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汪汪求評論
特戈爾來過禁區後,全禁區暫停運行了三天。據舒伯藍說,特戈爾加雷爾陛下的精神力完美把那塊地區破壞至無法恢複的程度,(沒有了特戈爾的贊助)花了三天,才把那塊地捋順平了電線什麽是整個換了遍(被精神力破壞無法運作)。
還有一件事。
“特戈爾總長說,為了表達對你的歉意和謝意,贈送你一個禁區的願望。”他拿出一張卡,放在孤月璧桌上,“可以刷一次,無論刷什麽都行。”
孤月璧的手凍傷了,腫成紫紅色的手泡在熱水盆裏,頭也不擡道:“歉意,她為什麽要道歉?”
話說出來孤月璧就想起來特戈爾的模樣,高高在上的儀态和歉意,登時犯惡心,“不要說了別說了,我猜到了。”
很普通的一句話,舒伯藍卻沉默了。
孤月璧奇怪的擡頭,看見白發少年很內疚的看着她盆裏的手,眸中藍光暗淡,好好的美人生生枯萎了好幾個濾鏡,孤月璧這人是最看不得美人心碎,安慰道:“沒關系辣,泡一泡很快就好了。”
那時候,特戈爾臉上藏着的輕蔑舒伯藍看的一清二楚。他保護不了自己,保護不了她,甚至在幫自己的姐姐做羞辱月璧的事,舒伯藍艱澀的笑了笑,拿回卡,“我還給她。”
“等下等下,”孤月璧連聲攔住,“你要還給她也挺不容易,還要跟管理員報備,況且,我是窮人,哪有那麽多不自在可講究啊。”她輕聲道。
舒伯藍沒看出來孤月璧的難受,他遲疑着把卡放回桌上:“月璧不會不高興嗎?”
孤月璧搖搖頭,表示不會。
雖然她難受極了。
如果沒人提這事兒,如果舒伯藍沒有那麽愧疚,她還不會這麽難受。
支票打臉,開心是真開心,難受是真難受。
“還有就是,”舒伯藍強笑,“特戈爾判斷你是一個可以獨立生活的堅強女性,你可以挑一套房子自己住,不再需要房東了。”舒伯藍的聲音越說越低,瞧着低落的不行。
“你是說,沒有房租了?哦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孤月璧看了一會低着頭不說話的舒伯藍,聲音也放軟了,“很感謝你的照顧,舒伯藍,房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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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會從禁區搬出去,如果,我是說如果,”舒伯藍擡頭,眼睛裏滿是懇求,“如果你不讨厭我,可以讓我留在禁區嗎?”
孤月璧對這樣的目光招架不了,身體朝後縮了縮,輕聲道:“你是赫托星人,在這兒陪我一個什麽都做不到的人,是不是很無趣呀,這兒的天空沒有星光,也沒有星際網,總覺得很委屈你。”
舒伯藍急了,伸手握住孤月璧的胳膊:“我喜歡呆在這兒,有月璧哪兒都有意思!”
孤月璧看向舒伯藍握住自己胳膊的手,舒伯藍像是被她的目光燙到了,臉上泛起紅暈,松手嘀咕道:“抱歉。”
孤月璧端詳了一下舒伯藍害羞的模樣,“舒伯藍,你變了好多。”
舒伯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水面,他好似不經意的回答道:“因為太珍視了,倒是沒辦法舉重若輕,潇灑度日了。”
孤月璧連忙打斷這個話題:“如果你不覺得不舒服,留在禁區也沒什麽呀。”
“謝謝。”舒伯藍笑了,身上的郁氣一掃而空,眼睛裏的光澤暖洋洋的,漂亮極了,“月璧也與那時候不同了。”
少年伸出纖長而冰冷的手指,摸了摸孤月璧的左眼,“躲躲閃閃的,好像在藏着什麽東西。”
孤月璧眨了眨右眼,很坦然很珍惜的回望少年,“藏着什麽,不能告訴你啊。”
舒伯藍瞧着她,眸子像是黎明的新月,溫柔淺淡:“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告訴我,我會很高興的。”
孤月璧挑了一處很普通的房子,很快搬離了舒伯藍的住處,至于哪張可以刷一次的卡。
孤月璧去了一家專門做木雕人偶的店,用那一張據說什麽都可以刷的卡刷了一個人偶。
“……我想訂一個銀發紫瞳,”孤月璧有點難以啓齒,“就是很像,很像……”
店員善解人意,“很像雷爾陛下的偶?”
好在孤月璧最近缺少營養,看不出來她的不好意思:“嗯。”
“這是某位顧客訂的,她不滿意這個偶的五官,就擱在這兒了。”店員掀掉一個玻璃櫃的黑布,指着櫃中的紫眸人偶道。
孤月璧隔着玻璃撫摸人偶的眼角,微不可察的笑了,“眼角很像。”
店員佩服:“姑娘好眼力,雕偶師還說這是他的得意之作,尤其這眼角,你看看,卻沒想到被退貨了……”
幾經周折,孤月璧把那座偶搬回了家。
她打開玻璃櫃,把偶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試了試,又細致的看了一會人偶的紫瞳。
随後居然關上了玻璃櫃,蓋上黑布,抱着玻璃櫃放到了衣櫃深處。
她的喜歡,在特戈爾面前那麽淺薄輕浮。
世上喜歡雷爾的那麽多,不缺她一個,可她缺雷爾來當自己的心上人。
孤月璧咬了咬牙,也不能裝作沒這回事,她喜歡就是喜歡了。
哪怕藏的不見天日,于她來說,這種心情寶貴的很,值得她珍惜愛重。
雷爾自營養艙內醒來時,帝國已經發生了不大不小的變化,這變化對他來說,實在有點尴尬。
雷爾搗鼓了半天,總算把營養艙打開了,他用精神力支撐着身軀裏破碎的骨頭,慢吞吞的換了放在一旁的衣服,擡手貼在營養艙壁上,借營養艙的能量打開權限認證入口。他端詳了一會帝國網上自己身份的新前綴,“已故上任陛下,雷爾.克勞烏斯”。
那麽現任陛下是?
雷爾嘗試聯絡何蘇阿,發現自己的個人賬號被凍結了。
晃了晃腦袋,身體受創太重,不能大範圍使用精神力了,雷爾用模糊的視力打量着周圍,到底受不了這種朦朦胧胧的光影,揉了揉眼睛,卻是揉了一手血。
雷爾扶着營養艙外壁,一點一點摸索到營養艙的商标處,仔細的用手感受着商标的微小凸起,這個标志是皇宮的。
雷爾花了一天,繞着這個屋子走來走去,總算辨出這兒是皇宮的地下室。
誰有權利把他關在這兒?
現任陛下。
為什麽何蘇阿卡塞瑟斯等人沒有對現任陛下提出質疑?
除非上任的是準繼承人。
特戈爾。
這就是帝國的權利更疊,沒有腥風血雨,沒有懷念和哀悼,只有為了穩定端坐在王位上的帝王。
人們為了帝王的功勳而歡呼,卻不會為退任者停留。
雷爾靠在牆邊坐着,他的眼睛滴答滴答的流血,血珠在洛衣服上凝結成團,滾到地上。
直到第三天,繁忙的現任陛下終于撥冗來到了地下室。
好像有人在碰他的臉,雷爾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朦胧的金發人影,忽然開口:“特戈爾。”
“陛下,”甜潤的女聲響起,“您擅自出來了,真是讓人苦惱。”
雷爾疲倦的合上眼睛,“冰棺是為我準備的?所有種族都讨厭經久不化的寒冷,雖然我很寬宏大量,但也不能接受冰棺。”
特戈爾收回手,輕輕道:“我當然知道冰葬是大多數宇宙種族都瞧不起的死法,死後要麽回歸宇宙,要麽回到母星。不過,冰葬上任陛下雷爾,這是現任陛下特戈爾的命令。”
雷爾睫毛動了動,“把将死的上任陛下冰凍有什麽意義?還請陛下解惑。”
“您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帝王,應該為帝國留下些痕跡。”
雷爾平靜推開特戈爾的手,“那我現在應該在王庭中聽着對我的哀悼挽詩,執着于冰葬的你,到底為什麽?”
特戈爾輕而易舉的反握住雷爾的手,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因為我想擁有你,雷爾,我寧願你冰封,也不願意你死去。”
雷爾分析了一下她這個話,“想擁有我的權利?為王的權利你已經拿到了,至于我這個人,自卸任後,就屬于月璧了。”
剛上任的特戈爾女王難以接受:“陛下,您的月璧無法幫助你完成任何政務,甚至都無法讓你從地下室出來。”
雷爾睜開流光溢彩的眼睛,神情淡然:“我不願傷害你,但曾在地球的古書上看過一句話,愛情中弱勢的一方必苦苦煎熬,我從沒指望月璧能替我分擔什麽,也不希望什麽下輩子她來當陛下,我去做個古地球人……做陛下很辛苦,月璧還是幸福一點的好。”
“您的意思……我接任陛下,您毫不動容的原因是,您不在乎我?”
“有人是咀嚼着權利生活的,特戈爾,你是一個優秀的政客,因為你有足夠的欲望,所以月璧為什麽要變得很優秀呢,那些是可有可無的,她可以笨拙一點,不要辛苦的把自己弄得那麽優秀,努力的活成她自己就好了。”雷爾摩挲手裏那片枯葉。
自己什麽都不是,特戈爾絕望的看着雷爾,“您曾說過,您看周圍的人如同看花草樹木,不會講話的建築,我也是這些東西嗎?我在你眼中也是這些東西嗎?”
“你怎麽能這樣對我。”翠綠色的精神力透着森森殺氣,朝雷爾刺去。
“那支舞以後,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就算是雷爾武力值削弱了,戰鬥本能并沒有衰弱,他捕捉到了精神力游絲的動作。在被那可怖游絲穿透之前,雷爾舉起手,用手指抵住了那根致命的精神力游絲。
精神力游絲刺穿了雷爾的皮膚,巨大的沖擊力下,抵在雷爾指骨上的游絲像是真正的玉器一樣脆弱,段段破碎。
精神力游絲像是融化的翡翠色的糖果,漸漸湮滅。特戈爾本人無力的蹲在地上,痛苦的抓着胸口的衣服,好像遭受了什麽重創。
雷爾抹去手背上的血跡,淡道,“不要嘗試挑戰10s,特戈爾。”
“雷爾、克勞烏斯……”特戈爾眼角有淚滴落,她跪在牆邊,低着頭,是恰好引人憐惜的角度,“您只有這些話對我說嗎?只有對奪權者的話嗎?”
“我的痛苦和憤懑,期望和愛情,”特戈爾擡頭笑笑,眼睛裏幾分凄惶:“您為什麽看不到?您不是號稱10s基因嗎,為什麽不願意看看我?看看為了雷爾痛苦的我?”
雷爾陛下那張漂亮,鎮靜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些許怔忪,他的紫眼睛裏出現了溫度,雷爾低頭看着他的繼承人,金發淩亂的跪在地上,眼神是藏不住的悲傷和絕望。
恍惚間,跪在地上的特戈爾好像變成了絕望渴求着月璧的他。
那一瞬間雷爾心中湧起了奇怪的感覺,原來這個人是活着的,可以溝通的,随後心中卻泛起來深重的悲傷。
他的感情缺陷,真的在慢慢痊愈。從此他可以看到,聽到,察覺到這世上很多人,可以漸漸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
可是唯獨沒辦法在那個人身邊,想到這兒,雷爾就覺得自己應該大哭一場(因為網劇上人就是這麽演的)。
“……對不起。”男人的聲音如夜間流泉,耳朵捉不清晰。雷爾深紫色的眼眸在暗處好像是全黑色的,只有淡淡虹色時不時閃一下,“我以為每個人的愛情都不一樣,原來得不到的愛情也有相似之處。”
特戈爾斂起眼中的情緒,震驚的看着雷爾。她第一次見到這麽情緒化,這麽像個活人的雷爾。
雷爾把手遞到特戈爾面前。銀發熠熠散在他綴滿花朵的大袖子邊,男人傷痕累累的掌中放着一片枯葉。
特戈爾不敢置信:“陛下?”
雷爾看着特戈爾拿起枯葉,收回手,“都差不多啊,我從前……一直以為,一個人一種愛情,一種活法,甚至覺得情愛這事跟我無關。”
特戈爾看着男人艱難的站起來,一步步走回營養艙。
……是在道歉,不能回應她的感情嗎?
不過十秒雷爾就站住後悔了,他感情缺陷還沒好,什麽事都遲鈍半拍,送出去葉子的時候沒反應,現在心痛的不得了。
特戈爾表情複雜的看着折回來的前陛下。
還是那身以桃花為主題的寬袍廣袖,外袍上的淡粉色的仿真桃花散發着淡淡香味,桃花包圍着桃木劍的耳墜一晃一晃的……是他本人沒錯啊。
雷爾陛下本人彬彬有禮的朝她伸出手:“剛剛給錯了,把葉子還給我吧。”
算是歷史上最偉大最牛掰的帝王為了帶着孤月璧氣息的葉子出爾反爾。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子。
特戈爾覺得自己很可悲,很想笑,她冷靜的問道:“什麽事情都是有代價的,您要用什麽東西換那片葉子?”
雷爾眨了一下眼睛,紫眸冷靜,就在特戈爾以為雷爾恢複正常的時候,他拿出了調任書,“雷爾陛下的承認書,公布這個,你不會有任何阻力。”
特戈爾覺着自己好像走到了盡頭,明明前路寬闊順遂,她忍住淚意:“不夠,這些怎麽夠換雷爾.克勞烏斯的愛情?”
“什麽才能換到我的葉子?”
有一瞬間,特戈爾甚至在雷爾的眼中看到了舉足無措的慌張。雷爾是成熟的,他一直如此,該舍便舍,在對蘭恩的戰役中力排衆議啓動所有的軍隊勢力。可他為了一片葉子,一片普普通通一踩就碎的葉子,果斷放棄了談判,像個小孩子毫無章法,一退千裏的懇求她。
“您不愛我,這是對我的傷害,我相信您能了解我的感受,您也要為傷害了我付出代價。”
雷爾很平和的等着特戈爾的下文。
“我要您進入冷凍艙,我要您也體會我的絕望,看着孤月璧愛上別人,生下別人的孩子,慢慢死去,屍體回歸宇宙。就算您勉強掙脫出來,您甚至無法找到什麽元素是曾經的孤月璧。”
雷爾眼中的虹光滞了一下,綴滿身的桃花把他整個人襯得豔麗異常,他手指撥了撥袖口的仿真桃花。
他要死了,可他什麽也沒有。
只有那片葉子,只剩那片葉子。
“好吧,我實在是個俗人,需要點什麽給我寄托寄托,”雷爾嘆了口氣,放松從容的笑了,模樣漂亮的不行,好似春光裏的桃花,“冰葬嘛,冰葬也可以。”他伸出手,讨要葉片。
特戈爾慢慢把那片重過千斤的葉子放到他手上。
雷爾接過葉子那一刻的生動鮮活特戈爾永遠會記得。
綴着桃花的衣服完全沒搶過男人的風頭,反而把男人精致的相貌托出十成十,桃花袖子裏傷痕累累的手腕細而秀氣,很有些美人豔不勝衣的銳氣美麗。雷爾的紫眸清澈明朗,似解決了什麽重大事件,整個人高興的有了微醺的樣子,有一種馥郁風流的美麗,他看着葉子慢悠悠的感慨:“我很富有了。”
漂亮的,好像春風吹來了桃花,這桃花不屬于她。
真是可笑,一片枯葉,冰葬了一位帝王。
她多希望這一切是因為自己,而不是別的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