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高二下學期三點一線，平靜忙碌，也許她真的應該好好謝謝秦歌，在他的幫助下理科成績穩步增長。
每天在宣傳室聽他認真的在打草紙上給她講離子在磁場、電磁場的運動，能量守恒，微積分，三角函數……
認真起來的秦歌有種特殊的魅力，他偶爾會看着她抓狂的樣子輕笑，有時會想事情想到忘我，有時他會開玩笑讓她給他捏捏肩膀，有時他也會氣的讓她發狂，有時她會拿着書本滿教室追着他打，有時他也會和她談古論今，時光靜好，匆忙之間充斥着如畫卷慢慢舒展的閑适。
“給。”秦歌從書包裏拿出一沓用牛皮紙裝訂的書本遞給她，她澆完最後一株害羞草不緊不慢的接過，很有分量。
牛皮紙扉頁古籍線裝書的裝訂在最右邊寫了三個字“桐葉書”，翻開第一頁她怔愣着擡頭望着他，他笑着示意她繼續翻閱。
她一頁頁的往後翻閱，嘴角不由上揚，從她和秦歌合作的第一期校報至最後一期加之後來的季刊都是底稿初版，連她自己都忽略了要給這段宣傳部手繪校報時光保留一份記憶“送我的？我很喜歡。”
秦歌淡淡一笑“順道留了兩份，你喜歡就好。”
桐葉書，因桐葉而結緣嗎？他不知想到什麽忽然起身拽着她就往屋外跑，她不明所以大叫“你帶我去做什麽？”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騎着山地車載着她假公濟私拿着請假條出了校門，時值清明前後，霧氣蒙蒙，舉目望去目之所至皆是氤氲在水墨丹青上的素雅國畫。
秦歌騎車騎的很快，林夕不得不在他加快車速時小心翼翼攥住他的衣角，他陰謀得逞的笑了滿心滿眼抑制不住的歡喜。
她閉着眼睛嗅着雨水夾雜着樹葉花香的氣息，淡淡雨氣撲在她面上仿佛皮膚也沾染了春的溫度，不由張開雙臂“真舒服！”
車子一停一頓，林夕直接撲在了他的背上，揉揉磕痛的鼻子抱怨“你這人會不會騎車，不然我載着你可好？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負責啊？”
恰好此時轉至窄窄的胡同，車速慢慢平穩，她不放心的探頭望了望前面坑坑窪窪的土路，他低聲道“我負責。”
“恩？你說什麽？”
他回過神來誇張的笑道“我說我豈不是虧大了。”
她皺着眉頭在他背上敲了幾下“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他不再說話，她左右打量旁邊的小店問道“你又發現了舊書店？”
“沒有”
“那就是正宗的小吃鋪。”
“也沒有。”
說話功夫雨勢慢慢加大，從最初的霧氣氤氲轉為蒙蒙細雨淅淅瀝瀝，秦歌和她走進一家小店，他上前給店主說了一通什麽，然後把車子放在後院從背包裏拿出一把傘道“走吧！不算太遠了，走着過去。”
與他同撐一把傘走在雨中，雨滴拍打着瓦片，一滴一滴的雨水順着丹瓦敲着五線譜，燕剪春雨，春風十裏，荠麥青青，林夕心情舒暢和他有一搭沒一搭聊着歷史趣事“到了。”
穿過一條荠麥夾道轉到一行矮矮的磚瓦房旁邊，兩旁遍植合抱粗的泡桐，此時花期正盛，一條街彌漫着濃郁的桐花香，望不到頭的泡桐遮蓋住整條街道，一夜驚風雨，深巷賣桐花，花落無人掃，雀燕銜落花。
她眼睛發亮，顧不得下雨跑到桐花樹下，秦歌無奈的搖頭跟在她後面幫她遮着雨滴“你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去年偶爾一次回家抄了近路，那時只知是泡桐，今天忽然想到開花的時候你肯定會喜歡。”
她惦着腳尖避免踩踏落花，那樣的盛景時隔多年記憶猶新，擡頭是桐花，俯首是桐花，淡紫慢慢潤至奶白在花蕊出沁出淺淺鵝黃，許是落掉的桐花被雨水褪掉些許顏色有些水色，他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愛花惜花其實就是她的生活常态。
“這期的主題校報有題材了，人生何樂？賞花足矣。”
他陪着她沿着桐花道慢慢走着“也好，不過這個主題太偏了。”
“主任已經唠叨了無數次校報質量下降，我只能獨辟蹊徑了，過了六月，這擔子也算卸下了。”
“老頭的話你不用事事聽從，有時有些迂腐不化。”
“哦？你秦大少爺自視甚高啊。”
他勾勾嘴角昂着下巴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桐花葉裏丹山路，雛鳳清于老鳳聲。”
林夕看着他撲哧一聲就笑了，他忍不住也笑了，在她面前何時自傲變成自戀了？
“折枝桐花帶回去吧！”不長不短的一條路兩個人一來一回也差不多走了大半個小時，臨走的時候林夕提議道。
秦歌瞧着雨勢漸停索性收了雨傘，一伸手用力一扯只聽樹枝斷裂的咔擦聲接着無數雨滴夾雜着桐花香落了滿身，她頭發濕漉漉打了一個寒戰無奈的笑着說“合着打了一路的傘白打了。”
他歉意的把樹枝遞給她，她看着他也是濕漉漉的模樣，少見的乖覺，打趣着說“帶着一身花香回去不好嗎？”
然後自顧自擺弄着手裏的花枝，秦歌哭笑不得，她的世界簡單又不簡單，複雜也不複雜，一朵花她能樂好久，但很少有人懂她真正歡喜的點在什麽地方，那是獨屬于林夕的詩意與雅情。
回到宣傳室差不多下午四點，周六下午兩節課自習已經放學，405熱火朝天整理着稿子宣傳報異常熱鬧，李曉一眼看到他們進門皆是濕漉漉的模樣大樂“喲，你倆這是去哪了？”
說完一副賊兮兮的模樣，林夕雲淡風輕的把桐花放在書架旁，秦歌表情淡漠的走到電腦旁邊。
“你倆真夠無趣的，這幅模樣怎能不讓人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外面雨剛剛停，恐怕淋雨的人不少吧？你都要想入非非？”
“哦？是哦，雨剛剛停。”她頓時順着林夕的暗示就勢接住了話頭過後一尋思越來越不對勁反駁道“不過剛剛放學，怎麽可能淋濕。”
“主任布置的調查任務，下次你去。”秦歌不鹹不淡抛出一句話，李曉立馬焉了，幹笑着說道“原來如此，我啊，我……我……我很忙的。”
圓珠筆在指尖打着轉，尋思良久在草稿紙上寫了白居易的一首詩：桐花半落時，複道正相思。殷勤書背後，兼寄桐花詩。
期中考試如期而至，班主任在晚自習第一節下課之後走上講臺輕咳幾聲宣布“同學們，這次期中考試形式有變動，一級部12個班級全部打亂随機排位考試。
這幾天的晚自習大家在各自考試的班級上課就可以了，走讀生可以選擇晚自習回家複習，就這樣，我念一下大家所在的考場考號然後大家整理完考場就可以放學了。”
班主任在一片竊竊私語聲中念完考號，把手裏的考號遞給老大“這是咱們班考場的考號，等大家收拾完，拉好桌子，你貼一下。”
高二的課本練習冊已經不是一般的多了，整理起來是個大工程，他們班屬于理科班，男生占了一大部分，很紳士的幫她們把一摞一摞的課本抱到辦公室放好，有的比較懶得鑽了空子放在不在考試危險區內的窗臺上。
張宇瞧着林夕搬上搬下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你做什麽呢？課本我不是幫你搬了嗎？”
“哦，那是小蝶的，我的書剛剛已經自己搬上去了。”她笑眯眯的看着他甩了甩發痛的胳膊“老大一個人在忙活考場的事情，你晚回去一會幫幫她吧！”
“這個自然，哎，期中考試就這樣猝不及防的來了，那些課本我看都沒看。”張宇誇張的比劃“老班說是打亂，其實就是班裏前20名打亂了一起考，後30名打亂一起考，得，學霸們都分一起了，抄都沒地抄。”
“同學，再接再厲。”林夕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張宇的肩膀，張宇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很帥氣的昂起頭說道“爺怎麽着也是21名，這次我肯定一雪前恥。”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這次争取20名。”
“我以為你有多麽大的志氣。”
“你以為每個人都是秦歌啊。”
“啊！”還未進門就聽到冰倩興奮的尖叫，張宇很鄙夷的推門而入“吳冰倩，你鬼叫什麽呢？”
教室裏的桌子按照考試的規定排列的整整齊齊，老大并班裏幾個同學拿着漿糊正在貼考號“她和她男神在一個班級考試能不激動嗎？估計今晚甭想睡覺了。”
“秦歌？”
“林夕，來！快來！你在秦歌後面呢，你倆可真有緣的，這樣随意排都能排在一起。”冰倩興奮的把林夕拉過去指指秦歌後面的座位，是在北面靠窗的座位“不過，總算我也在咱們班考試，晚上可以一起上晚自習呢，不知他是否回家複習……”
後面冰倩的話她沒有繼續聽下去，她每天都把秦歌當做神一般的存在，經常在寝室裏犯花癡，追上秦歌的步伐自稱是她的終身奮鬥目标。
但這也太巧了，這樣随機抽取都能抽到一塊，絕對不亞于她初中三年無論考試形式如何變幻她總能在不遠的地方看到土豆欠扁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