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就再也不要放開
幾日後，在卡塞瑟斯等人收拾了戰後殘局，陛下重新把三個分支宇宙收束，帝國中心上空又重新出現了三輪月亮，王宮中的地板也終于再現了月光潮。
卡塞瑟斯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為了把蘭恩軍中被改造的人重新改回來，督促修建的臨時醫院總算完工了，附近星域的研究人員都被傳喚來湊數。除此以外還要安頓戰死軍人的家屬，還要召開帝國法庭……
卡塞瑟斯不自覺的腳尖噠噠的踢着階梯：“忙死了……我還想弄點動靜哄陛下開心呢。”他果斷撥通了何蘇阿：“學弟，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不出席帝國法庭開不了啊，難道讓我向陛下申請罷了你的職？”
光屏裏，何蘇阿似乎在想別的事，答的很不走心：“我很快就回去了。”
卡塞瑟斯疾言厲色：“帝國行政官，幾天回來？”
何蘇阿終于想起來自己的職位，表情也嚴肅了些：“三天。”
卡塞瑟斯嘆了口氣，閑聊模式開啓：“你這幾天到底幹什麽去了，那我去帝國網發通告四天後帝國法庭開庭，你不回來我就讓陛下抓你回來。”
何蘇阿敬佩卡塞瑟斯：“你真是物盡其用，話說，”他的聲音變小了點，“我已經控制戰犯托馬斯，三天後我會把她送到戰犯集中營，在帝國法庭上受審的。”
卡塞瑟斯被這個信息噎的說不出話，他似乎很憤怒，“何蘇阿你帝國紅劍當的好，這麽多年你是不會開竅了？！當學生的時候天天揪着人家小姑娘欺負，起碼也愧疚……當我什麽都沒說，挂了。”
卡塞瑟斯望着天空，打開空間，摸出一根煙（含有極低含量的抗抑郁劑），看起來有點頹廢。金發綠瞳的男人瞧着自己手中那根煙，忽然感覺自己很莫名，把煙扔給了清潔機器人。
剛拆掉改造機甲的綠發姑娘步履輕快，金發男人憂郁的模樣恰恰撞進她眼裏，她轉身藏到柱子後，屏住呼吸偏頭看着男人毫無知覺的路過。
這實在是太近了，仿佛她伸出手，就能捉住男人金色的發尾。
……
公元7248年4月3日，帝國法庭在王宮召開。
雷爾陛下換了法官的黑白裝束，可他容姿出衆，倒并不像法官，陛下依舊束着那根蒙眼的布條，何蘇阿等各星域行政官的投影分坐于王座兩邊旁聽。
為了避免戰犯逃跑或者來旁聽的行政官情緒太過激動，總之出于維護人權當基本考慮，戰犯将以3d投影的方式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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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皇宮中陛下抑郁的精神力，讓各位指揮官沒法進入皇宮親自旁聽，所以實際上法庭上除了陛下都是投影。
卡塞瑟斯發現陛下還有點不在狀态，小聲提醒道：“陛下，開庭了。”
雷爾不知道在想什麽，停了一兩秒才道：“開庭。”
很快，一個銀發銀瞳的身影出現在了戰犯席——說是戰犯席，其實只是一個擺着茶杯花朵的小桌子而已。
“因主謀蘭恩日前身亡，暫由其部下西蘇.摩柯代為出席。”
“關于被指控策劃了這次叛亂，可有異議？”
“無。”
“被指控盜取了艾拉皇後的遺體，可有異議？”
“無。”
西蘇似乎打定主意，不肯辯白半句，蘭恩的頭上很快落了各種各樣的罪。目測蘭恩差不多可以榮登近五千年來第一罪人。
……
“犯人蘭恩，判決，死刑，可有異議？”
“陛下，我能否探問一下同僚羅歐的近況。”
雷爾按下神經叫嚣的痛苦，他今天沒喝抗抑郁藥水，支着下巴看起來很悠閑：“羅歐被，”陛下看起來似乎在回憶，“被蘭恩軍中的複制體所殺。”
這樣微薄而又明目張膽的謊言，維護了逝者生而為人的最後一點點資格。
“感謝您，陛下，”西蘇摘下眼鏡，似乎笑了一下，“前面的每一項罪名，我都有份，請您按照蘭恩的罪名判決我。”
“批準，宣判蘭恩、西蘇死刑，諸位……”說了兩個字，雷爾皺着眉停了一下，身體返上來的痛苦，好像有人用鑽頭在勘探心髒，感情缺陷太嚴重，時不時會間接影響身體的感官。雷爾撐着繼續宣讀，聲音低了許多：“諸位行政官可有意見？”
在行政官陸續表決後，雷爾陛下捕捉到了左手側何蘇阿細微的神情變化（對10s基因來說監控周遭不要太輕松），陛下八風不動：“這次法庭主審三名犯人，其中蘭恩已經死亡，西蘇主動申請死刑，這是法庭判決的最後一名犯人。”
雷爾陛下挑了挑眉，果不其然何蘇阿的拳頭都握起來了。
西蘇的投影從戰犯席上消失，須臾重新出現了一個黑發、發尾是粉色的姑娘，姑娘瞳孔是很活潑好看的粉藍色。
這個人較之深入簡出的西蘇，算得上是家喻戶曉了。
前帝國中心醫院院長，她親自為無數病人動過手術，她編撰的教材帝國學院仍在使用。這樣一個好人，為這次叛亂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持。
透過光屏，菲伊望向周圍，眼睛在何蘇阿身上停了停。
雷爾陛下支着腦袋，瞧着很累的模樣：“姓名。”
“菲伊。”不是托馬斯……何蘇阿合上眼睛，逼自己不去看她。
“戰犯菲伊為蘭恩提供了技術援助，承認否？”
菲伊整個人還像走在帝國醫院一樣，整個人的氣質是清淡又繁忙的：“是的。”
菲伊眼角的餘光一直盯着何蘇阿，她像瞧見什麽新奇事物一樣看着他。
“你受人指控，把無辜之人改造成了軍用機甲，可有異議？”
菲伊竟然還有心情揣測何蘇阿在做什麽，心底細微的不甘她硬生生咽了下去：“無異議。”
菲伊年少時迫于蟲體受人控制，硬要挨着被何蘇阿打的日子，不得從帝國學院轉學。畢業後，長老們逼迫她當上帝國醫院的院長，她拼了命，渡過了許許多多清醒的日夜她終于當上了帝國醫院的院長。之後她親手做了帝國醫生守則中深惡痛絕的事——她把人改造成了生物機甲。
何蘇阿算什麽呀？不過是她年少時一個長的很好看滿身是刺的同學，她就因為發情睡了何蘇阿，就放棄了尋求許久的自由。
倒也不算，菲伊看着自己的手，她的蟲體已經回來了。人的堅持有時候就這麽莫名其妙，那麽久的努力和灰暗，僅僅因何蘇阿無意識走過帶起的風，就吹倒了她的堅持。
何蘇阿聽到菲伊的回答，猛然睜開眼睛，眼神晦澀。
“戰犯菲伊，判決無期徒刑，無減刑可能，可有異議？”
“沒有異議。”
菲伊又看了一眼何蘇阿，突然覺得他的馬尾挺好看的，又有點莫名其妙的遺憾，這樣入獄，她再也看不到何蘇阿了吧。
菲伊疲憊的合上眼睛，她只是個普通的姑娘，沒法把抗争精神堅持到死去，如今快到末途她就想放棄了。菲伊這輩子從未奢望過活的留有餘地，能游刃有餘的做一個好人，可笑的是她的慈悲和善意，都是她從如石壁般的生活中一點點用指甲扣下來的。
何蘇阿猛然站起來，“陛下，帝國中心行政官何蘇阿請求出示資料。”
“批準。”
剎那間無數的電子請願書充滿了王庭之內，每一份都有精神力刻印，有行政官信手撈起來一份念：“傑克希望好心的院長能夠減刑，這些都是請願書？”
何蘇阿從前不知道那個姑娘含着怎樣的苦果過日子，可現在那個姑娘堅持不下去了，這總給他一種似是而非錯覺，覺得或許那個姑娘需要誰來扶一扶她。
所以他要把菲伊送上帝國法庭，如果她渴求的是自由的話……何蘇阿還是公事公辦的驕矜的帝國紅劍，只不過那急切的态度似乎是他本人在接受審判：“這是菲伊曾救治過的病人親手所寫，總計三十八萬請願書，陛下，帝國律法第三千七百八十五條，對帝國有重大貢獻者，如有人擔保，酌情減刑，”
他要讓她堂堂正正的自由，“菲伊乃是黑洞蟲族，她蟲身一直受蘭恩控制，陛下的胳膊也是她親自所接，何蘇阿以帝國紅劍的軍銜為她做擔保，請陛下減刑。”
雷爾陛下終于看夠了戲：“不以行政官的職務擔保嗎？那我判她終身無薪侍奉5s基因的何蘇阿，菲伊的管理交給帝國紅劍負責，此外菲伊還要無條件為處理生物機甲的研究人員提供技術支持，諸位行政官可有異議？”
這世上哪有平白無故的好心？他何蘇阿就是這麽個俗人，硬是被菲伊眼裏沒出現的小可憐小脆弱給打動了，甘願為之奔走。
“全員通過，判決自今日起生效，帝國的諸位，這次帝國法庭就此結束。”
圍觀全程的卡塞瑟斯表示：此戲荒唐，何蘇阿居然替托馬斯哦不菲伊求情，小少爺合着還是個純情的？？
行政官卡塞瑟斯等人的投影陸續消失，雷爾陛下從空間拿出抗抑郁藥劑，喝掉，試着說幾句話緩解緩解自己：“何蘇阿，你且住一住腳，剛剛沒必要這麽急，陛下判決完了會問行政官的意見的。”
說完陛下就拍拍手，走了。
何蘇阿掩飾的咳了咳，卻看到戰犯席的菲伊一步一步朝他走來，何蘇阿想轉身離開，卻又停下腳步，耐心等菲伊走到他面前。
菲伊終于走到了何蘇阿面前，卻不說話。何蘇阿瞧見她纖細的身形似乎多了力量，不再像他腦補的一打就散的花朵，好歹放心了些。
“何蘇阿，為什麽要這麽做？”菲伊那雙有活潑顏色的眼睛依舊涼淡。
何蘇阿隐約聽出了疏離和嘲諷，他是有些傷心的，本來心裏有一絲絲期望菲伊能夠顯露點感謝的情緒，如今沒有了他稍微委屈了一小下，然後陷入愚不可及單戀的帝國紅劍自動腦補菲伊的冷淡敵意是因為不想當他的秘書官，弱智的帝國紅劍感覺到很灰心，好在他的外貌給他加成，看起來至多是感情缺陷發作。
“我知道你讨厭我，不會強制你做我的秘書官，”何蘇阿嘴角勾起一個不羁的笑，“我擔保了，就不會後悔。”
菲伊漂亮的粉藍眼瞳眨了眨，似乎想起來什麽：“白洞蟲族好食黑洞蟲族，你為什麽沒有吃了我的蟲體？”
何蘇阿如今一心認定菲伊是敵視他的，他是不願意在顯露出什麽愛戀的心情給菲伊笑，聞言欠揍的驕矜氣質又出來了：“你煩不煩，前幾天天天吵着要走，為什麽還不快走？”
菲伊卻沒被他吓到，她緩緩伸出手，順着何蘇阿的臉撫到他的下颌，像是在鑒賞何蘇阿的臉一樣，菲伊仰頭看着何蘇阿的眼睛：“我留下，是想看看你對我的底線。”
何蘇阿心涼了大半截卻還因為菲伊的觸碰高興，他也自暴自棄了，好在何蘇阿天生不會掉鏈子，也沒對菲伊這個看男寵的姿勢不滿，只是靜靜問道：“這樣報複我，你開心了嗎？”
菲伊也笑了，掀起來了她故作的老成殼，有幾分俏皮可愛：“我有報複到你嗎？”
何蘇阿也打開了模拟投影感官，他握住了菲伊撫摸他下巴的手，苦笑道：“有啊。”
“為什麽不吃我的蟲體。”
“你會痛。”
菲伊低下頭，好一會才道：“伸出手。”
何蘇阿從善如流。
菲伊試探着，慢慢的把手放到何蘇阿手中。
“握住了，就再也不許放開。”
何蘇阿反應了好半天，手倒是飛快握上了。
“菲伊。”
“嗯。”
“我想吻你。”
作者有話要說： 菲伊：不可以，這種事要頓悟時間地點的，你一問就完全沒有氣氛了。
何蘇阿（寵溺的拍拍菲伊）：吓你的。
菲伊（試圖解釋）：我沒有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