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未了
她在夢裏，仿佛聽到有人在哭。
哭是無聲的，但她偏偏能感覺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那聲音如此熟悉，讓她不得不醒來。
她慢慢睜開眼睛，好長時間視線模糊，床頭仿佛有人影，還不只一個。
她是來到陰間，見到師傅他們了嗎？
但瞬間被她否決了，這些人裏，有些身上有她所熟悉的氣息，有些則是陌生的。
慢慢的，視線終于清晰，她望着床前一張張焦急的臉，有他，有莫非凡，有不認識的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相擁在一起，整淚眼朦胧的望着她。
見到她睜開眼睛，他們雙手緊握，緊張，而又帶着某些期待的看着他。
她看着淚流滿面的顧無淵，忽然笑了。
“我還活着啊。”她說。
顧無淵看着面前這個刻在他骨血裏的女人，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那樣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仿佛看到她的靈魂深處，和她融為一體。
邊上的莫非凡看着她，也是一臉的激動，他搓着手，擠過來，聲音期期艾艾，“妹妹，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少天了。”
她一臉愕然的看向顧無淵，莫非凡叫她妹妹？
她怎麽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如此的親密了。
雖然她是曾在他的別院修養過一段時間。
大師姐才是他的妹妹啊。
他是不是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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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你才是我的妹妹，我的親妹妹，當年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以為非煙是我們家丢失的女兒。
直到上次你在我的別院養傷，我看到你腳上的那個胎記，才知道，一切都錯了。”
“對不起，念念，當初差點傷害你。”
莫非凡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可她仿佛一句都聽不懂。
他說他看到她腳上的胎記後，不敢相信。
于是離開去了京城，詢問莫氏夫婦，又查探了當年的事情。
這才知道，他們弄錯了。
她才是莫家那個丢失的孩子，而非煙才真正是個孤兒。
這一連串的話語讓她徹底有些懵了。
怎麽可能？她明明就是師傅撿回來的一個孤兒，她怎麽可能是莫家的姑娘？
一雙眼睛看向顧無淵，不想卻看到顧無淵沒有驚詫的眸子，忽的腦中一閃，有些念頭閃過，想起當初聽到的那個傳言，想起那個婚約來，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白，更多的卻是不可置信。
她忽然想起那日大師姐約她見面時說的話，“其實，你才是最幸運的那個，我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
看來，大師姐早就知道了，那一日她本來是想将秘密說出口吧，不知為什麽還是沒有說。
沒想到，兩人竟然有這樣的糾葛……
這一切仿佛夢一般，不過是睡了一覺，醒來，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親生父母，和莫非凡一起圍着她說了許久的話，看着他們那樣小心翼翼的神情，帶着一些些的讨好，讓她無所适從。
無奈，她只能露出疲憊的神情來。
接下來，她開始了養傷的日子，莫家夫婦還有莫非凡經常會來陪她說話，聊天，告訴她莫家的事情，事無巨細。
傷一天天的好起來，有一天，莫非凡和顧無淵一起來探望她。
“妹妹，你再也不用害怕藥王谷被人惦記了，如今新帝登基，那個想用藥王谷長生秘方的人也被新帝滿門抄斬了。”
莫非凡搶在顧無淵的前頭将這個消息告訴她，之後笑眯眯的看着她。
從那天晚上見到那名錦衣衛指揮使起，她就明白藥王谷被屠，不是那麽簡單，原來，這背後真的是個陰謀。
她先是抿唇笑，而後漸漸舒展眉頭，笑得很是明朗。
莫非凡聽到他在邊上咳嗽了一聲，又看了她一眼，只說明日再來，就告辭離開了。
顧無淵沒有走，他一直坐在床邊，看着她無奈的樣子，等到人離去，他一言不發，拿着笛子吹了起來。
陽光透過窗棂映照進來，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眉眼長發染成金色，那麽清晰，那麽溫暖。
這是她愛的男人，顧無淵！
清脆的笛聲裏，她仿佛又看見了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歲月。
他們的愛情，像極了一株在冬日裏，獨自開放的寒梅。
無論大雪如何的摧殘，始終在那裏。
愛一個人，能讓人枯萎，也能讓心變得飽滿而茁壯。
它是毒藥，也是甘露。
它能讓人百轉千回，也能讓人甘之如饴。
“等你病好了，我們就成親好嗎？”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說道，半蹲在床前，捉着她的手輕輕搖晃。
她搖搖頭，“你和大師姐還有婚約呢。”
“不，有婚約的是你和我啊。”他輕聲道。
武林盟主和莫家姑娘有婚約，可沒說哪個莫家姑娘。可以是大師姐，也可以是她。
“我已經有妻子了，怎麽可能和別人有婚約？”他溫聲道。
她半垂着頭，望着他胸前衣衫上的紋路，他們，有多久沒有怎樣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了？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大師姐……”她咬了咬唇。
大師姐已經懷過他的孩子，那個孩子雖然是死胎，可也是磨滅不去的記憶。
他頭疼的看着她，當初故意讓人将他和莫家姑娘有婚約的事情散布出去，就是期盼她有點觸動，找上門來。
可沒想到，她根本就沒有來，反而離他遠遠的。
這麽多年，他對她的心情，已經從看着她平安到老，變成了渴望能被她原諒的一天。
更祈求上蒼，能讓他們重新在一起。
所以，他讓小師弟回來找她，時過境遷，當初慫恿皇上奪取長生秘方的人，已經倒臺了。
他覺得已經沒有威脅了，這才看着她，暗中幫助她将藥王谷慢慢壯大起來。
他可以做武林盟主，他是人人稱贊的‘妙手書生’，可在他的面前，不過是個祈求她原諒的男子。
至于大師姐，他斟酌了下，道，
“大師姐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她來到我身邊也是受人指使。
你只要知道，我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女人。”
他沒有說這次她遇到危險，就是大師姐搞的鬼。
大師姐孩子的父親，是一個高門的子弟，就是他的父親向皇上進言，說藥王谷有長生秘方。
至于消息從哪裏得來的，已經不言而喻。
大師姐，也死在了這次滿門抄斬裏。
他聞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氣味，牽着她的手，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他的喉頭滾動，眼眶有些灼熱，“我知道，當初是我錯了，不應該對你隐瞞。”
“這麽多年，我不敢離開你太遠，我怕你回頭看不到我，會把我忘記。我一直都是那個愛你的顧無淵。”
她嘆了口氣，對于他說的成親，可有可無。
她剛剛認回親人，和他們都還沒有熟悉，一旦成親，就要離開家。
他們雖然分開七年，可是，他們的心，一直沒有分開過。
甚至，比之前更加的緊密。
只是，她沒想到，他還是偷偷的給了她一個盛大的昏禮。
藥王谷裏，江湖大大小小的門派都來了，還有和莫家沾親帶故的人，到處布置的喜氣洋洋。
“我曾說過要給你一個盛大的昏禮，如今，終于如願以償，念念，餘生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曾經他們那樣熱烈的相愛，曾經欠她的風光的昏禮，他要用最隆重的仿佛來補償她。
他要向全天下所有人宣告，他要讓世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獨一無二。
所有的人，一臉期盼的看着她，甚至有人起哄，“答應他，答應他。”
她紅着眼眶，眼淚不斷的掉落下來，她哽咽的說着，“好。”
然後，她踮起腳尖，湊上去吻住他的唇。
他整個人一顫，随即将她抱緊。
從今天起，再沒有事情，可以把他們分開了。
愛，會淡。
愛，會累。
愛，會迷茫。
愛，會厭倦。
愛，會有磨難。
愛，會有誤解。
會被其他東西吸引。
但只要沒有消散。
請不要放棄，永遠！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