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咫尺
舒伯藍啧啧稱奇,按照地圖指引,路過燒烤的小攤,水果店等等遠古地球的景觀,啧啧稱奇,“總長大人,這些全都是仿生機器人吧?”
水果店的店主瞧見了舒伯藍,信手扔給舒伯藍一個橘子,舒伯藍莫名其妙的接住橘子,“要還你嗎?”
店主明顯是剛拆裝的仿生機器人,說話還帶着一點點次聲波噪音,“哈哈哈哈,剛摘的橘子,送給舒伯藍大人嘗嘗鮮。”
舒伯藍的發帶月光的光暈,在明亮的晨光中發尾點點耀眼,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橘子,“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意味着你擁有這片區域的最高權利。”
舒伯藍把橘子一抛一接,嗅着果實上傳來從沒聞到過的氣味,“最高負責人?”
“沒錯。”
“哇哦,仿生機器人是你從家裏的真人游戲那搬的吧。”舒伯藍還不懂怎麽吃橘子,直直一口帶皮咬了下去,旁邊的水果店主想阻止:“大人這,這個是……”
“要剝皮的。”特戈爾接道,“我勸你好好看一下我發給你的資料和設定,這片區域跟真人游戲不同,所有的機器人性格設定無比近似于真正的古地球人,欠缺的少許創造性也在其它的性格上補足,能不能得到姑娘的芳心,全看你自己了。”
舒伯藍滿手橘子汁,店老板拿着毛巾在一旁想替他擦手,舒伯藍揮揮手表示不在意,不是很在意的模樣:“還真是用心啊,姐姐。”
特戈爾的聲音靜了片刻:“怎麽,你沒興趣了?”
舒伯藍看着資料中孤月璧的相片,他瞧了一會姑娘的紫眼睛,興致盎然的站起身,欣賞天邊的模拟太陽:“怎麽會。”
……
地鐵站,小機器人阿爾法抓着孤月璧的手,帶着她在人群中一路穿行:“您無需在意,這兒的住民都是機器人。”
阿爾法的機械手在地鐵的刷卡口戳了戳,電光幾閃,刷卡口的擋板就縮了回去。
孤月璧被阿爾法拉着穿過刷卡口,她情不自禁的回頭瞧着在他們後面等待的行人,那人目光冷漠,似乎沒瞧見孤月璧不用刷卡進地鐵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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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不到我嗎?”孤月璧忍不住問了個白癡的問題。
“他們看得到您,仿生機器人的定位是人類,我的定位是管理者,我的所作所為是合理的。”
孤月璧新奇的瞧了瞧地鐵的內部構造,頗有先見之明的占了一個座位。阿爾法伸長機械雙臂,身體貼着孤月璧的膝蓋,伸長的雙臂搭在她肩上,防止脆弱的古地球人亂晃。
“阿爾法,我以後還可以出去嗎?”地鐵啓動,巨大的慣性下,孤月璧不由自主的抓住了阿爾法的身軀。
“只要最高管理員同意,您就可以重新回到帝國生活。”
不知阿爾法哪個字眼觸動了孤月璧,她驀地發覺,自己可能會被長長久久的禁锢在這個地方。孤月璧不願意讓阿爾法發現自己的異狀,追問道:“最高管理員是特戈爾總長嗎?”
“不,很抱歉不能向您透露,”阿爾法的語調平平,“較之在帝國中心的情況,您的身體狀态已經好了很多,也能安心養胎,為什麽還想出去呢?”
孤月璧艱難的笑了笑,她的目光越過阿爾法,飄向在車廂中哭鬧的孩子:“……古地球人的本性吧,如果我想離開,申請該遞交給誰呢,阿爾法?”
阿爾法頓了頓,眼睛朝後方車廂看了看,道:“申請事宜我不能透露,您可以詢問您的房東。”
孤月璧合上眼睛,不願意別人看到她眼睛變紫的異狀。
如果她出去的申請只是書面談談,永遠都批不下來的話,她的孩子也會在這一方天地終老嗎?
孤月璧很少後悔,天生沒心沒肺,好像沒什麽重要的事足夠她提一提“後悔”兩個字來。
生活要讓一個很少後悔的人學會後悔,總是有很多辦法的。
阿爾法無法理解孤月璧的心情,繼續介紹戰後禁區的情況:“您的身份等基本信息将由您的房東交給您。”
孤月璧沒說話,她閉着眼睛,自然沒看到一個白發男人正在從後方車廂擠到她和阿爾法附近,他看了看孤月璧的樣子,朝阿爾法揮揮手示意,阿爾法忽然通了靈一般理解了男人的意思,松開抓住孤月璧的手,跟着人群離開了地鐵車廂。
地鐵緩緩啓動,在孤月璧意識到要抓住欄杆或者穩定身形之前,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
孤月璧反射性擡頭,睜開眼睛看向手的主人。
無論一開始如何想的,舒伯藍真正當面看到這雙眼睛時,還是愣住了。
一雙帶着紫色霧氣的眼睛,紫色從眼瞳邊緣向着眼睛中心逐漸加深,清透冷豔,帶着點時隐時現的虹芒麗色。
舒伯藍曾用感光寶石記錄了許多星球爆炸的瞬間,其中最漂亮的一顆寶石是純黑中掙紮着透出深淺紫芒。拍賣會上,那顆寶石僅靠顏色,定價就高出陛下王冠上的寶石二倍。
舒伯藍以為,那顆寶石便是他見過最美的顏色。可孤月璧這對豔靡憂郁的眼睛,輕而易舉的告訴了舒伯藍他過去是有多麽膚淺。那顆寶石記錄的是瞬間,留存了永恒。可孤月璧的眼睛好似頑石中的窺見的光芒,是活生生的靈魂。
舒伯藍嘆了口氣。這實在很難辦,他似乎對這雙眼睛一見鐘情了。
孤月璧不明就裏,猶豫的詢問:“請問您是……?”
男人白色的發尾折射出銀藍色的流光,一閃一閃的在男人身後搖晃着。
男人猶豫了一下,最後同她鄭重道:“孤月璧小姐,我是你的房東,舒伯藍。”
孤月璧沒鬧明白房東怎麽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姑娘看起來懵懵懂懂的,眼中的濃紫淡去,變成一種很美好很善良的淺紫:“您好。”
舒伯藍笑的友善又開朗,“我們該下車了。”
孤月璧愣愣的被男人拽着袖子拉起來,與跟阿爾法在一起的時候不同,她收獲了許許多多行人的注視,甚至有人拿着手機拍攝。
舒伯藍一直瞧着孤月璧手腕墜着的一閃一閃的寶石,那串寶石是對孤月璧的身體監控,現在這個閃爍的頻率意味着孤月璧的身體很不舒服,他建議:“要不要去嘗嘗咖啡,房東請哦。”
孤月璧下意識搖搖頭:“謝謝。”
“逞強啊。”舒伯藍嘆口氣,停下腳步,閑閑回頭問道:“拉手可以嗎?”
孤月璧給了一個标準答案:“您可以不用拉着我的手,我會跟上您的步伐。”
舒伯藍折中了,拉住孤月璧的手腕,“啊呀呀,月璧啊。”
孤月璧緊張的情緒沒掩飾好,小學生一樣:“到!”
舒伯藍噗嗤一笑,“你的眼睛很漂亮,”他的步速很慢,似乎在遷就身體不适的孤月璧。
“謝謝誇獎。”
“別這麽快回話嘛,這麽樣一對漂亮的眼睛,要保重身體,好好珍惜。”舒伯藍把孤月璧拉進了咖啡館,他回頭端詳了一下她白的過分的臉,打開百度查了一下對孕婦好的食物:“實不相瞞,我啊,是家裏的二世祖,平時脾氣不好,所以你今天必須要跟我去咖啡館。”
孤月璧在遲鈍,也看出來是對方的好意了:“麻煩您了。”
咖啡館是裝修古樸,孤月璧怔怔的看着門口的銅風鈴,這一切實在陌生又熟悉。
點完單的舒伯藍風一樣刮回來,拉着孤月璧坐下:“不是您,是舒伯藍,嗯,也可以叫我房東大人。”
房東大人這種稱呼太羞恥了,孤月璧被盯的有點臉紅:“舒伯藍。”
舒伯藍笑了,是那種很恰好很勾引人的笑,像是枝頭綻開一條縫的花苞,想等待他露出更親密坦率的神采:“保持住哦,月璧姑娘。”
舒伯藍給她要了中國茶和披薩。他這熟練的幾手讓孤月璧看的目不轉睛:“舒伯藍很熟悉這兒嗎?”
“也不算吧,”舒伯藍從口袋裏摸出另一個手機,“伸手,這個要分期還錢的。”
孤月璧愣愣伸出手,一部水果手機放在了她手中。
“怎麽還是呆呆的,”舒伯藍點了點孤月璧翹起來的劉海,“生活常識記錄在給你的入住手冊裏,按照這兒的習慣,房東呢,每個月是要收錢的,如果拖延了嘛,要看房東大人的心情收利息。”
孤月璧躲開對方的手指,有點沒法接下一句了,她深刻感受到了沒錢的痛苦:“房租可以,可以緩緩嗎……”
舒伯藍托腮,他相貌偏向沒長大的少年,銀藍的眼瞳如月光,他用小勺子舀了一點茶水送到孤月璧嘴邊。
面對金錢,孤月璧屈服了,張嘴嘗了嘗。
舒伯藍看着孤月璧憋屈的模樣,笑了:“可以,我給你時間,月璧也要給我時間。”
孤月璧沒懂這人的談話主題,“什麽?”
窗外漸漸掉起雪粒子,天色暗淡,咖啡館裏燈光沉重冷清,舒伯藍坐在孤月璧對面,安全疏離,“給我時間追求你啊。”
孤月璧沒忍住,疑問脫口而出:“為什麽?”
舒伯藍耐心的看着茶水的熱氣散在空中。
“因為你的眼睛很好看。”
孤月璧頓了一秒:“這是陛下的眼睛,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可以多買些陛下的海報送你。”
舒伯藍笑眯眯的補充:“別在意,說笑的。”
孤月璧有點不好意思:“哈,這樣嗎,可是您……你看起來不缺錢,為什麽還要租房子給我呢?”
舒伯藍一派天真:“現實其實是我也沒有錢,現在的錢是高利貸。”
孤月璧的勺子啪嗒掉在茶杯裏:“你也沒有錢?所以才要房租……”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态,頭埋在胳膊裏。
孤月璧一腔孤勇進入了戰後禁區,無所牽挂無所畏懼,一個人驕傲的不行,帶着不知世事的灑脫,而今她品出點人情的沉重:“我執意進入戰後禁區,是不是帶累您了。”
舒伯藍試探着伸出手,拍了拍孤月璧的頭,黑發姑娘明顯的一抖。
“帶累這詞太嚴重了,”舒伯藍無奈,
“納薇布朗說你有接觸障礙,可我現在帶着手套啊,怎麽還怕成這樣。”
孤月璧摸了摸剛剛被舒伯藍碰的東方,回憶起納薇侃侃而談的神情:“納薇說,我以後多接觸接觸人群,慢慢就好啦。”
“被陌生人照料的确讓人很不舒服,不過也有一個辦法,多多接觸,直到我們的關系不再是陌生人,”舒伯藍拿了一塊披薩,送到孤月璧嘴邊,“嘗嘗?”
孤月璧猶豫了一下,微微皺眉,就着舒伯藍的手小小咬了一口披薩:“……您,你說的對。”
黑發姑娘垂着睫毛,試圖掩飾自己眼中的變化,指尖碰着茶杯,汲取微弱的暖意。
這實在太傻了,古地球人居然想在赫托星人面前掩飾情緒。就算藏住眼神,端住動作,孤月璧怎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大腦,她的腦電波實在把她那點遮遮掩掩的情緒暴露無遺。
腦電波中細微的,凝結的悲傷,好似窗外輕飄飄而又冰冷的結晶體,一片一片,落了舒伯藍滿身。
舒伯藍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竟然有些少年溫柔的意味。
黑發姑娘的神情好似被丢棄的寵物,因有了新的飼主滿心抗拒,又好像是丢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是納薇布朗嗎?
舒伯藍試探着,放低聲音溫柔道:“禁區之外,月璧有什麽舍不得的人嗎?”
黑發姑娘被他問倒了,她擡起頭,怔怔愣愣的看着舒伯藍:“沒有。”
不是納薇布朗。
“那是讨厭我?”舒伯藍語氣輕松,按捺住想拍拍孤月璧發頂的手。
孤月璧努力笑了一下:“怎麽會……您知道的,我是戰犯,”她漸漸有點說不下去了,“禁區之外,有很多幫助過我的人,我卻沒什麽本事還他們人情。”
“比如納薇布朗,陛下?”
納薇,陛下。
王座上的男人,觸碰自己眼睛的手。
孤月璧不知怎的忽然閉了一會眼睛,好久才睜開,“嗯。”
舒伯藍低頭笑笑,握住孤月璧冰冷的指尖:“初次見面,我是你的房東,舒伯藍。”
“這邊的禮儀?”
舒伯藍放開姑娘的手,眉眼如春風拂過,好看溫暖:“聰明。”
……
王宮內,因為雷爾陛下□□一般的精神力,現在的報告只能回歸手寫紙質,借助大功率吹風機把報告吹進陛下精神力範圍內,陛下在用精神力批閱報告。
這種方式實在有夠老套,可也沒什麽辦法,偶爾卡塞瑟斯都會懷疑自己或許穿越到了遠古年代。
今天抽中陛下當模特的服裝師設計風格偏休閑公子那款的,繡着金色皇室标記的風衣華麗異常,但也沒法掩蓋陛下身上浪蕩的白上衣,上衣胸口在開一開就可以直接去拍那方面廣告,腰帶松松垮垮,危險的束着褲腰,再加上陛下泛着金色弧光的銀發,暗沉的紫眸,容貌的精致風流被放大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具體到了什麽地步呢,就,要是沒有精神力的壓制,估計是個人看到這樣的雷爾陛下,都會想上了他。
以上評價來自納薇布朗。
“陛下,您對抗抑郁劑已經産生了抗藥性,科研小組緊急會議,研究換一種方法解決您的感情缺陷,原理是消耗您過分強大的精神力,”
雷爾的精神力一頁一頁翻動被吹到王宮門口的報告。
“科研小組設計了一種覆蓋全網的程序,功能是由陛下的精神力操控投影,給預約的用戶送餐,”
而陛下本人坐在花園邊,全靠精神力閱讀紙上墨跡猜測寫了什麽,盡管這樣繁瑣的步驟對他來說并沒增加多少消耗時間的意義,區別可能只是從坐着喝水到站着喝水,“全網的用戶數據量龐大,這項活動可以消耗您大量的精神力,匮乏的精神力可以避免感情缺陷的發作。”
罕見的,雷爾想起來蘭恩的話,“王座已經埋葬了太多高等基因”,他摘下手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掌紋路遍布血絲,10s基因的神經太過敏感,感情缺陷帶來巨大的精神痛苦影響了他的身體,就算他能控制自己不自殺,身體也會因為精神負擔而衰敗。
科研小組很清楚,消耗掉雷爾陛下的精神力并不能解決感情缺陷,但是或許存在一個可能,精神力的匮乏可以讓陛下無暇抑郁。
總之這是個聽起來很扯,看起來很胡來,實際上已經走投無路的方案。
雷爾仰頭看看天空,三輪滿月争相輝映,他微微合眼,顯出一種純真的美貌。與此同時,雷爾的精神力壓縮,火光微閃,最後一頁留下了雷爾的簽名。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跟你們說蘭恩沒有參考許墨,但是,後來想想,蘭恩他,已經,退場了
很多不同嘛
哈哈哈哈哈
過渡章總覺得怪怪的,算了以後改吧,怎麽說反正下一章雷爾月璧會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