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節課,令狐就被光榮點名了

頓,手下意識地扶了扶鏡框。他若有所覺地想,自己新配的眼鏡好像花了好幾百塊呢!再看自己周身的打扮,球鞋、T恤、牛仔褲,每一樣都不便宜,盡管都是自己主動要來的,可花錢的時候她從來也沒有心疼過。

心裏有些莫名的酸澀,他吸了吸鼻子,全然不是滋味。正難受着,又聽見小北補充道,“她所有的大度大約都給了你吧!”她不允許自己的利益受到半點損害,更不允許大家受欺負,這樣的自私未必是件壞事。

聽了小北剛才的話,令狐回到家裏的時候反而覺得內疚。

“媽呢?”他推開門就問。

令狐德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正想小聲提醒一句,身後卻傳來了羅玉芬的聲音,“你去哪兒了?快來洗手吃飯。”

令狐覺得古怪,他倒沒看出別的苗頭,只是看到老爸小心翼翼的舉止,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吃飯的時候,羅玉芬看起來和往常一樣,情緒并沒太大起伏。

令狐德強大氣不敢喘一口,憋不住了才湊過去問:“媳婦兒,真沒事兒了?”

“能有什麽事?關鍵時候,你們爺倆一個也靠不住!”那場争吵因為王淑香身強體壯的老公的出現,畫上了句號。“哎呀~我倒也不是怕了他,只是怕惹哭了那兩個小孩兒。”她感慨道。

令狐德強一聽,終于放心下來,下一刻又吹起了牛皮,“兒子,走,我們去給你媽報仇!”

她不禁笑出了聲,“算了吧,指望你們兩個細胳膊細腿的,別到時候多補貼了醫藥費。”

“……”

“……”

作者有話要說: 好不容易蹭一回玄學的作者仍然免不了狗帶的下場......

不過,我始終告訴自己:別怕,還有更糟的下場在等你!【哈哈】

☆、情窦初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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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打球打得正起勁,丁彥卻突然嚷嚷說肚子疼。

“那怎麽辦?這附近又沒廁所。”言玉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去你們那兒吧?離這裏也不遠。”丁彥難受地捂着小腹,表情有些痛苦。

“那你先去吧,小北應該在家,你上她家就行,我們還要再玩兒會兒。”令狐毫不在意地交代了一句。

幾個人一致地背過身去,并沒注意到她幽怨的眼神。臨走,丁彥還不忘嘀嘀咕咕抱怨幾句,她這幾天正是生理期,難受的緊。幾個男生絲毫沒有察覺,尤其是言玉,還數落她球打得越來越差。

一想起這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嘶——”像是牽扯到什麽,她疼得直抽氣。

到小北家門口的時候,丁彥仍然覺得尴尬,交代完來意之後,小北給她指了指衛生間的位置。

“那啥……”她遲疑地轉過身來,“你有……那個嗎?”

“哪個?”

“就是……那個那個。”

……

丁彥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總算輕松了些,她對着正在安安靜靜地寫作業的小北道了聲謝。

“沒關系。”小北笑着回應。

安靜下來,丁彥忍不住打量起房間裏的裝飾。環視四周,牆面素雅幹淨,裏面的擺設也十分簡單,床上粉色的棉被讓人覺得溫馨。她把一個小熊玩偶拿在手裏玩捏,說話聲打斷了書桌前認真學習的人。

“你知道言玉喜歡什麽嗎?”她的話有些突兀。

小北停下筆來朝她看去,還沒接話又聽見對方補充說,“下個周不就是他的生日了嗎?”她一下下地撫摸着小熊的耳朵,神情扭捏,擡頭對上小北疑惑的目光,心裏頓時沒底,猛地從床上站了起來,“你……你可別誤會什麽。”

小北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并不知道言玉的生日,可也猜出了丁彥想要送禮物的心。

“唔——”她思考了幾秒,覺得實在費力,“我也不知道。”

“那你覺得賽車模型怎麽樣?”丁彥雀躍地問。

“不好!”小北直覺地搖頭,“他應該有很多這種東西。”她似乎記起了上次令狐向言玉索要那輛限量版田宮迷你四驅車。

“這樣啊!”丁彥有些小小的失落。

兩個人正說着話,門外卻傳來了叫喊聲,好像在叫着丁彥。

“丁彥,你好了沒,拉個肚子也要拉這麽久?!”言玉四處地找人。

一旁的令狐嬉笑着補充,“掉進茅坑了吧!”

“你才掉進茅坑了!”門內走出的人不平地反駁,跟着出來的還有小北。

三個人剛運動完回來,都有些口渴。景深問了小北一句“家裏有水嗎”,她小聲哦了一聲,又跑到了房裏拿出一瓶娃哈哈。

景深還沒接過手,一旁的令狐就不依地吵吵起來,“小北你怎麽只拿了阿深的份兒?”

小北抿了抿嘴,又回房拿了幾瓶出來。

喧鬧的教室裏,楊慧媛難得一次安安靜靜地留在了座位上看書。“呵呵~呵呵~”她看得專注,時不時地發出傻笑聲。

小北古怪地瞥了她一眼,沒太在意,轉過頭來繼續盯着自己的《三國演義》。

“嘻嘻——”突兀的笑聲再次傳來。

小北這下倒看清楚了,同桌手裏拿着的書壓根不是課本。“這是什麽?”她忍不住開口問。

楊慧媛愣了會兒才笑嘻嘻地把封面展示給她看。

“獵.夫.A.計.劃.”小北生澀地念了出來,表情打着問號。

楊慧媛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珍寶似的對待。“我才借的小說,最近特別搶手,幾乎全班女生都看過了。”又朝她使了個眼色,“怎麽樣?你有沒有興趣?”

小北長長地唔了一聲,顯然提不起興致,“還是算了吧。”

前排的女生似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激動地轉過身來,對楊慧媛直言說,“你看完了再借我幾天吧?”

“沒問題。”她慷慨應下。

兩人接下來的話題仍然不在小北的了解範圍內,只是不明白這麽枯燥的內容,她們怎麽會聊得那麽開心?

“最近的那個《真情告白》①特別好看!你看了嗎?”

“當然看了,我好喜歡高積安,他長得特別帥……”

“那個方芳一點也不漂亮,還是許諾和他般配一些……”

……

晚間19點30分,小北和範啓安準時坐在了電視機面前,正在播放的是央視的《軍情報道》欄目。

李昭平收拾着碗筷,望着父女倆的背影忍俊不禁。

主持人解密的內容是幾個月前南聯盟遭受空襲事件。“3月24日,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向南聯盟發動大規模空中打擊。這是北約成立以來首次未經聯合國授權而對一個主權國家進行武力幹涉……”

範啓安一邊看一邊搖頭感嘆,“美國還真是越來越霸道了!”

“是為了打壓俄羅斯吧!”小北補充說。

電視機裏,評論員作出解釋,“南斯拉夫就像是俄羅斯釘在歐洲的一顆釘子,為了打壓俄羅斯的戰略空間,美國勢必想要鏟除,于是拉上了北約盟友,以“保護人權”為由對南聯盟發動了一場令人震驚的空襲……”

與此同時,電視機前的令狐正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裏的女郎。

“诶诶诶,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言玉給了他一記白眼。

一旁的景深也無奈地嘆氣,“不是說好了一起看球賽嗎?” 扭頭一看……電視機裏播放的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偶像劇。

令狐早就神游,“你們說,瞿穎②是不是很漂亮?”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好啦好啦,我這就換臺。”令狐妥協地按了下遙控器,熟練地調到體育頻道。

廣告時間,令狐又八卦起來。“對了阿深,今天下午一路跟着我們的那個女生不會是上次給你遞情書的那位吧?”他壞笑着捅了捅兄弟,“行啊你!”

沒等他回應,又自顧自地搖頭感嘆,“不過啊,不夠漂亮。”

“嗯?”

“我說——那個女生不好看,跟小北一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

言玉一臉聽見了新鮮事的表情,“你說誰?小北?”

令狐轉過頭靜默地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口又閉上,回過頭來滿是無語,“看來有些人吶,還真沒有長眼睛!”

“第一套全國中小學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③,現在開始……”

擴音喇叭裏極具節奏的男聲回響在整個校園,操場上統一穿着的學生們正整齊劃一地伸展着手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升旗臺上,領操員身姿挺拔,動作标準,引得臺下學生注目。

廣播體操結束之後是校長的例行發言,學生們雙眼無神地瞅着他看,偶爾不耐煩的交談聲很快被紀律委員的一個眼神給壓制住。大家又規矩起來。

“全體解散——”

早就已經蠢蠢欲動的學生們迫不及待地散開,安靜的場面一下子被打破。楊慧媛拉着小北就往邊上走,眼神時不時地望向同班同學林洛雪。

“不就是當上了領操員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楊慧媛的心裏極不平衡。她最瞧不上的是她得意洋洋的公主範兒,以為全班男生都要圍着她轉似的。

“她成績根本沒你好!”楊慧媛替同桌感到不值。

領操是一件學生都渴望的事,像小北那樣品學兼優的人本來是最有希望當選的,可是……小北覺得莫名的苦澀,人家輕輕松松能夠做到的事,自己卻怎麽也争取不到。

“你知道的,我上臺之後就只會發抖。”她笑得苦澀。

楊慧媛注意到她的情緒,立馬轉移話題。她憤憤地說道:“那個林洛雪還搶了你班花的名號!”

“啊?”

“……”我什麽時候成班花了?小北一臉茫然。

周末這天,景深和小北像往常一樣坐到一塊兒自習。窗前的爬山虎蔓延開來,遮擋住部分熱氣,不休不止的蟬鳴聲仿佛要唱響整個夏日。

房裏格外安靜,仔細地聽,卻也能發覺筆尖在紙上劃動的聲音。

因為景深習慣左手的緣故,兩個人的手肘偶爾會碰到一起,只是細微的接觸,認真的兩人毫不知覺。

隔了一會兒,小北才發覺到景深已經趴在了桌上。他閉着眼睛,像是已經沉沉入睡。景深朝向這邊,臉龐溫潤清俊,小北不時地瞟一眼,卻在這時候,他睜開了眼,她有些愣住,兩人的眼神頓時交彙在一起。

小北還沒回過神來,又見他揚起嘴角沖着自己笑了一下,接着繼續閉眼睡去。

她聽見自己的心髒“咯噔”一聲,整個人頓時僵住,窗簾被風吹得微微飄動,心暖暖的,癢癢的,從未有過的奇異。

下午的時候,令狐和言玉找上了門,想約着景深一起去漫畫書店。

“小北也去嗎?”令狐詢問她的意見。

小北看了一眼景深,“景深哥哥要去嗎?”

看到他點下了頭,她才對着三人笑笑,“那我也去!”

作者有話要說: ①《真情告白》:1999年10月4日在廣州電視臺播出,高積安、許諾、方芳是該電視劇裏的角色。

②瞿穎:《真情告白》女主角

③第一套廣播體操的名稱是在某視頻裏看到的,無從考究。

☆、喜歡這個詞呀

“強哥!”

“好久沒見你們到我這兒來了,還以為把我忘了!”漫畫店老板熟絡地同幾人開着玩笑。

“怎麽會?”言玉輕松一笑。

到了學生的空閑時間,漫畫書店的生意一向最好。附近上學的孩子隔三差五地光臨,大家基本都混了臉熟,到了這裏也總能找到共同話題。

“诶——待會兒把月租卡借我用用呗!”一旁的人問了言玉一聲。

“沒問題。”他連頭也沒偏,只顧着在架上找書。

安靜的下午,一群人在這兒消磨時間消磨地不亦樂乎。

令狐和言玉兩人挨在一處看着已經被翻破的《七龍珠》①,漫畫雖舊,但仍然覺得津津有味,像是怎麽看也看不夠似的。

小北和景深在另一個書架面前,察覺到了小北的疲憊,景深問:“在這兒坐會兒?”

“嗯。”她點了點頭。

于是兩人就近坐在了地上,漫畫店裏沒有提供座椅,大家也都随意地坐在木地板上。背靠書架,沉浸書中,倒也沒覺得多累。

小北就不同了,本來就沒有多大興趣的她才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昏昏沉沉。這裏光線不足,略顯昏暗的環境讓她的眼皮不自覺打架。阖眼,掙紮着醒來,再次阖眼,強迫自己睜開……這樣反反複複好幾回,終于打着哈切睡着。

繞到這邊來找書的言玉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景深和小北緊挨着坐在一起,一個看着漫畫,一個正打着瞌睡,說不出的溫馨。小北的頭靠在景深的肩膀上,睡得沉靜。一縷縷陽光灑入,折射在了兩人身上,光影動人。清晰可見,細微的灰塵在空中的痕跡,畫面仿佛靜止。

言玉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阿深,上回你看的那本……”

“噓——”景深打斷了他。

尋來的令狐做了個“哦”的口型,立馬捂住嘴巴。景深下意識地扭轉視線看向小北,動作幅度很小,覺察到身旁的人并沒動靜,這才安心。于是令狐只好找到言玉幫忙,目光卻不時往那邊探去。

小北一醒來就看見了眼前的景深,回過神之後,臉漲得通紅。她迅速地移開,慌張地說不出話來。或許是反應太大,弄得景深反而莫名其妙,他好笑地看着她,“怎麽了?”

“沒……沒什麽。”

小北站起身往別處走,一邊走一邊呼氣,離遠了也還覺得身上殘留着景深的氣息。那種感覺很微妙,讓人莫名地心悸。

下課——

楊慧媛的面前擺着一塊小鏡子,她拿着把剪刀往自己的睫毛剪去。一下兩下,很快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大功告成!”她拍了拍手掌。

“你剪自己的睫毛幹嘛?”小北不解地問。

“我聽人說,這樣以後能長得更長,就跟咱們剪頭發一樣。”她美滋滋地照着鏡子,還沒欣賞完,後桌的男生又來不厭其煩地扯她的辮子玩兒。

“你再動!”她轉過去揮着拳頭威脅。

沒有理睬,對方反而更加放肆。

楊慧媛忍不住打了他一下,絲毫沒有手軟。

接着小北就看見兩人圍着教室你追我趕,打打鬧鬧。男生故意調皮地逗着女生,女生的氣憤有時看上去倒并不像是真的。這學期以來,他們倆都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這時,班上有人忍不住調侃說,“哦哦~楊建喜歡楊慧媛。”

附和聲四起,“楊慧媛也喜歡楊建!”

整個班級鬧哄哄的,剛才還蹦蹦跳跳的兩人一時間竟然也各自安靜了下來。

“亂說!”回到座位上的楊慧媛嚷嚷着反駁,臉上的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害羞了還是真的生氣了。

小北很快發現了同桌的異常:楊慧媛竟然拿起筆安安靜靜地做起了作業。

“小北。”她揪着手指,“問你個問題呗!”

楊慧媛轉着眼四處打量,神神秘秘地湊到了她的耳邊。

熱氣呼到耳畔,小北覺得有些發癢,她在這種不适應中聽到了她的聲音,“你有喜歡的人嗎?”人一離開,那種癢甚至麻痹到了心髒,令人無所适從。

喜歡的人?小北反應半響,莫名地紅了臉。

十幾歲,正是“別人說你喜歡他你就可能喜歡他”的年紀,少年們對于喜歡一詞懵懵懂懂,偶爾莫名的悸動讓人忐忑又新奇,無論你是否承認,一些變化确實正在不知不覺間悄然發生。

關于自己喜歡景深這件事,小北半是迷茫半是惶恐。長久以來,他像家人一樣陪伴着自己,那份獨有的溫暖與體貼讓人既眷戀又心安,她只知道喜歡父母喜歡家人,卻從來沒有喜歡過別的異性。

她在這種感覺産生的瞬間就想立馬逃離開。

這天,範啓安和榮和平一起約着釣魚,兩人幾乎是滿載歸來。範爸爸回來的時候興致很高,還待在院裏聊了一陣,“哎呀~你們來看,今天釣的魚又鮮又嫩,個個兒都肥。”

說着,桶裏的魚還回應似的翻騰起來。

“今天運氣不錯啊,老範!”有人誇贊了幾句。

只有三兩個人,範啓安于是高高興興地各自分了一條出來,“拿回家給孩子炖湯,可新鮮了!”說完自己也拎着東西往家裏走去了。

到了家裏,又讓小北和自己一起把魚送到景深家去。他和榮和平商量好了,晚飯就一起在他家吃。

“我不去!”小北心虛地拒絕。

範啓安沒有在意,自個兒哼着小曲兒就往門外走。到了吃飯的時間,他又叫了:“滿滿,你徐阿姨做了紅燒魚,咱們今天就一起到景深家裏去吃。”

“我不去。”

“做什麽不去?我和你媽都要去的。”他自然不能理解女兒心裏的小別扭。

“反正我不想去……”任性的話正要脫口而出,門口卻在這時傳來了景深的聲音。

“範叔!”

範啓安回過頭來,“你看,景深都來催了!”

望了一眼等在那兒的景深,小北最終無奈妥協,扭扭捏捏地跟了過去。

一桌吃飯的時候,她的眼神都不敢往景深那兒看,只縮頭烏龜似的扒飯。大人聊得熱鬧,小北卻只覺得局促,她想起了今天在教室裏做的那個測試。

什麽樣的人适合你?“嗯……小北有三十分,”同桌楊慧媛照着書解答道,“适合你的異性的身份是……神秘藝術家。”

忽然間,自己的面前多出一只手來——景深正細心地幫她夾菜。

“你吃不了辣,先在水裏洗一遍。”他還特意倒了杯水在她面前。

“謝謝!”小北回得生硬。

“你什麽時候跟我這麽客氣了?”景深玩笑了句。

“啊?”

他無奈地搖頭,“算了,繼續吃吧。”

晚飯過後,大家“各司其職”。徐雅和李昭平兩人收拾殘局,刷着碗筷,而範啓安和榮和平則坐下來閑聊着看電視。

“以後的20年之內,估計買個電視都不一定要錢了。”榮和平大膽地預測。

“這是什麽道理?”範啓安疑惑地問,“那廠家還怎麽賺錢?”

“靠廣告呗!到時候買來的電視機裏會播放各種廣告……”

“……”

這邊談話聲仍在繼續,小北卻無聊地溜到了一旁。景深注意到她,也跟了過來。

“怎麽樣,想不想學一學?”他指的是面前的這架鋼琴。

……

小北還沒找到拒絕的理由就被他拉了過來。

“手指放松,像我這樣活動活動……”景深耐心地教導,偶爾握住她的手示範。

叮叮咚咚地敲響琴鍵,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小北呆愣地看着他的臉,手邊的觸碰竟然也慢慢地适應下來,只是總覺得這和以往不大一樣,至于改變了什麽,她也沒法說清。

學校球場,午休時間。

頂着烈日,他們仿佛并不覺得疲倦。不出一會兒,幾個人就打球打得汗流浃背。令狐和言玉到了臺階上坐下休息,丁彥恰巧從遠處跑來。

“喏——”她遞來飲料。

“嗳——”令狐一接過來就開始嚷嚷,“不是說要‘可口’可樂嗎,你怎麽買了“汾煌”②的?”

丁彥努努嘴,“給你買就不錯了。”

言玉倒沒有在意,只問道,“晚上來不來吃蛋糕?”

她遺憾地搖頭,“太遠了,我媽還讓我早點回家照看我弟。”

“那我明早給你帶一塊兒來。”

“好!”丁彥正開心地笑着,不懂眼色的令狐卻做賊似的翻起她的包來。

“诶!你幹什麽?!”

“我說依依,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呢?別藏着掖着了!”阻攔不過,令狐還是将東西找了出來,他一下扔到了言玉手中。

丁彥費盡心思準備的禮物是個手工繪制的喬丹③陶瓷玩偶,她熬了那麽久,就是想親手送給言玉的,結果……

真是恨死令狐了!她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喲!還是自個兒做的呢!”令狐不怕死地戲谑。

言玉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燦爛極了。他一把搭上她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原本喜悅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丁彥收斂了笑意,神情冷淡地哼了聲,“誰是你兄弟了?”說着扭頭就走,氣沖沖的模樣。

言玉一臉的莫名其妙,“她這是怎麽了?”

“唉~”令狐望着他不争氣地嘆了口氣。

瓢潑大雨突然間降臨,小北探出去接雨水的手又縮了回來。在這個牆角避雨已經有半個小時了,卻總不見雨變小的征兆。

烏雲聚攏,天氣陰沉的樣子倒像是即将進入夜晚。濛濛的水霧彌漫,不遠處有人走入雨簾,小北恍然間望見了他的身影,臉上不自覺地欣喜起來,“景深哥哥!”她朝着漸近的人呼喊了一聲。

來人腳步一頓,又接着往前走來。他撐着傘,步調悠哉。

等看清了臉,小北的表情立馬變得不自然。

“景深他們班還沒放學。”對方先一步開口,語氣平淡。“你怎麽在這兒?”

言玉看着她的狀況也明白了過來,“沒帶傘?”

“嗯。”她輕輕點頭。

“過來。”他朝她招手。

傘不算大,雨卻不小,兩人擠在一起有些勉強。誰也沒有話聊,靜谧的氛圍裏只有滴滴答答的雨水拍擊聲。當言玉感受到些許涼意時,心裏開始忍不住抱怨,怎麽偏偏遇見她?!

沒被遮住的肩膀淋濕了些,言玉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你過來點,這把傘本來就小。”

小北扭捏着靠近了些,兩人之間的縫隙終于消失不見。挨着走了一會兒,言玉心裏慢慢覺得有些異樣,莫名的心慌。他煩躁地唉了一聲,“算了算了,你還是過去點吧。”說着又把人推開。

巷子裏,兩個人并肩走着,男生幾乎把大半部分的傘都撐在了女生身上,自己則固守在一個小角。

作者有話要說: ①《七龍珠》:1985-1995年出版的日本格鬥漫畫

②汾煌可樂:90年代末期出現的一個國産碳酸飲料品牌。曾經是國內三大飲料品牌之一,與非常可樂、健力寶撐起了“兩個巨人,三個少年”的格局(兩個巨人指可口可樂、百事可樂)。

③喬丹:NBA著名球星,超級偶像。

哈哈,下一章又要回到2017啦!

☆、跟屁蟲

2017年。

“那時候她出門老是忘記帶傘,總讓人操心。”他轉過頭沖着妻子彎了彎眉眼,“要是沒我,你可怎麽辦吶?!”

範北芸笑着噘嘴。

對面的水水看了也有些忍俊不禁,“所以……你們是從小時候就很親近嗎?”

“她打小就愛粘着我!”Jackson理所當然道。

“那……兩個人是什麽時候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呢?”

“18歲!”他應得果斷,目光偏轉到範北芸身上,“在她15歲的時候。”

“小北呢?”

“唔——記不清了。”她含含糊糊地回道。Jackson溫柔地笑,玩兒着她指姆的手伸了過來,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1999年10月25日,剛剛經歷了霜降,天氣慢慢轉涼。壓箱底的厚實衣裳被翻找了出來,過冬的準備似乎為時過早。

剛剛從幹洗店裏出來,小北的手裏多出了幾件冬衣,走得并不算輕松。

照相館門口,李家碧驚喜地看見了她的身影。“小北!”她喚了好幾聲,一邊喚一邊興沖沖地朝着她招手。

一擡頭就望着了李婆婆的笑臉,小北愣了半刻才走過去。

“你媽洗的衣服吧!”李家碧簡單地寒暄一句就向她發出了邀請,“來一塊兒照相吧,我們一家人正在照全家福!”

她攏了攏毛線外套,說着就要拉着小北進門。

“我……我不去了。”都說了照全家福,她沒理由去湊熱鬧。

李家碧嘆息一聲,“這有什麽,剛剛毛毛和豆豆還跟我們一起照了呢!人多圖個熱鬧嘛!”

于是,小北就這樣手足無措地跟了進去,左看看右看看,一臉茫然。這家照相館算是附近最好的了,以前的生意還十分火爆,不過近兩年似乎也有些不景氣了。老人家高興,蘇正華和言玉就陪着她一道來這兒拍照。說起來,他們一家人也好久沒有拍過全家福了。

面前擺了一盞極其亮眼的LED燈,小北局促地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也是僵硬的。兒子孫子都站在身後,李婆婆一人坐在沙發上。她催了催小北,想拉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來這兒坐!”

小北別扭地搖頭,“我站後面就行!”說着挪到言玉身旁。

這時候才忍不住擡眼打量,言玉比起往常仿佛精神了,帥氣了,潔白的襯衣下身形挺拔。兩父子都穿上了西裝,看起來都能比得上電影明星了!

原本想要小北換套洋裝的李婆婆還是尊重了她的意見。小北想着,自己才不是主角呢!

“能有這麽漂亮一個孫女,婆婆真有福氣!”攝像師說了句讨喜的話,直引得李婆婆發笑,“我倒是想有這麽個乖孫女,可惜呀,可惜!要是我家言玉以後能娶到小北這樣的,那我做夢也能笑醒了!”

“……”小北窘然。

言玉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媽!您說什麽呢!”兩個孩子還那麽小,蘇正華以為現在讨論這些還不太合适。

李家碧只是笑笑。

……

“來,女孩兒再往這邊靠一點,诶,對,微笑,很好!”

小北都快貼到言玉身上去了,這樣還不行啊?她心裏忍不住碎碎念叨,我已經很盡力了。

言玉沒來由地焦躁,身旁的人慢慢挨近,衣服不經意地碰在一塊兒,總覺得碰到哪兒,哪兒就發癢。想要躲開吧,她又湊上了。

別別扭扭地拍好照片,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也不問效果,小北只打了聲招呼,提着自己的東西就走了。

“我回來了!”小北問了範啓安一聲,“媽呢?”

“你媽媽在找東西……”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從房間裏出來的李昭平問,“小北看見外婆的照片了嗎?”

“外婆?”好久沒有提到過這兩個字了。自從外婆過世,小北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喚過這個稱呼了。

“算了,我再回房找找,待會兒你也去自己房間幫媽媽看看。”

“哦。”

她轉過身去念念叨叨,“怎麽會不見呢?前段時間才翻出來的……不應該呀......”李昭平又忙碌起來,翻箱倒櫃,只是為了那張珍貴的老照片。

小北有些微的出神,轉過去一看,範啓安笑得有些苦澀,“過幾天就是你外婆的祭日了。”

“嗯。”小北恍惚地點頭,那個總愛偷偷塞糖給她的外婆,那個總喜歡咯咯地笑的外婆,原來已經去了三年了!

放學回家,四個人難得一路。

街邊賣烤紅薯的老婆婆照常出現了,付過錢之後,令狐迫不及待地拿在了手裏,“啊~啊~”結果被燙得直叫喚。

他呼呼地吹了幾口冷氣,向另外三人問道:“你們不吃嗎?”

言玉嫌棄了一眼,“吃了只會放屁。”

令狐:“……”

今天一天,小北的心情都十分低落,聽了言玉的調侃,卻忍不住噗哧地笑了。

“好哇,連小北也取笑我!”令狐佯裝生氣,轉過頭又樂滋滋地吃起了自己的烤紅薯。“你別說,這烤紅薯啊,還是小北外婆做的地道。”

他随口而來的感嘆卻讓小北臉上的笑容凍住,毫無察覺地準備繼續侃叨,卻被景深的一個爆栗砸到了腦袋。

“你打我做什麽?”他反過頭來一看,這才注意到小北的表情。

他張大了嘴巴,恍然大悟的模樣。“……我不是故意的。”

小北笑得苦澀極了,“今天是外婆的祭日。”

幾個人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和邱婆婆之間的獨特感情。

暑假。為了躲避城裏的燥熱,孩子們習慣去到鄉下納涼。

那是個夜裏有蛙聲和螢火蟲相伴的地方,一擡頭就能看見滿天星鬥。孩童頑皮,和田間的蟋蟀、鄰村的玩伴都相處的很好。

邱婆婆一個人在村裏獨居,為了守在埋葬老伴的地方,拒絕了兒女接她到城裏養老的提議。小北幾乎每年暑假都會去看望她,有了外孫女的陪伴,日子仿佛也變得有滋味了。令狐、言玉和景深是後來才一起跟過去的。

那時候,他們就已經形影不離了。

“吃飯了——”邱婆婆朝山坡上呼喊,聲音在漫山遍野回響。孩子們眷戀玩耍的時光,磨磨蹭蹭的,所以外婆總是會提前催促,喊了四五回以後,他們才會依依不舍地同夥伴告別。

外婆十分慷慨,每次都用自己的零花錢給大夥兒買糖。烤紅薯、烤玉米、捉青蛙、摘果子……這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事。

那麽有趣的童年,那麽有趣的事,現在想想,仍然覺得心滿意足。可是當初陪伴他們的人已經遠去,遺憾也已經留下。

小北一到家就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飯桌上擺着碗筷,碗裏盛了些飯菜,那是為了告慰死者特意做的。客廳裏靜谧得有些過分,小北的心情也一下子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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