回家好好休息。”
葉蓁堅定拒絕：“不不不，我沒事，一定要今天去，要不然我工資很快就花光了……呵呵……你們先過去吧，我和文語等會兒直接從店裏過去，你們先點菜，不用等我們！”
說完還使勁拽了拽向文語的袖子，向文語只好附和道：“繁歌姐，你還不知道她嗎？就算她身體不舒服，只要大吃一頓，保準馬上活蹦亂跳的！”
繁歌轉念一想，還真是這樣，于是也不再推托，只讓她們路上注意安全，自己和沈靜瀾便先行出發了。
為了這次的晚餐，葉蓁費了很大的心思，奢華了她怕讓人覺得自己太驕縱，簡單了又怕顯得不夠周到不夠重視，詢問了許多人，花了很大力氣才找到這樣一家既有檔次，又不會太貴，并且菜品都很好吃的餐廳。
繁歌和沈靜瀾按着地址找到餐廳，繁歌把葉蓁發來的預約短信給服務生看，服務生帶着她們往包廂裏頭走。
沈靜瀾一邊走一邊看餐廳的裝潢，不禁感慨道：“阿蓁就是阿蓁，找吃的比什麽都在行！”
繁歌失笑：“你是在笑話她心裏只有吃嗎？”
“不不不！”沈靜瀾矢口否認，“我是在誇獎她會享受人生！”
“我也覺得阿蓁這樣真好，大大咧咧，潇潇灑灑，每天都那麽開心。”繁歌是從心底裏喜歡葉蓁的性格，也從來不吝于對她的誇獎。
沈靜瀾表示同意，又将餐廳掃了一圈，手指指着卡座裏的吊燈啧啧感嘆：“你看看，每個卡座的吊燈都不一樣，多精致！”
繁歌也好奇這燈到底有多好看，能讓沈靜瀾贊不絕口，便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柔和的橘黃色混着素淨的白色，包裹在各種樣式的水晶裏面，灑下來的燈光柔和素雅，氣質卻不奢華。
“真的好精致……”繁歌也覺得這燈真的很好看，她笑道：“好啦，走吧，再好看你也不能搬回家啊！”
說着便去拉沈靜瀾的手，沈靜瀾依依不舍地盯着那盞水晶吊燈，繁歌轉過頭笑她：“這裏是餐廳，你要保持優雅知道嗎？”
聽到“優雅”二字，沈靜瀾終于安靜，深呼吸一口氣恢複得體的笑容，轉身款步向前：“走吧！”
繁歌嘆氣，轉身的瞬間，眼睛的餘光掃到右邊的卡座上，一個清瘦的女生從卡座裏站起來，繁歌一愣，聽見那人叫她的名字：“繁歌——”
聽到這一聲，沈靜瀾先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見叫繁歌的那個人站在她背後，而繁歌卻如同木偶一般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沈靜瀾走過去，小聲問：“認識啊？”
那人又叫了一聲：“繁歌——”
繁歌覺得心口發緊，雙腿發軟，她僵硬地轉過身子，看着面前這個人，再三确認她的面容，眼底浮現一層不安，兩只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裏，她唇齒微抖，拼力才叫出她的名字：“葉茗……”
葉茗從卡座裏出來，緩緩地走向繁歌。繁歌眼底的不安慢慢往上翻湧，葉茗靠近一步她便退後一步，最後腿一軟身子便向後倒，繁歌沈靜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見她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擔心道：“你沒事吧？”
葉茗沒想到她反應如此強烈，只好止住腳步，站在原地看着她，莞爾道：“好久不見……”
繁歌低着頭不去看葉茗，她聽到自己的急速的心跳，她奮力壓制住胸口的疼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些：“好……好久不見……”
葉茗放輕了聲音，語氣裏帶了些請求的意味，她道：“我們可以談一談嗎？我有話想對你說……”
繁歌猛地擡頭看向葉茗，葉茗被她那驚恐慌亂的眼神驚住，她竟然這麽害怕……
葉茗的面容并沒有什麽變化，比起五年前少了許多驕橫霸道的戾氣，眉宇間都更加成熟沉穩。繁歌的眼前漫上一層白茫茫的霧氣，她恍惚看到五年前的自己，并肩和葉茗走在一起，談笑風生，步履輕捷，她們的笑聲清脆爽朗，穿過清潤的空氣飄向遠方……
葉茗小心翼翼地叫她：“繁歌……我一直想和你談談……”
“你能不能先別說話！”沈靜瀾突然對葉茗大吼，她看到繁歌渾身都在發抖，傾身向前扶住繁歌，繁歌的手冰涼得吓人，沒有絲毫的溫度，沈靜瀾小聲道：“我帶你出去……”
葉茗只能眼睜睜看着沈靜瀾扶着繁歌一步一步往外走，她沒有追上去，她看到繁歌路過她身邊時，整個身子都往另一邊縮了一縮，她沒想到會是這樣……
沈靜瀾扶着繁歌往餐廳外走，繁歌整個身子都倚在她身上，她才發現繁歌竟然一點力氣都沒有，随時都可能倒下去。
終于走到餐廳外，繁歌放開沈靜瀾的手，目光虛無地往前走，沈靜瀾不敢說話，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繁歌胸口發悶，痛得不能呼吸，痛得眼淚都掉下來，眼前蒙着白茫茫一片水霧，什麽也看不見，腦海裏唰唰地閃過一片詭谲的燈光，五光十色的舞池，瘋狂扭動的男男女女，她似乎聞到了煙酒的混雜的味道，似乎聽到了強勁有力的架子鼓，刺耳的音樂和尖叫，她感覺喉頭流入一股辛辣的液體，身體一滞，蹲到地上摳自己的嗓子，她要把那東西吐出來，不要咽下去，不要咽下去，一定要吐出來……
沈靜瀾看見她忽然蹲下去，一邊大哭一邊嘔吐，吓得不知所措，她沖上去抱住繁歌，慌亂地拿出手機給顧君時打電話，可手機還沒有解開鎖，繁歌就倒在她的懷裏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