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實驗中學校門口一排合抱粗的法國梧桐，枝葉繁茂遮住人行小道，此時因是秋天落了一地巴掌大的樹葉，透過稀疏的枝葉夕陽餘晖灑在身上暖暖的，幾排自行車井然有序，零零星星有買煎餅果子，肉夾馍的小攤販。
她走到常去的珍珠奶茶小攤買了兩杯奶茶，攤主是一對老夫婦，待人和藹，奶茶味道正宗，平常總是排着長隊，奶茶熱熱的感覺傳來緩解了雙手冰到骨子的冷意，無聊的在樹下跺着步子數着地面上的樹葉。
秦歌校服拉鏈大開露出裏面的黑色衛衣，在門口出示了請假條“剛剛感覺挺冷的，呶，給你一杯奶茶，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就要的原味。”
他低頭打眼掃了掃林夕手中快要喝完的奶茶，淡淡的說“我不喜歡甜膩的東西，你自己喝吧，謝謝。”
“我忘記你們男生一般不喜歡這些飲料，我一個朋友倒是例外，超喜歡甜甜的味道。”
他沒有答話，只是拍了拍後座“走吧。”
“在學校附近就好，別走太遠。”
“嗯。”
林夕小心翼翼避免與他的接觸奈何他騎車飛快亦如他張揚不羁的個性，偶爾加速免不了輕扯住手邊的衣角。
那天的秦歌帥氣陽光渾身上下都是青春的味道，沒由來感覺這樣的秦歌真的帥氣的可愛，夕陽，法國梧桐，單車美得像一副剪影，後來秦歌載着她走過這所小城的很多角落，但最難忘此時驚豔了時光的少年。
轉過大大小小的胡同，一家小小的不加任何修飾的門面，兩個燒餅，兩碗罐子湯，秦歌雖然冷傲真正相處下來有種禮貌的周全，無論何種境地都會安安靜靜安排好所有事情，她不由開涮“大少爺的選擇在我意料之外。”
“哦？那我應該如何？”
“像你這樣天天被捧在天上的人，大概感覺你不食人間煙火呢。”
“恩，煙火？”他認真想了想“我吃飯，不食煙火。”
他一本正經無波無瀾的一句話讓她略微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不由笑了，他也笑了拿着餐巾紙仔仔細細擦了一下桌面“這家罐子湯味道正宗，燒餅也是這邊烙的最好的。”
林夕點點頭原來他也會開玩笑也會笑，和一般人沒什麽不一樣，一頓飯吃得他倆大汗淋漓。
出店門時華燈初上，她不由打了一個冷戰，秦歌回頭問道“很冷？”
“沒有，我比較怕冷罷了。”
他沒有繼續追問，一路無話，感覺到他刻意慢下來的車速，笑着搖搖頭，這個人有時候也挺別扭的。
周二第一期手寫校報印刷完成全校發放，主任看後一陣贊嘆，倒是讓張輝李曉壓力很大，宣傳部陸陸續續開始接到很多投稿，張輝第二期審稿頭疼的要命加之李曉對排版繪畫的功力并不是太好，第二期的收效反而不好，甚至有很多同學悄悄議論兩期是天壤之別。
梁亮建議把林夕和李曉做個調換，本以為李曉會歡天喜地欣然接受，和她家男神一塊共事她肯定求之不得。
結果周天她就跑來找她替換搭檔，搞得林夕一頭霧水“怎麽了？”
“我看你和秦歌搭檔天衣無縫，還是你倆繼續合作。”
“他不是你家秦歌嗎？”
李曉不好意思的低頭喃喃說道“帥哥是大家的，當然也是我的喽，不過我可沒有那個能力跟上他的步伐，上午我和他在宣傳室不是被他的目光冷死，就是被他無奈的目光鄙視死，你看其實咱們奇數期出高水平的校報，偶數期做個緩和也不錯啊。我和他們都商量好了，就差你了。”
李曉可憐巴巴望着她“拜托。”
“敗給你了。”
“這是這期的主題稿子，秦歌應該在宣傳室，你上課就過去。”
林夕稍微翻了一下手中的資料“原來你的喜歡這麽短暫啊？”
“你說秦歌？他這樣的人遠距離看看就好，我可沒指望會和他有什麽特別的聯系，我感覺我已經找到真愛了。”
李曉沒打算多說任重道遠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保重。”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約定俗成只有她既能忍受秦歌的脾氣又能搭配好他的步伐，兩個人不鹹不淡的相處沒有特別熟絡但是偶爾也可以和他開開玩笑，不知不覺倒成了唯一和秦歌說得上話的女生。
第二次宣傳部開會時劉耀學長對這學期的校報、手繪校報、宣傳海報之類做了一個流程說明，李曉一直低着頭傻傻的偷笑，林夕扯扯她的袖口“你有情況？”
“沒，沒。”李曉慌忙答道“我能有什麽情況。”
古古怪怪的會議按時而散，秦歌看她沒有要走的趨勢，在她身邊停了下來，她解釋道“我等李曉。”
“她有人等，上次的阿爾卑斯棒棒糖在405的桌子上你沒拿？”秦歌沒來由涼涼說了一句。
“啊？”
秦歌無奈的用眼神瞥了一眼劉耀學長，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李曉正在旁邊幫着學長收拾文件，說說笑笑“他倆……”
“恩。”
“這也太迅速了吧。”
……
高中時代，數理化一向是大多數人的噩夢，何人不曾拜倒在它的石榴裙下，恨的咬牙切齒，愛得死去活來，往往讓被它虐上千百遍，依舊待它如初戀的“癡心不悔”，高考必考，舍得下嗎？
高一時物理老師是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人，外號“老K”，禿頂，奇瘦，給人一種刁鑽刻薄的模樣，講課不甚仔細，一向你集中精神上課他亦有本事把你的注意力分散的奇葩老師，作業超級多，奈何班裏物理成績差強人意。
結束本周第一堂物理課班裏照常唉聲嘆氣“你說老K是不是把我們往死裏整？他要有9班顏老師一半的能耐我也就忍了，可你見過一節課需要學生5遍提醒他講到什麽地方的嗎？氣死老子了，不寫了。”
柳蝶聽完張宇義憤填膺的一番話，無比感同身受“我學習物理的熱情都被老K澆滅了，心拔涼拔涼的，位啊，你說我清華北大的目标就這樣被他硬生生扼殺了，中國又少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您老快醒醒，不交作業，十遍抄寫，我可不想每天課間十分鐘還要苦兮兮的抄寫物理。”
“我又不會，還是等程子寫完抄吧，你說他挺能耐的，老K講成那個鬼樣子他竟然明白？”
“算我一份，抄完給我留着別借出去，這老K是不是還自作多情的以為自己講課非常好呢？我也真是汗顏。”
聽着柳蝶張宇一通抱怨，她看着大片空着的物理試卷簡直欲哭無淚，收拾了一下試卷打算中午去宣傳室複習物理化學，那裏比較安靜。
中午用20分鐘解決了午飯便急匆匆趕去了405，陽光有些刺眼，蔥綠色的窗簾半掩，陽光透過似晴天碧荷，她做題一向入心，不知不覺忘記時間，直至耳邊淡淡的聲音傳來“鐵的化合價是+2不是+3。”
林夕擡頭看看抱着籃球進來的秦歌，頭發亂糟糟的被汗水浸濕，校服外套披在身上裏面穿着簡單的運動T恤，她不由打了一個哆嗦，雖然陽光很好，但也不至于穿的如此單薄吧。
“我試試。你擦擦汗吧，這裏溫度還是比較低的，別感冒。”
接過她遞過去的紙巾一向潔癖如他順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大片的陽光灑下暖和不少。
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化學方程式果然是配平了，自己無用功大半個小時不及某人簡簡單單一句話，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你們物理進行到這兒了？”秦歌拿起她的物理試卷前後翻着看了看“第3題，第5題錯了，第8題從第二步開始就錯了。”
錯了？一共寫了8道題合着錯了3道，正确的還是最基本的選擇理論題“我們學的比較慢，9班10班尖子生的進度哪是我們比得上的。”
秦歌沒有繼續接林夕的話，從她手中抽過圓珠筆，拿過一張幹淨的打草紙迅速畫出試卷上的圖形---小球在斜面上的運動。
“第一步是正确的，滑塊在斜面上運動只受重力作用，運用牛頓第二定律算出加速度，不過你加速度結果是正确的，能把末速算錯也是一種本事。”
“那只是結果錯了？我算數不太好。”
他挑了挑眉，一個個字符公式好像已經排好隊不加任何思考的一一蹦出，筆尖停在在水平面上的長木塊處“你如何理解的？”
“滑塊在水平面長木板上可以滑行多少米？
滑塊在長木板上只受摩擦力作用，可以運用牛頓第二定律算出加速度，剛剛已經算出滑塊到達斜面低端的末速也就是進入長木板的初速，就可以算出位移了。”
“好，摩擦力的特性是什麽？”
“摩擦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
“哦？”他輕笑“莫不是你中午沒吃飽，把長木板受到的摩擦力給吃了？”
她瞪了他一眼，那人無所謂的笑笑，林夕抽過他手中的筆繼續畫着受力分析“對啊，長木板也受摩擦力？但我算得是滑塊的位移啊？”
秦歌皺眉，牽動了一下嘴角并沒有笑出來，讓她感覺他在用看白癡的眼神在看她。
“我真的不會，也搞不明白，我上課有在很認真的聽課。基本題型都搞不清楚也不敢去辦公室問老師。”
“不恥下問，你倒是不明白了，老師嫌棄又如何？你問他還不說了？學問，先學後問。長木塊受摩擦力運動方向如何？”
“右”
“滑塊呢？”
“左”
“所以呢？”
“它們相互作用同時運動。”她答完之後看他繼續望着她，沒有底氣的反問“不對？”
秦歌拿起桌子上的兩本書，演示的說道“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所以滑塊運動的時候長木板也在同時運動，位移……”
“哦！”她恍然大悟“它們的位移之和。”
依照剛才的思路寫滿了題目下面的空缺，從來沒有寫物理題寫的如此酣暢淋漓，再看秦歌時他正翻看着《基督山伯爵》，拿起試卷大略一掃“寫完了？”
偷偷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書，又是全英文本來就頭疼如今愈發頭疼，看看時間離上課差不多還有半個小時“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班了，謝謝你。”
“恩。”他淡淡答道眼睛并未從書本上移開。
“秦歌，考試題目的壓軸大題也不過這個難度。失誤？”
“看心情。”
她撇撇嘴，這人也真是夠高傲的“但願下次考試時你心情比較好。”
“好，希望下次題目有讓我動筆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