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柳蝶戀愛完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恰逢聖誕節前後她興奮的要給汪鵬親手織一條圍巾，硬拉着她跑到商店“快，你去學。”
林夕疑惑的看着她“為什麽是我？”
“因為我一時半會學不會啊！當然是你學會慢慢教給我，難道是我學嗎？”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林夕無奈只好乖乖妥協點了點頭。
周六下午第二節課放學之後，柳蝶興奮的抱着一大包的毛線風風火火走進宿舍，直接撲到林夕旁邊說道“位，快，我要在聖誕節之前給他一個驚喜。”
丫丫正在喝奶茶咬着吸管鄙夷的瞄了一眼“不許霸占我家相公。”
“一舉兩得的事情，讓她幫你順便織一條。”
“你批發的毛線？”林夕看着一捆捆碼好的毛線問道“用不了這麽多。”
“反正朋友家是搞批發的，20塊給了這麽多，你們随便用。”
高中時住宿條件并不是太好，沒有暖氣，沒有空調，陰冷潮濕，窄窄的房間要住12個人，冬天更是凍的要蓋兩床被子。
現下丫丫撐着毛線柳蝶一圈一圈的纏成毛線團，她拿着竹簽織圍巾，天南地北的海聊竟是難得的溫馨，情人扣确實挺簡單的，寓意又好，柳蝶不多一會就已經織的很順溜“位，反正這些毛線堆那邊也沒用，你給秦歌織一條吧！”
“為什麽？”
“人家平常對你多照顧，每天早上幫你帶早餐，你幫他織條圍巾怎麽了？”
“我有給他早餐錢的。”
“我不認為一個人即使給我錢，我有任何義務每天幫他帶早餐？”
林夕呆呆的發愣并沒有聽進柳蝶的話，抿唇笑了，柳蝶在她面前搖搖手指，她看着她問“你剛剛說什麽？”
“沒說什麽，你想什麽呢？”
“有時間把毛線織完呗，挨個送好了。”她無所謂的笑笑，不過短短兩個小時一條圍巾已初見端倪“流言八卦清者自清。”
“你呀！”
聖誕節來臨之前她織好了四條圍巾，三條情侶扣，一條反正針，果凍目前有女朋友排除在外，土豆一條，陳皓那條當做回禮吧，秦歌一條，還有一條，她存了私心。
聖誕節，學校如往年一樣格外的熱鬧，校報特意做了一期聖誕主題，匿名三行情詩專欄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也是這未經許可的無意之舉讓林夕發現所有人都有成為詩人的潛質，三行情書寫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纏綿悱恻，晦澀莫深。
因着這件事她被主任叫到教務處嚴肅教導了一番，而她振振有詞“我是發揚同學們的詩人潛質，自古以來感人至深者，引人入勝者，感同身受者非真感情而不能書也。”
李主任繃着的一張臉笑着搖頭“怎麽越來越像秦歌的性子了，哪裏來這麽多歪門邪說。”
“主任，你看其實還有一些人是向你表決心呢。”她指着一行字笑着說道“為了理想敢于把青春荒蕪，為了未來敢于把愛情放逐。”
“好了，下不為例。去吧。”
“謝謝主任。”
剛剛出門就看到秦歌“老頭沒為難你吧！”
她蹙眉剜了他一眼“怎麽說話呢？”
他摸摸鼻子幹笑“你平常對他們太縱容了。也就只有你能夠在主任眼皮子底下功成身退，換做是我，指不定又是一通訓斥寫檢讨。”
“他們想的不是很多人的願望麽，陪我去操場上透透氣吧！”
“逃了？”
她擠擠眼睛“秦公子相陪否？”
“佳人相邀，卻之不恭。”
“去你的。”她拿着手裏卷成圓筒的校報作勢打了他一下“我回教室拿點東西，你在樓下等我。”
一整天鉛雲壓頂寒風凜冽，林夕小跑下樓的時候外面窸窸窣窣下起了小雪粒，晚自習第二節下課時間，不少人在走廊上望着外面的小雪興奮的像個孩子，對于下雪這件事總是能輕易的觸動某根興奮點。
走到操場，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我最近挺衰的，最近楊老師盯上我了，我如今都成了辦公室的常客了，反正我和英語單詞的緣分就是，它不認識我，我也不喜歡它。”
“高一的單詞我幫你聽寫了不下5遍，還是現在的成果你也委實是個人才。”
她斜睨他一眼“我如今數理化都學的很好的，還挺有意思的，我告訴你，最近數學是立體幾何的證明，我看着那些立體圖形就感覺是在畫素描，那個函數圖形依照着公式畫出來簡直是完美的藝術品，平常畫畫我都想象不到的古怪圖形，精确到點，還有物理，粒子在磁場中的運動軌跡，完美的弧線啊，化學呢，就當成懸疑小說……”
秦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委實是個人才。”
“既然不喜歡，想象成自己喜歡的事情就不是那麽困難了。”
“恩，你這種想法說好聽些是藝術升華不好聽呢就是自……欺……欺……人。”他一字一頓絲毫不留情面。
“你能不能少說幾句。”她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果然不能指望從他口中說出什麽好聽的話。
“如果我記性還不錯，我說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
“誰讓你秦大少爺不僅惜字如金而且氣死人不償命。”
他無辜的眨眨眼睛“惜字如金什麽意思？語文成績不太好，你給我解釋解釋？”
“不好意思，恰好我語文成績也不太好。”
他看着她不由笑了，雪粒漸漸變成紛紛揚揚的雪花，她收起笑容露出一絲疲憊，張開雙臂擡起頭感受着冬日的第一場雪，他伸出手掌遮在她眼睛上方，她不悅的提高音量“秦歌！”
“眼睛不要了。”說着及其自然的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花。
昏黃的路燈下他低頭看到她眼睫毛上沾着的一點白雪，眨眼的功夫已經結成水珠挂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她的嘴唇永遠都是宛若抿了胭脂一般笑起來微微上揚，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控制不住低頭……
林夕猶不自知也伸手拍着他身上的雪花，轉到他身後幫他拍了幾下嘟囔道“你太高了，自己拍拍吧。”
他回過神來嗓子幹啞低低嗯了一聲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她忽然把一個袋子遞到他面前笑靥如花道“叮鈴，送你的，這半個學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還吃了你那麽多巧克力。”
他打開袋子是一條黑色的圍巾，眼睛一瞬間柔和了下來但嘴不饒人的說道“我那些巧克力多貴，不過總算你還有點良心。”
“我那是幫你吃的，我都不喜歡吃巧克力，還犧牲自己天天幫你吃巧克力，舍己為人，多偉大。”
“還委屈你了？”
“那是。”
他把圍巾遞到她手裏淡淡的說“幫我圍上！”
“你自己繞幾圈不就得了。”
他冷眼看了她幾眼，忽然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正欲說什麽，林夕和他多熟啊，自是知道他不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
踮起腳尖胡亂幫他繞了幾圈，雙目相對她心頭一動，微微感到不适急忙倒退幾步，雪地路滑，幾欲滑倒被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似笑非笑道“你對我……”
“我有喜歡的人，你不要多想。”
他甚是無聊的擺弄着胸前的圍巾，一向知道她心靈手巧不想織出來的模樣比起商店買的也差不了多少“這是什麽針法？”
“情人扣。織起來不僅簡單而且快，我三個小時就織好了。”
“謝謝。”
“沒事，你喜歡就好。”她挑眉笑笑，快步往前，倒退着步子，伸手接着鵝毛大雪“這雪下大了就可以堆雪人了，小時候每次下完大雪大家都跑出來堆雪人，上海是不是不下雪？”
他點了點頭，忽然話少了很多，林夕快走幾步用手捧起冬青上的雪花團起了雪球，秦歌皺眉輕拍了一下她的手“還嫌凍瘡不夠嚴重？手套總是忘，真不長記性。”
她笑着把兩個大小不一的雪球拼在一塊，借着路燈的光芒用枯枝畫了眼睛嘴巴，在頭頂插了一片冬青樹葉遞給他“呶，補你童年的雪人，秦歌小朋友，聖誕快樂。”
他啞然失笑，接過雪人捧在手中“真像你。”
“我比它好看多了。”林夕揚着下巴辯駁，眼珠一轉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胳膊“我聽果凍說你們男生聚在一塊喜歡聊女生，你感覺咱們學校誰最好看？”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面色微沉，她知他不想回答愈加好奇“說來聽聽，我感覺咱們學校一班的齊雅氣質特別出衆，就去年晚會穿着旗袍彈古筝，最後保留節目跳的孔雀舞，聘聘婷婷，是不是特別美，不過男女生審美不太一樣，王賓說三班柳夢瑤更漂亮，就是跳探戈的那個女生，你記不記得……”
林夕難得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把她記得的漂亮女生都羅列了出來，秦歌靜靜在一旁聽着沒有打斷也沒有接話，待她說得口幹舌燥停下腳步問他“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最好看。”
“什……什麽？”
“林大才女最為氣質出衆。”
“秦歌，你就諷刺我吧，這回答是有多敷衍，你不會連她們是誰都不記得吧！”
“不清楚。”
“眼高于頂說得就是你這種人。自負!”她扯過他的手一本正經道“看!愛情線!情路坎坷!”
那天沿着操場慢慢走了很久，從一開始操場上稀稀落落的同學直至上課鈴聲響只剩下他和她，他喜歡雪地無言就這樣陪她走到路的盡頭，有時候他在想，是不是落雪白頭就真的可以走到白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