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41

借錢的事後來任熙熙聽了, 覺得費解, 問周垚幹嘛黃鼠狼給雞拜年。

周垚對任熙熙将她形容為黃鼠狼一事小糾結了一下,就接受了。

然後說,早就料到方曉不會接受, 條件這麽心塞的工作,方曉要是肯幹,她還真會小佩服一下, 這說明方曉學會“低頭”了。

周垚還說,這只是投石問路, 再等幾天方曉卡債期一到,就會跟她妥協。

任熙熙卻說,方曉還蠻漂亮, 像是很容易上當受騙那種笨蛋,萬一被人騙進洗腳城按摩店或是夜總會,咋辦呢?

周垚認真想了一下,堅定的搖頭:“那些地方也是靠本事吃飯的,那種本事她還真沒有。”

這番對話話剛說完兩天, 方曉果然找上門。

……

方曉的氣色比前幾天還要差, 懷裏抱着限量包, 抱得死緊,臉上從骨子裏透着一股灰敗。

周垚氣定神閑的把人請進門, 當着方曉的面在開放式小廚房裏切好了一盤哈密瓜,還準備了飲料和開心果。

端出來時,方曉局促的坐在沙發上, 還以為哈密瓜和零食是用來招待她的,沒想到周垚卻拎了把折疊椅出來,讓方曉挪個地方。

方曉坐上折疊椅,周垚盤腿坐進沙發,抱着哈密瓜和開心果開始吃。

“想通了?”周垚問。

方曉點頭。

周垚指着旁邊的桌子:“把包放那兒吧,待會兒我檢查一下,沒問題就給你轉賬。”

方曉一怔:“檢查什麽?”

周垚挑眉:“真假,瑕疵,幾成新。”

方曉立刻說:“包包是真的!”

周垚一臉淡定:“冷靜、淡定、從容,這是必經的流程,每個過我手的包都要檢查,我總不能因為咱倆的關系就給你搞特權,萬一你殺熟,我還讓你殺成功了,豈不是很丢人?”

方曉沒了話,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把包包放下。

周垚掃了她一眼,繼續吃瓜。

說真的,她還真沒懷疑過方曉會拿個假包。

方曉一向“單蠢”,做人做事不過腦子,一向都是周孝全和她死去的媽替她先想好,時間一長方曉就有了惰性,懶得獨立思考。

但周垚不懷疑是一回事,把醜話放在桌上是另一回事,不為別的,就是想說出來惡心人,讓方曉也知道知道,什麽叫人心險惡。

吃了小半盤瓜,周垚拍了拍肚皮,笑眯眯的問方曉:“工作找的怎麽樣?”

一個月要湊到一萬八,她不知道方曉怎麽湊錢,但是很好奇方曉能找到什麽工作給她這個價。

陪男人睡覺?

周垚覺得,這個對她來操作有難度,畢竟有錢男人可以直接找大學生,何必找三十歲的大齡公主?

周垚這一問,方曉臉色就變了,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

周垚一下子來了興致,純粹八卦的心理:“遇到什麽奇葩了麽,快講講?”

方曉讷讷的說:“投了好多簡歷,基本上都石沉大海,只有幾家給我來了電話。”

嗯,網上投簡歷經常不會得到回複,積極回複的大多是坑人的公司。

方曉開始掰着指頭數:“第一家叫我去面試的公司在一個居民區裏,樓都很老了,地方也不好找,地址還寫着地下室,我找了好久,越走越偏,有點害怕,到最後也沒找到。”

周垚點頭:“還好你路癡。”

方曉愣了:“怎麽?”

周垚冷笑:“你不看新聞的麽,好多小姑娘去面試被□□,還被拍照被威脅。聽你說的這個地方,挺有機會上社會新聞的。”

周垚嘴上說得輕描淡寫,心裏也不免一個咯噔。

說真的,她是盼望方曉平平安安美滿幸福的,因為只要方曉一輩子不遇到壞人,她就一輩子不用應酬這個人。

方曉臉色一陣白,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躲過了什麽。

然後,在周垚的催促下,方曉又說起第二個:“還有個來電話讓我做兼職,就是去一些網站刷單發電子小廣告。”

周垚:“就是發送一小時幾十到幾百塊的那種騷擾信息?怎麽樣,掙着錢了麽?”

方曉低下頭:“沒有,還讓我交錢。”

周垚想笑:“交了?”

有些打着房地産公司和模特公司名頭的狗頭公司,也會在面試的第一時間忽悠來面試的人去接受培訓,收取一定金額的培訓費。

方曉:“沒,我手裏也沒錢。”

方曉想了想又說:“前兩天經過三裏屯的時候,還被叫去街拍,問我願不願意做模特,可以上幾個時尚雜志。”

周垚又吃了一塊瓜:“嗯,這個新聞也說了,街拍完了再忽悠想出名的小姑娘們簽個模特經紀合約,要想上什麽雜志先交錢,有的剛畢業的小女生被騙了一萬多呢。”

方曉聽得一愣一愣的,末了才說:“原來如此。”

周垚沒說話,看她這樣幸好是沒錢,萬一有沒準也會交。哪個女孩不愛美,哪個女孩不想上時尚雜志?騙子利用的就是這種心理。

方曉繼續道:“後來我還去了人才市場。”

周垚擡了下眼:“有沒有問你特長?”

方曉點頭:“都是問會不會英文、電腦之類的。可我什麽都不會。”

這倒是。

周垚又問:“還問你為什麽去面試吧?你怎麽答的?”

方曉一怔:“垚垚你好厲害,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周垚笑眯眯的:“廢話,我好歹開店,面試的小姑娘起碼上百個。你還沒說,是怎麽回答的?”

方曉愣愣道:“我說,我每家都問了。”

周垚也是一愣,看了她半響,笑出聲。

牛逼!

方曉不知道她笑什麽,只聽周垚又問:“那對方有沒有問你,能吃苦不,能出去跑業務不?你是怎麽回答的?”

方曉低了頭:“我說能吃苦,但我怕曬黑。”

周垚一點不驚訝,笑容滿面,點頭鼓掌。

方曉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讓周垚這麽開心,這還是這些年來頭一次。

可周垚沒說,笑的意味深長。

周垚站起身,拿起方曉的包,坐回沙發上,一邊檢查一邊問:“你趕時間麽?”

方曉搖頭。

周垚擡了下眼:“那咱們模拟一場面試吧,有興趣麽?”

方曉:“模拟?”

周垚:“我是面試官HR,你來面試,我刁難你,只要你過了我這關,工作就好辦了。”

方曉一下子有些動容:“垚垚,謝謝……”

周垚卻說:“不用謝,我現在是你的債主,你能找到工作還我錢,我好歹能多賺三千塊。”

話落,周垚翹起腳,翻查着包包裏的品牌卡,随口問:“你投遞的電子版簡歷,用的什麽照片?”

方曉張口就說:“婚紗照。”

周垚:“……”

好在沒喝水。

靜了一秒,周垚慢悠悠看她一眼:“你咋不放集體照呢,大家來找茬兒。”

方曉臉上一紅:“因為我就婚紗照拍得好看。”

周垚:“你相親還是找對象,一般證件照,五官端正,幹幹淨淨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要像你自己,讓人家一眼能認出來。”

吸了口氣,周垚又問:“自我介紹寫了麽?”

“自我介紹”這玩意周垚一直覺得扯。

“本人吃苦耐勞、熱情活潑、認真負責,對領導交代下來的工作一定認真完成,不會的地方一定努力學習,具有團隊合作精神和集體榮譽感”。

這樣的空話套話,每個人從小都要學寫,一方面老師們教我們要誠實不說假話,一方面我們都在用“自我介紹”欺騙別人。

別的公司周垚不知道,但在她這裏,只要見到這樣的“自我介紹”一定不會雇傭,還沒見到人,就先見識了此人冠冕堂皇說“瞎話”的能力,倒盡胃口。

果然,方曉憑着印象将自己寫的“自我介紹”說了一遍,基本和周垚腦補的一樣。

周垚撐着額頭,無奈的笑了,轉而說:“提個意見。”

方曉擡頭,卻又不敢看周垚的眼睛。

周垚說:“面試的時候,有兩種人的第一印象我會打零分。一種,哈氣連天,問半天踹不出一個屁的。連基本的溝通能都沒有,就算是技術人員整天對着電腦,也要和上下級溝通,才能進行有效的操作。另一種,就是你這樣的,眼神飄忽,左看右看,明明沒做虧心事,卻給人偷雞摸狗的感覺,我要是HR把你這樣的招進來,接下來要面對的不是給你收拾爛攤子,而是你所在部門的指責。”

方曉有些詫異:“HR也會被指責?”

周垚:“廢話,這世界上除了你,誰沒被指責過?”

方曉又不說話了。

周垚笑了:“錄用誰不錄用誰是HR定的,工資高低是HR定的,為難別的部門的工作強度标準是HR定的,辦理入職資料是HR定的,離職手續是HR定的,扣工資是HR定的,還有考勤啊社保啊都是HR定的,總之公司裏最表臉的事都是HR定的。”

方曉一下子擡起頭:“原來HR這麽壞啊!難怪我沒被入取,原來都是他們的錯!”

周垚笑的淡定:“是啊,你知道嗎?在我心裏也曾有一度認為,我爸媽離婚是你和你媽的錯,他們商量我跟誰好像我是個累贅是你和你媽的錯,我去美國沒人管,找不到做人的目标、希望是你和你媽的錯,我憤世嫉俗,後來回國了在學校四處樹敵是你和你媽的錯,我的不婚主義也是你和你媽的錯。”

方曉又一次詞窮,別開臉,眼神不敢看周垚。

慢慢的,她眼眶紅了,咬着嘴唇。

方曉別的不怕,就怕周垚拿話戳她。

周垚看着看着,竟不覺的一絲一毫的生氣,真的很奇特,以前看到這樣的方曉她是氣不打一處來,如今心裏卻尤其平靜。

看了半響,周垚淡淡開口:“我剛才說的那些制度都不是HR制定的,HR根本沒有這個權限,但沒辦法,其他部門的人需要一個怪罪的人,不敢怪老板,無處發洩,只能算在HR頭上。”

“說真的,我現在一點都不怪你。這世界上每天有那麽多人遭遇不幸,經歷變故,生死一線,不知道怎麽活,不知道怎麽死,我很慶幸在我這個年紀明白了這件事。知道我是誰,要去哪兒,要成為什麽樣的人。而你和你媽,在我看來只是一個推動催化劑,我不怪你們,但我也不感謝你們。我只是讨厭你們,不想再看到你而已。”

話音落地,周垚站起身,将手上的包包扔在沙發上。

“包包沒問題。這個包你沒錢贖也不用告訴我,一個月時間一到我就放進店裏。”

周垚拿起Ipad,将一萬五人民幣轉賬給方曉。

方曉也跟着站起身,臉色憋得很紅,眼淚也流了下來。

可周垚只是冷冷看着。

只聽方曉說:“垚垚,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你很煩我。可是說實話,對別人,對你爸,對我媽,無論做什麽我都不會覺得愧疚,唯獨是你,我心裏是真的難受。其實當年在學校,你對我那麽好,我有好多次都想告訴你我媽和你爸的事,我整宿睡不着,睡着了也做噩夢。”

這些片段,周垚記得。

她還記得方曉經常半夜發出呓語,可是白天問她夢到什麽,一律不說。

周垚冷笑:“可你最終也沒有說。”

方曉抹了把眼睛:“因為我只要一想到,我可以重新擁有一個家,可以有你爸爸那樣的好爸爸,可以每天開心地笑,不用被人指着脊梁骨說我是囚犯的女兒……”

方曉泣不成聲,周垚将她打斷:“這些我都知道,站在你的角度,你有苦衷,你有取舍,你在家庭和朋友之間選擇了家庭,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權利說你做錯了。我也說了,我不怪你,但我也有權不原諒你。”

“你舍棄了當時的朋友,這事不是暫時的,是永遠。你愧疚,你難過,這些都是你的果,你得自己受,自己擔。”

周垚頓了一秒,又道:“但今天既然話說到這步……好,你要補償,我就給你個機會,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方曉眼裏一亮,飛快的說:“你說,我一定做得到!”

一瞬間,周垚有些恍惚。

她似乎看到了當年那個方曉,答應朋友的約定,努力履行,沒做到就會難過,會自責。

可惜,世易時移,事過境遷。

周垚走向門口,手搭在門把上。

“很簡單,今天出了這個門,以後不管是在小區裏遇到,還是在任何一個公開場合撞見,彼此都要裝作不認識。就當是看在當年你對不起我的份上。”

方曉徹底愣了。

她想過周垚拿話惡心她,戳她心窩,想過周垚怼她,發脾氣怒吼,就是沒想過周垚會提出這個要求。

但周垚的眼神告訴她,她是認真的。

認真的不再生氣,不再恨她,不再計較,這些負面情緒是這十年來她們之間唯一的紐帶聯系。

一旦沒了,便只能是陌生人。

門開了,方曉又看向周垚。

周垚依然是那淡漠的神情,眼睛裏沒有憤怒和嘲諷,不再像以前周垚怼她的那些時候,這一刻只有平和。

方曉還想說點什麽,可最終什麽都說不出來。

~( ̄▽ ̄)~*~( ̄▽ ̄)~*~( ̄▽ ̄)~*

周垚也沒想到,方曉的執行能力這樣強。

隔了一天,她們在小區裏遇到,方曉竟主動将頭扭開,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笑着跑上來打招呼。

又過兩天,周孝全來了電話,問周垚是怎麽做到的。

方曉不再和老公鬧,但房子已經租了,不好再退,方曉答應婆家每周回家兩天,嘗試着将這段婚姻維持下去,如果到最後仍走不下去,放她自由。

與此同時,方曉也不知道怎麽的,還找到一個在涉外婚姻網站的普通文員的工作。

周垚對方曉的事情不再感興趣,聽到一半,忍不住打斷周孝全。

“爸,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麽。”

周孝全:“什麽問題?”

周垚很直接:“你愛方曉的媽麽?”

周孝全愣了,沒回答。

周垚又換了個問法:“那我問你,她是不是你想娶的那種女人?”

周孝全長嘆了一口氣:“垚垚,爸知道你對她們母女有成見,但作為一個男人,能組建後來這樣的家庭,爸很知足。你媽媽她并不是一個适合過日子的傳統中國女人,她心氣太高,我也不是她要的男人。就算沒有曉曉的媽媽出現,我們也會離婚。”

這些周垚都了解,他的父母是因為身在那個時代兒不得不結合。

周垚說:“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愛方曉的媽媽,真心對她好,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方曉?”

周孝全又是一愣,他沒聽懂。

直到周垚笑道:“棒下出孝子,慈母多敗兒。仗着家裏有錢就買跑車買豪宅的富二代,我在美國見得多了。我記得那時候我在那邊念書,吃住費用以外我媽每個月只給我二百美金,不夠花自己想辦法。回國後,你和我媽覺得虧待我,在金錢上補償我。我一上大學就能買的起el的包包,可我雖然拿在手裏,心裏卻特別清楚,我得到的一切都來之不易,你們當時給我,卻不會永遠給我。這種虧欠的彌補早晚會到頭。你還怕方曉心裏不平衡,給我買什麽,就給她買什麽,她跟你要,你也不拒絕,你那點棺材本夠花麽?”

一時間,周孝全說不出話,只有呼吸聲。

周垚最後說:“爸,你扪心自問,方曉的媽在天有靈,知道你這麽慣着她,會真的感謝你麽?她難道不會這樣問你麽——你對你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嚴格,為什麽對她的女兒如此麻痹,你真的不是在害方曉嗎?”

話音落地,周垚不再說話。

電話切斷後,她安靜地坐着想了良久。

片刻後她打開衣櫃,又将大學時買的第一個el翻出來。

她想到Coco el小姐當年的設計理念,要将女性從束縛雙腳的長裙中解放出來,這才設計了女士褲裝,想到她終身不嫁,想到她和幾任情人的糾葛,想到她創立品牌的經歷。

然後,她又想到自己,想到方曉。

方曉那天說,她要追求自我,追求自由。

她笑了,是真覺得可笑。

但可笑的不是方曉的願望,而是方曉根本看不到為此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那嘴上的口號多麽的肆無忌憚。

~( ̄▽ ̄)~*~( ̄▽ ̄)~*~( ̄▽ ̄)~*

仇紹出差回來了。

周垚還記着那天的事,但已經不那麽生氣了,只是由衷覺得,這個男人忒不是東西。

她那天主動,他還拿喬,先前還說她矯情。

也不知道是誰矯情,再沒見過比他還表裏不一的混蛋。

周垚知道仇紹出差回來,就是故意裝死,郵件也不回,微信看不見,關在屋裏和任熙熙一起抱着電腦刷美劇。

方曉消停了,雖住樓上樓下卻沒什麽機會見面。

可樓下那個鬧心的男人又回來了,人沒上樓,存在感卻極強。

但周垚不得不說,仇紹挺沉得住氣。

在所有郵件和微信石沉大海之後,他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沒有露面找怼,表現得極其淡定,還公事公辦的安排了又一次的相親見面會。

周垚去了,盛裝出席,和三位男會員相談甚歡。

而且從頭到尾都沒見到仇紹露面。

直到回家的路上,周垚還在想,這個男人還挺會玩,深谙游戲規則。

正如那個道理一樣,公開摟摟抱抱的都不是真愛,都是秀,都是演,真正的情人表面上是要裝作不認識的。

男盜女娼嘛。

周垚的好奇心和胃口被吊了起來。

……

但這樣的高度評價,在她踏入小區的那一刻,就灰飛煙滅了。

周垚以為自己瞎了。

她看到了什麽……

仇紹和方曉正站在一起,正在交談。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近,屬于正常社交距離的範疇。

方曉一直在說話,神情沮喪,風塵仆仆,看時間應該是剛下班。

仇紹似乎很有耐心地聽她說話,時不時說兩句。

但距離太遠,周垚聽不到。

下一刻,仇紹不知道說了什麽,方曉竟擡頭笑了,撥雲見日。

艹……

周垚走近了,仇紹和方曉不約而同的看過來,方曉下意識挪開眼。

周垚腳下一頓,面無表情的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

他的目光就定在她臉上,看氣色他應該是出差時睡眠不足,面露疲色,唇色淺淡,望着她的模樣既疏離又寡淡。

周垚也沒打招呼的意思,別開眼,走了。

剛走進單元門,周垚的手機響起。

接起一聽,正是第一次聯誼會上認識的江進酒。

“江先生?”周垚開口。

她一手拿電話,不太方便,另一手去翻包裏的鑰匙,沒拿住掉在地上。

周垚穿着小窄裙,翹着屁股剛要低頭去撿,視線裏卻突然出現一只膚色略深的大手。

鑰匙被那只手撿走了。

周垚直起身,撩開頸前的發,又一次對上那雙黑沉的眸子。

然後,目光下移,掃過他手裏的鑰匙。

仇紹似乎沒打算地給她,周垚也沒打算接。

四目相對,下一刻,一前一後的擡腳,上樓。

……

開門,進屋,周垚仍在講電話,聲音又低又柔。

江進酒用意很明确,是想和她談個二手包出貨的買賣,周垚沒理由拒絕,都是同行,又是個氣質不錯的帥哥,結交一下又能賺錢又能養眼,何樂不為。

周垚不招呼仇紹,仇紹也挺自在。

長腿邁開,在開放式小廚房裏倒了杯水,邊喝邊撿起果盤裏的開心果,一顆一顆撥開。

周垚走過去,順手将果仁撿起放進嘴裏。

仇紹目光垂着,仍在撥殼。

直到周垚輕笑着挂上電話,将手機放在臺面上,擡眼間笑容收攏。

仇紹也安靜的擡眼。

四目相交。

誰也不說話。

半響,仇紹薄唇微勾,又撥開一個開心果。

空氣中想起“咔嚓”一聲,他将果仁捏出來,湊到那紅豔豔的唇邊。

周垚揚眉,睐了他一眼,緩緩張口,咬住那果仁。

他的手指溫熱,碰到柔軟的唇,又挪開。

撥殼時,那觸感還殘留着,膩在指尖,陣陣的麻。

仇紹又喂了兩個,周垚別開臉,去喝水,拒絕再吃。

仇紹便将最後一個放進自己嘴裏。

然後,他淡淡開口:“氣還沒消?”

周垚斜了他一記,撩開頭發,雙手環胸。

仇紹也不介意,繼續道:“這房子隔音不好。”

他在解釋那天的事。

周垚也笑了:“記着,你欠我一次。”

他們都知道她什麽意思。

彼此心照。

仇紹“嗯”了一聲,人沒有靠過來。

“那是,和好了?”

周垚別開頭,仰着下巴:“和好呗。”

一記輕笑響起。

周垚橫過來一眼,半響,突然說:“不過有個事我得提醒你。”

仇紹瞅着她:“你說。”

周垚:“本來我是想,大家玩歸玩,你要有中意的人盡管去,我也不好因為自己不婚主義,把你也耽誤了。可今天我想把醜話說在前頭……無論你找誰,這個人都不能是方曉。”

仇紹一怔。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周垚在等他表态。

直到那薄唇微微勾起,漾出一個弧度。

有點讨人厭。

周垚心裏冒火:“再說的直接點,方曉雖然和老公感情不睦,很可能離婚。但如果你有意接這個檔,咱倆的關系最好現在就停止。”

又是片刻的沉默。

那漆黑的眸子裏流露出一絲笑意。

只聽他淡淡道:“方曉這樣的女人,簡單,單純,天真,沒壞心眼,沒有野心,沒有事業心,但好在會些家務活,模樣也清純。在婚姻市場上,大多數中國男人都會喜歡。”

頓了一秒,見周垚眯起眼睛,他慢悠悠吐出幾個字:“但可惜,我口重。”

周垚沒說話。

忽然間,有一種高手過招的爽感。

好一會兒,她笑了,紅唇漾開,撩着。

“哦,那你口是有多重?”

仇紹瞅着她,黑眸認真,一個字一個字的數:“心腸惡毒,見異思遷,潑辣,蠻橫,張揚,跋扈。”

周垚笑得開心極了。

她撥開頭發,妩媚的看他:“怎麽聽上去,都是些迷人的品質。”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留言讨論女配,我只想說,別擔心,這篇文女配的定義和篇幅無關,只和強度有關~比如初戀齊放,現在還沒出現233

……

今天更得早,因為下午就開始碼字啦,終于可以早點睡了~

方曉這裏差不多告一段落,接下來說新的渣渣。

獻上肥肥的一章,紅包繼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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