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賓一早來到教室啃着一個煎餅果子，不時喝幾口豆漿，手裏還拎着一個白菜餡的肉包子，九班經過上次打架事件之後管理愈發的嚴了，就連周天明也一反常态開始發憤圖強認認真真做習題。
喝了一半的豆漿在進門之前揭開蓋子一口喝下，豪氣幹雲，走到座位上推了推秦歌道“怎麽？你也轉性了？主任讓你去掃樹葉十分管用？”
秦歌瞥了一眼王賓，他正咬了一口肉包子，口角流油，不由皺眉繼續看報紙嫌棄的轉過頭去“哎，你還嫌棄我？你吃不吃，給你留半個。”
“沒興趣。”随手扔給他半包紙巾，王賓三兩口吞下，擦擦手還有嘴上的殘渣，扯過秦歌手中的報紙，很顯眼的一篇文章“一蓑煙雨任平生”作者林夕。
“呀，竟然在市文化報發表了？可以啊。夕夕如今也對這些事情熱衷了？”
“她還不知道。”秦歌把報紙折好夾在書裏“我幫她投的，你不許多嘴。”
“你？你自己的事情都不上心，對夕夕倒是真不怕麻煩，這在文化報發表文章多難啊，寫的好還要有門路，你廢了不少功夫吧？”
他并沒有興趣回答王賓的問題拿起數學卷子飛快的剖析解題思路淡淡道“做題吧，剛剛老班讓你去印刷社抱試卷。”
“啊？還讓不讓人活了？蒼天大地都忍心看着我們被試卷肆意踐踏。”
中午去宣傳室天陰沉沉的似一塊鉛，整個人無端悶的厲害，他裹裹身上的衣服一路小跑到宣傳室，進門就看到林夕趴在桌案上睡覺，不知道是不是溫度的原因，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皺着眉頭，面色蒼白，有氣無力的樣子。
“太冷了，不要趴着睡了，當心感冒。”他聲音輕柔唯恐驚吓到她，林夕的眼睫毛眨了幾下，最後睜開迷茫的雙眼，看了他好久眼神才漸漸清明，理理頭發打了一個哈欠“你來了，外面下雨了嗎？”
“沒有，起風了，你怎麽在這睡着了？”他抽出桌案上被她壓皺的試卷，蜷縮如螞蟻爬過的字體，她不好意思的一把搶過去，羞窘道“別看了，你去把那些稿子整理一下放在檔案袋裏，我懶得動彈。”
秦歌如今倒是不自覺的對她言聽計從，那些瑣碎的任務他也樂的幫她整理的妥妥當當，都是不怎麽有技術含量的活，難得的是費時間，夠無聊的，當初爺爺讓他自小習毛筆字也正是因為他性情浮躁，擡頭不時看她一眼，漸漸他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趴在桌子上神色焉焉，右手無意識的揉着肚子“怎麽？哪裏不舒服？”
“沒事，肚子疼。習慣了，忍忍就過去了”
他似是想到什麽，臉不知怎的微微紅了，耳根發燙，幹咳兩聲問道“那個要不要我去給你倒些紅糖水？女生都有那麽幾天……”
林夕看他這幅模樣，頗覺有趣，這位大少爺何時流露出這般姿态，像個害羞腼腆的小男生，氣氛頓時安靜的有些過分，她微微感到尴尬解釋道“我從小胃就不好，并不是……”
“怎麽不早說，我帶你去醫務室。”
她已經感覺肚子針紮般的疼痛，還有幹嘔惡心的症狀，并不是逞強的時候，額間因為疼痛有了一層淡淡的薄汗“你扶我一下，我難受的厲害。”
秦歌看到她這幅模樣臉色陰沉的可怕，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來，動作輕柔唯恐因為他再加重她疼痛的負擔，單手摟在她的腰上，她掙紮着後退顯然及其的不适應，他正在氣頭上因着這一個動作冷冷瞪了她一眼，狠狠把她禁锢在懷裏沒好氣道“你有能耐自己走？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見死不救。”
“我只是不習慣而已。”她不好意思的虛弱笑笑“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都不知道說句好聽的，脾氣這麽大，我不是故意麻煩你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麻煩？明明他不是這個意思，明明他想關心她，可每次說出來的話都變成了另外的意思。
推開醫務室的門，醫務室的阿姨竟然還記得他，檢查身體的時候他在一旁不安的走動，攥着的拳頭不自然的開合汗津津的手心讓他的煩躁愈加厲害“不用擔心，你小女朋友沒事，吃飯不規律引發的胃痛，我給她開一些藥，以後按時吃飯就沒事了。”
林夕在醫務室感覺整個人如踩在棉花上虛弱無力，喝了一杯秦歌遞過來的紅糖水，暖暖的，緩解了不少。
再次回到醫務室的時候林夕正在躺着看書，他拿着一個暖水袋輕聲向醫務室阿姨問道“有熱水嗎？”
“你還挺細心的。”醫務室阿姨把一壺滾燙的熱水遞給他，他把暖水袋倒滿了水，細心的用一塊幹淨的毛巾把暖水袋包了起來，走到床邊柔聲道“暖暖肚子會好些。”
“你哪裏來的？謝謝。”
“你男朋友對你真不錯，沒什麽大事，看把他擔心的。”
誤會倒也懶得解釋，他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笑，跑前跑後的瞎忙和，那一刻無端感覺到淡淡的暖意，大概當一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學着開始照顧身邊的人，本身就是一件極為溫暖的事情。
沒有任何意外下午的課遲到了，索性秦歌陪着林夕去了教務處請假說明緣由，主任嚴肅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對林夕道“給你們班主任打個招呼回宿舍休息一下午，晚上沒什麽問題了再回去上晚自習。”
既而沉着臉對秦歌道“你把林夕送到宿舍就回去上課吧。”
“謝謝主任，我們先回去了”
“去吧！”
晚自習時秦歌有些心神不寧，好在他做題速度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第一節晚自習下課他跑到5班的窗外，林夕在第一排中間此時座位空空可見晚自習并未來上課，柳蝶眼尖一眼瞥到了他，笑着跑過來問道“你找我同位吧？”
“恩，宣傳室有點事情。”
柳蝶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歌依舊是平常無甚表情冰冷的臉，絲毫不懷疑他說的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不由冷笑着道“當初她就不應該去宣傳部，本來她也不熱衷這些繁雜的事務，平常一邊兼顧學習一邊處理那邊的事務也就算了，怎麽？如今生病了還要找她啊！別欺負我同位好說話，這宣傳部離了林夕還轉不起來了？”
秦歌倒是沒有料到柳蝶這麽大的反應微微有些愕然，柳蝶心裏到底對他有幾分打怵見他沒有接話幹咳兩聲道“這些事情你秦大少爺幫忙處理一下吧！你不是平常對我家同位挺好的嗎？”
“好”他淡淡應道“她沒什麽事情吧？”
“晚上也沒有吃什麽東西，臉色不太好，下了晚自習我出去買點吃的讓她多少吃點。”柳蝶嘆了口氣聽到上課鈴響朝他擺擺手進了教室，而那句無因由的謝謝卡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對柳蝶說謝謝。
晚自習回到宿舍柳蝶買了一些蜂蜜小面包還有一杯溫溫的奶茶“位，起來吃點東西。”
她掙紮着爬起來雖然并不想吃任何東西但不想浪費柳蝶的心意就着奶茶吃了一個面包“我給你倒點白開水，把藥吃了。”
“不用了，那些藥片我實在吃不下去，剛剛吃的都吐出來了。”
“那怎麽行？”
“我吃藥片要不咽不下去，要不吃進去還要吐出來。”林夕無奈的嘆氣，對于吃藥這件事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你快點去收拾一下，不用管我了，一會就熄燈了。”
“恩，我一會把暖水袋給你倒上開水，你抱着睡覺會舒服一些。”
這一晚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吃藥的緣故，下半夜暖水袋也沒有絲毫用處，她肚子疼的針紮一般，似一刀一刀的淩遲刀子鈍的很，不給個痛快。
已是秋末冬初宿舍陰冷潮濕她們平日裏早早蓋上厚厚的棉被，此時疼的一陣陣發着虛汗發絲潤濕一縷一縷沾在額頭上，她不自覺的踢了被子穿着睡衣在冷夜中絲毫沒有感覺到冰冷只是疼。
她想把旁邊的丫丫叫醒但是張口發不出聲音，雙手連推她的力氣都沒有，生平第一次她感覺到夜如此難捱，那時甚至重新理解了一番生不如死這個詞的定義。
六點左右秦歌騎着山地車插着耳機聽英語新聞時，手機屏幕閃爍不停“林夕？”
“秦歌！你來學校了嗎？我同位她難受的厲害，一陣陣的發虛汗，怎麽辦啊？”
“怎麽回事？”
“就今早我們醒來她一直說肚子疼，渾身都是汗，臉色蒼白，我們也沒有力氣把她送去醫務室……”
“你先去宿管那邊說明情況，讓她把門打開，我5分鐘之後就到。”秦歌打斷了柳蝶的話，幹脆明了的說完挂斷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