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潼姬來的着急,沒有叫司機,走出航站樓,她剛想要打車,就被身邊的粟惜惜攔了下來,轉手拉她進了一邊的地鐵站。
少女揪着她的袖子一本正經:“機場、的車,聽說都、都很貴。”
潼姬看着她有些好笑:“坐飛機過來挺舍得,怎麽不舍得打車。”
“不、是。”粟惜惜似乎也為突然的本性外露而感到羞赧,低頭嘟嘟囔囔:“就是覺、得想坐嘛、地鐵。”
站在扶梯上,粟惜惜好奇地念:“你坐、坐過地、鐵嗎?”
潼姬握住她一直不安分地往自己大衣裏捏來捏去的手指,塞進口袋裏:“這是什麽問題?怎麽可能沒坐過?”
“就是看、看你不、是開車、就是、飛”粟惜惜說:“還以為你不、不用公、共交、通呢。”
潼姬沉默了兩秒,坦白:“我就坐過倫敦大都會鐵路*,1863年的時候去坐的。”
粟惜惜也跟着幹了幾秒:“哇、哇哦。”
一路體驗了“新鮮新穎”的地鐵系統,地鐵到了之後,粟惜惜和潼姬一起擠進了對面的門邊。
地鐵裏的人要麽匆忙,要麽疲倦,根本沒有力氣擡頭看一眼別人,雖然沒有位置坐,但是潼姬本人就好像是柱子一樣,一動不動,粟惜惜很放心地窩身趴在潼姬懷裏,側頭看着地鐵外面。
潼姬也垂眸看她,現在粟惜惜和她兩個人坐地鐵,她突然有一種自己是人的錯覺了。
普通人,平凡人,和身邊這麽多疲憊的人群一樣。
經過幾站之後,地鐵行駛到了地面,粟惜惜眼前一亮,愣愣地說:“地鐵、怎、怎麽還有、上面的?”
反正她在Z市沒有見過這樣的地鐵站點。
潼姬笑了聲,想說她沒見識,但她自己确實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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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外燈光隐隐若現,來回回響的地鐵轟鳴聲中,大片的雪花不斷閃過,粟惜惜一直有些癡迷地盯着雪花看,然後回頭看潼姬。
“像、電影呢。”藝術小狗突然感性地說。
潼姬笑了聲,伸手揉了揉粟惜惜的頭發。
地鐵站就在潼君集團門口,走出地鐵站的時候,潼姬拉起了粟惜惜的帽子,用她的兩根帽帶紮了個蝴蝶結。
少女的臉藏在帽子底下,小巧白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潼姬看着她片刻,低下頭垂眸,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有點情不自禁,可等她睜開眼撤開的時候,卻看到粟惜惜那雙清澈的眼睛中在一瞬的意外後,布滿的全是了然的笑意。
潼姬一瞬間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在一瞬間被眼前的人牢牢捏住。
“很喜、喜歡我、嗎?”粟惜惜直白地問她,聲音卻很輕。
“嗯。”潼姬看着她,輕輕發出一聲。
粟惜惜笑眯眯地捧住她的臉,仰頭輕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吸血鬼小姐靜靜地低着頭回應着愛人的熱氣和體溫,大雪落在她和粟惜惜的身上,一邊迅速融化,一邊卻停留片刻。
不一會兒,潼姬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像是抽涼氣的聲音。
因為會讓她感到熟悉的聲音并不多,她在親吻中分心,擡眼看了過去,不遠處公司的大門,正停着一輛商務車,而潼觀正站在車門前,瞠目結舌地看着這邊。
對上潼姬的眼睛之後,女人更是倉皇,捂着嘴移開眼,像是做錯了什麽事一般謹慎。
潼姬雖然習慣了潼觀對她的尊敬,但還是有些無奈地停止了這個吻。
粟惜惜則是有些不滿意地哼了一聲,身體向她進一步貼近,皺着眉撅起嘴,像是在向她繼續索要。
潼姬伸手把她的唇捏成了小鴨子:“在外面呢。回去再親。”
說完,她把不情不願的小鴨子拉到了商務車邊上。
潼觀看到了兩人“親熱”的場面,但是也沒有走,反而是站在原地,兩人過來的時候,她先是對潼姬颔首,然後有些不敢肯定和驚訝地看向粟惜惜。
“挺巧的,我還打算晚點帶她回去。”潼姬笑着說,伸手拍了拍小鴨子帽子上的雪花:“這是我女朋友,粟惜惜。”
小鴨子看到是有潼姬認識的人,這才安分了下來。但是帽子下的眼睛卻和潼觀一樣,正毫不收斂地打量着對方。
“這是潼觀。”潼姬說:“潼君的老板。”
“你好,粟小姐。”此時,潼觀身為老練的職場人,再怎麽震驚也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樣子,她禮貌地向粟惜惜點了點頭:“我還有一頓飯,就先走了,晚點再見面。”
話說完,她又跟潼姬彙報了一點工作上面的事情,緊接着跨進車揚長而去。
粟惜惜看着車子離開的背影,轉身跟着潼姬走進了潼君集團的大門。
“所以、這個潼、潼觀,是跟着你、長大的?”粟惜惜說:“還有那個昆。”
“不算是。”潼姬淡淡地說:“真正是跟着我長大的還要再早幾代,最近兩代的潼家人性格都比較沉穩,好像也不是很敢長時間和我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只是偶爾回去看看他們。”
“哦。”粟惜惜眨眨眼,心中莫名有點羨慕。
進入高層專用電梯之後,安分了一會兒的粟惜惜又開始黏黏糊糊地朝着潼姬貼了過來,在大衣口袋裏被捂得熱乎乎的手鑽進了女人的衣服後擺,輕輕撫摸她冰冷的後背,側着頭親上了潼姬的脖頸。
“哎哎哎。”潼姬被迫仰起下巴,徹底失笑了,擡眼先讓監控罷了工:“粟惜惜,你是不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蠱了?”
“才沒、有。”電梯傳來開門的聲音,粟惜惜看了一眼,外面大概是高層的專屬樓層,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空無一人。
兩人的腳步纏在一起走了出去,粟惜惜壓着潼姬靠在電梯邊,輕輕和她抱在一起,電梯重新合攏,這一層只剩下了黑暗和隐約的夜光。
“只是喜、喜歡你。”
說到這,粟惜惜又重新想起了什麽,捏了潼姬的腰肢,說:“所、所以,下次,不要在、在我看、不見的、時候離、開我,潼姬。”
這句話中似乎帶着依戀,但是更多的是一種難言的束縛感,心髒處纏着的牢籠應景地緊了緊,潼姬的呼吸停頓了幾秒,吃痛着喘了口氣:“你這是在懲罰我嗎?”
“沒、有。”粟惜惜那雙純真清澈的眼睛再次彎起來:“我只是喜、歡你。”
腳步是有點淩亂,但是又時而整齊的,像是舞步,沒有特定的方向,像是只是為了尋找一塊舒服一點的栖息點,兩人靠在一起,不知不覺地進了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上還放着一個亮着屏幕的電腦,幽幽地散發着熒光,一直沉浸在回應粟惜惜和抓回主權中的潼姬注意到了那份光芒,動作輕輕停頓了一下,然後在靠上那張桌子的時候,順手合上了電腦屏幕。
粟惜惜只是看了一眼,似乎沒有當一回事,轉手帆布袋就已經掉在了地上,而她手上拿出了指套的包裝袋,叼着輕輕撕開。
潼姬的腿很長,就算是半坐在辦公桌上,雙腳也可以穩穩地站在地面上,她看着粟惜惜的動作,剛意識到什麽,想要動,就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了。
少女像是在做什麽重要的準備一樣,慢條斯理,又很認真地給一根根手指戴上指套,黑暗中吸血鬼能清晰看見她眼中的興奮和興致。
“不用、動了。”準備就緒,粟惜惜湊上來,輕輕說:“就這、這個姿、勢吧,我喜歡。”
這個樓層一直都是潼觀為潼姬留的,自然除了辦公區,也有休息區。
當晚,粟惜惜沒有住酒店,而是在潼君集團的辦公樓頂層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迷糊了一會兒,直到回想起昨天做了什麽之後,才突然睜大眼,翻身坐了起來。
這一次,不遠處坐着一個正看着電腦的女人,她換了一套漂亮的毛衣裙,手指上的動作一點也沒停,但是嘴上溫柔地朝着粟惜惜打了招呼:“早上好,小色菇。”
“嗯?”粟惜惜迷迷茫茫地哼了一聲,翻身爬起來就要去和潼姬貼貼:“你在、在呢。”
“怎麽敢走?”潼姬側着頭接受了她的親親,手指上的動作仍然沒停。
“在在工作?”粟惜惜疑惑地瞥了一眼電腦屏幕,看到了幾串看不懂的亂碼:“呃。”
“嗯。在工作。”潼姬再一次合上了電腦屏幕:“你不懂的工作,小畫家--要去吃早飯嗎?”
她說着站起身來,拉開了窗簾。
“哇!!”小蘑菇騰得站起身來,跑到窗戶邊上,貼着牆壁看:“我第、第、第一次看到”
“--那麽厚的雪。”潼姬幫她把話說完:“這裏的視角不錯吧?”
跟Z市大酒店一樣,B市的潼君集團算是一個标志性建築物,頂層的視野非常得好。
粟惜惜看了很久,半天嘴上就冒出來幾個字:“我想、畫畫了。”
“嗯?”潼姬說:“我猜到了,早上我已經拜托助理去買你常用的那套畫材了,我們下樓吃個早飯,回來應該就到了。”
粟惜惜亮晶晶的眼睛這才從雪景中拉了回來,她看向潼姬,轉身輕輕抱了抱她。
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說:“昨天還、還舒服嗎?”
懷裏的女人僵了兩秒:“呃還行。”
“可是你、你都”
“閉嘴。”
“那、那不是那個的意思嗎?”
“安靜。”
*
潼君集團的樓下生活區豐富,什麽店都有,走了沒多少路,粟惜惜已經看見了很多排着隊的早餐店,趕着去工作的年輕人們叼着包子和面包快步朝公司走去。
潼姬:“要吃什麽?”
“都、都想吃。”粟惜惜指了指醬香餅,再指了指不遠處的各類現磨豆漿,對潼姬說:“你幫、幫我買一下豆漿,我要、黑米紅、棗的。”
眼前這個人是幾百年來第一個敢指示自己去東西的人,而這個人就在昨天晚上還在辦公桌邊逼得她無處遁形。
潼姬無奈地看了粟惜惜一眼,轉過身晃晃悠悠地去排豆漿的隊伍了。
粟惜惜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半天,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然後低下頭調出二維碼買醬香餅吃。
就在她買好早餐轉過身的瞬間,突然有一個聲音在粟惜惜耳邊響起。
“粟惜惜?”聲音中帶着一點懷疑。
粟惜惜擡起眼,同時,對面确認了她的身份,然後“哈”的一聲笑了出來:“真的是你,很漂亮啊,你現在。”
他說着,手指像是做了無數次一樣,熟練地戳了一下粟惜惜的肩頭。
粟惜惜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中,情緒迅速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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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倫敦大都會鐵路:1863年建成,世界首條地下鐵路系統(源自網絡)