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終于清靜了,于是她摘下耳機,打開電腦,準備改稿了。

剛登上企鵝,窗口就彈出了遲遲的消息,一個頭頂齊劉海,身穿比基尼的卡通頭像,當然此頭像的精髓在于邊上的那句話:我有大胸我怕誰!此時這個略帶風騷的頭像正在通知欄裏閃爍個不停。

靠,胸大了不起啊!竟然顯擺到企鵝上來了,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善意了啊!唐佳檸不理會遲遲的信息,決定先去個性簽名那裏改個心情:我是平胸我驕傲,我給國家省布料!!平複了心情之後,這才點開那個騷包的頭像來查看信息。

是遲遲不是吃吃:大作家,怎麽樣,稿子過了沒?過了的話,要請客吃飯哈,你知道的,我等你這頓很久了![色][色]畢竟你現在寫書是一本更比一本慢。[嫌棄]

是遲遲不是吃吃:不是說好見完編輯就聯系我的麽?人呢?[撇嘴]

是遲遲不是吃吃:難道稿子沒過?唐佳檸,你吭個聲啊!唐佳檸!![白眼][白眼]

最後一條消息是:“你不會因為稿子沒過而想不開了吧?啊?你可千萬別啊,你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淡定啊,寶寶!!![驚恐][驚恐]”

時間顯示是在5分鐘前。

唐佳檸十指跳動,編輯好了文字,一按Enter發了過去。

一顆游泳的青檸:“別提了,不僅僅是稿子沒過的問題,簡直一言難盡啊。[衰][骷髅]話說,你擔心我的話給我打打電話會死啊![炸/彈][炸/彈][炸/彈]”

很快頭像那邊顯示正在輸入,幾秒鐘後信息發來。

是遲遲不是吃吃:“噗,大姐,我在日本出差呢,打電話給你那可是要國際漫游的,我拼死拼活冒着被小日本調戲的風險賺來的錢我可不想都交給移動公司了。[微笑]”

很快又來一條:“怎麽說?怎麽就一言難盡了?聽上去很有故事的樣子?願聞其詳![傲嬌的狗臉]”

一顆游泳的青檸:“感情果然不深,連這點小錢也不舍得給我出,我拒絕回答。[怄火]”

不一會兒,唐佳檸手機的音樂鈴聲就響了起來,來電的正是遲遲。

“唐大小姐,這下我夠朋友了吧,快點和我說說,到底怎麽了你?”遲遲的聲音從喇叭內清晰地傳了出來。

回憶總是痛苦加煎熬的,一把辛酸淚啊。

“诶,我今天跑去交稿,結果念念姐說我邏輯不對,把我的稿子打回來重寫,還要我下周五之前修改好給她。當然啦,這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我在開車回來的路上,把一個人給撞了。”

“什麽,你把人給撞了!死了?”遲遲在電話那頭大叫,尖銳的聲音一股腦兒紮進了唐佳檸的耳膜內。

不得不說遲遲的河東獅吼功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大概已有唐母□□分的風采了,在這個年紀就有這等功力,果然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她微微将耳邊的手機挪開了幾公分才敢繼續說道:“沒死。”

“啊,那殘了?那更恐怖啊,下輩子都要養着了,簡直給自己找了個活菩薩啊!”意料之中,遲遲的語氣顯然沒有比剛才平複多少。

“沒殘,就右腳踝輕微骨折。不過也差不多了,也算是給自己找了個活菩薩。”一想到陸遠辰的臉,唐佳檸就氣不打一處來。

遲遲不以為意,忍不住在電話那頭一個白眼:“即沒死又沒殘的,一個小小的輕微骨折,你說的這麽慘個什麽勁啊,你是開車撞人,汽車诶又不是玩具車,輕微骨折的話要笑死了好吧。”

唐佳檸苦悶地說:“可是我撞上了一個事逼,神會折磨人的那種,這還不慘?”

然後,唐佳檸就把白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遲遲。

顯然電話那頭的女人抓錯了重點:“哇,逼死古天樂,氣死吳彥祖,那豈不是很帥,而且據你描述,他應該給你一般大,那簡直就是小鮮肉啊,撞上這麽一個大帥哥,要我偷笑都來不及了,這算哪門子悲催啊!”

重點是這個嗎!

唐佳檸無語:“靠,你不覺得他很毒舌嗎!他說的話簡直要把我氣死,要不是我忍耐力好,換誰誰能忍受啊?”

“那只能說明他睿智反應快,以及說話诙諧幽默,天吶,這樣的人間極品你也能遇上,真是祖宗阿太保佑啊。”

這踏馬的是故意跟她擡杠嗎!還人間極品,奇葩裏面的極品!

短暫沉默幾秒鐘後,遲遲突然話鋒一轉,“阿檸啊,現在我們是靠燃燒着money的力量讓我們越過國界無阻礙地交流,足見我們的感情之深厚了吧,所以……”不知怎麽的唐佳檸腦海浮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事實就很好地證明了這點。

“我明天下午一點回國的飛機,到時候你來機場接我下吧,當然你也可以順便把帥哥帶來,讓我好好瞻仰瞻仰。”

唐佳檸答應後恨恨挂下電話,得!氣沒撒成,還給自己領了一個任務回來,今天還能不能更悲催啊!

電話哭訴不成,看來只有工作才能治愈她了。唐佳檸打開word,準備修改文章,只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她依舊卡殼狀态,沒有半點進展,想喝口水潤潤,卻發現杯子沒在房間,唐佳檸只得起身,趿拉着拖鞋怏怏走出房門。

她到客廳倒了水,剛要喝的時候,門鎖轉動,房門打開,門口站了一個人,她吓得幾乎以為是唐母回來了,準備立刻逃回房間,可轉念一想,瞥瞥牆上的挂鐘,還沒到廣場舞散場的時間,又安定下心來。

隐藏在黑暗下的面孔終于是露了真身,是唐父回來了,進門的時候還從室外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氣。

“爸,你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飯吃了沒啊?”唐佳檸走過去接住了唐父的挎包,然後貼心地遞上男款棉拖鞋。

唐清川反手把門一關,接過拖鞋說:“別提了,前段時間,我們工廠不是被一家上市公司收購了麽,今天廠裏領導說了,新公司的老總過幾周要來工廠視察,所以最近一個月,我每天都要加班了。對了,你媽呢,又跳舞去了?”

唐佳檸癟癟嘴道:“她一退休的更年期婦女這個時間點不去跳舞還能幹嘛。”

“你媽也是筋骨好,大冷天的還要跑出去。那家裏晚飯還有的剩沒的?有的話,你給我去熱熱,沒的話,你給我燒碗面,我要先坐下來緩緩。”唐清川坐到沙發上閉目養神歇息。

“我也沒吃呢,我們一起。”她想起剛剛為了躲避宋美娟女士的獅吼功,她同樣也沒來得及吃飯。

唐佳檸跑到廚房一看,飯菜皆還熱在鍋裏,連忙招呼父親過來吃飯。父女兩個人,家常火鍋,酒杯小酌,也是和諧非常。

等到酒飽飯足後,唐佳檸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把碗筷放到了水槽裏,然後捧着杯子回房間繼續改文去了。

坐在桌子前手托腮的她又默默盯着屏幕坐了半小時,今天也确實沒什麽靈感,加上又跑了一天,就索性關掉了電腦,綁上兔子發帶,跑到衛生間洗臉刷牙好後準備睡覺了。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Ah-oh Ah-oh,唐佳檸端詳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只想送自己兩個字——完美!梳理完畢之後,她關掉房間的天花板上鑲嵌着的射釘開始醞釀睡意。

正當她快要睡着的時候,朦朦胧胧之際,聽見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傳來震動,‘吱吱’的聲音真切明了。隔着黑暗,她翻開手機一看,原本迷糊的神經立馬清晰了。

劃開鎖屏點進頁面一看,上面愕然寫着:

唐佳檸,明天早上6.30請準時到我家,替我帶早飯過來,謝謝。

陸遠辰

我操!我操!現在可是冬天,這家夥還有沒有點人性!6.30,他是要去上趕着投胎啊,這麽早!上吊還要喘口氣呢,還給不給人活路啊。

當然本着友好的态度,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和陸遠辰談談,不能立馬破口大罵的,她收斂好怒氣後,一個電話回撥了過去。

幾下忙音之後,電話那頭很快通了,她的聲音立刻變得極其谄谀起來:“陸先生,我收到短信了,明天我會給你帶早飯來的,只是這個時間是不是有點早啊?”

陸遠辰在電話那頭眼睛半閉半睜着,用懶洋洋地語氣說:“早麽,我覺得不早了,一日之際在于晨,這個時間剛剛合适。”

見他毫無猶豫地拒絕,唐佳檸心裏冷笑兩聲,算了,老娘不跟你計較,明天我就遲點去,你能奈我何!

像是窺探到了她心中所想似的,低沉又極具魅力的聲音透了過來:“遲到的話,我就只能找阿姨了。”

“阿姨?好啊好啊。你找阿姨去吧!”

唐佳檸一陣歡呼,早說麽,又肯請家政阿姨了,那就好!外面的早餐多不幹淨啊,地溝油硝酸鹽,蘇丹紅敵敵畏什麽的,還是請阿姨自己燒來的健康。果然地球是運動的,一個人不會永遠處在倒黴的位置上,她終于時來運轉了,他終于良心發現了。

只是沒高興多久,他補充的那句話也随即傳到了唐佳檸的耳朵:“我說的是阿姨是你的媽媽。”

你咋不上天和太陽肩并肩呢,你咋不下海和王八嘴對嘴呢,真是想買一箱竄天猴,送你上天入地!人渣!賤人!禍害!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明天一定一早地來,給你奉上熱騰騰的早餐。”她終于認命。她光是稿子被退就被老媽煩了許久,要是她知道自己還開車撞了人,天吶,唐佳檸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到時候大概會死無全屍吧。

抱着這樣糾結的心态,她心情沉重地睡去,并且做夢都在想着怎麽掐死陸遠辰才好。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她就被鬧鐘鬧醒了,低頭一看才5.30分,可是沒法子,她只能掙紮着從溫暖的被窩裏起來。又害怕吵醒熟睡的父母,她蹑手蹑腳地竄進衛生間,刷牙洗臉,然後用黑皮筋順手綁了一個丸子頭。

她端詳着鏡子裏的自己,标準的鵝蛋臉,上揚的丹鳳眼更是萬般風情,皮膚白皙,只可惜臉上黑眼圈濃烈的吓人,搭配着潔白的肌膚,巨大的反差襯得她活脫脫是一只熊貓附體,不過即便這樣唐佳檸也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一定是風情萬種的那種。

都怪那個陸遠辰,唐佳檸的眼前浮現起那張帥氣俊朗的臉來。有人說世上有三種人:一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二是良心沒被狗吃的人,三是良心連狗都不吃的人。

很顯然善良如小白兔的她是第二種,堂堂的祖國好騷年,共産主義事業接班人,而他是第三種,道貌岸然,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變态,變态!變态!

唐佳檸住的老小區臨街邊的鋪子上就有很多早餐店,她自己匆匆叫了一份煎餃和白粥,下肚後她又随手點了豆漿,油條,皮蛋瘦肉粥,打包帶走,陸遠辰住的小區因為隔得不遠,她也沒有開車,想想走過去算了。只不過冬天的早晨更顯寒冷,天寒地凍,走了沒幾步她的鼻子就被風吹得通紅。

唐佳檸冒着寒意終于到了他所在的小區,門口的保安小吳看見她立馬微笑點頭示意,一臉暧昧的眼神,仿佛在說,小情侶就是如膠似漆的,大冬天的還要趕早去送早飯給男朋友吃。

她領着滿滿當當的早餐,按響了陸遠辰家的門鈴。可是門鈴響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人開門,她納悶起來,難道不在家?可是這大清早的不應該啊。

她又拉開通訊錄撥了電話過去,一樣是忙音,無人接聽。她越等越焦急,突然心裏浮起一絲恐懼,他不會是後遺症來了,昏死在裏面了吧,這樣一想,她慌了神連忙摸出手機準備報警。

先說好啊,警察叔叔這事和她無關啊,她沒有肇事逃逸,求放過!!

正當她堅定越來越堅定自己的想法,手忙腳亂準備報警的時候,門卻突然‘嘎吱’一下開了,開門的男子,拄着拐杖,一襲棉制家居男款睡衣,頭發蓬松,睡眼惺忪,分明是一副剛被吵醒的樣子。

她一愣之後,立馬火氣上了頭,沖進了房間,勃然大怒:“不是你說6.30的麽,不是你說一日之際在于晨的麽,你竟然才給我醒!還是TMD是被我的敲門聲敲醒的,你知不知道我今天5.30就起來了,冒着寒冷,就是為了在6.30趕到你家給你送早飯……”她喋喋不休地教訓着這個影響她睡眠質量的劊子手,聲音也愈發尖銳。

男人被她一叫,此時已經慢慢清醒過來,卻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反倒漆黑的眸子裏滿是笑意,一臉坦然:“古詩有曰默默何所為?且複自休息。我指的一日之際在于晨針對的是對你這樣的健康人,我是病人,要好好休息,當然不用遵守早起準則。”

說得什麽外國話,她竟然無以反駁!流氓其實不可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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