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元旦前後氣溫絲毫沒有回升的意思，臨時卻接到出黑板報的任務。
周五晚自習，他們五個窩在宣傳室查了半天資料，周六上午就搬着凳子桌子來到室外的黑板報前，李曉不情不願的嘟囔道“這麽冷的天，簡直能把人凍死，怎麽辦黑板報，最氣人的就是把原來咱們的風水寶地給換了。”
張輝把彩色粉筆放在桌子上擺正位置，呵了一口氣，搓了搓手“只要咱們在，哪兒都是風水寶地，豈是他們可以搶走的？”
起初因為元旦主題張輝、李曉因為排版布局争執不下，秦歌對于他不支持的意見習慣性選擇沉默，最終依舊是林夕提出折中的文案，別出心裁選用了纏枝牡丹剪紙的紋飾，一改往日的喧鬧，豎行的板書，左邊鬥大的标題，行書年號提款。
奈何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彩色粉筆在新的黑板塗不上顏色，剪紙的效果更是難以達到，林夕從桌子上蹦下來，棉手套被染得五顏六色，秦歌微微挑眉不悅道“我不是放了凳子，你就不會按照步驟來嗎？”
“你以為做習題呢？”林夕打趣的說道“怎麽辦？粉筆塗不上顏色。”
“我就說咱們以前的黑板是風水寶地吧！”李曉抱着玻璃水杯戴上羽絨服後的帽子“這天氣也和咱們作對，連個笑臉都不給。”
梁亮把李曉手裏的熱水一把抽出來擰開瓶蓋就喝了一大口，理所當然的抱在懷中暖手“我打的水，便宜你了，讓學長幫你打去，我不伺候。”
“切，小氣樣，你看你粗魯的動作，野蠻人，粉筆都讓你弄濕了。”
張輝拿着濕透的粉筆若有所思，在黑板上寫寫畫畫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可行，濕粉筆幹透竟然可以達到水彩的效果。”
林夕接過粉筆随意畫了幾筆看着張輝笑道“真有你的。”
“明明是我的功勞。”李曉不平的抱怨，梁亮冷哼一聲“和你有半毛錢關系，水都是我灑的。”
“你還不是誤打誤撞。”
林夕笑着搖頭，把盒子裏的彩色粉筆全部倒出來，小跑走到花灑水管旁邊，秦歌看她打開水龍頭眼疾手快把粉筆搶了過來“我來吧！”
水龍頭裏的水刺骨的涼，他這般不怕冷的人都不由縮回了手，何況是她，粉筆濕透之後拿在手裏宛若拿着一段段冰淩，本來低的可以的溫度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李曉畫了三分之一就抱着玻璃水杯在一旁取暖，又蹦又跳，劉耀下課看到她這幅模樣無語的跑過來“你這是做什麽呢？又偷懶？林夕真慣着你。”
她開心的跑過去，直接把手伸進劉耀的羽絨服內取暖“你不慣着我嗎？真好，有個不會冷掉的暖水袋。”
張輝誇張的打了個冷戰“非禮勿視。”
“林夕，你一會再畫吧！你平常不是最怕冷嗎？今天怎麽了？”
她站在上面搖搖頭微微一笑“馬上就畫完了，你休息吧。”
秦歌站在凳子上寫着楷書，偶爾看看旁邊的林夕，拿着畫稿，認真的在黑板上一筆一筆的畫着，旁若無人。
梁亮湊到張輝旁邊“你看，鮮明對比啊，如今這麽一看倒是挺般配的。”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林夕畫完最後一筆正欲下來“你們把凳子搬哪裏去了？”
“喲，搬什麽凳子啊，秦歌直接抱下來得了。”梁亮擠着眼睛，張輝在旁附和。
秦歌好整以暇的看着，沒有反駁也沒有行動“就是，你看他們都不曉得什麽叫做大庭廣衆，他們……”
張輝一句話還未說完只見林夕又蹦了下來，這次一個站立不穩差點崴腳，秦歌半摟着把她扶住，她扶着桌子朝秦歌說道“謝謝，總算完工了。”
他不着痕跡碰了碰她的手指，拿起梁亮的水杯快跑到暖水房打了一杯滾燙的熱水，直接塞在她懷裏，冰冷的說了兩個字“抱着。”
三個大男生負責把後續工作整理收拾妥當，秦歌回轉時看着林夕低頭攥握着手掌愣愣的發呆，擡頭看到秦歌回過神來，緊緊抱着水杯用滾燙的水溫刺激沒有知覺的雙手“收拾好了？”
“恩。”他眼睛并未離開她的手，淡淡道“把手套摘下來我看看。”
她幹笑着說道“多冷啊。”
“原來你還知道冷啊，我以為你林夕不怕冷呢？”他說的有些咬牙切齒，他一直知道她是最怕冷的，可她多會隐藏情緒，她永遠學不來女生的妥協撒嬌示弱，她可以幫旁人做她所有盡力而為的事情但她自己甚少有麻煩旁人的時候，從來不言不語，淡然處之。
她皺着眉頭看看他把玻璃水杯遞給他“你剛剛寫字凍透了吧！快點暖和一下，我真不冷。”
他抓過她的手顧不得她的反對摘掉手套，凍瘡愈發嚴重了，凍透之後猛然接觸高溫，手背通紅高高腫起，他陰沉着臉，輕柔的幫她按摩手背，活動着手指，林夕不自在的往回抽手“別動！我幫你按摩一下促進血液循環。”
“疼。”她微微皺眉小聲說道，雙手頓了頓慢慢放柔了動作，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活該。”
不得不說秦歌出自醫學世家按摩自是有一套穴位根據的，不一會她感覺好了很多，沒心沒肺的朝他說道“我的手是不是很像紅燒豬蹄？”
他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她笑得比他還開心，很自然的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終于雨過天晴了，逗你笑多難啊。”
他無奈的嘆息，林夕，我究竟說你什麽好呢？
不知道為什麽那時總能夠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去做一件事，條件簡陋，态度執着，設施不好，心很快樂，過程不長，時間很慢，以後負責過不少重要的策劃，以至于過後想想這件舊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似乎總也找不到當初的那份滿足與快樂。
一個學期的高二生活，不長不短，每天都有新的故事，無論開心，難過，還是沮喪，終是随着過年的鞭炮煙消雲散，林夕的家鄉是個古樸的小村莊，保留着很多已經廢除的古老習俗，或許在這個信息高速發展的社會，這些習俗封建腐朽，但她總感覺這才是過年的氣息。
大年三十照例一家人在家包餃子，傍晚鞭炮開始陸陸續續響了起來，那是每個大家族必做的事情，在三十的傍晚子孫要一起上墳把祖先請回家中過年。
正月初一早上三點晚輩就要早早起床給村裏的長輩磕頭拜年，因為祖父曾是村中德高望重的長輩，所以林夕家裏放着祖傳的林氏家譜，只要是林氏子孫，在初一這一天都要對着家譜三跪九叩，很是莊嚴肅穆的一件事。
家裏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出去拜年，她聞着淡淡的鞭炮味道，無端感到心安，這是家鄉獨有的氣息。
“喂？秦歌？”
“新年快樂。”
“你也是，沒想到你這個時候會給我打電話。”
“知道今天你會早起。新年的第一天的大雪我們都沒有錯過。”
她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沒來由問道“秦歌，今年你的心願是什麽？”
“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太貪心了，一個心願不夠用。”
“那我的讓給你好了。”
“那不許反悔哦。”
“不會，以後所有的心願都送你。”
“哈哈，秦歌你變的好大方。”
“我一向很大方。”
“切，哪有？”
“你真是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何解？”
他在另一邊笑了，心中一陣柔軟，何解？如果根據守恒定律，她的不開心，病痛就讓他來承擔好了，這樣她就只剩下健康開心的笑着面對一天又一天。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她也能感覺到他心情很好“我問過我爸，腸胃炎要好好調養，再說你又經常低血糖，以後別挑食了。”
“你們今年都在老家過年嗎？”
“嗯。”
“秦歌，不聊了，家裏來鄰居拜年了。”
“林夕，我……”
“怎麽了？”
“沒事，好好保護你的手，不要再加重了，到時候可不是紅燒豬蹄這麽簡單了。”
“哈哈，好的，玩的開心，拜。”
他聽着手機那旁嘟嘟的忙音，隔了很久很久他鄭重其事道“林夕，我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