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确定,他們不想退婚,他們不想,她想,她不願意再和這家人有什麽關系,她不想讓他們理所當然的對她的生活橫加幹涉,指指點點。

石榴終于喊出了她心裏的話,石順富和張桂英兩口子都呆住了,他們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石榴會自己提出來退婚。

石順富先冷靜下來,他冷聲問:“石榴,為什麽?這可是你爹在世的時候親自定下來的婚事呢!你這樣做是對你爹的不孝。”

石榴腹诽,如果我爹真的是有人謀害的,你石順富也脫不了幹糸,這樣我還繼續做你們家的媳婦,那才是不孝呢。

張桂英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指着江鴻翔道:“為什麽?不就是因為這個勞改犯,他們天天在一起,說不定已經睡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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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鬧騰

20.鬧騰

江鴻翔暴跳起來,石榴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他的身份特殊,沒有錯都被人糟踐呢,如果他敢動手打人,他這輩子都會被毀了,石榴不希望他吃這樣的虧。老話說得好,忍一步海闊天空。

江鴻翔漲紅着臉,“石榴,你放開我,我今天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揍死這個惡毒女人,反正我也是爛命一條,我不在乎。”

“江鴻翔,你不在乎,你爹媽呢?你得為他們考慮考慮,而且在我眼裏,你的命比這些人的命重要和值錢多了,你犯不着和這樣的人拼命,他們不值。”

張桂英看着江鴻翔高高的個頭,因為幹體力活而健壯的胳膊,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暴怒之下的戾氣,令他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

江鴻翔道:“她說我什麽,我都無所謂,但是我就是不允許她這樣污蔑你,張桂英,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石榴,你自己的兒子和侯圓芳在大馬路上摟摟抱抱傷風敗俗你不知道去管一管,你還這樣往石榴身上潑髒水。”

張桂英和石順富聽了江鴻翔的話,面色頓時有些難看。江鴻翔說的可能是真的,這兩個丢人現眼的東西,這裏還沒有說清楚,他們就在一起摟摟抱抱的還讓人看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石榴道:“你們想知道我為什麽退婚,好,我告訴你們,第一,我看不上石頭,他和別的女人拉拉扯扯,我憑什麽要戴這個綠帽子。昨天他雖然來參加我爹的葬禮,但是他哪兒像一個要做人家女婿的人,懶懶散散,不情不願的,既然不願意,幹脆像你們二位一樣不要去倒也眼不見心不煩。不就是想随便敷衍過去,然後和我退婚嗎?反正我爹不在了,你們怎麽欺負我一個小女子都行,但是為什麽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攀上了侯支書家的千金小姐,就幹幹脆脆來和我退婚得了,你們又跑到我這裏來搞什麽鬼?”

石順富和張桂英面面相觑,石榴竟然還看不上他們家石頭?還有,戴綠帽子是什麽意思?還有,什麽時候這個石榴變得這樣能說會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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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石頭幹活在村裏是數一數二的,石榴,你這樣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還看不上我們家的石頭,我們家能夠看上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而且,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家的石頭和侯圓芳在一起那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所以他們拉拉扯扯摟摟抱抱也是正常的,當初你爹讓你和我家的石強訂的婚,和石頭沒有關系。所以石頭和其他女人怎樣和你沒有關系。和你有關系的人是石強。”石順富沒有忘記他們今天晚上到這裏來的目的。

這時候,江鴻翔和石榴才明白今天晚上石順富夫妻倆到這裏來的真正目的,他們是欺負她一個孤女,想把她塞給他們家的那個傻兒子。她又不是爛白菜,想塞給誰她都得接受。

江鴻翔冷笑一聲,“你們可真會打算,也真能睜着眼睛說瞎話,我明明記得是你們家的石頭和石榴訂婚,怎麽石叔叔才走了,你們就這樣欺負人,太過分了,你們不想想,石榴連你們家的石頭都看不上,怎麽可能看上石強,石強怎麽樣,你們自己心裏比別人更清楚,石叔叔怎麽可能會答應石榴和石強訂婚。”

石順富吼道:“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你什麽人呀?你這個勞改犯,這件事和你有什麽關系?你給我滾蛋,現在就滾。”

“這裏是我的家,你憑什麽讓他滾蛋,該滾蛋的人是你們倆,別做美夢了,不管是石頭還是石強,我都不稀罕,我要退婚,從今天晚上,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們家的任何人都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以後不要再踏進我家,不要再來騷擾我。”

被一個小輩,特別是石榴這個他們從來沒有放在眼裏的小丫頭指着鼻子讓他們滾蛋,石順富和張桂英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屈辱。

張桂英幾大步沖到石榴面前,擡手就要打石榴,但是張桂英擡起來的手卻被江鴻翔鐵鉗般的手抓住了。

石榴怕動起手來對江鴻翔不好,道:“江鴻翔,放開這個老女人的臭手,讓他們滾蛋。”

石榴看見旁邊剛剛吃好飯正沖着她搖尾巴的小狗,她沖小狗道:“小輝,咬這個女人。咬她。”

這小狗餓了好多天,今天終于在石榴家裏能夠吃一頓飽飯,它因為這頓飯,已經徹底的認了石榴做它的主人,現在聽見石榴指示它,它為了讨好石榴,當然樂意效命,而且它早看這個女人不順眼了,所以之前見到她就向她撲去,現在聽到主人的指令,它露出獠牙,一聲不吭就往張桂英撲去,小輝咬住張桂英的褲腿,張桂英驚慌失措,江鴻翔乘機放了張桂英的手,張桂英本能的往後退,小輝咬住她的褲腿不放,拉拽之中,張桂英的褲腿嘩啦一聲撕破了一個大口子。

張桂英又驚又怕,連聲驚叫,小輝丢掉嘴裏的破布,又上去咬另外一條褲腿。張桂英吓得鬼哭狼嚎。

石順富上去狠狠地踢了小輝一腳,小輝吃痛之下放開了張桂英的褲腿,在石順富的第二腳踢來之前快速逃到了一邊。

石順富氣急敗壞的去追,小輝靈巧的跑來跑去,石順富跑得氣喘籲籲也沒有追到小輝,而且小輝還調皮的時不時跑到一直叫嚣着打死它的張桂英的腳邊,讓張桂英吓得怪叫聲聲。

石榴開始的時候,還為小輝擔心,但是看它一點虧也沒有吃到,反而把石順富兩口子作弄得灰頭土臉的,石榴開心的快要給小輝叫好了。

後來,石榴幹脆拍着手指揮小輝,“小輝,快跑,小輝,往左邊,小輝,加油!”

石順富就不信他治不了一條小狗,但是累得快要趴下,就是追不到它。

張桂英吩咐他,“找一根棍子打,打死這條死狗。”

☆、21.争辯

21.争辯

石順富左右看看,終于在石榴樹下找到了一根粗棍子。

石榴把院門打開,“小輝,跑出去。”她指揮道。

小輝靈巧的幾個縱越,就竄到門口,跑出院子,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中。

石順富提着棍子追到門口,哪裏還有小狗的蹤影。

石順富用棍子指着石榴,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知道小狗跑了,張桂英一改幹脆膽小如鼠的狼狽模樣,她氣勢洶洶向石榴走來。

石榴跑到大門外,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來人吶!打人了,石順富打人了,張桂英打人了。救命啊!救命!”

石順富夫妻倆楞住了,這個石榴,還是他們印象中那個連說話聲都小得像蚊子一樣,看人也不敢正眼看的石榴嗎?

張桂英竄過來抓住石榴的衣服領子,“你倒是會胡咧咧啊!誰打你了?打你那裏了看不出你這小丫頭還會惡人先告狀啊!”

這時候旁邊王樹珍家的院門開了,王樹珍,秦善才和他們的女兒秦小娟走了出來。看見了石順富用棍子指着石榴,張桂英抓住石榴的衣服領子的畫面。

石榴看見有人來,帶着哭聲道:“善才叔,嬸子,你們看,我爹昨天才走了,我今天就被人欺負成這樣了。”

這時候,又來了幾個人,大家看看石順富夫妻倆對石榴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又聽了石榴的哭訴,都氣憤難平,這家人,也太過分了,石開亮才死,許多人就看出來他們家對石榴很不怎麽樣。石開亮的後事他們兩口子都不來露面,現在來幹什麽?打石榴?為什麽?

秦寶強也來了,這幾天石順富家人的所作所為,秦寶強早看不過去了,現在又看見石順富夫妻倆這樣對石榴這個小姑娘,他這個隊長實在是不得不發言了。

“石順富,你們倆要幹啥?張桂英,放開石榴。”秦寶強說着,順手奪了石順富手中的棍子。

張桂英也在衆目睽睽之下放下了抓住石榴的手。

石榴對着秦隊長快言快語的道:“秦隊長,你得給我評評理,有這麽欺負人的嗎?你們這幾天也看見了,石頭他們家就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我爹的後事如果沒有秦隊長張羅着幫忙,就沒有人幫我了,作為已經訂婚的石頭,他的表現怎麽樣你們也看得清清楚楚,石頭為什麽這樣,不就是攀上了侯支書家的女兒嗎?他們攀上了高枝,這也不奇怪,退婚就是了,但是他們現在想把我嫁給他們的傻兒子,我不同意,他們就要打人,這是不想讓我活了呀!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就這樣被他們欺負,還有沒有天理啦?這是要逼死人呀!”

大家聽了議論紛紛,都鄙夷的看着石順富夫妻倆。

秦寶強道:“石順富,是不是這樣的?”

張桂英搶着道:“我們是好心來看看石榴,她是我們家的兒媳婦,現在家裏只有她一個人,所以不能讓這個江鴻翔再住在她這裏了,如果她沒有伴,我就讓我家的石梅來陪她,但是她說話很沖,還讓她家的狗咬我,你們看,我的褲腿就是被她家的狗咬破的。”

石榴賴賬說:“我家沒有養狗,哪裏來的狗,你們誰看見了嗎?明明是你想來打我,自己刮破了,明明是你們欺負到我的家裏來,你們現在還倒打一耙,說我說話沖,還好心來看我,看什麽?是不是看看我這個院子還寬敞,你們家想住進來,然後把我欺負死,你們好霸占我的家?”

石順富指着石榴道:“你看,這哪裏像一個孩子應該對長輩說話的态度。”

石榴沒有理他,看看圍觀的群衆道:“今天當着大家的面,希望大家給我做一個見證,我要和石頭退婚。我不想和這樣的一家人糾纏不清。以後,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和他們家就沒有任何的關系。”

石順富夫妻倆的臉色很難看,他們之前是想和石榴退婚的,但是現在石榴竟然當着村裏那麽多的人先提出來退婚,他們沒有臉面,以後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的婚事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秦寶強道:“石榴,退婚是大事,不能說退就退的,這是你爹訂下來的,如果你不滿意,為什麽你爹在的時候不早點提出來呢?你這樣做,是辜負了你爹的心意了。”

在那個時候的農村,訂婚以後再退婚的很少,一方面大家都很看重訂婚,它在人們心目中的分量和結婚差不多,只不過是因為年齡沒有到,所以暫時沒有辦婚禮而已,但是在大家的心裏,是已經得到了公認的事情了。除非有特殊情況,一般都不輕易退婚,秦寶強也是看石榴一個孩子孤苦伶仃的沒有一個親人,再退了婚,她就真的沒有一個依靠了。

石榴半真半假的道:“秦隊長,我之所以以前我爹在的時候沒有提出來退婚,是因為我不了解石頭,現在我了解他了,他不過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我爹昨天的葬禮,他什麽表現,你們都看見了吧!還有,他和侯圓芳不清不楚的,我親眼看見他們倆抱在一起呢!這樣的人,我不想和他結婚,不想和他過一輩子,以至于一輩子活在痛苦中,我爹眼拙,看錯了人,我糾正過來,如果他地下有知,也會支持我的,他活着的時候,不願意讓我受一點氣,他疼我,也會為我的幸福着想的。”

石榴說親自看見石頭和侯圓芳抱在一起,因為她不想牽扯到江鴻翔,那個時候,所有人的腦子裏的政治覺悟性很高,對一個人的态度,是根據他的政治身份的,江鴻翔的身份決定了他的話不但沒有人相信,如果石榴說出來是他看見石頭和侯圓芳抱在一起的,人們反而會說她污蔑呢!在這個黑白颠倒的年代,石榴撒謊也是坦然自若的。

大家都相信石榴說的話,她在村裏人的印象中是一個規矩老實的孩子,從來沒有和誰吵過,甚至大聲說話,今天這樣的舉動,顯然是被石頭家的人惹惱了。

☆、22.被打

22.被打

兔子被逼急了都還會咬人呢,更何況是一個人。再溫順的貓也有惹急了呲牙的時候。別說是石榴,就是石開亮,他雖然性格古怪,脾氣大,但是也從來不撒謊,大家卻不知道他們面前的這個石榴,裏子已經換了。撒謊撒得理直氣壯。

人群中有人說:“對啊!今天下午,我在供銷社看見石頭在侯圓芳那裏有說有笑的,原來他們倆早已經好上了。”

石順富夫妻倆沒想到石榴這麽能說,知道自己的兒子下午真的去找侯圓芳,還被人看見,他們看大家都相信石榴的話,也都向着石榴,他們索性承認了這件事。

石順富厚顏無恥的道:“我家石頭和侯支書家的女兒是在處對象,所以在一起有什麽?我家當年和石榴訂婚的人是石強,石榴和石頭沒有關系,不知道石榴為什麽要總是拿石頭來說事。”

秦寶強奇怪道:“我聽說是石頭和石榴訂婚,怎麽變成了石強了?”

“本來就是石強,因為石強不愛說話,所以每年都是石頭代替他哥去到石榴家裏拜年,所以大家都誤以為是石頭,其實是石強,訂婚的人是石強,咱們這裏的規矩就是從大到小,哥哥都還沒有訂婚,怎麽可能就給弟弟訂婚?大家說對不對啊!”張桂英恬不知恥的胡扯。

大家也都聽得一頭霧水,張桂英說得頭頭是道,聽起來也有道理,到底和石榴訂婚的是石頭還是石強?都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了。

石榴脆聲道:“我爹怎麽可能把我嫁給一個傻子?”

對啊!石開亮那麽疼石榴,怎麽可能讓女兒嫁給一個傻子!大家被點明亮了。

“不過在我看來,不傻的那個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我要退婚,更何況他們家就沒有一個好人,我寧願一輩子一個人過,也不願意嫁到這樣的人家去被他們欺負。”

這樣亮堂幹脆的話,從一個嬌滴滴的弱不禁風的石榴嘴裏說出來,要不是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誰也不相信那個多少年來都不曾在人前大聲說話的石榴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這個他們家曾經很看不起的石榴,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這樣*裸的嫌棄他們家,嫌棄他們家所有人,這無疑是當衆給了石順富兩口子一個很大很響亮的耳光。

石順富強壓住怒火,一副長者的身份道:“石榴啊!你想退婚,我們家也不勉強,但是你一會兒污蔑我家石頭的清白,一會兒罵我家石強是傻子,傻子怎麽啦?他清清白白做人,靠自己的力氣吃飯,石強幹活不比這村裏任何人差,我們都還沒有嫌棄你什麽也幹不了呢!你就這樣說他,他怎麽你了?”

“石強是沒怎麽我,是你們強把我和他拉扯在一起,所以他才無辜受牽連。要怪也是怪你們自己,再說了,我只是說他是一個傻子,其他的沒說什麽,他本來就是一個傻子,村裏人人都這樣說,這是事實,有什麽不能承認的,就像我,你不是也說我什麽也幹不了,我幹不了怎麽啦?吃你家的,喝你家的了嗎?我承認我什麽也幹不了,但是我不會任別人欺負,而且傻子這個稱呼別人能說,為什麽我就不能說,你不把我和他扯到一起,我就不會提起他。”

石榴的伶牙俐齒,令村裏人都不禁對她刮目相看,江鴻翔開始的時候還替她擔心,現在看她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個人把石順富兩口子都說得啞口無言幹瞪眼,他也就放心了。

村裏人看石榴一個小姑娘才剛剛失去了爹,成了孤兒,又被石順富家這樣欺負,都很同情她,但是現在看起來,她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真不愧是南縣赫赫有名的石開亮的閨女,很有她爹的那股蠻勁兒,以前低看她了,當然那時候有石開亮這座神罩着,她只需要無憂無慮的過她的小日子,現在石開亮走了,她沒有了依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所以她的洪荒之力爆發了,當之無愧就是石開亮的閨女。

張桂英指着石榴道:“呸!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狗戴帽子不識擡舉的東西,像你這樣幹不了活的女人,除了我們家,誰會娶你這樣的廢物?娶回去幹嘛?當祖宗供養着嗎?你還嘚瑟上了呢!我呸,你不就是被這個勞改犯給睡上了嗎?所以鬼迷心竅了,想和我家石強退婚,還污蔑我家石頭,說我家石強是傻子,他是傻子也比你強,他能幹活能掙工分,你除了是一個女人能和勞改犯睡覺,你就沒有別的本事……”

張桂英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她的臉上,是石榴打的,雖然石榴和張桂英差不多的個頭,但是石榴站在張桂英面前,兩個石榴也沒有一個張桂英大。

張桂英想不到石榴竟然敢打她,她反應過來以後就向石榴撲去,江鴻翔早已經把石榴拉到身後護着,見張桂英兇神惡煞的向石榴撲去,他暗中腳下一絆,這時候天完全黑了,沒有人看見他腳下的小動作,張桂英一個嘴啃泥的姿勢撲倒在地,痛得哇哇叫。人群中發出了哄笑。

有人把張桂英扶起來,張桂英這一跤跌得很慘,鼻子出血了,門牙也掉了兩顆,臉上都是血。

張桂英痛得嗚嗚的哭了兩聲,想想和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打架卻被打得哭起來,說起來也實在是丢臉,她又收住了哭聲,吐了一口血含混不清的道:“石榴,你這個賤貨,你踢我!”

江鴻翔道:“她離你站的那麽遠,怎麽踢你了?人人都看得見的,你自己跌到的,怪不得別人。”

“你閉嘴,關你這個勞改犯什麽事?就是因為你,你和這個賤貨睡一起,所以才讓她要退婚,才引出這麽多事情。”

“張桂英,你的牙齒是不是還嫌掉得太少?要不要再掉幾顆?”江鴻翔說着,上去一拳打在張桂英的嘴上,張桂英嚎叫一聲,就捂着嘴巴說不出話來。她的牙齒又掉了兩顆,已經痛得嘴巴麻木,而且頭昏目眩。

☆、23.轉移

23.轉移

石順富見了,向江鴻翔撲過來,江鴻翔閃身讓開,石順富撲了個空,正想再向江鴻翔撲去,旁邊的人拉住石順富,勸道:“算了,鬧成這樣,大家都不好看。”

石順富嚷着道:“你們沒有看見勞改犯打人了嗎?你們這是在包庇他,讓開,這個世道難道變了嗎?勞改犯也可以這樣打人了。”

人群中有人道:“對,一個外來的勞改犯,還欺負到本村人的頭上了。不能放任這種風氣。今天勞改犯打人了,咱們應該開一個批鬥會好好教育一下他。”

石榴看過去,是一個叫賴狗的人說的這話。這個人是村裏的治安隊員,是杜三的跟班,他之前也和杜三一樣是一個游手好閑的光棍漢,之前沒有人看得起他,現在沒有人敢惹他,因為他的話,大家看江鴻翔的眼光也複雜起來。

拉着石順富的人也放了手,他們可不想背上和勞改犯同流合污的罪名。

石榴忍不住了,就因為江鴻翔的父親戴着那樣的一個罪名,他就得被人任意欺淩,雖然她和他接觸的少,但是她知道,他是一個好人,他爸爸也不會壞到哪裏去,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冤枉的。

石榴大聲說:“現在當然變天了,國家不允許利用政治鬥争亂給人扣罪名亂整治人,難道你們不知道嗎?現在開始糾正那些冤假錯案,許多當初被戴上政治罪名的人都紛紛平反了,反過來治那些前幾年亂整治人的那些人。”

是啊!現在不像前幾年一樣天天搞政治鬥争,天天搞批鬥了,甚至有一個副縣長,因為前幾年被人打成右派,被弄得很慘,妻離子散,現在聽說他是被仇人蓄意謀害的,所以他現在平反了,國家糾正了他的冤案,他又把當年害他的人打進牢裏。

這些事,都是城裏人弄出來的,和他們這些種田的人沒有關系,他們對這些政治鬥争也不感興趣,他們關心的是自己一家人能不能吃飽飯,在這樣亂哄哄的年代,最好還是誰的話也不要岔,誰的事情也不要管,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一不小心就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多說多做就多錯。

所以沒有人附和賴狗的話,跟着起哄。

石順富道:“對啊!好長時間沒有開批鬥會了,所以勞改犯現在變得越來越猖狂,拐騙婦女,還打人。”

賴狗道:“走,就現在,弄到土地廟裏開批鬥會。”

石順富也不依不饒,“隊長,不批鬥一下,實在是難以服衆。”

石榴急了,如果江鴻翔被批鬥,特別是落在石順富和賴狗這些心懷不軌的人手裏,輕則重傷,重則喪命,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惹出來的禍,她得想辦法補救。

“石順富,我還沒有和你算賬呢!那天要不是你把我爹叫到那裏,我爹也不會出事,我爹救了你家石頭,你們家不感恩也就罷了,反而害了我爹,這是恩将仇報。”

石順富急了,指着石榴道:“你……你……不要亂說,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再說了,又不是我開車撞的他。”

江鴻翔暗暗着急,石榴這是打草驚蛇,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她怎麽能夠這樣蠻撞的說出來呢!

石榴成功的把大家的注意力轉到了石順富的身上。

石榴道:“那我問你,那天你和我爹站在那裏說話,你們是不是面對面的?”

石順富下意識的點頭,“對!”

“那麽車是從我爹後面撞過來的,你既然和我爹面對面的站在那裏說話,我爹看不見車,但是你應該看得見,你為什麽看見車向我爹撞過來而沒有提醒他?”

石順富有些慌亂,“車太快了,我沒有看清楚。”

“如果你沒有看清楚,你和我爹站在一起,離得那麽近,那麽車不但會撞到我爹,連你也一起撞了,但是你好好的,我爹卻被撞得很慘,這說明什麽?說明你看見車向我爹撞過來了,但是你沒有提醒我爹,你自己倒是讓開了。自己好好的,我爹卻……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提醒我爹,你沒安好心。”

石榴這一番咄咄逼人的話,有理有據,令石順富啞口無言,大家聽了也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跷。石順富是不是故意不告訴還是來不及告訴大家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石順富這個親家,沒有盡到告知危險來臨的義務,只顧自己躲開了,這是事實。

“我怎麽是故意的了?當時車太快,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來不及告訴他。你不要胡亂咬人。”石順富的這番辯白很無力。

石榴道:“我沒有亂說,我有根據,第一,你們家的石頭和侯圓芳好上了,你們為了攀高枝想退婚,但是我爹是一個最大的障礙,剛好那天的車出事故,所以車向我爹沖來的時候,你故意不告訴我爹,要不然,車再快,怎麽快得過說一句話,更何況你都有時間躲,怎麽就沒有時間告訴我爹一聲呢!”

“我一邊躲一邊告訴你爹了,他沒來得及躲而已。”石順富被石榴的話堵得只能這樣說了,因為當時那裏只有他們倆,說沒說除了他們倆,沒有人知道。石開亮死了,當然也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了。

石榴笑了笑說:“你看,剛才你還說你來不及告訴我爹,現在又說你告訴他了,是他來不及躲,你這樣說話前後矛盾,不知道你哪一句才是真的了,如果你真的告訴我爹了,憑我爹那樣的人,他會躲不開我不信。”

三月份的晚上,天氣還有些涼,但是石順富卻被石榴逼問得一頭一臉的汗水。

不過,石榴只是懷疑他沒有故意告訴石開亮車向他撞過來,她沒有懷疑車是故意撞向他的,她也沒有懷疑他把石順富故意叫到那裏等着車撞過來的。

這樣,就算是人們懷疑他沒有告訴石開亮讓他躲避車子,他也不算犯法,不過是被村裏人指點一下而已。也不會牽連出其他人來。

☆、24.勸說

24.勸說

石順富心裏懊惱極了,不過是來石榴家裏看看她,表示一點對她的關心,這個丫頭不但不領情,還鬧出這麽多的事情出來。

石順富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扶着疼得龇牙咧嘴,時不時吐出一口血水的張桂英道:“走,回家看看傷成什麽樣了。”說着,就要匆匆離開。

石榴沖着石順富兩口子的背影道:“今天晚上當着大家的面說清楚了,我從現在開始,和你們家沒有任何的關系,你們家兒子,願意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我的生活我的事情,也用不着你們來指手畫腳的。”

石順富沒想到一只溫順的貓,突然變成了一只兇猛的老虎,他算是不長眼,把老虎看成了貓,他可不敢再招惹她。他打消了讓石榴和石強在一起的念頭。

石順富道:“好好好,你和你爹一樣厲害,我們家可供養不起你這尊大佛,我巴不得從今以後和你不要有半丁點的關系。婚約作廢,你愛嫁誰嫁誰,和我們家沒有關系。”

至此,随着石順富兩口子的逃之夭夭,這場風波才算是落幕,秦寶強沖着人們道:“散了散了,回家睡覺,明天早上還要上工呢!”

大家低聲議論着各自回家,賴狗卻說:“還開不開這個批鬥會了?勞改犯打人,就這麽算了嗎?”

大家都沒有附和他的話,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秦寶強朝他揮揮手道:“快回去,還站在這裏幹嘛?”

村裏人都陸陸續續的散去,王樹珍同情的拍拍石榴的肩膀,“石榴,你還小,才十五歲,姑爺可以慢慢的找,會有合适的人。”

“嗯!我知道,嬸子!”

除了隊長秦寶強和會計許澤旺,還有婦女主任吳平芝。許澤旺和吳平芝是秦寶強叫他們留下來的。

“石榴,我們到你家裏去喝一口水。”秦寶強道。

石榴知道他們一定是來給她做思想工作了,熱情的道:“今天晚上打擾你們了,快,進去喝水。”

石榴把他們讓進去,就忙着去找糖,那個時候,村裏人喝水也就是從水缸裏打一瓢涼水喝,再講究一點也就喝一碗白開水。沒有人喝茶,要是客人尊貴一點的,就泡一碗紅糖水,石榴家裏也沒有茶,但是有紅糖,她很快找出了一塊紅糖,用菜刀敲成三塊,分別放進三個小碗裏,水不用現燒,水壺裏就有,石榴麻利的拿起水壺沖到三個碗裏。

等秦寶強他們三人進堂屋坐下來,石榴已經把三碗糖水弄好端到他們面前。

吳平芝道:“你看石榴,怎麽這麽客氣?喝點白水就行,還弄糖水,太破費了。”

“你們是貴客,應該的。”石榴笑着道。

石榴的話,讓三人還沒有喝糖水,心裏就甜蜜蜜的。

他們在堂屋裏說話的時候,江鴻翔在竈房裏燒水。

這個石榴,膽子太大了,還好,她知道分寸,只是指責石順富沒有在車禍來臨的時候救石開亮,她沒有扯出其他人,說出其他的疑點,今天晚上,總算是有驚無險。

江鴻翔隐約覺得秦隊長他們來和石榴談話,是針對他的,他住在這裏,對石榴的影響确實很不好。

堂屋這邊,秦寶強道:“石榴,你現在成了孤兒,隊上有義務幫助你,你目前有什麽困難,給隊上說說。”

“謝謝隊領導的關心,我暫時沒什麽困難,就不給隊上添麻煩了,如果有困難,我自己盡量克服,實在是克服不了,再找隊上幫忙。”

“好,以後如果有什麽困難,就找我們說,我們三位領導小組成員,你随便找誰說都可以。”

“那好,以後有困難再說。”

秦隊長猶豫了一下才說:“石榴,以前你爹在的時候,江鴻翔住在你家沒有問題,但是你爹不在,他還繼續住在這裏恐怕不合适,對你不好。”這個年頭,被別有用心的人随便弄一個作風問題出來也夠人受的。更何況她剛剛和石頭家退了婚,還和他家結上了仇。

“怎麽不好啦?怕他欺負我,還是怕他的身份影響到我?”

頓了頓,石榴搖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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